第 9 节
作者:悟来悟去      更新:2021-02-27 00:37      字数:4835
  7点40分,电话终于响了。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压抑自己即将和心上人通话的兴奋,还是应该面对男人可能无法“到此一游”的沮丧?
  七上八下地拿起话筒,这才发现全世界并不只有他才有自己的电话号码。
  “哈罗,小蓓蕾!”柯瑞连亲切地问候。
  “哟,瑞连乖不乖啊?”她尽量装出一副心情好得不能再好的声调。
  “嗯,正在发脾气哪!”他半开玩笑地说。他原本约了个小妞,打算星期六一起去看戏,没想到千金小姐刚才挂了通电话给他,患了流行性感冒不能去,约会取消!
  “她怎么可以这么娇嫩呢?”蓓蕾取笑地说,心里知道瑞连是来邀她看戏的。可是她不想出去,她要在家等待心上人。说不定航德又会重施故技,再拿一瓶美酒歪在门口对她说:“要不要请我参观一下你的杰作?”
  “假如你星期六有空,想不想陪我一起去看戏?”他满怀希望地问。蓓蕾想,自己为了袒护航德,已经对老岳不忠,现在是不是还要对瑞连撒谎呢?
  “好啊,几点钟?”她问。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瑞连乐歪了,“先说好,一定要请你喝杯凉饮。”
  明晚7点1刻,瑞连会来接她去看戏。至于航德,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航德没来,蓓蕾一夜都没睡好,但仍不死心,有一次他直到星期六凌晨4点才到呢!
  4点,4点半,既没开门声,也没有熟悉的积架房车的引擎声。总算熬到天亮,她下楼泡了一壶茶,呆滞地坐在客厅。万一他整个周末都不回来,她该怎么办?
  蓓蕾拿出吸尘器,楼上楼下各有两个房间,够她忙一会儿了。
  如此期待一个男人,真令人难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至极的念头,说不定这整个周末都看不到他?
  他当然可能留在伦敦,或者,再找几位明艳动人的时代女性欢度周末。哪还有她的份呢?蓓蕾妒火中烧。
  壶里的水开了,她赶忙过去关火,右手提起滚烫的水壶,心不在焉地用另一只手拿着汤匙往锅里搅拌,正好航德由窗前走过……她张口尖叫了声,本应是满心兴奋,没想到刚才一分心,竟将刚烧开的热水全倒在自己手上。
  还弄不清怎么回事,航德已经冲进厨房。她怕得全身发抖,圆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看左手,再看看右手。
  他迅速打开水龙头,找只大碗接冷水,还用冰枕里住她烫红的手。等水放好了,又立即抓住她的手往冷水里泡。
  蓓蕾早就吓慌了,她深情地看着眼前期盼已久的航德,任由他安排。两人四目相对了半晌,他终于开口说:“早安,黎小姐。”
  “我……我没听见你回来,”她结巴地说。假如露出马脚,一让他知道自己等他等得快发疯,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我们中间那道墙……很薄……”她想解释什么,又突然因烫伤,手痛得说不下去。
  她闭上眼睛,故意扭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痛苦的模样。但当男人伸过另外一只手来牢牢搂住她的时候,她才发觉根本无处可躲。
  “想想我们伟大的祖国,就会忘记痛苦!”他故意逗她开心,两只手搂得更紧。
  爱情的力量确实无远弗届,航德不过是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蓓蕾手上的苦楚竟奇迹似地减轻大半。过了几秒钟,他又轻柔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刚才烫得喊救命的疼痛,全都消逝无踪。
  她仰起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蓓蕾一时有些意乱情迷,还兀自发呆呢,他已印上深情一吻,既温柔,又温嗳。
  蓓蕾整个人都瘫了。“你……刚才说我……很美?”她问,强自镇静乱得毫无头绪的心情。
  “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说你美,绝不过份。”说完又吻她。蓓蕾每天都想着他结实的怀抱,日夜期盼他温柔的拥吻,如今心满意足,实在无需故作姿态。她热情地响应,此生夫复何求?
  倒是航德临时喊停,他突然摇摇头,走开了几步:“包里来了吗?”
  “还没有,”她答道,也很努力地稳住自己飞散的思绪。她转过身,看着壶上闪亮的光影,刚才我正打算泡咖啡,”她得说几句话打个圆场,“你要不要来一杯?”
  “我自己弄就可以了,”他说,“你应该坐下,让那双手休息休息。”她虽然无意服从,却也毫无反抗地照办如仪。
  他泡咖啡的时候,蓓蕾心头千军万马奔腾不止。她害怕,担心让他看出自己的多情;她紧张,想问问他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无法自拔的爱恋?航德把泡好的咖啡摆在她身边的小桌上,她想都没想,就抽出两手,分放至小桌的两边。她看到他仔细专心地端详她发红的左手,她什么都没说,爱怎么看随他去。
  “你的手没问题,放心去约会吧!”
  谢了!他这么说,正好替蓓蕾解围,表示她的生活圈子里,还有其它的追求者。
  “用不着担心,”她故作开朗地说,“只是去看场戏,又不是去做什么。”
  “嗯!该不会又是上星期那位超级大狗熊吧?”航德吠过来一句,马上激怒了她。
  “你不可以这样批评我!”她气急败坏地说,他也紧绷着一张脸。
  他没有还击,只是凝视着她怒气冲冲的脸孔,又看着烫红的左手,把原本要说的话全吞了回去。他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咖啡:“待会儿记得吃几片阿斯匹林,会好过一点。”说完就跟个没事儿的人似地走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让人同时爱恨到极点的人呢?蓓蕾不懂。对刚才临别的一句“待会儿记得吃几片阿斯匹林,会好过一点”也无法领情。什么话嘛,好象全都是她的错,气死人!她走出厨房,继续到后院除草。
  当晚瑞连来接她的时候,蓓蕾原先对航德的种种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爱之入骨的绵绵情意。她特意打扮自己,选了两件套式天蓝丝质洋装,可是出门的一路上,根本就看不到航德的鬼影子。
  那出戏没什么特色,倒是瑞连心情很好,散场之后,就一个人摇头晃脑地跑去吧台点饮料,蓓蕾则沉醉在航德的温柔世界里。其实,她只是想让航德知道,她是个从一而终的好女人;而这个男人,自然非他莫属。
  正想着入神,突然有人问她:“一个人哪?”
  航德!
  她迅速转身,朝着发声的方向望去,航德到这儿来做什么?难道他一路跟踪过来?“没听你提起说今天晚上要来看戏,”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声音里全是挑舋的意味,自己听了也吓一跳。
  航德玻ё叛劬Γ首魃衩氐厮担骸靶〗悖训辣秩说拇笮∈挛瘢嫉孟蚰惚ǜ媛穑俊?br />
  真是自讨没趣。“你这人真难相处!”她忍不住脱口怒骂,正好瑞连赶回来。
  本以为有瑞连在场,或许航德会闭上嘴巴,乖乖地走开,天知道这位仁兄居然完全不受影响。“我难相处?”他问。然后又故意补充说道:“下次你再求我进你卧房时,可别忘了你现在说的话啊!”他知道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就站在那儿等她答话。可是她一句话也没说,这次真的命中要害,打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航德点点头,完全不理会她的男伴,自顾自地走开了。
  第七章
  那头猪!蓓蕾第二天醒过来,依然愤恨难消,这次他实在太过份了!
  她下楼泡茶,满脑子是他的猪头。真希望昨天晚上他到别的戏院去看表演,可是东德利镇也就那么101家;既然她告诉他自己要去看戏,不用猜也知道是哪里。如此说来,昨晚航德赶去戏院,也只是因为她会在那里的缘故罗?
  荒唐得可以!她轻轻敲动手上的瓷杯,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的身影赶出脑海。“下次你再求我进你卧房时,可别忘了你现在说的话啊!”
  好在瑞连是个道地的好好先生,蓓蕾一跟他解释,他立刻深信不疑。
  假如她和瑞连真的在谈恋爱,航德昨晚那句话必然产生十足的杀伤力,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毁掉一段罗曼史,难道他真的要这么做?
  外面天气看起来挺好,或许今天可以准备打扫前院。她偷偷往航德那儿望了一眼,他也把窗户全打开了。虽然现在已经10点多,希望他还在赖床。
  还会有什么比好梦正酣,却让除草机轰隆的机器声吵醒,更让人生气呢?
  她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趟,直到除草机好象卡到树枝才稍停片刻。这得花好一阵子才清得干净。
  无所谓,本姑娘有的是时间。正忙着做活儿,电话响了,好象在客厅。她站起身想去接电话,突然铃声又停了,她听见航德从他的客厅里接听:“我是崔航德!”
  她瞄了一眼他客厅的窗户,却没看见人,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个山庄,继续她的除草大业。没想到才刚打开除草机没几秒钟,就让航德说出口的话气得五脏六腑差点没炸掉。
  “哟!莉莉吗?”听起来,他心情好得不得了,“真高兴你打电话来。”他说,然后又静了一会儿,八成那个莉莉在跟他解释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蓓蕾觉得恶心想吐,两只手把除草机抓得死紧。
  “你真的希望我去看你吗?”听男人那种不三不四的调子,两个人显然熟得很。莉莉似乎百般乞求他务必要到,男人就答应了,用甜得能把人腻死的声音说:“对,宝贝儿,为了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蓓蕾觉得仿佛有人捅了自己一刀。“12点半,不见不散。”他就这样结束了这通电话。
  蓓蕾赶快装出一份忙着除草的样子,在院子里来回走动。那个猪八戒,对女人果然很有一套,任谁碰到他都不得不甘拜下风,玩弄女人于股掌之间。
  她很努力地生气,她需要愤怒,此刻内心的痛苦,她不想碰。
  可是她实在没有气,心都快碎了,还气什么?她已经被他彻底打败,只好借着单调的除草动作,暂时逃避一下。
  航德瑞了一托盘咖啡出来。她急急地低下头,顺便盘计该如何应变?可恶的家伙,他哪里会知道自己也是为爱所苦,为他痛彻心肺的其中之一呢?。
  “你觉得昨晚的戏好看吗?”
  这男人好大的狗胆,居然有脸问我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耸耸肩,故作愉快地说。“一般般啦!”
  “你通常都是和昨天晚上那个男人约会吗?”他更得寸进尺地问。蓓蕾花了好大力气控制自己,才没当场发作。
  “我时常和瑞连一起去看戏,”她特别补充说明,“下星期六晚上有一出新作品,我们已经约好了一起去。”她满脸笑意地说谎,却愤恨地发现,不管她说什么,航德都无所谓。
  看到航德驾车出门,蓓蕾又爱又恨,有个叫莉莉的人在等他。航德这一去,八成不会再回来,星期一上班的时候,该怎么对老岳说呢?这样煎熬了1小时,只要一想到老岳,心里就觉得很难过。航德肯定是到伦敦赴约,下星期以前,绝对不可能再折回冲雷角度周末。
  受够了这花园,蓓蕾把手洗干净,今天已经干了一天的活儿,她理应好好泡个热水澡,轻轻松松地看报纸,玩填字游戏,或者,假如心情还好的话,编个搪塞老岳的借口。但事实上,接下来这五六个小时,蓓蕾做什么都不能专心,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喝茶的时候发呆,看报的时候连分类广告都读完了,泡澡的时间也好象比以前长了许多。
  夜深人静,她突然听到车辆减速停靠的声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竖起耳朵专心地聆听所有可能听到的声音,直到最后扣上车库大门,她确定是航德回来了。
  他回来了,没有留在伦敦,没有陆莉莉度周末。他不仅是回到冲雷角,更重要的是回到她的世界。她兴奋到了极点,可又突然警告自己,搞什么鬼?怎么一点立场都没有?航德又不是为她才回来的!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他关上前门,踏在通往两家砂砾小径上的脚步声。他往这个方向过来。听到他短促的敲门声,她有些情怯,不敢开门。
  可是一想到万一开门开得太慢,他脾气发作,从此再不上门,那损失可就大了。十万火急地冲过去,打开房门。
  高大英挺,合身适宜的穿着更使航德显得出众,她爱这个男人。两人四目相对,没有人开口。蓓蕾突然想起自己不但完全没有化妆,身上穿的还是睡衣,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记得我曾经说过你很美!”他温柔的声音缥缥缈缈。“蓓蕾,我现在要修正一下,”他补充说,“你美得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