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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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2-27 00:14 字数:4678
年在浔阳江上也险些吃张顺兄弟淹杀,只是说他就这一般水上使船里算好的了,如何拿他比起那两个来?岂不是‘骆驼赶着水老鸹——不管旱涝?’”三个都笑起来。
张横打翻了这三个,就大踏步里赶过来,那些汉子发声喊,就待走时,就后面走出个汉子来,叫道:“兀那泼贼,如何敢欺负我三个徒弟?”张横就立住脚,看那汉子时,七尺来壮健身材,两道墨扫眉,一张阔拳口,一身横肉,斜披了褂子,露着黑毛胸膛,手里把着一把大蒲扇,张横喝道:“我道这三个厮鸟如何敢来惊闹老爷?原来有你这驴头给他壮胆,休要放屁,有种的一发上来厮打。”那汉子呵呵笑道:“我把你这不知死活的贼!敢来触犯我!你可知这世界四江八川三十六条大河水上的,听说俺分水兽樊伦的名字,都匾匾的伏,倒是你这不知死活的,敢来和俺叫板!”张横心里忿怒,叫道:“只放些什么屁?有种的便见个真章!”发拳便打入来。那分水兽樊伦呵呵大笑,将双拳使个势子,就来并张横,怎见得这两个厮打:
这个飞拳拽腿如飞炮,那个进身退后似灵獒。这个青蛇吐信欲捕物,那个白猿摘果待献桃。这个一字平拳杀机藏,那个七星贯势有玄招。这个恨愤愤双风贯耳劲,那个笑何呵退步连环妙。正是,一双黑汉比高下,刹时胜负须有倒。
这两个厮并有七八个势子,张横使的势子急了,就露出破绽来,被那樊伦瞧个便,喝一声,一腿扫个着,张横跌翻在地上。樊伦心毒,跟上一脚就心窝里飞踢,看看张横避让不得。就这时,忽得一声弓弦响,樊伦吃惊,急一扭头,一只箭就耳根上擦个过。樊伦急退出十数步时,见早有两个汉子赶上来,就护住了张横,都是雄纠纠的。又一个俊秀汉子从树后闪出来,手里提着弓,微微冷笑。樊伦见这几个模样,又惊又怯,叫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种的过来拳脚见真章!”花荣冷笑道:“要暗算你时,你这厮早不知死了几遭!休要强口,待俺射那水鸟与你看!“见芦荡里两个水老雕赶着个小雁儿出来,有三十来丈远近,就拉开那鹊画弓,搭上雕翎箭,认得真切,一箭放去,那两个水老雕就并着打着旋儿落水里去,却是被这一只箭穿过去的。樊伦见他这等手段,打心里都颤,却要说场面话来交代,强自道:“俺这趟来只要与那张顺比水里手段,闻道他叫浪里白条,水里伏得三昼夜,夸口说天下水性第一,可敢与俺比试么?”杨雄两个早扶起张横来,张横冷笑道:“你若是与我兄弟比水里本事时,不是寿星公吃砒霜——只嫌命长?他只不在这里,你若是要比试时,三日后在那边大瀑布边水潭里决个胜负,我们弟兄在那里专等,不来的只管现在先夹了那屁口!” 樊伦听的脸青,叫道:“好!好!”叫那些闲汉捣子扶了乌家三个,悻倖自去。
张横哪去管他,就自和这兄弟们欢笑着厮见了,又谢几个救护之恩。让三个屋里坐,叫渔丁们七手八脚排布出一桌酒席来,无非是前村酒店里酿的淡薄白酒,和些自家湖里打的鱼虾,就炒蒸爆烹,弄出十来样来,使张大桌子胡乱摆了,自坐了主位。请这三个大碗饮酒。这三个问张顺时,张横道:“他这几日闷的慌,带一船鱼去城里发卖,要在城里耍乐两日才回来,所以与那贼厮鸟定三日后比试。你三个如何来得这里?我只当再见众兄弟们不着。”花荣便把宋江于隐龙山重新聚义,自家几个要去逐天山寻那神医诸般事项都说了,又问起樊伦为何来厮闹时,张横冷笑道:“这弯泊子本是没主的荒处,是我们兄弟两个走到这里,招些渔丁,搭造房屋鱼船,开辟成这个局面,打得许多大鱼。那乌家三个本是不成器的,在那边湖子里打鱼,却看了我们眼红,聚了许多泼皮来夺,却是那次在水上较量,被张顺弄翻了他三条船,将他几个几乎浸死,方饶了他们。他几个逃了性命,几个月不敢来搅闹。这次却仗着这个姓樊的厮鸟,又起了恶心,等张顺赢了那厮鸟时,定要都打杀了,方消得这次恶气!”三个方知端地,花荣道:“眼见得这阴间也黑的没个日头,你们兄弟便赢了那樊伦,也过不得几天安生日子,何不再随我们上隐龙山去,大伙儿重新团聚,岂不快哉?”张横听了,却呆了一呆,便道:“若这话说与我兄弟时,他与宋公明身上情分重,必定要去。我却心上懒,为何?本来大伙一百零八个兄弟在梁山上做大王,见那些没天良的都把来杀了,大碗吃酒,大块切肉,过得何等快活?宋公明却一力主张招安,弄得这许多兄弟去吃官家那些贼禽兽耻辱,嘴里放不出一个屁来,岂不憋杀?又去江南平什么方腊,弄的众兄弟十死六七,只成全了他和卢员外两个富贵,这招安却是为的什么?似我兄弟,阳世里死在杭州涌波门外,无个全尸,岂不痛杀?今幸得这世里,我们兄弟两个在此自由自在,似神仙般日子,却要再去聚什么义?若聚义了将来再招安时,却又如何说法?想起没个了局,因此我懒得去。”这三个听得面面相觑,花荣便道:“眼见得这次宋公明哥哥再不主张招安,曾与杨雄兄弟前折箭为誓,只要与阴间做个对头,为众兄弟们寻条好路,立起我梁山大业,张大哥却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况是众兄弟曾在梁山社五台山上都发下誓言来,‘但愿生生相会,世世相逢,永无断阻,’张大哥难道忘了?我梁山兄弟若少得一个,那一百余人又如何能快乐?张大哥莫要冷了兄弟们的心!”张横呆了一呆,方道:“既是宋公明不再主张招安时,我便去,若将来还走招安这条路时,我却不依他,只把来散伙!”花荣几个都笑,杨雄道:“便是如此!无论阴间阳世,并不见得一个好人,我们如何再受他气?只要自家做起事业,寻份快活,哪里再去与他做猪狗?眼见得宋公明哥哥心自坚了,只把众兄弟们聚集起来,再做份揭天掀地的事业!”因此几个大笑,就喝得大醉,张横叫渔丁,引三个寻地方歇了。
清晨起来,几个胡乱吃些早饭,自去湖边捉把椅子,柳荫里坐着说话。花荣道:“闻道这阴间与南蛮鬼王交兵,征发军马粮草数十万,各处弄得鸡飞狗跳,民间骚然,如何你这里反如此太平,不见得兵火模样?”张横道:‘这里只是个三不管地方,各管治隔的都远,又尽是重重高山大河,毒蛇猛兽出没的去处,那些收税作恶的公差各自要保性命,哪里敢来?因此吃我兄弟们在此快活,便那些厮鸟敢来搅恼时,老爷也把来杀了,沉到河里,哪里能来计较?“花荣笑道:“唐朝人看了老百姓给那些滥污官吏逼的走投无路,痛苦不堪,因此写诗叹说‘任是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那里知几百年后却在此处有这地方被你们兄弟得了?倒好个桃花源般的去处!若是将来自家梁山兄弟得了天下,我倒要来此去处住下,早晚打渔射猎,过些逍遥快活日子。”几个都笑起来,杨雄道:“花大郎,你倒好算计,到时莫忘了招呼我,我自和石秀兄弟随你来。“蒋敬道:“只是你莫再做杀猪的生意,倒弄的这地方血腥了,不是说处。”杨雄道:“倒是你这奸商身上的铜臭味重些,我闻了便耐不得。”几个互相取笑,张横忽得叫道:“好也!我兄弟回来了!”就跳起来。那几个看时,早见那湖面上一只小船箭也似的来,船上两个水手摇着橹,一条汉子立在那船头上,头上扎着一个穿心红角儿,赤着上半身,就露出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就口里唱着歌,“雪波白浪大江开,万古英雄淘尽来。好汉只在水间住,不与官家做奴才。”
张横早叫道:“兄弟,你如何不在城里快活?”张顺笑道:“便是到了城门口,吃那些把城的贼硬问我要什么助军钱,三言两语合口时,便变了面皮,要捉我去从军,将这船儿和鱼虾没收了,被我抽出刀来,剁翻了几个。吓的那干贼屁滚尿流的去城里叫喊,我却自和伴当划了船就走,顺流放下来,却赶回来吃酒。”张横呵呵大笑,就道:“也吃你这趟杀的快活,却有自家兄弟在这里,你快过来见。”张顺道:“又是蒋家哥哥么?他方去了如何又回来?”就一面答应着时,船离岸尚有三五十丈,张顺就跳下水,自水里赴过来,那水浸不到他腰下,瞬间早到岸上,倒比那船儿快得几倍。这几个都道:“不枉亏了叫他浪里白条,那分水兽樊伦枉自胡吹大气,如何有这等好水性,且看到时怎生羞辱这厮。”就都起身去迎他,张顺骤看见这几个,先是呆了不敢信,一会方自过来与几个相拥,大喜见了,这几个也喜。张横就教渔丁再弄桌酒席,兄弟们快活饮酒。席上各人自说起事务,张顺听得宋江重自聚会梁山兄弟,就聚得上万军马,一二十个旧家兄弟时,大喜,就道:“似此说来,我们兄弟自当一发都去,明日我自和哥哥摆船送你们过去,你们寻得那神医回来,我和哥哥就收拾了此间,都起身上那隐龙山去。”花荣等大喜,因又说起昨日那分水兽樊伦一伙来搅恼叫阵一事,张顺听了,只是冷笑,只不言语。花荣便道:“我们三个一发待那日你比试赢了方去,一来可以助阵,二来免得担心。”张横张顺喜道:“如此更好。”因此上说定了。
几个就在这庄上住了两日,到得第三日清早,各人都结束了,带了器械。张横和张顺早收拾起两只快船,每船上三五个渔丁打桨弄橹,几个都上船来。花荣杨雄在张顺船上,蒋敬在张横船上,烧末顺溜纸,几个打起唿哨,就叫水手起船,不多时划出那泊子来,早入那大河里面,就见那河水如万马奔腾相似,将一个个浪头滚着打将来,将那船卷的如孤蓬败叶,没个使力处,两侧都是极险的山壁,山石瞿立,阴影里就如无数大鬼张臂捕人,那船眼看着就直撞那壁上,花荣几个都吃惊,心都提到咽喉里去。张横张顺却不慌,手里仗条长篙,但有急险处略撑几撑,那船便如鱼儿摆尾,脱开激流,依然随流向前。花荣等方放下心来,看他两个口里唱着山歌,自自在在的,没大半个时辰,就放出三十来里水程,张横叫道:“好也,前面就是那瀑布,水急的厉害,船儿都下不去,可就此停了船只,大伙走将过去。“那两只船依言都就水势缓处泊住了,几个都跳下船,留几个鱼丁看船,其余的拿了器械,随几个往瀑布边上来,早听得水声响亮,隐隐有闷雷之声,到得近处,那雷声更加响了,震的各人耳鼓里只是跳,几个放眼看去,早见那河水远远流出数十丈去,忽得凭空不见,就激起十来丈高一片蒙蒙白烟来,飞起的水点隔这许远,风一倒卷来,犹自打的人脸上,隐隐生疼,几个看了都吃惊,道:“这等地方如何比得水性?若是下水里时,被激流冲下去,数百尺高处,如何活命?”张横笑道:“若不是这等去处,如何教那厮献丑?我这兄弟不敢说别的,就水里的这些事物从来没第二个比得上,这厮既夸下海口时,就灭那厮一回,教那厮脸面没个搁处。”花荣三个见他自家如此暇定,方放下一半心来,那半颗心兀自是悬着的。
就见那对岸也有三五十个出来,就几个闲汉打两面歪歪倒倒的旗子,弄几声有力无音的锣鼓,胡乱拥簇着那乌家三个和分水兽樊伦。众人看了都笑,只听得那对岸喊道:“你这伙贼鸟人既有胆子来,可敢有一个过来说如何比试的么?”张横道:“这些贼厮鸟如何有胆子过来,待我下水过去,先教这些厮鸟吃一惊。“花荣几个都惊,道:“如何使得?岂不是拿命作耍,须使不得。”张顺笑道:“不须吃惊,我兄弟当初来这河上时,来回走了十数遭,这等激流,不知泅渡得多少,都惯了,且叫这些贼男女吃一惊,”几个方依他言语,见张横就脱剥了,赤条条的,只留得一条水绲儿,就自投水里去,水里带出一条线来。几个的心又悬绷着,好似有千万面鼓上上下下的敲响,眼睛就直勾勾着看着水面上,只不见张横露上头来。方自慌间,见对面就冒出一个头来,张横就水里扒出来,走岸上去,那边三五十汉子都吃一惊,那分水兽樊伦也吃惊,肚里寻思道:“这厮倒好水性,只怕不在我之下,他那个兄弟却更是如何了得?”心下先有三分怯了,便叫道:“你这厮倒好泼胆,敢来这边?且说如何来比试?”张横笑道:“我把你这狂妄的禽兽,如何不走,只要硬着脖子待死?这比试简单,且放一样物事从上水处下去,你和我兄弟都上一条船,各自同时下水,先得着那物事的为胜。” 樊伦又吃一惊道:“你如何不是害人?若是这等激流时,冲到瀑布底下,不是说处。“张横道:‘我兄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