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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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2-27 00:14 字数:4710
几百两金银,却还有匹马牵在后面。”
那汉子放下挑子,道:“娘子这两天去赶什么庙会,我又去乡里卖酒,却是辛苦了你,这几日多做得买卖。” 那酒保笑道:“便是托主人家福,才有这些进账。”那汉子道:“便是那些捣子都出去赌钱了,是也不是?”
那酒保笑道:“主人真个说得,这几个才分了钱,如何安得住在这家里?必然去输个痛快。” 那汉子道:“既如此,也等他们回来,我且进去瞧瞧那牛子,若是好汉,不可枉坏了他性命。”那酒保笑道:“主人稳便,这汉子瘦的身上没三两肉,鲜眼黑瘦,看人只斜着眼,倒和个做贼的积年相似,如何充得好汉!”
那主人听得说,倒吃一惊,不顾得理那小二,就起身往后面来,早见时迁躺在剥人凳上,就叫声:“万幸!险是我回来的早,不曾坏了自家兄弟!”急出来呼喝那小二,道:“这个自是我梁山上的兄弟,险些吃你坏了性命!”那小二吃一惊,做声不得,那汉子喝道:“快去调了解药,将我兄弟救转来。”
那小二发慌,飞也似调了解药转来,这汉子早将时迁抱出来,就外面撬开牙关,将解药灌下,过不多时,时迁渐渐醒转,见得那汉子,也吃一惊,道:“张青哥哥,你如何在这里?”原来那汉子却是菜园子张青,当下两个相认,张青便笑,急说了原委,那小二捣蒜般的来磕头,道不是,时迁笑道:“罢了,是我自家不伶俐,倒这会吃了你算计!”张青道:“自是我回的早,不教这厮算计了兄弟!”
便叫那小二去后面山亭子上弄些酒肉,邀时迁到那亭子上坐地,道:“我自嫌那后面血腥,只爱来这里面坐地。”时迁道:“哥哥还是做这般道路,倒和小弟初来阴世一般,依然梁上勾当!”
张青道:“便是来这世界和浑家会着了,她依然要做这样道路,没奈何只得依她,我只爱去村里卖酒,不愿见这些事情。“时迁道:“哥哥会着孙嫂嫂了?怎地不见?” 张青道:“她自和几个大脚婆娘去百十里外赶庙会了,总得一两日再回来,只要趁那些热闹。贤弟且在我这里住几日,等她回来相见。”
时迁道;“便是小弟也只在哥哥这里坐得一时,哪里等的及?”张青惊道:“兄弟身上却是有甚要事?这般紧急?”时迁道:“哥哥原来不知道宋公明哥哥起兵?怪不得还在这里开店。”因将自家身上事项都简要说了,道:“为只想得赶路,谁想却在这里教雁打了眼睛,幸亏是在哥哥店里,不然不误了大事也!”
听得张青只是发呆,又寻思一会,方道:“我想兄弟极伶俐的人,如何却吃这小厮赚了?却是担了十分心思在这里。既如此,我也不敢多留兄弟,便吃过这几杯酒,便送兄弟去。”
时迁惊讶道:“哥哥不上隐龙山去?如今眼见得危急,正需人来出力。”张青叹道:“时迁兄弟,你我一般的在梁山上坐了地煞之位,都是后面的,听人号令来出力。哪有自家的自由?便是糊里糊涂去随大伙招了安,打了辽国,又去攻打田虎王庆,再去打方腊,这身子何常有自家半点的闲空,都把血肉来博人家自家的富贵。最后一般都打方腊时我和浑家两个都折了,如今再来这世界里为人,想起前事,如场梦一般,只是不敢相信。却是这几年里过得这自在日子,十分爱惜。既是宋公明再要聚义做大事去,自也由他,我和浑家好不容易会着,闲日子尽快乐,却不愿再去投他。”
一番话说得时迁默默无言,道:“哥哥自也说的是,只是旧日梁山上义气似这般都坏了也,一般五台上众兄弟发的誓,哥哥难道都忘了?便是李忠周通也似哥哥这般说法,不愿再重聚起义来,后来念着誓言,一般再跟随宋公明哥哥,难道哥哥还不如他们?便是李忠也是极小气、不爽利的,却也不曾失信。
”张青也说不得话,久久方叹道:“一个誓言,想不到却将人身子来缚了,却是当日上五台作甚?既如此时,我自和浑家商议了,既是隐龙山上危急,且去出把力,只是未必再入伙,只怕到时翻面皮不好。”时迁欢喜道:“既是哥哥念着旧义,肯去救援,宋公明哥哥只自欢喜,哪里会勉强哥哥?自然由得哥哥身子。”
张青道:“既是如此,我和浑家再去一趟也罢!却是燕顺、郑天寿和王矮虎夫妻他们四个,只在北面乱石山上打家劫舍,聚得七八百小喽罗,闲来也来我这里吃酒。既如此,我自去约了他们,一发去救应。”时迁大喜道:“既如此,最好,哥哥可约了燕顺他们一起去,我自先赶去隐龙山上报信与宋江哥哥。”张青道:“既是兄弟要赶去时,不敢再留,路上小心。”送时迁到前面,叫那小二还了时迁金银行囊,看时迁急急上马去了,呆立良久,方自回来,闷闷饮酒不提。
话说吴用将军马临城,因见天门城池高竣,却不即安排军马攻打,自与甘茂花荣几个绕城观看,却见卓正将军马防布的十分严密,更有许多民夫上城帮助守护,不见有些空隙处,便自皱眉,回来却和几个商议,道:“眼见得野战虽然得胜,卓正却将万余军马退进城去了,合他城中留守兵马四万有余,我军今新旧军马不过三万有余,又只半在前敌,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军尚少于他的,如何便能攻城?须寻条计策来才好。”
花荣道:“便再从隐龙山和封州城调兵来如何?” 吴用道:“便再调得一二万军马来,强攻时也必大损士卒,只怕也打不下那城子,只可用计。”甘茂道:“军师如何忘了杨炎所说?今城中民怨沸腾,若是从中取事,此城可破。” 吴用笑道:“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今我军可虚作围城之势,一面休息士卒,就安排攻城器械,城中军民必然慌乱,薛永兄弟和周德威必然有安排,我军就可乘中取事,破他这城子。”甘茂道:“军师说的极是。”
因此计议定了,却是天门城池一面通着大海,因此只围三面,吴用便教甘茂将前军围北门,自与杨雄、刘唐、王定六、赵得胜、丁朝兴将中军围东门,却教花荣与张横、张顺、杨炎将后军困南门,教李忠、周通两个转运粮草接应三寨,各寨就制攻城器械,先教人每日虚来城下骂阵,也安排兵马防备城中冲突,又教小队游骑于各寨间每日夜巡逻,就防拿奸细,安排的十分严密。
却说城中秦寿听得飞报,十分惊慌,急招卓正来商议,卓正道:“大人莫惊,贼人自知实力,不足强攻我城池,因此便分寨围我,却是欲取长围之计,巴望我城中粮草缺少,军民慌乱,他好乘乱于里面取事。却不知我这城一面临着大海,自有千百船舶往来,粮食百货都不缺少,城中军心民心自定,他如何断的住我供应?贼人枉自痴心妄想耳!今日之计,一面可将城中保甲编定,不得无故夜惊,如违者,全家斩首!再教铁甲军马每日遍城内巡逻,使贼人与内取事不得。如此贼人进退两难,时日长久自然师老兵疲,我这边既求救于酆都城,早晚朝廷必有大军到来,合我各处援兵,必然云集,到时内外夹击,必可破贼!”
秦寿大喜,道:“全靠将军出力!”便听卓正安排,以保甲之法将民户尽编排了,不许无故夜惊,日夜将军马城中巡逻,卓正自领亲兵每夜查城,严谨者有赏,懒惰者打罚,先后斩了十数个,将首级来号令,因此众军民十分小心,不敢疲玩,故将城防安排的十分严密,铁桶一般。城中周德威虽早潜入,和薛永结得一般数百人,欲待伺机起事,却被卓正此法限住了,发作不得,连消息也透不得城外一个,只是和薛永两个叫苦。城外吴用却只等城内乱发,好调军取城,所以城内城外两下僵持下来,约有十五六日。
却是吴用等这许多日子,见城内无有消息,十分郁闷,复教甘茂和花荣来商议,正商议间,忽听得军校来报道:“有个书生,自称姓萧,指名来要见军师,说有重要军情来报知军师。未知端地,不敢放入,现在营外候着。”吴用听得惊疑,花荣道:“既是姓萧,莫非是圣手书生萧让哥哥?他如何却来了这阴世?小弟且去接他来。”吴用道:“未必便是,我自去见他。”便与花荣甘茂出帐来,到营门口,早见个书生立地,如何形相,但见:
七尺以上身材,三十左右年纪,潇洒似孤鹤出云,清高自冰心如玉。腹有万卷诗书,全不读那腐朽言语。胸藏六甲韬略,原自能活用比孙吴。便不佩龙泉,谈笑能取上将首,纵名标凌烟,长啸也做范子去。当年荆湖隐侠踪,最是人间奇丈夫。
吴用见此人十分面熟,一时只想不起,身后花荣却早惊道:“原来是萧壮士,如何却来到这里?”急忙上前施礼相见了,回头却与吴用道:“这萧壮士,便是在荆南城里救过萧让、裴宣、金大坚三个哥哥的,十分好人品本事。”
吴用猛省,急上前施礼道:“请恕用眼慢,先生云鹤之踪,既来此地,必有教于用,请入帐中奉茶。”萧嘉穗笑道:“加亮先生风采不改,萧某果有紧急事来,自当奉告。”当下与甘茂也相见了。吴用请入帐坐定,萧嘉穗道:“萧某此来,为受加亮先生自家兄弟时迁所托,转告紧急军情,请退左右。”吴用道:“此间都是我等自家心腹兄弟,先生直言不妨。”
萧嘉穗便:“既如此,且听慢禀。”就将酆都城两路出军,史文恭自取隐龙山,池俊自来天门救应诸事说了,吴用等听得俱都大惊,吴用急离座,就向萧嘉穗深施一礼道:“先生又加大惠于我梁山,用感激难表,且受用此礼。” 萧嘉穗起身道:“加亮先生何必如此?既传讯已毕,萧某便自告辞。”吴用道:“先生千里奔波,只为我梁山之事,如何不歇息几日?就请后营用杯水酒。” 萧嘉穗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事既已了,自当告辞。”吴用等苦留不住,便教左右道:“牵我坐骑来与萧先生做脚力,并取盘金子为先生行资。” 萧嘉穗笑道:“太白有诗云‘齐有倜傥生,鲁连特高妙。 明月出海底,一朝开光曜。却秦振英声,後世仰末照。意轻千金赠,顾向平原笑。吾亦澹荡人,拂衣可同调。’萧某虽不才,亦慕仲连之高行,此行为受托而已,不愿问酬,便与诸君别过。”与众人一礼,飘然自去。吴用等各自惊讶不止。正是:
白云何曾世间住,又随高士远嚣尘。
吴用等眼送萧嘉穗去了,各自赞叹,花荣道:“真仲连先生之俦也,我等皆在其下矣!“吴用道:“军情紧急,且议军事。”几个自回帐来商议,吴用道:“眼见史文恭效围魏救赵之计,先取隐龙山,欲倾我等根本之地,这城又非数日可破,只可回军去救隐龙山,待破灭了史文恭军马,再做计较。”花荣道:“如此如何救李逵性命?况夺得封州城池,若再回军来取城时,也须以此城为根据,不可放弃。”
吴用道:“城中狗官上下贪婪,我军去后,可别使兄弟送重金与周德威,教他暗中上下打点,必可保得李逵性命,此事不足虑。只是如贤弟所言,封州城池不可轻弃,将来再取天门,必以此为根据,我大军去了,贼军必然围城攻打,须有一员大将把守。今我军足当方面者,惟贤弟与甘将军尔,今前军少甘将军不得。故我欲请贤弟以精兵二千回守封州城,须苦守数月,自赖兄弟智勇,与邓飞石勇高陵等协力同心,不可将此城失了。”
花荣笑道:“哥哥但自放心,有小弟在,决保得封州城池!”吴用大喜,道:“我军退兵,卓正那厮能军,必然来追赶,便当设计再杀他一阵,教其丧胆亡魄,多丧精锐,如此便再围封州城池,也难得力,贤弟可先在军中,破了卓正再去。”花荣大喜,吴用又与甘茂道:“我军前以三伏破卓正,此番那厮必然提防,定以虚兵分数队追赶,却以精兵在最后,突袭我伏兵,今我欲以疑兵之计破之,甘将军以为如何?” 甘茂笑道:“军师之计,定然好计,必杀得卓正此后梦里也怕。”吴用也笑,因将计策说了,三个参详了,筹划得计全。吴用自升帐,将各处军马到夜里暗暗布置,却第二天天明,教三寨军马拔寨而走,却将攻城之具一火焚之,不与城中留下使用。
却说城上人看见梁山军马拔寨而走,纷纷滚滚,又寨中火起,是退兵形状,急飞报与秦寿与卓正知道。秦寿大喜道:“必是救兵到了,将军可急选精兵追赶,就内外夹击,全歼贼人!”卓正笑道:“朝廷救兵,未必如此之快,我料朝中或有能者,必献计以精兵取其巢穴,效围魏救赵之法,所以贼人退军。吴用这厮诡计多端,必然暗中埋藏伏兵,我军若轻举妄动,必中其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