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清了也说不定。
  ……
  桃花节的夜市自然热闹非凡，白日互相送桃枝诉衷肠的情况，在夜色这样充满朦胧旖旎之感的气氛下，不仅没有消退，反而似乎变得更加热烈。
  不过虽然男子们的胆子放得更大了，可女孩们却生生减少了一半。家规森严的大家闺秀这种时间是不会在外闲逛的，小家小户的姑娘为了清白的名声，也尽量避免在夜晚出门。除了已有婚约的男男女女可以出来培养感情之外，也那些唯有家风朴实开放，又有小姐妹结伴而行的女子才会继续在大街上寻找天定姻缘，可也只是收下信物桃枝，而不再去和男子单独相处了。
  像是夕锦和琼枢这般不被周围灯光和吆喝吸引，而形色匆匆在寻找东西模样的人，委实不太合群。
  没办法，一时没有找到系统那颗珠子，就一时放不下心来。
  好在，也并非完全没头没脑地乱撞，琼枢和那个系统虽然关系微妙，说不清又道不明，可在真正的设定上好歹是兄弟。据琼枢他自己称，多少他是能够感知到那混蛋的位置的。虽然因为那个小孩的气息越来越虚弱，这样的感觉并不清晰，甚至弱得可以。
  因为琼枢只能掌握大方向，夕锦二人走错了许多次错路，还在一条小巷中被打算趁机捞一笔的匪徒们截住，虽被琼枢一瞬间就全部放倒，可终归让人心有余悸。
  又在好几条巷子里乱撞，两人总算又顺着琼枢大致上的感知回到了大路。在大路上走了几步，琼枢突然停住了脚步。
  夕锦因为步子小，本是尽力跟在他身后的，他突然一停下，夕锦来不及止住，一头撞在了琼枢背上，尽管不同，夕锦还是条件反射地去揉自己的额头，仰脸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是找到了吗？”
  “这前面人特别多，”琼枢动了动嘴唇，有些难以启齿，“而且不是因为桃花节，这一段好像一直是这样的。你恐怕不适合继续往里了，本大爷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夕锦不明缘由，便顺着琼枢的思路向前看了看，果然人们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挤过去，只有人往里而没有人出来。而且不知怎么的，大部分的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有些人甚至站也站不稳了。
  再仔细一看，似乎往里去的全是男人？
  夕锦暗叫不好，一些细节加上琼枢说她不适合进去，她已是猜出了那里头是个什么地方，恐怕就是传说中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青楼。
  身体一颤，夕锦用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琼枢。
  琼枢被她盯得发毛，赶紧举双手证明自己的节操：“本大爷对这里没有兴趣！将来也不会有兴趣！本大爷只不过是很久以前跟着女扮男装的你的时候进去溜过一圈，绝对没有参杂任何龌龊思想！”
  听了琼枢之言，夕锦的心放宽了些，却仍是忍不住发窘，过去的她的兴趣爱好好像也太广泛了，连女扮男装那么高难度的事项也参与过……
  “……那，系统肯定在这里吗？”夕锦很是犹豫不决，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想亲自继续的，只是勾栏院这种地方，身为一个良家妇女，她从心理上不愿意靠近，也更不愿意让琼枢靠近。
  琼枢点头承认：“若本大爷直觉不错，他的气息已经很近了，这里大约就是目的地。”
  夕锦咬了咬嘴唇，她并不甘心在这种地方放弃。但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
  “呃，要不你学以前的你那样，女扮男装？虽然骗不过老鸨，但应当不会有损名声。”琼枢见她纠结，眨眨眼建议道，“要不你也可以装作本大爷的丫鬟，不过这样怕是要劳累些。”
  夕锦权衡利弊，纠结了一下，还是艰难地做了决定，性别往往最能局限人的思维，当以为一个人是男人的时候，就会很难想象在他身上发生的女性化的事。比起丫鬟这种暴露脸的工作，夕锦还是更倾向于前者。
  “呃，还是让我女扮男装吧？”夕锦的声音依然带着颤音。
  ……
  身边带个琼枢真是说不出的方便。夕锦压了压头上宽松的帽子，身板虽小，倒也没显得多么突兀。虽然晚上还是春天戴帽子很奇怪，可并非没有那些个标新立异的文人喜欢这样干，觉得这般装扮更能体现出他们独特的品味和情调。
  夕锦小脸惨白，既带着好奇，又有些挣扎地看着四周的景物，毕竟她也许一生就这么一次机会进来了。
  琼枢显然没有这种情感，他依旧专心致志的感受着系统的位置，并拉着夕锦到处走。
  没想到琼枢越走，人就似乎越来越密集。
  那颗珠子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便是夕锦，也觉得愈发忐忑和不安了起来。
  也不知是到了几时，琼枢才长出一口气，道：“找到了，就在这个鬼地方，带他回去我们就能走了。”
  “从、从这里？”夕锦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完全不晓得该作何反应。
  眼前是妓院表演歌舞的看台，除了里面的座位，外头还围着三层普通群众准备找准时机走进去凑热闹。他们身上都是酒气和热气，混乱程度一言难尽。
  可这般，夕锦还是一眼就越过重重人群，看到了台上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绝世男子，还有……他身边那颗同样美得惊人的大珠子。
  作者有话要说：Q。Q对不起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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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吵闹；似乎正在争执些什么。台上那名男子一看便是传说中的小倌，只怕还是身价不菲的那种，周围围着他的尽是些仪容华贵的男子，盯着他旷世罕见的容貌；纷纷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
  夕锦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瞪圆了眼睛。她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男子，一般都有好看的面容，比如他舅舅，再比如太子。可是，他们都比不上眼前这个男子。
  不，也不能说比不上。眼前这个小倌；是一种和寻常男子截然不同的美丽。长着比女子更加精致的面容，却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是男性。这样的五官深刻得让人无法直视；仿佛只看一眼也会被那样惊心动魄的稀世奇美灼伤。
  宽松柔软的玄色长袍拖在地上，男子慵懒地靠着坐榻，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高高跳起的凤眼正是说不出的妩媚的动人。
  咳，只是露出的锁骨，还有敞开着的衣襟，长腿窄腰，挑逗的动作，无时无刻抛着媚眼的表情，无法忽视对方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小倌的身份！
  男子勾着嘴唇，修长的手指将衣襟撩得更开，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小腿微微曲起，另一手轻轻搭放到身边红色的珠子上，抚摸什么重要之物似的，妖娆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分外撩人。
  于是围观的男子们更加热烈地尖叫了起来，然后夕锦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竞价声……原来这个人是竞拍的商品吗。
  夕锦作为一个良家妇女，深深地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巨大冲击，节操都要碎掉了。无法忍耐继续观看这样的戏码，夕锦拽住琼枢的袖子，恼羞成怒就打算走。
  一抬头，夕锦却看到琼枢黑着脸扶额中：“……没想到那混蛋居然好这一口，这么多年都藏着这般龌龊的心思，天下系统果然一般苦。”
  夕锦：“……”直觉告诉她，琼枢现在一定没有在脑补什么好事。
  不过，夕锦这才想起来，系统还在那个男人的手上，呃，被把玩呢。总之，不把那孩子带回来，是不能算完成任务的吧？
  手里的力道放谦，夕锦穿着能够掩盖相貌的男子的衣服，周围又都是一群沾了酒气的男子，她身世别扭地往琼枢身边又靠了靠，感觉还是琼枢比较有安全感。高大，身上也没有酒精的气息，反而带了点刚才山上留下的草的香气。
  琼枢也知道夕锦不舒服，顺势转变了一下位置，挡住后面越来越往前急的人，将夕锦护在怀中。
  夕锦问道：“现在怎么办？为什么系统会在那个地方？”
  “……那家伙大概能量真的不够了，连躲避张虞的视线也做不到，所以你爹上山以后，他就滚下山来了。”琼枢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脸上表情一点也不轻松，“结果这么值钱的东西在大街上滚当然引人注目，估计是被什么人捡到，经过转手之后就到这儿了……说不定，是哪个公子哥儿用来讨美人欢心的礼物也没准。”
  琼枢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不过本大爷也怀疑，说不定是那熊孩子自己过来的。没准他和本大爷一样，暗恋游戏中的角色，比如你眼前这个男花魁花无暇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夕锦心中铃声大作，酸溜溜地问道。
  “废话，混球的名字本大爷当然记得！”琼枢被戳中了雷区式炸毛，“这货是你的八号男主，而且在他的剧情线里还要分别被九号及九号他调戏一遍，最后引发爱恨情仇。你当年一掷千金把他赎回家的事，本大爷一直铭记在心啊！”
  夕锦又差点跌倒，没想到她心里不痛快最后反而变成了琼枢，以及她的前几世□到底是有多么丰富多彩，八号和九号居然还会有一腿，囧。
  琼枢悲伤远目：“相信本大爷，这群男主的性取向比你想象得要丰富多彩，这年头像本大爷这么直的直男已经很少见了！”
  “……”夕锦复杂地又往台上看了一眼，那个绝世大美男正在众醉鬼的高呼声中做出各种各样香艳的姿态，而旁边的老鸨笑得像朵菊花一样。
  她居然会喜欢这样的人？居然还要买他回家？这个人不禁看起来异常昂贵，而且这绝对是毁女孩子闺誉的绝对黑历史！张虞和张老夫人一定气得够呛吧……
  呃，命运这种东西，一旦有所改变还真是不可思议。
  “……要不，把这混蛋连人带珠子买下来，等下随便找个地方转手。”琼枢眯了眯眼睛，不怀好意地道。
  我去，这方法也太不人道了吧喂。
  夕锦被这话说得毛骨悚然，斜眼看：“你不是认真的吧？”
  “有一瞬间本大爷真的很认真。”琼枢按了按太阳穴，一脸苦恼，闭上了眼睛。
  夕锦以为他是在想办法，便没有打扰，反而准备安静地等待。谁料琼枢突然又张开了眼，然后动作迅猛地举手：“喂！本大爷问你，你手里那颗珠子怎么卖？”
  老鸨闻言看过来，一看之下就有些生气，这个男人身上衣料倒是好，只是怀里搂着的那个凭她纵横花楼这么多年一眼就瞧得出，绝对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搂着妹子来逛小倌馆，这个男人还真想得出，必定是没有要买她家花魁的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客气的必要，态度也不需太恭谦了。
  那名为花无暇的男子，凤眼也挑着移了过去。
  老鸨脸上还是笑着的，但口气却不是太好，道：“这位爷真是说笑了，这话莫不是瞧不起我们家无暇？难道凭无暇的才貌，还不上他手里那颗普普通通的珠子吗。”
  老鸨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不乐意了：“你这什么话！那颗珠子可是本公子高价买回来的，特意寻来送给无暇公子，真正的通灵宝玉，懂吗？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比无暇公子更配的上这样的东西。”
  说着说着，那公子哥儿脸色已经掐媚了起来，色迷迷地凑到了台边，故作深情地想要去碰花无暇的手，却被花无暇一巴掌甩掉。
  甩归甩，花无暇边甩还边抛了个媚眼，只他的声线竟是不卑不亢，比寻常男子还要醇厚些，并不像其他小倌一样掐着嗓子：“公子这话，听得无暇甚是心暖。只是，无暇今夜还没个归宿，公子别让无暇难堪才好。”
  “好好好，放心，今晚本公子一定会来听你弹琴的。”那公子本来还有三分羞恼，这下就去的一分也没有了，反而神情紧张的样子，信誓旦旦地立下诺言。
  花无暇漂亮清凉的目光一转，挪到了手里的红色珠子上，旋即将它托在手心里，递到了那位公子眼前：“公子的一番心意，无暇看来是消受不起了，还是请公子收回这份礼物吧。无暇本以为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又有几分喜欢，这才明知不可也收下了。只是这珠子竟然这样珍贵，无暇受之有愧。”
  那公子脸色便有些讪讪。
  琼枢小声对夕锦说话，声音中带了些嘲笑：“那家伙估计是捡来的，刚才怕没面子才随便诌了个高贵的来历。那混蛋的身价岂是这群凡夫俗子能随随便便猜得出来的。”
  只是花无暇这话说起来，倒像是那公子为了让他收下这昂贵的礼物，才骗他说是便宜东西的样子来。这般的说法，给足了那公子哥儿的面子，又是在佳人面前，他也忍不住硬气一番：“无暇这样说就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