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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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2-27 00:14 字数:4696
在,可以搪塞,各官就商议了,点验得贼人潜入武库,图谋盗窃镇库重宝,累计杀死兵部职官一员,军卒九人,拿得一个正贼,另一正贼潜逃,就方图形搜捉,将这事写成本章,就天明上朝启奏秦广王不提。
且说时迁逃出武库来,就黑影里扒上棵大树去,伏在树顶上,就看着追兵过去,心里稍定,略喘息一刻时,却见满城里都嚷动了,满街火把灯球,都是巡城兵马快捕,四面搜捉将来,一队方来,一队又去,没个休止,心里叫苦,思量道:“天明时如何出得城去?自家身形隐藏也难,不如就乘夜扒出城去,找萧先生求告,设个法相救杨家哥哥。”便坐在树上等,看一队武库兵马过去,有些间歇,就从树上溜下来,呲着脚步,却跟在队伍最后,他身上穿的自是那库中小军衣衫,黑夜中忙乱之际,看见的只当是一般自家军士搜捉贼人,哪里有余暇来分辨?因此时迁跟着这些小卒,走些街巷,看看离城墙不远,复又乘个余暇钻入黑影里去,就又避过两遭搜捉的,方才得贴近城墙根,抬头看看城墙,拣处灯火疏些的,就贴墙根溜到近处,甩上飞钩去,就扒上城去,且喜正是队军卒方巡过去,是个间隙,时迁就将飞钩挂了外边的城堞,复又溜下去,却是溜到一半,忽地就有铃声响起来,原来这酆都城防端地严密,这城墙上随处都设了软笆,相互间又有索子,上面挂着铃,但有人触动索子时,铃声便响起来,却是为防敌人黑夜偷城的布置,时迁哪里知道,因此触得铃响,不由得时迁不心慌,急急顺着墙溜下去,却是触发的铃索愈加多了,早引动的城上众军卒奔来,将灯球火把抛将下来,时迁心里着慌,不到得城根便跳,滚倒在地上,却是地上依旧有竹签铁蒺藜,密密麻麻地,登时早有十来处透进肉里去,时迁低低叫一声,就挣扎起来,扳了飞抓机关,将飞抓就收了,踉跄两步,就跌进城壕里去,却是城上军卒奔到的,不分好歹就将炮石飞箭乱打下来,时迁便再伶俐,闪躲得怎及?早被两支弩箭透背进去,时迁叫一声,落进城壕里,生死不知。
却是那些军卒投下的灯球火把这时方落下来,那些军卒俯身来看时,只不见有些人物踪影,心里都疑惑,有几个贪功的军卒就着了铁鞋,缒城下来看时,见地下有些鲜血,别的不见,沿城壕边寻一二里,依然不见踪迹根脚,都没了主意奈何,只得依然就缒上城去,却是分守这片城墙的偏将早赶过来,听得这几个禀说,心里思量片刻,已有了主意,就喝骂道:“不过是风吹了索铃响,你们这帮狗头杀胚就大惊小怪起来,闹得鸟乱,只合一个个打死了!”骂得众军卒胆战心惊,闭口无言,有胆大的便来将自家看见地上有血迹来说时,那偏将骂道:‘你们这些杀才只想来坑陷老爷!不见的那些血是被扎死的野鼠留下的,只是来谎报!再有多口的,都皮鞭抽死了!“那些军卒见上头发怒,无事的也要躲事,谁敢再自来触霉头?都闭了嘴,再不敢多说,那偏将见了,又自胡乱巡视一遭,方自下城去了。却是这偏将如何这般做?原来上次为石秀刘唐几个好汉劫了酆都城牢狱,救去戴宗崔州平,秦广王大怒,将守城巡夜官员将佐尽数诛戮,杀的自家文武人人害怕,失魂落魄,暗地里都相约了,抵死也不再实报,都要躲事生非,逃自家性命。
这偏将便是个乖觉的,思量这情景须是吃贼人越城去了,若是声张起来,这“荒疏职守,贼人越城”的罪名如何担当的起?少不得先送了自家脑袋,因此只是这般说,将这事拼命压下来,求个干净,只把来风吹铃,鼠出血,胡乱了结了这事。
却是这偏将这般做,恰救了时迁性命。原来时迁中的弩箭都喂了毒,乃是药箭,见血便透心封喉发作,本来必死无疑,幸得这药箭时长日久,药性早失了大半,因此时迁中了只是昏晕,便不就死,跌进城壕里,却被冷水逼骨一激,因此存得神智,却是这城壕乃是引得活水,流得自急,因此将时迁身子早冲将下去,及城下缒下军人来看时,早将时迁冲得远了,因此寻不见踪迹,只得罢手。
却是时迁在水里载沉载浮,飘出数里,就攒些气力,挣扎着泅上对岸去,欲待起身来,却叫一声又一交跌倒,原来刚才从城上跌下时,早自蹩了左脚,脚裸早肿得和小腿一般粗细,如何还能起来行走?时迁躺得片刻,心里道:“若不能去见得萧先生时,岂不送了杨雄哥哥性命,便是死,也得将消息传去。”就自挣扎着折棵小树,就撑着起来,咬着牙走,走几步,歇一歇,且喜起身这去处离东门不远,正近萧嘉穗那隐居去处,因此时迁拼命行得数里,竟熬近萧嘉穗院子旁,早听得那黄犬又吠将起来,时迁听的却喜,就跌跌撞撞进院子去,叫声:“萧先生!”就扑得倒了,正是:
舍生欲救兄弟命,自家生死先难知。
且说时迁越城时中了药箭,就撑着走来萧嘉穗院子里,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及得醒来,自家已在屋里床上,一个小童正自床前煎药,听他声唤,转头道:“时大爷醒了?如何伤成这般?”时迁识得却是萧嘉穗随身的童儿,便道:“萧先生呢?我自有急事来求告他。”那童儿道:“先生说时大爷中的是透骨藤的箭毒,自到坡前寻两味草药去了。”时迁无奈,况又伤了,只得就躺在床上等,心中只是火一般的急,好容易捱到天黑,依旧不见萧嘉穗回转,时迁按捺不住,便欲挣扎起来,去寻萧嘉穗。
那小童不肯,道:“先生临去时留话,叫时大爷只可静养,不可叫箭毒透入心去。”时迁道:“若顾了我自家性命时,须送别个的性命,只得去寻你家先生。”那小童只是不肯,时迁烦恼,就自嚷起来,却忽得有人挑帘子进来,微笑道:“时君如何这般性急?我自知你的事了,且请稍安。”时迁看时,正是萧嘉穗,不由得大喜,就要挣扎下床来跪,萧嘉穗急向前按住,就道:“因见时君伤的如此,我思量必有事故,是以采了药罢,就走去城边探看,只听得路上人纷纷扬扬的传说,道昨夜城中武库被大盗劫了,杀了许多官员军士,却吃拿住一个,尚有一个逃的不见,如今城门紧闭,不放人出入,挨家排户搜捉强人,但有出首拿着这强盗的,赏银三千两。我知自是时君做的了,才自回来。”
时迁道:“惭愧,自是俺和杨雄做的,却吃闪了手。”因把自己两个来盗昆仑刀,如何失陷了杨雄诸般经过都说了,便道:“就敢请先生援手,救拔杨雄哥哥则个,俺梁山兄弟感激不尽!”萧嘉穗道:“时君且请安心,萧某虽然无能,却非坐事不顾之人,自当设法相助。”时迁大喜,道:“多谢先生!感激不尽!”萧嘉穗道:“如今城门紧闭,必得三五日才开放,时兄且请安心养伤,等开了城门,萧某自去探听虚实,就寻条计策,相救杨君。”时迁道:‘全仗先生!”萧嘉穗就将采来的几味草药教那小童煎了,与时迁服,解那箭毒,又自与时迁正了脚裸关节,敷些草药消血去瘀,却是萧嘉穗手段高明,因此过得数日,时迁渐渐调理得见好,再过数日便能下床走动。却是萧嘉穗每日自去城里探听消息,夜里方回,却也不和时迁多说,只是自坐灯下写写画画,默默不语。时迁自信他高明,见他这般,却也不敢多问。
这日起来,萧嘉穗却与时迁道:“却是这几日我自把事问的清楚了。自那夜事发,秦广王十分恼怒,命有司将杨雄痛拷,连用许多酷刑,只奈杨雄骨硬,半字不肯吐露,秦广王大怒。命将其打下死牢,早晚数日必定就菜市口行刑问斩。”时迁大惊道:“请先生设法相救则个!不然俺只得就赶上隐龙山去,求宋江哥哥发兵来相救,只是远水救不得近火。”萧嘉穗道:“我自筹划过了,只可智取,不可莽撞,既是你们来取昆仑刀时,还便从这刀上做文章,就取了这刀,逼秦广王将刀来换人,只是此事须多有用你处,因此只待你伤好,方可做得。”
时迁喜道:“俺自好的足了,一般翻得城,做的事,先生但有用俺处,只管吩咐。”萧嘉穗道:“如此如此!”时迁听得大喜,道:“先生真个高明之极也!此计大妙!”萧嘉穗道:“既是行得事时,明日夜里便行。“时迁喜悦,自去依计准备。
却说秦广王这日早朝临朝,却有九城巡守官员启奏道:“夜来城内外忽有贼人乱贴没头贴子,约有二百余张,满城贴满,言语侼逆,摇动人心,职下不敢隐瞒,尽数收缴在此。”秦广王大怒道:“贼人屡次三番搅乱酆都,做下泼天罪恶!今又做出这般下流事来!只该万死!且取帖子来!”那官员战战兢兢,就将帖子呈上,秦广王就读时:“
梁山义士宋江檄告昏昧无道阎君:为尔罪恶,行桀纣之行,踵亡秦之暴。纵虎狼而出柙,出蛇蝎而流毒。嬖女色而远君子,溺小人竟蔑大贤。遂使百姓嗟怨,上帝愤怒,山陵为之崩,江河为之沸,星慧为之出,四时不谷,五伦丧序,六道失回。而尔无悬胆之危,更兴无枉之诬,肆意害我梁山之手足,无罪妄系,捶突血肉,实堪痛恨!故汉覆绿林赤眉,实莽肇祸;唐绝黄巢朱温,惟僖是罪。
故江等复聚大义于天下,兴义师于隐龙。前覆尔五州乌合之众,张贼授首;后伐尔天门蚁聚之师,卓奸丧魂。共称大捷,远近为奋,冤气稍吐。而尔不思祸之将临,复命史贼文恭将师侵境,遂复败兵折将,风声鹤唳,仓皇不迭,仗骏骥不免乌江之刎,逞宝甲岂逃鱼肠之诛?故命我梁山好汉杨雄时迁来取昆仑之刃,幸不辱命,已得神器,将返山而还红线之盒,欲回车而献信陵之符,而恐大王不知,故坦诚以告,免大王有守株待兔之愚,而致贻笑天下之哗!“秦广王读罢大怒,将纸扯的雪花般粉碎,拍案喝道:“盗昆仑刀者竟是梁山贼人,已将刀盗去,还使下流言语来污蔑本王,罪合万死!兵部何在,你们前时奏称贼人潜入武库,被机关所获,昆仑刀等重器俱都无恙,本王方饶尔等死罪,命尔等小心巡视,不得有失,如何这重宝还是被贼人盗去了?该当何罪?”
那兵部尚书侍郎等闻言一齐大惊,急急出班跪奏道:“数日前拿获贼人,小臣等曾共加检视,昆仑刀等一应重器并无差失,此等帖子必是贼人计穷,故加流言以乱大王之心,请大王明察!”秦广王怒道:“既尔等说重器无恙,且火速与本王取来,待本王验看!若还敢加欺蔽,抄灭九族!”那些官员惊得三魂里走了两魂,急急赶武库来,取昆仑刀不提。正是:一封檄文,招九重雷霆之怒;有数官员,怎逃此番血光之灾?不知这些官员毕竟取得刀来也无,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奇士谈笑计展连环 飞贼乔画迷劫太子
话说秦广王发怒,兵部诸有司官员急急出朝,就赶入武库去取那昆仑刀。却是离武库正门不甚远处,一条小巷里有棵大柳树,一个鲜眼黑瘦汉子坐在五七丈高处,见这些官儿进去,就大喜,从树上溜将下来,转到后面巷里,就对个书生道:“先生真个好计,那些官儿赶进武库里去了,必是来取昆仑刀的。”这书生笑道:“这计唤做连环计,既是这君臣们都落进去时,时不宜迟,你我且接着行事。”这两个却是萧嘉穗和时迁了,就昨夜先在城外贴了许多帖子,两个又越城进来,就城里又把余下帖子都贴了,却自来武库边等待。当下两个穿街过巷,就行到个大宅子后面,萧嘉穗悄声道:“当今秦广王最宠爱的是潘妃,封她作景庆宫贵妃,她宫中总管却是叫马安的,广受朝内外贿赂,就在此置了这大宅子,娶了万金楼的个清倌人做小妾,隔三差五但不当值时,必到这宅子里来做乐,今日正是时候,我们就进去,且拿住这太监,方可做得下一步。”时迁讶道:“太监那话儿都去了,如何还娶得妻妾?”萧嘉穗笑道:“便是过过干瘾罢了,唐时李辅国、鱼朝恩都是大奸宦,权势薰天,便娶了不知多少房妻妾,这马太监也不过照着样子学罢了。”时迁方自恍然,见四下无人,就跃进墙去,将条索子一头在树上系了,便抛出来,萧嘉穗就攀索进来。两个潜形匿踪,穿花度柳,就奔后房来,到得近处,却听得管弦响亮,从那边一个小小海子上的水亭里传过来,两个躲在个假山后看时,就见水亭里许多人影影绰绰的,大半是女子,又隐隐有调笑的声音。时迁眼尖,看了一时,咬牙道:“这些鸟男女拥簇着个白白胖胖的官儿,那厮却无胡须,自是那马太监了,却卧在个女人怀里,又有女人与他剥水果送他嘴里,这厮鸟好会享福!”萧嘉穗道:“这样子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