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小秋      更新:2021-02-27 00:15      字数:4776
  昭月抓着我的手,手指冰冷,露出后怕的表情,含着眼泪道:“远远就听见有人叫落水了,过来一瞧,竟然是姐姐,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我不禁失笑,伸手在昭月的手背上拍了两下,道:“傻丫头,都已经没事了,还哭什么?”
  昭月不悦的撅起嘴,瞪着我道:“我这不是关心姐姐吗?真真是没良心。”
  我见此,忙出声好言安慰:“好好好,我知道昭月人是最好了。”
  “这还差不多,”昭月破涕为笑,扶着我继续走,“此番四贝勒爷出手相救,姐姐真是幸运,回头姐姐定要让爷好好谢谢贝勒爷。“
  昭月说着,我的心情又沉了下来,蓦地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当初我为了掩护大玉儿,被盗匪追杀,幸得皇太极相救,还一起坠下山崖,到了那个小山村内,他变成了齐格,而我是他的妻子。
  那时他问我可会凫水?如今时过境迁,他仍是皇太极,而我却成了瓜尔佳敏若,唯一不变的是我依旧不识水性。
  皇太极,过了这么久,你可还会记得当初那个自作聪明的苏麻喇姑吗?
  回去换了一身衣裳,昭月又为我煮了姜汤驱寒,可是夜里还是发起了高烧,我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可是怎么也听不见,心力交瘁,我禁不住困意沉沉的睡去了。
  从来没有做过这个梦,我好像看见了,在现代时我捧着一幅画,细细观摩着,突然间,我似乎发现了什么,眸子里都是震惊。
  耳边响起了那如咒语般的话语,你是我的,你逃不了的。
  我捂着耳朵,蹲在地上,试图掩去那些声音,最后却欲盖弥彰,不停的有声音贯耳,震得我脑仁发疼。
  “阿来,“一声轻唤响起,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下来,静谧的放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声音。
  我松开了捂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抬起头去看是谁在叫唤,却只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人站在不远处,周身蒙着白光,平静而祥和,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看不清他的容颜。
  “你是谁?”我试探性的出声问道。
  可是那人沉默了很久,却没有回我,仍是站在那里。
  我站了好一会,转身欲走,便听见他说:“阿来,无论你在哪里,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找到你,你是我的,你逃不了的。”
  我的脑壳又是一阵生疼,疼的我差点就叫出声来,我扶额,对着他吼道:“你到底是谁?”
  可是那人不回答我,只是微微叹息一声,“阿来,我们错过了太多回,这一次我一定会抓紧你的。”
  说着,那人就向着光亮处离开,渐行渐远,最后消失。
  我只觉得胸口阵阵沉闷,想出声叫住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只能目送他离去,最后整个世界归于沉静。
  “她睡了多久了?”多尔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回爷,姐姐服了药,又睡了两个时辰,”昭月恭敬的回道。
  多尔衮沉默了一会,道:“你好生照顾,有什么事及时回禀我。”
  昭月是了一声,然后听见脚步声离去,大约是多尔衮走了。
  我徐徐睁开眼睛,便看见昭月,她见我醒了,很是开心的凑过来,正要说话,被我拦住,“我没事。”
  昭月送了一口气,道:“姐姐可算是醒了,昨夜里发起了高烧,我都快急死了,还好爷派人请了大夫过来,喝了药,这会子总算没事了。”
  我笑笑,看着她道:“让你担心了。”
  昭月连忙摇头,“才不是呢,最担心的应该是爷,昨儿来了好几趟,还让斋约公公送了药材过来,姐姐,爷对你可真真是不一样。”
  我哦了一声,心里有了掂量,于是回道:“是吗?”
  昭月忙点头,信誓旦旦的说:“自然是,姐姐是没瞧见,昨夜绿沫也跟着过来了,看着爷对着姐姐这么关心,脸色很难看呢,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我又是哦了一声,嘴角的笑意也更深了,没想到多尔衮对我竟是这般的不同,倒叫我觉得诧异了,不过无论如何,对我来说,这都是好事,想来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多尔衮对我的戒心也放下了几分。
  晚上吃过了药,昭月收拾收拾便熄灯休息了,我等到下半夜,见她睡熟了,这才披上衣裳,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豪格仍是早来,见我到来,迈步迎上前,站在我的面前,问道:“你的病可好了?”
  “小病而已,无妨,”我摇摇头,回道。
  “那便好,”豪格点点头,看了我一会后,又道:“十五叔近来与额齐联系频繁,我怀疑他们有联手之嫌。”
  “额齐?”我念了一句,觉得这名字很是耳熟,走了几步,突然想起,阿纳木的阿玛不就是额齐,如此一来,我便有些明白了,于是沉声道:“若是那样,那么阿巴亥就有可能将阿纳木赐给多铎做福晋。”
  “我想也是,所以我想先下手为强,”豪格亦是点头,低着嗓音道。
  “也好,”我自然是同意,抬头看他,“你打算怎么做?”
  豪格沉默了一会,似有了主意,却不愿透露,只道:“我自有法子,你等着看便是。”
  他不愿说,我也不好勉强,只道一声随你。
  气氛又归于沉默了,很久以后,豪格才出声打破沉默,“还有一件事,关于阿扎伊,她??????”
  豪格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我接道:“是十四爷硬塞给你的吧。”
  豪格没有异议,点头了。
  “这样也好,总归是颗棋子,控制在自个的手心比较好,你也不要因此疏远了她,让十四爷生了疑心就不好了,”我目视着他说道。
  豪格仍是赞同,颌首道:“这个我明白。”
  “对了,你让我查的事情我都查到了,”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出来,交给我,并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接过信封,却未拆开,放进了袖子里,笑着看豪格,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千辛万苦的进入十四爷府里?”
  豪格想了想,然后摇头,“不知。”
  我冷冷一笑,继续道:“你若想在争夺汗位中坐享渔翁之利,就要让十四爷与十五爷反目成仇,一旦如此,多尔衮将会成为多铎登上汗位的最大阻力,然而他们毕竟为同母所出,不好真的撕破脸皮,除非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豪格再次摇头,眼神却有几分了然,“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就是最好的诱饵,”我展颜,看着豪格一字一句的回答。
  “可是,”豪格有几分迟疑,目光在我的身上逡巡了一番后,道:“可是这与苏麻喇姑有什么关系?”
  我的目光微暗,叹了一声气,说:“我也只是赌一把。”
  “赌什么?”
  “赌苏麻喇姑在多尔衮心中的地位!”
  昨夜被风一吹,我的病不仅没好,反而更严重了,躺在床上又是昏昏沉沉的睡着,隐约间听见有人在我的身边坐下,轻轻的说着什么。
  察觉到有人握起了我的手,我提起了几分精神,听见了好像是昭月在说话。
  “姐姐从昨儿开始就这样,胡言乱语,也不知在说什么?”
  “叫大夫了吗?”多尔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叫了,可是这么久没来,奴婢着急,便让公公催催,没想惊动了爷,奴婢该死。”昭月似乎是跪下,对着多尔衮磕头。
  多尔衮只是轻轻摇头,“算了,你让斋约拿着我的令牌再去催催,务必将大夫带回。”
  昭月是了一声,就没有声音了。
  我有些迷糊,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面颊,我昏昏沉沉的,嘴里呢喃的念着一段话,察觉到身边之人的手指僵了一下,许久没了动静,我也没了精神头,很快就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昭月趴在桌子边上睡着,想必是照顾我累极了,我轻咳一声,惊醒了她,她揉揉眼睛,从桌子上起来,见我醒了,立即开心的跳起来,“姐姐醒了?”
  她小跑过来,抓着我的手,有些委屈的道:“姐姐,你可算是醒了,我担心死了。”
  我抿了抿唇角,歉意的笑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昭月摇摇头,哼了一声,“姐姐说的是什么话,我担心你是应该的,不过爷也担心了一晚上,咦,爷呢,方才还在这的?”
  昭月起身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多尔衮,奇怪的挠挠头,道:“奇怪,刚不在这的吗?”
  “爷也在吗?”我问道。
  昭月恩了一声,“方才还叫我等会伺候姐姐喝药来着,我才眯了一会子人就不见了,真是奇怪,莫非是见鬼了?”
  见她甚是讳忌的模样,我嗤的笑出声来,笑了许久才道:“好了,想必是爷有事要忙,见你着实太累,便没有叫醒你,自个先走了。”
  昭月点点头,“有可能。”
  过一会,她又拍着自个的额头,“糟了。”
  只见她冲到桌子边上,取出了食盒里放着的药碗,用指尖沾了一点放到嘴里尝尝,立即皱起了脸,可是语气还是欣喜的道:“还好,还好,药还是热的。”
  说完,她端着药碗,送到我的面前,像是哄孩儿般哄道:“姐姐快喝吧,喝完了病就好了。”
  我看着她一连串的傻气动作,和眼睛里没有任何伪装的关心,只觉心头一酸,在她的催促下,接过了药碗,一口气灌下。
  喝完药,昭月往我的嘴里塞了一颗蜜饯,立即趋了满嘴的苦味。
  见她收拾了药碗正要出去,我叫住了她,“昭月。”
  “怎么了?姐姐,”昭月放下手上的动作,走到我的跟前问道。
  我伸手拉着她的手坐下,看着她道:“我很闷,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昭月自是点头,说:“好啊。”
  “昭月,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我问道。
  没想到昭月的眸子一暗,叹了一口气道:“家里只有我和我额娘。”
  我有些奇怪,又问道:“你阿玛呢?”
  昭月有些不悦,皱着眉头,似有些赌气的说道:“我没有阿玛,他死了。”
  “昭月?”对于这样的昭月,我有些难以相信,看着她叫了一句。
  昭月抬头看着我,我对她笑笑,握紧她的手腕,许久之后,她才微微的叹道:“我阿玛不要我额娘了,另娶了一个。”
  原来如此啊,我心里叹道,看起来如此开朗的昭月背后竟有这般的伤心事,我心里对她的怜惜又多了几分,伸手替她理了理发鬓间的头发后,说:“昭月,各人自有各人命,一切都是听老天安排的,相信上天让你失去了一部分,定会补偿你一部分的。”
  昭月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知道了。”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换个话题,我给你唱首歌吧,”我笑道。
  昭月自然点头,眯着月牙儿道:“好啊。”
  我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口徐徐唱了起来。
  歌词是女真语写的,透着欢快的气息,隐隐间,有几分男女之间相互倾心的意思,昭月想必是没听过,瞪大眼睛,很是新奇的看着我,一边听一边打着拍子,渐渐地跟上了我的节奏,还学着一起唱了起来。
  唱到最后,我和她闹成了一团,互相拍打着嬉戏着,我到底是在病中,力气不及她,很快便向她求饶,昭月这才放过我。
  我坐在床上,喘匀了气息,昭月仍是笑笑道:“姐姐,这是什么歌?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我暗下眸子,扯出笑容,有些怅然的道:“你自然没听过,你或许是这世上第三个人知道这首歌了。”
  昭月啊了一声,奇怪的问道:“那还有一个人是谁?”
  我摇摇头,目光望向了远处,似有些迷茫,淡淡的道:“他呀,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却又不能接近,不敢接近,不想接近的人。”
  昭月就更加不解了,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之间隔了很多东西,永远都除不掉。”我轻轻的叹了一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已是两行泪。
  “姐姐??????”昭月被我吓到,忙过来,扶着我的肩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摇摇头,推开了昭月,“我想休息了,你先出去吧,晚些时候再进来。”
  “可是,”昭月有些犹豫,正要说什么,被我打断,“出去吧。”
  昭月只好作罢,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屋子,走出门的时候,低叫了一声,但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我如同没听见般,翻身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似是睡着了。
  一直过了很久,屋子里响起了脚步声,一直到床边,有目光投射在我的身上,许久许久之后,察觉有人坐在了我的旁边,用手抚着我的脸颊,轻叹道:“原是不信什么元神附体的说法,可就是不愿信你死了,初见你时,我就觉得你熟悉,不曾想真的是你,你如今回来了,我想与你相认,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