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
小秋 更新:2021-02-27 00:14 字数:4777
明知他在撒谎,我也不点破,只是揶揄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我自欺欺人,本以为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原来只是受人之托,真真是抬举爷了。”
“苏麻喇姑,病了嘴皮子也这么不消停,仔细病好的慢,”皇太极又是冷哼,语气带着责备道。
我哦了一声,见他懊恼的模样,心里是暗爽不已,难得见这只狐狸吃瘪,感觉这病好了一大半呢。
心里是这么想着,可是表面上却是惶恐的样子,我用手掩着嘴,做出惊讶的模样,看着皇太极,做出无辜的模样,“爷说的是呢,奴婢真真是嘴欠,倘若奴婢这病久未好,岂不辜负了爷的一番好意,真真是罪过。”
“苏麻喇姑!”皇太极被惹恼了,加重了语气,含着警告的意味看着我。
我知道皇太极真的生气,便适可而止,收敛了笑容,对着皇太极露齿一笑,真心实意的道:“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爷的好意。”
“你晓得就好,”皇太极仍旧是沉着脸,只是语气却和缓了一些,盯着我瞧了一会,又说:“你身子尚未痊愈,不宜吹风,外头凉的很,还是回去歇着,免得风寒变得严重,我先走了。”
我心头一暖,眯着笑眼,恩了一声,“谢爷关心,爷慢走。”
他点头,看了我一会,转身走了,我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握紧了手中的小瓶子,嗤的笑出声来,没曾想他竟心细如此,只是想起他适才的窘态,就觉得心情舒畅,一扫往日面对他的压抑与不自在,我和他的位置完全对调了,在我面前,他倒变得不自然,这翻身仗打的哪里算一个爽字了得?
夜里下了一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凉,我坐在窗前,开着窗,望着院子外头,院子里的梧桐树被风雨吹打着,早已变得光秃秃,就像老和尚的头顶一样。
扎伊进来的时候,见我开着窗,顿时皱了眉头,嘴里头数落道:“苏麻姐姐,你病还没好呢,怎可开窗吹风?”
说着,她上前来,伸手就替我关上了窗户,不带一点商量的,拉着我就坐回了床上,冷着脸道:“这么大人了,也不晓得照顾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身子不适,竟然还去吹风,姐姐真是越发不懂事了。”
看她年纪不大,数落人倒是一套一套的,我没忍住笑意,扑的笑出声来,看着扎伊说:“扎伊,你这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单纯的扎伊果然被我引起了兴趣,忘了冷脸,好奇的问道。
“我额吉。”
扎伊咦了一声,更加疑惑了,“为什么?”
“因为啊,”我故意顿了一下,吊着扎伊的胃口,神秘兮兮的说道:“每次我生病的时候,我额吉也是这样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都快烦死我。”
我瞎编的谎话惹恼了扎伊,她气的一跺脚,没好气的叫道:“姐姐!”
我乐的哈哈大笑,肚子都快笑疼了,见扎伊气的鼓鼓的脸,倍感愧疚,于是收回了笑声,看着扎伊,认真的说:“扎伊,其实我觉得你更像另外一个人,我的朋友,娜格。”
“娜格?她是谁?”扎伊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绽开笑容问我。
“她啊,”我低下了眉眼,似乎是在回忆般的,慢悠悠的说道:“她和你一样,都是心里藏着秘密的姑娘,明明心里很苦,却不肯告诉别人。”
想起娜格,我想起了在草原上的日子,简单繁琐,可是却很开心,至少我要忧虑的事情很少,每日接触除了大玉儿,便是娜格,那几年,娜格其实变得很多,变得满腹心事,但沉默寡言,不肯与人分享。
她一点一滴的变化都在我的心里,只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便是她的事了,说起来,娜格没有错,喜欢一个人,何错之有,可我不忍心见她难过而已。
“姐姐,你”扎伊有些惊讶的出声,却很快的沉默了,想来她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扎伊,有些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抬起头,望着扎伊,无喜无怒,只是平淡的开口。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静默了一会,扎伊收敛了脸上的诧异与惶恐,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成熟,面对我,也没有丝毫惧怕。
我暗自佩服她的勇气,到底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果真不同凡响,这份胆量,连我都甘拜下风了。
轻叹一声,我开口道:“我不想说什么,只是不想我们都这么做戏下去而已,你累我也累,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扎伊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我,用眼神示意我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月又有话说了,没评论没收藏,算你们狠
☆、摊牌
“说起来,你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听命于人,任人调遣,”我从床上站起来,绕过扎伊,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她,说:“只可惜你的主人是故意的,将棋子安排如此明显,除了监视格格,还有就是在提醒我,我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中。”
闻言,扎伊却是笑了,笑意尽是凉意,“那又怎么样,你能将我赶走吗?就算没有我,你觉得大玉儿就能逃脱主子的监视吗?”
“当然不能,”我也笑了,摇头否认道,“既是如此,我就更加不会将你赶走。”
扎伊眼中露出疑惑,打量我一会,道:“为什么?”
我走到桌子边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浅酌一口后,才慢慢的说道:“一颗安在眼皮子底下的棋子总好过一颗躲在暗处的棋子!”
“苏麻喇姑,你未免太自信了,就算你防了我,你也防不过主子的眼睛,”扎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淡淡的道,语气里是十足的轻蔑与不屑,
我哦了一声,喝着手里的茶水,不怒反笑,“麻烦告诉你主子一声,我想见他一面。”
对于我的跳跃,扎伊显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了,才回神过来,神色及其不悦,“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想见就见,小小婢女,竟敢对主子如此无礼?”
“明日黄昏,我在后院亭子等他,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歇吧,”我不理她的愤怒,径直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向着床前走去。
“苏麻喇姑,你放肆!”扎伊被我的故意无视激怒了,拦住我的去路,伸着巴掌就要在我的脸上招呼。
她的掌风扫到我的脸颊时,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冷冷一笑,在她惊愕的目光,反手一掌,狠狠的摔在了扎伊德脸上,力道之大,将她甩的摔倒了地上,抬起头,看我的时候,脸上立即红肿一片,嘴角还溢着血丝。
我看着她捂脸,甚为震惊的样子,顿觉出了一口恶气,想甩我巴掌,也要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不是圣母,我是顾曦,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
低头看着扎伊,我的眼里皆是讽刺,冷语道:“虽说大狗还得看主人,但是我苏麻喇姑是个瑕疵必报的人,有人胆敢对我不敬一份,我必报回十分,扎伊,最好不要惹怒我,否则我要是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那真是不好收场了。”
扎伊脸色更加难看,捂着脸颊,拳头也迅速攥起,像是要与我拼命似的,想来她效命于多尔衮,决计是没受过这等的屈辱了。
我没有一丝的害怕,反而是莞尔一笑,“许久没动手了,乍一动手,竟有些手麻,妹妹也真是的,没事何必惹姐姐不开心呢,姐姐当初在草原上时,就是出了名的大力士,这一出手就是没轻没重,若是打疼了妹妹,还望见谅。”
说着,我假仁假义得要扶着扎伊起来,扎伊很明显被我大力士一说给镇住了,握着的拳头也悄然松开,只是一把推开了我的手,自己从地上站起来,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打开门的时候,扎伊并没有立马就走了,而是用手撑着门沿,背对着我,深吸一口气后,沉沉的说:“苏麻喇姑,你误会主子的用意了,主子从未让我来,只是”
扎伊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我打断了,“你主子应该不会允许你将实情说出来,所以还是趁早收回吧。”
“你!”扎伊气结了,回头瞪了我一眼,恨恨的摔门离开了。
休息了这么久,我的风寒其实好的七七八八了,早就可以下床了,可是大玉儿还是不许我伺候,要让我完全好了才同意,我无奈,只得在休息一日。
午饭是扎伊送来的,昨晚的摊牌让我们之间的关系跌入了冰点,早就没了往日的嬉笑亲密。
她板着脸端着饭菜扔在桌子上,对着我冷冷的喊了一句:“吃饭了。”
喊完后,她又将手里的一个包袱扔在凳子上,没好声的说:“这是格格让我交给你的,说是一个叫娜格的人捎给你的。”
说完后,扎伊就念叨一句麻烦死了,转身离开了屋子。
我听见娜格的名字,一阵欣喜,看着凳子上的包袱,连忙掀被下床,跑到桌子边上,将包袱抱在怀里。
离开科尔沁这么久,真的很想念那里的一切,尤其是娜格,我和她匆匆一别,连体己话都没来得及说,如今她竟寄来了包袱,怎能叫我不激动?
我连忙打开了包袱,里面是几件衣裳,一看便知是娜格的手艺,我拿起衣裳,对着身子比划了一下,不大不小,尺寸正合适,式样也漂亮,知我莫若娜格也。
我开心的放下衣服,又查看了包袱里的其他东西,包袱里除了衣裳,还有一个小布袋,我有些好奇,拿起布袋,便打开来查看。
里头都是一些旧物,是我在草原上用的,当初走的时候十分匆忙,没有收拾干净,想来是娜格细心,仔细收好,托人寄了过来。
我微微一笑,查看了几样东西后,居然在袋底看见一个小盒子,盒子通身褐色,想来是年代有些远了,泛着幽光,盒顶雕着不知名的花纹,透着神秘的意味,不仅如此,盒子上了锁,仔细看时,锁头上竟然有了灰尘,想来是许久未动,积攒下的,娜格发现时,只擦了表面,却没有清理锁上面的。
我抱着盒子,观察了几下,又拨动了几下锁,思来想去,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小木盒。
几乎是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原来的苏麻喇姑,这个小木盒一定是她的!
我不禁有些激动,这个盒子或许藏了什么秘密,才会让苏麻喇姑小心藏好,甚至是上了锁。
捏了捏盒子上的小锁后,若是有钥匙倒也不难,只是我哪里知道钥匙在哪里,想来想去,我决定将锁砸开。
说干就干,我到屋子外捡了一块合适的石头来,对着小锁一通猛砸,没多时,锁被砸开了,我忙扔了石头,解锁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啊,我很有诚意,你们这些坏人,哼
☆、旧物梦影(一)
一方手帕,一缕用丝线缠好的毛发,静静的躺在小盒底部。
我顿觉奇怪,苏麻喇姑怎么好好的将这两样东西锁在盒子里,弄的如此神秘。
我拿起手帕查看,那是丝质的帕子,摸上去很是柔软舒适,不像是寻常人家轻易有的,我越发的奇怪的了,按理来说,苏麻喇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能有如此贵重的物品。
指尖划过手帕上的纹路,我看见在右下角绣着一朵淡雅的小花,粉紫的颜色,花蕊投着嫩黄,看着很是喜人。
摸上小花时,电光火石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漫天大雪,夹杂呼啸的风,雪粒子含在其中,打在人脸上,撕裂般的疼痛。
一顶雪白的帐篷前,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跪在雪地里,身上单薄的衣着根本抵御不了寒风的凌虐,瑟瑟发抖着,不时发出几声哆嗦声。
不仅如此,女孩身上还带着伤痕,像是用鞭子抽出来的,伤口上的血迹依然凝结,被冻成了紫黑色。
风雪狂肆的呼啸着,不停地拍打在小女孩的身上,可是小女孩就像是一尊木偶般,没有丝毫的感觉,只是木然的跪着,在雪花掩映间,我看清了她的面容,干枯的头发,消瘦的面容,黑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光亮,万籁俱寂。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认出了她是谁,小时候的苏麻喇姑!
卡擦卡擦的脚步声在雪地里响起,一双红色的靴子出现在小苏麻的面前,小苏麻艰难的抬头,睁开凝着一层雪花的睫羽,迎着寒风去看来人,发现原来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她披着火红的斗篷,衬得唇红齿白,好生漂亮,见着大致模样,应该是小时候的大玉儿了。
大玉儿也是低头看她,眼里竟是惊讶于怜惜,看着她道:“你是哪家的丫头,为何跪在这里?”
小苏麻只是木木的望了她一眼,没说话,重新低下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