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看上去不怎么大，可力量却今非昔比，他恢复地挺快的。”琼枢看似不太在意的样子，斜倚在一旁高大树木的树干上，在树荫下看着夕锦，“大约有以前鼎盛时期的七八成了吧，本大爷看再过几日，说不定就能完全复原了。不过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方式回来。”
  “对啊，他还会化人的……”夕锦不由得眼珠又往那树干上转去，“到时候还得把他挖出来。”
  夕锦想得简单，如果是整棵树都重新变成那小孩子，根系是在土底下的，孩子的力量又不够大，自然会被埋着。
  琼枢移开视线，显得略有几分心虚，敷衍道：“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以后就一直在这地儿长着了。这个世界的时间脱离游戏时间之后，只需要有足够的能量运转就行，其实系统也没有必要太智能。”
  夕锦愕然，脑海中便浮现出那脸和童年琼枢有八分相似的的小孩来。虽说相处时间委实不长，谈不起感情如何如何深厚，可活人变成树木，到底这个说法叫夕锦难受。而且琼枢的表情，怎么看都有隐情的样子。
  夕锦这些年下来，在对琼枢的心理揣摩方面还算有些心得，看他这幅样子，心便提了起来，问道：“他回不来了吗？”
  这个系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掉在地上碎掉的时候吓掉了夕锦半边魂。只若是回不来，也让人每个准备。
  “那家伙本来就是元神耗尽才死的，”琼枢道，“本大爷看他要完全恢复很难，以后的能量分配结构肯定得调过，这个世界经过这么多次轮回，他的能源都回归了大地。将他埋下去，也算是充电的方式。而且他的功能也算老了，外面的服务器配置也在变差，无法正常维持也在情理之中。”
  按说夕锦都和琼枢在一起这么久了，对他说得奇奇怪怪的话总该都能见怪不怪了才是，可这番话又弄得她云里雾里。
  夕锦忍不住蹙眉：“什么？”
  “听不懂也没事，本大爷自己说出来抱怨一下而已。”琼枢舒展开表情，微微一笑，乌黑的长发被风吹起了些，一贯没好气的样子居然也有几分温和，“本大爷现在只关心‘锦书’要怎么样才会拿到。”
  这话夕锦听明白了，自从系统种好了后，琼枢没少念叨“锦书”的事。这东西是结局的标志，不拿到锦书，琼枢就一日无法心安，有个什么东西悬在心头上。
  以往的琼枢，拿到锦书之后就要消失去进行下一个轮回的。夕锦也很是忐忑，与其这般日日夜夜没完没了的不安，倒不如赶紧了解掉来的干脆。
  两人皆是抱着这样的心情，照顾系统的树苗，也打起精神越来越认真。
  ……
  今年的天气格外的冷，不过到了十一月中旬，居然就飘雪了。也不知是凑巧还是什么，便是这雪降临的第一个清晨，夕锦一早裹着衣裳去瞧树苗有没有冻坏，发现植物系统不仅没有异状，反而在枝头上结出一个花苞来。
  这花苞鲜红鲜红的，像是滴得出血来，比傍晚的夕阳还要娇丽几分。在茫茫洁白的雪地中，这一点红色分外显眼。
  夕锦心中一动。
  还有一个半月便是预定的“锦书”现世之日，偏偏这个时候开出这朵奇花，还不能说明点什么吗？
  功成的日子，怕是不会远了。
  117
  这一个花苞长出来；倒是给了照顾这颗总也大不了的树苗渐渐开始丧失信心的夕锦极大的鼓励，再次有了精神起来，便加倍认真努力地给他浇水施肥，期待他赶紧长成。
  得在正月初一之前让这朵花开出来，否则便不一定能赶得上这周目的游戏时间；谁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以几月观察下来的这棵树的生长速度；事件相当紧迫。
  在这一点上；夕锦十分同意琼枢的观点；按照一般套路来；稳妥一点总是好的。
  琼枢端详了这个小花苞的许久；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地儿系统的气息最重，或许到时候系统会以果实的方式被直接结出来也说不定。
  ……
  又过了一个月多月，京城里也不晓得怎么的；到了年关雪却一直没停过，可谓是三十年来最难熬的冬天了，天冷得叫人发颤，雪也一时有一时无地积了小半米厚。
  从这朵花长出来起，这株树的生长速度甚是喜人，短短一夜就可抽出小半人高，比之雨后春笋成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每夕锦早晨过来看，总得多把脑袋再仰高几分。这现象让人瞠目结舌，夕锦就好几次碰见小喜在树下傻头傻脑地张着嘴巴眺望树顶。
  更诡异的是，那花苞长在树冠头顶上，像顶帽子似的，好笑的紧，也长得比一般花朵大了数倍，摘下来指不定有个七八岁的孩子那么个体型，却还不曾开放。
  眼看着正月就要来临，夕锦喜悦的心又微微冷却下来，愁眉苦脸地对琼枢道：“……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它怎么还不开出来。”
  “本大爷看，早呢，”琼枢气色倒是一天赛过一天了，一边将手掌放在树干上，一边闭着眼睛回应夕锦，“这是这混球在重生，他的能量耗完了，重新吸取精华生长一遍，恢复到最初始的样子。本大爷之前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他真实的身材何止十尺，两个皇宫叠起来的房子都未必能把他全部塞进去，这么小的花苞，只能算刚刚起步。”
  夕锦知道琼枢这番动作是在用自己的力量给树施肥，他的手心里浮起看上去很温暖的橙色光芒，不过外围一圈夹杂着硬硬绿色。
  琼枢说，他的力量被这个系统树吸收，系统树本身的气场比他大很多，他的光芒就稍微被同化了。最初还是碧绿碧绿的，现在却越来越偏向橙红色。
  不过，比起这个，还是琼枢话里的信息更惊人。夕锦觉得嗓子略疼，艰难地发声道：“……这么高？”
  ……这棵树真的撑得起那种程度的花骨朵么，无论怎么想也太凶残了。要是一不小心树塌下来了，砸死一个两个算轻的了，只怕整个张府得会被花瓣埋起来。
  “放心，你以为这棵树是长在什么东西上的啊？”琼枢了解夕锦的想法，轻描淡写地一笑了之，“其他树不过是寻找水源和肥沃的土壤，而这颗是直接长在大地的根源和核心上的，根系也不是普通的根系，而是能量结成的绳。他要是都塌了，这个世界估计先得崩盘。”
  夕锦虽不太明白，却也差不多了解到琼枢实在说她杞人忧天，琼枢的话总是对的，她提着的心干干脆脆地放了下来。
  夕锦很快发现她的确多虑了，她根本无需担忧那花苞到底长得多大，担忧也没用，因为她压根看不见了。
  这棵树长得太快太高，几日功夫下去，夕锦便只能瞧见上头绿茵一片，看不见树冠顶端了。
  ……
  就算琼枢提前打过预防针什么的，大半夜突然因被子掀掉而冻醒后发现窗前站着一只……呃，手指的感觉还是很恐怖的。
  夕锦就被吓得不轻。
  这时是十二月廿九的晚上，琼枢原本估计的是十二月三十花才会开出来，按照一般的习惯在正月初一子时的时候颁出锦书，然后当天才会进入结局模式。
  所以夕锦为了第二天的熬夜，便决定在今晚好好睡上一觉，来保证充足的精神。
  她和琼枢的将来，成败在此一举。
  ……不过嘛，事情总是出乎意料地，她模模糊糊地觉得浑身发冷，即使是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也依然不怎么暖和，在夕锦终于耐不住睁开眼睛，打算起床添两床被子的时候，本来还迷迷糊糊的，这下一下子就醒了。
  一根巨大的手指从窗口伸了进来，地下正好按着她的被子，就静默地搭放在她窗前。这情境，不仅奇异，而且让人毛骨无比悚然！
  “啊——”夕锦瞳孔微缩，尖叫起来，紧接着立刻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琼枢从大手指后面绕了出来，极快的搂住夕锦，紧张地将手指放在唇边作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冷静下来。
  琼枢把夕锦搂到怀里才发现这姑娘只穿了中衣，在冬天的夜里冻得直哆嗦，他连忙从一边扯下外套来裹到她身上，对那根手指怒目而视：“喂，你这是故意欺负她**凡胎？信不信本大爷抽你。”
  手指闻言抖了一下，貌似很心虚地缓慢地缩了回去。
  这画面，居然还蛮喜感的。
  琼枢的怀抱很是温暖，身上有披了外套，周围环绕着男子的气息，夕锦禁不住小脸泛红，便是即将成婚，她也还没过害羞的时期。处于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作用，夕锦身体渐渐热了起来。
  大约是为了驱散自己心里奇怪的感觉，夕锦推开了点琼枢，自己也往后退退，故作自然地问道：“呃，这位……手指，是……怎么回事？”
  “啊，是那混蛋终于重新出生了，”琼枢眨眨眼，表情都不曾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好像一根手指从窗口进来夺走姑娘家的被子是件很平常的事，“本大爷睡着以后突然感觉到异动，本来摇摇欲坠的这个世界一下子……呃，大概就是被重新充满气这样的状态，本大爷就想着八成是这混蛋回来了，赶过来一看，果真是如此。”
  那根退出了窗外的手指，只露了一节指节在窗口，像是个害羞的人在偷窥。夕锦被那手指敲得发毛，打了个哆嗦，勉强动动嘴唇：“这……他原来是，这么大的？”
  手指才能堪堪挤进窗户，身体得长得多惊悚光靠想象都难以形容了。夕锦从来没有想过系统会是这样的庞然大物，当初的估量还不就是像琼枢这样的身材。
  琼枢面无表情：“如果本大爷说他是因为发育畸形，所以只有手指长成这样了你信不信？”
  夕锦果断摇头。琼枢大事上的话有根据，开玩笑的时候嘴巴就和驴车跑一样，什么东西都出得来。把这些分辨得清清楚楚，可得是和琼枢一辈子生活下去的必备技能之一。
  琼枢站起身，从旁边的椅子上熟门熟路地摸出一堆夕锦冬天常穿的衣服，放到她手边，道：“……本大爷姑且当做你终于收到本大爷的良好影响智商变高了，快点穿好，那熊孩子说要发锦书。”
  夕锦正想接口，窗外传来熟悉又稚嫩的声音却让夕锦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只听窗外柔软娇嫩的童音震耳欲聋：“说了，我可是你哥哥，别熊孩子熊孩子的瞎叫，不然发给悲剧书给你。”
  这句话颇为有用，琼枢居然瞬间就老实了。
  夕锦这下彻底相信系统长出来没错了，这个声音无疑就是之前长着女孩脸的系统小孩。没想到数日不见，他修炼一番之后竟然修炼到了……如此壮硕的境界，果然男大八十变，雌雄莫分都能成个壮士，不得不说造化弄人啊。
  ……
  显然不是梳妆打扮的时候，夕锦穿上衣服，大致梳理了下头发，便打算推门出去。只是手刚触到那门，心口又是一颤。刚才见到一根手指，这一开不会是见到十个脚趾吧……
  不过夕锦虽然犹豫，琼枢却是半会儿也等不及了，就着她的手一把推开了门，夕锦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入眼的，还是遍地的雪白。
  夕锦松了口气，这才在四处打量起来，琼枢见她没目标到处看，拍拍她的肩膀，向上一指：“别找了，在那儿。”
  夕锦一抬头，果然看到了人形，可是，腰部以上的就看不清了。夕锦小腿一软，险些跌坐下去，幸亏琼枢就在她身后，一把托住她的腰，也乐得占个小便宜。
  琼枢解释道：“咳，我们现在差不多是在时空**的部分，这家伙不会被人发现的。他交代完就可以滚了，以后都是本大爷陪你。对了，喂，你两只脚放哪儿了？”
  的确，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和夕锦做选择那会儿的环境是一样的。
  凭着夕锦的位置，只能瞧见半空中才有身体入眼，两只脚都消失在层层山地后面。
  无辜的孩童的声音又像天神一般响起：“我也不晓得，刚刚醒过来我就随便放了，好像踩到什么尖锐的东西了，脚底还真有点疼……”
  夕锦虎躯一震，抬眼望向眼前这巨人身体消失的方向，好像……平日里高高耸起的山峰，少了几座。
  “哦，那锦书呢？”琼枢显然也只是一般关心这个，没有再多问，只是伸出了手。
  “这儿，”话音刚落，从天而降一卷纸，系统用巨大的身体继续发话，“好吧，这次我该一个人轮回去了。这个周目就交给你保管了，你的能量还有多的吗？”
  “还有一点，反正本大爷可以补充的。”琼枢含糊其词，不想多言的样子，只是伸手抓住飞下来的纸卷。
  夕锦也凑过去看。
  琼枢似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