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江暖      更新:2021-02-27 00:32      字数: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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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谈话是在张局长办公室里进行的,开始赵军心里还忐忑不安的嘀咕,市局大领导找自己来谈啥?又不是对口的;他也不认识这个张局长,只是在局里开大会时见过。听说这人是从直辖县级市新调上来的,还听说张局长和市局的一把手老关的关系不好,两个人不是一条线上的,张局长是新来的市委王书记带过来的人,老关是前任书记的人。
  “我看过你的档案,我也是部队转业下来,咱俩既然都是军人出身,那我就开门见山的和你说吧,也用不着拐弯抹角了。”张局长的话让赵军本来有点紧张的心放松了一些。张局长年纪并不老,四十多岁看起来很精干,腰板果然象军人一样挺得笔直。
  “我接下来和你说的话,你要严格保密,不能和任何人说包括你的家人,你的同事,你的直接领导,听明白没?”
  “是!局长”
  “最近几年市里的流氓黑社会一直很猖獗,都到了敢公然打警察,公然侵占国家财产的地步,我想情况你该比我都清楚,你一直在基层……”赵军坐在那里点了点头,
  “这帮流氓之所以这么狂,就是因为有政府的人和我们政法部门的人跟他们互相勾结,给他们撑腰,现在外面老百姓都传警匪一家,我们公安系统这样的败类就不少,这我想你也该清楚……”
  赵军听了心里格登了一下悬起来了,这次连头都不敢点了,生怕自己一个错误的表示引来麻烦,他有点摸不透领导的意思,难道想让他揭发局里的什么人吗?这他可不敢也不想这么做。还好张局长没有让他表示的意思自己接着说了。
  “新来的市委王书记没来上任前就听说了咱们市的一些情况,来之后又接到好多群众的反映,情况非常严重啊!”正说着张局长接了个电话,听口气是出了大案子,正等他去主持会议。
  “我有事很快就得出去,咱俩长话短说,市领导想收口打击黑社会,尤其目前几个比较出名的象田野、疯宝之类的要坚决打掉,”赵军听到这句话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是真的这事儿可大了。
  “不过现在局里有些人身上不干净都和他们有关系,不能直接查,只能先在外围收集材料和证据,还得秘密进行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免得打草惊蛇……”赵军想插句话但被张局长粗暴的一挥手给制止了,
  “你先别说听我说完,我也是新来的,在这里可以信任的人几乎没有,我听李树林说你对疯宝的情况还比较了解,有可靠的点子(注:可提供犯罪团伙内部情报的线人),最关键的是你还没被他们收买,所以才把你找来,从现在起给你个重要任务,就是帮我收集疯宝的材料,悄悄的干,有什么消息哪怕只是传闻也要收集起来。听明白没?要有啥不明白的现在赶紧问吧。”李树林是赵军在局里最敬重的人,早已退休多年。
  “听明白了局长,我保证完成任务!”赵军难掩惊愕却又信心十足的望着领导,他知道这正是他等待多年的机遇,可能会改变他一生的机遇。
  “你只负责收集材料,其他的不用你管,千万别走露风声,有啥情况马上向我汇报,我们单线联系。”
  和赵军一起出来前张局长很亲热的拍了拍赵军的肩膀,和气的说道:
  “好好干小伙子,可别让我失望啊……”
  从市局回来的路上,赵军象喝高了一样兴奋得骑车都不走直路开始画弯,要不是路上行人都瞅他,他差点忘了自己穿着制服要注意形象了。妈的,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轮到我了!他想象着自己在局里有了靠山平步青云的样子,越想就越高兴,多年来的郁闷和憋屈被张局长几句话就一扫而光,他突然觉得张局长那张坑坑凹凹的大长脸是他见过的最亲切最帅的脸,真他妈帅!
  他猜测自己之所以被张局长看中,肯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是谁也靠不上的小白人。公安局和别的单位一样也是派系林立,除了工作表现,关系背景非常重要。如果赵军和某位领导哪怕是分局的领导有关系,可能也不会有今天的机会!别人的人怎么可以信任呢?相信一个地位如张局长那样的人是不可能不对他的背景进行了解的。以前赵军有过站到某个领导队伍里的机会,可惜他没把握住,想不到现在竟然作为新人有了向新领导靠拢的机会,他相信王书记把张局长作为嫡系带到这个城市不可能只让他做一个区区副局长的,一切都是迟早的事儿。最关键的还是张局长透露的那条信息,市领导真要拿田野、疯宝开刀的话,会引发这所城市的一场巨大风暴,光公安局里就有一批干部会因此而下台,连他现在的所长可能都脱不了干系!而另外一批人肯定要上去……
  赵军那年三十四岁,正是该出成绩的好时候。他从小在东大营长大,后来参军入伍当了侦察兵,在部队里他练就了一身本领还曾在全师比武中得过射击和障碍越野两项冠军。转业回来主动要求去公安系统工作就进了市局。那时转业兵进公检法不象现在这么难,听说有不少最近进来的转业军人每个都花了不少于五六万的公关费呢。
  赵军最开始的几年是在东关分局铁合金所当民警,李树林那时是他的指导员,对他非常好,业务上教了他很多东西还象父亲一样给他讲了很多人生道理。李树林是从文革走过来的老公安,身上有很多只属于过去的优秀品德很让赵军佩服,正是他临退休前的推荐让赵军如愿以偿的去了他最想去的分局刑警队。但到了刑警队后赵军的厄运也就开始了。
  最初赵军是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番的,开始阶段也很顺利,军旅生涯加上几年来李树林的言传身教使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到第二年他就成了分局里的侦破能手,并连续几年蝉联东关分局破案率最高的刑警这一称号,很多大案要案都在他的手里告破。刑警是公安系统里最危险、也最艰苦的职业,但同时也是最容易立功、升迁最快的。当时刑警破案还没什么高科技手段,靠的只有两条:狠和勤。狠是指刑讯问供要狠,很多案子都是分子(注:犯罪分子的简称)被抓住后抗不住严刑拷打交代或检举出来。一旦招供可能会带出一串案子或者一串分子来。所谓勤是指要吃得辛苦,勤跑勤问,蹲坑守候要能蹲得住,找线索和缉捕分子就要靠勤了。恰好这两条赵军都是做得最好的,他对犯罪分子从不手软,很多出名有“钢儿”的分子都折到他的手里,所以许多犯罪嫌疑人一落到他手里就怕得要命;他最擅长的就是将肉体痛苦与心灵上的重压有机的结合起来,都不用帮手唱红脸白脸的戏,他自己就可以一人搞定,他能把分子打得看不出明显伤痕可一听到赵军俩字就瑟瑟发抖,也可以和最冷酷无情的分子谈心直至其痛哭流涕。而勤奋更是别的刑警比不了的,他能在最冷的冬天或最热的夏天里,忍受一切几天不睡觉的蹲坑,那种工作热情让他的同事和所有分子一样的头痛,因为他在那儿忙着或者蹲着,其他人想偷懒或者松懈一下都不行。
  尽管赵军的工作成绩非常突出,却由于自己的性格在单位吃了不少苦头。那时已经进入改革开放的年代,商品大潮渗透到社会的每个角落,改变着新一代人的观念,很多两劳释放人员投身商海走到了时代的前列成为最先富起来的人,许多小商小贩一夜间成了让所有公职人员眼红的大款。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公安系统也无法避免的发生了变化,送礼办事儿受贿的人多了,象李树林这样的好警察却越来越少。赵军年轻气盛,刚正不阿,办案也一丝不苟,案子落到他的手里是谁的面子也不给一律秉公执法,所以几年下来几乎把单位的同事都得罪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他不懂得拉关系搞交际,不是任何一派任何领导线上的,也没有人庇护他。结果往往就是他费尽心血的破了案,功劳却是大家的,当然是领导的功劳最大;或者前脚抓到了人做好了材料,后脚却被送礼办事的从别人手变了样甚至干脆放了。他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几任分局领导靠着他破的案子立功受奖升官,而他自己却一无所获,最后竟然因为一次领导授意的刑讯逼供事故落个处分,被发配到东大营派出所当个管片民警。当时参与的不止他一个,但黑锅却是他一个人背,没有一个领导肯出来为他说句话。东大营所是整个分局辖区内条件最艰苦最没有油水的。让他更尴尬的是,现在的所长是比他晚进来两年的师弟,以前和他一起在铁合金所,干活不行就嘴行,是他最看不上的一个。从那以后,赵军就变得心灰意冷,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适应。
  环境就象游走于头皮上的剃刀,可以削去多余的棱角和毛刺,使之变得圆滑。赵军是个聪明人,一旦醒悟还是很快做出了调整和改变。他不再锋芒毕露的冲锋陷阵而只做本份的管片民警,每天处理辖区内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喝酒打老婆,邻里纠纷之类的,也不再有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只有偷鸡摸狗打架斗殴赌博嫖娼一类的治安事件。而且遇到同事或领导的关系案一律放行,并逐渐开始收一些灰钱,否则一个办事不要好处的警察会是极其可怕而让人疑虑戒备的。但他始终坚守自己的原则底线,掌握着分寸决不出格。有与原则冲突的事情找到头上他都很识趣的选择逃避,别人怎样收黑钱他不管,自己不收但也不会挡路。在别人的指点下,逢年过节他也随大溜的给各级领导送礼,仅仅是作为礼节性表示尊敬的薄礼,因为他依然属于哪派都不靠的逍遥派。逐渐的同事不再排斥他,各个系统和部门也有了欠他人情的“朋友”。有次一位同事喝醉了酒告诉他,他现在在别人的眼里,是个老练而滑头的人,小事儿绝对办,很够意思,但大事儿不能直接找他,找他肯定溜边,要么躲,躲不开就弄个病事假的把手上的事儿转给别人。
  听了这话赵军当时就笑了,这正是他希望的效果,可内心却无比苦涩;他在公安局里十余年的奋斗与艰辛最终只换来这些。曾经的理想和雄心壮志象浮在水面的垃圾,被时间的河流无情的冲走了,他却只能站在岸边目送着这一切远远的漂逝。
  当中没有悔恨,有的只是无奈和悲愤。
  第七章
  赵军觉得张局长找他来办这事儿真的是找对了人,早在铁合金所时他就一直与疯宝这伙人打交道,疯宝本人及其大部分手下他都亲手处理过。那几年他还亲眼目睹了疯宝如何从一个小流氓混到这所城市最臭名昭著的老大的全过程。
  黑社会自古就有,武侠小说里称之为江湖。除了文革,这座城市有组织的流氓罪恶活动从未停止过,并在八十年代初达到了顶峰,那时经常有数百人参与的大规模流氓械斗;历经数次严打和对有前科人员的监管甚至流放,有段时间城里的流氓几乎绝迹了,但到八十年代后期,一切又都死灰复燃。就象李树林曾和他说过的,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犯罪一定会有流氓,是永远也无法彻底杜绝的,警匪游戏的规则自古就有,用孔老二的话说;一张一驰才是文武之道,意思是流氓罪犯猖獗时要施行高压严管的政策,但一切好转后要适当放松,而放松一段后流氓们又会适机出来活动,到了那时再严管……周而复始,这是规律性的东西谁也无法改变,就象物理学中的波浪原理,以峰谷平的姿态循序渐进。赵军那时还满脑子理想主义,对此有些难以接受,就问李树林,难道不能常抓不懈长治久安吗?李树林回答说不能,要是那样就又回到暴政年代回到了文革甚至回到了旧社会,得多少冤假错案多少人间悲剧上演啊,再说那种气氛也不利于发展经济。
  后来形势的发展完全印证了李树林的这句话。现在似乎又到了波峰,黑恶势力已经猖獗到了极点,让任何有良知的人都感觉愤愤不平难以忍受。经济的高速发展让这所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百姓的日子明显富裕了,但财富同时也滋养了另外的毒瘤黑社会。流氓依靠罪恶手段获得金钱,而一旦他们完成积累,一手挥洒金弹一手舞动大棒,对于普通百姓和赵军这样的警察来说结果完全是灾难性的。就象疯宝,这个曾被赵军狠揍过并亲手总进监狱的流氓,干了那么多坏事儿从未停止过,却作为优秀民营企业家,成了分局领导市局领导甚至市领导的座上宾。疯宝旗下企业无数身家据说已经快上亿了,而他在其他各系统各部门也和公安局差不多的如履平地。如果没有张局长的一席话,现在就让赵军对付疯宝,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