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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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2-27 00:13 字数:4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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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再饶得崔州平机变多智,又怎再有口分辩得?只是一声声心里叫苦。秦广王道:“此时你的老小都拿下了,家私也都抄检了,你可好好供出梁山贼首宋江的下落。免的教你受苦!”
崔州平强定了心神,道:“大王圣明智慧,岂不知阳世里官逼民反之说?宋江全伙该入得我阴间发落,却是初来我阴间一无过犯,焉可无辜缉捕杀拿?岂不闻得‘为渊驱鱼,为丛驱雀’?此等上应天象,多有英勇激烈之辈,若无辜再相逼时,恐再复有大泽之举,梁山之为,那时大王恐悔之晚矣!求大王莫听宵小奸邪之言,纳此剖心之语!”
秦广王怒道:“你这厮交结大盗,相谋叛逆,十恶不赦,铁证如山,掩饰不得,却此时又使此巧语来恐吓!大奸似忠,正是尔心!本王且再问你,那梁山贼首宋江的下落,你招是不招?”
崔州平闻言大笑道:“岂有卖友崔州平?大王既不纳忠言,便请用诸般刑罚,看崔某有供也否?”
秦广王怒道:“这厮正是胆包裹了身躯,正合得沟通强贼造反!阴间职掌赏罚普天下善恶,多少凶恶盖世之徒,都魂飞魄散,岂你这厮便得例外?值日判官,且将这厮用起刑来,十八层地狱,教历经一遍,看他还强口也无!”旁边值殿军官早拖了崔州平下去,只听得崔州平大笑之声不绝,正是:自古烈士铮铮骨,泰山压顶不可屈。
第二日秦广王升殿,只听得值案判官前来奏道:“昨日奉旨,教将逆贼崔州平用刑,今十八层地狱酷烈均已教经遍,死去有十余次,惟是此贼心如铁石,虽死而复生,至今并无一字实供,只是谩骂不止,眼见再用刑时,其魂必散,无可下手,特来请旨发落。”
秦广王怒道:“这贼子如此泼顽!既是他不招时,可将其家小押在其前一一用刑,教其伤心悲哀,瞧他还硬否?”判官领命而去,隔日又来回复道:“已将其家小如旨施行,教一般受十八层地狱酷烈,多有抵受不住散魂绝息者,哀号之痛,惨不可闻。惟是崔州平依然强横,竟不发一声,此贼心不知为何物做的!残忍如此!”
秦广王听的大怒,将桌案推倒,道:“本王主宰幽冥数千万载,何曾见过如此一个泼徒?尔等自去下手,不拘如何,定要将实供取来!”
那判官唬得魂飞魄散,喏喏告退。秦广王犹自愤怒不息,在殿上大声咆哮,声如雷霆,眼中火光冒出有二尺远近,值殿众官个个丧胆,皆如穿鳃鱼虾,更有一个敢出得半点声息。
正这时,却有一个上殿来,跪禀道:“大王不必烦恼,那宋江的踪迹,小的已探得也!”
秦广王闻言大喜看时,却是那前日来出首崔州平的黄文炳,为其有功,自己又喜他能言晓事,因此留他在殿前趋候听使,便道:’你如何知那宋江踪迹?快快说来,本王定将你赏赏。”
黄文炳大喜叩首,道:“小的阳世间遭宋江李逵一伙梁山泼贼生割而死,此仇椎心刺血,永不可忘,因此定要与其做个对头,却是前时小人在崔州平案下时,知道他在城西七十里处安置下一处田庄,多有被他包庇的不法奸魂被他藏在庄上,以为爪牙,听其指使,因此小的晓得他一定是把宋江李逵两个藏在那田庄上了,只要拿得宋江,蛇无头不行,别的梁山泼贼自然做不得乱,无有用处。”
秦广王大喜道:“本王只道案前一般多的是酒囊饭袋,却想不到你却如此明白,本王驾前正是用人之时,便委你做掌案判官,替那逆贼崔州平。”
黄文炳喜气洋洋,忙自叩谢了。只听秦广王又道:“你可知会殿前兵马司,选一员值殿将军,一千精卒,密密掩到那庄上,将一干梁山强徒尽数拿来,不可走了一个,另带董超、薛霸和张旺三个做眼,本王自会记下你们的功劳。”
黄文炳听得,却另有计较,因如此这般说了一番,秦广王大喜,道:“不愧本王抬举的你,果个足智多谋,便依你之言,你可自下去安排,只是务要小心,不要走了风声。”不是这黄文炳计谋安排,有分教:绿柳庄上,重燃英雄冲天怒,忘川江上,再横战船千百条,毕竟拿得宋江也无,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驱狼入阱纵火破阴兵 斩蛇开道穿林逢双解
话说宋江和李逵在庄上住了十余日,因崔州平先自吩咐,庄上管事的十分小心伺候,过得倒也快活,只是许多日子不得崔州平消息,宋江只是纳闷,这日闲来无事,因与李逵带了两个伴当,去庄前的绿柳湾前饮酒,赏看风物,。伴当铺了坐席,陈列下许多时鲜果品,菱角雪藕,鲜鱼熟肉,并那自已庄上酿下的十分足色好酒,伺候二人坐了,宋江见那一株株参天大柳树各有十来丈高,垂下无数枝条,倒影在那清波里,风吹过那柳枝摇摆,便如无数舞儿摇动腰支,荡过那粼粼清波去了,煞是可爱,因此心情大舒,因道:“世人皆恶死而乐生,听见一个死字,何等恐惧,齐景公牛山滴泪不消说得,便是汉武帝平了四夷,幸了李夫人,何等功业享受,也只怕死,寻了栾大一干方士,念念要得长生,入那白云之乡,结果只如秦始皇”赢政梓棺费鲍鱼“,为千古所笑,还不是看不破这生死?今我兄弟们虽然魂归地府,弃了阳世,却也有崔判官看待,过此逍遥日子,赏玩这等美景,却不比阳世里还强,免的受那些奸臣的气?可见得生前有生前的好处,死后却也有死后的自在,但得看破了,死又何足惧也?”说罢大笑,只是叫大杯来吃酒,李逵早吃得醉了,笑道:“那些鸟人只是打叠什么荣华富贵,整日里只是个算计,懊的口水溜溜的,到头来也终须个死,便皇帝老儿受用一生,也要那些后宫娘娘们勄恼,不小心便拿老大擀面杖子赶打出来,须也惶恐,却那里及的上我们自在?依我说,哥哥也不要去见什么阎王求他招安,在此快活,整日大酒大肉,有小厮伺候也罢!”宋江听得大笑,道:‘黑厮只是个说嘴!但有此等日子,却理阎王作甚?想我在郓城县做押司,虽是弄得些微权,结交得江湖豪杰,其实那些县官上司的气受不得,每日里只是发闷,后来为救晁盖哥哥一干人,杀人做出事来,逃去那江湖上,每日里担惊受怕,便上了梁山为一寨之主,却也事忙,不得一点空闲在身上,受了朝廷招安,又提调十万兵马征讨四方强寇,更是繁重,哪有一天清平日子?反是死了来此阴间,消受此等清福,岂不知今日之乐?还想什么招安?这些日子只是放不下先来的众兄弟,不知能逢着也无?倒好生惦记。“李逵道:’我也只想着与他们热闹,只是却那里去寻?若是他们吃了孟婆那碗汤,忘了梁山上情义时,铁牛便脑揪了他们一个个来见哥哥。“宋江正欲说话时,忽得一个伴当道:‘庄上有人来了,说城里崔老爷有书信来与木大官人。”
宋江一喜道:“我也只等他消息。”便起身与李逵往庄上来。
到的庄上,见一个瘦子擎了书,在那里东张西望,宋江道:“那位差人,你可是送书来与我的?”那瘦子忙行礼道:“小的是崔判官差来,要寄书与木大官人的。”宋江道:“我便是木大官人,你且将书来与我,去那厢里坐着吃茶。”那瘦子将眼张了宋江,看的仔细,方将书来献纳了,随道:“与大官人贺喜,便请接了信城里去,闻道有天大的好事哩,”宋江道:“颇劳用心,且请过去吃茶。”自家却拆信,把来读时,只见信上写道:
“尊兄宋公明足下:
弟自返城,竭力向帝君前为兄解说,秦广王素礼贤下士,实有孟尝之风,闻兄如此豪杰,即生大用之意,昔傅说在野,武丁有飞熊之梦,伊尹负鼎,商汤得盐梅之辅。今兄虽居藁莱,亦先贤之流亚也,岂无进身之意哉?愿闻信即移玉步,速来城中见驾,王必以大位相处,与弟共立于青云之上,决阴冥之大纲,岂不快哉?当与兄把杯贺此喜也。
弟崔州平手书。“
宋江把信看了一遍,又看一遍,肚里好些疑惑,却难以委决,便唤过那下书的来,问道:“城中离此不远,崔家贤弟却何以不来,要你来下书与我?这书又不是他自家手笔?”那瘦子闻言一惊,过会方道:“便是崔判官前日惊了马,伤了臂膀,举动不得,因此命掌案上孔目写了书信,命小的擎来。”宋江道:‘敢问高姓,却与崔家贤弟位下做何差使。“那瘦子道:“小人董霸,是崔判官身边人,颇见些心腹。” 宋江道:“崔家娘子曾患有头风,贤弟要我为他买些合用的药材,这几日可又发了?”董霸道:“便是听的娘子声唤,房里又有药香,敢是为操心老爷,因此又举发了。” 宋江点头道:“既如此,你且歇下,待我回书与崔家贤弟。” 董霸道:“便是来时崔判官曾吩咐小人,请大官人即时进城面见阎君,有大大委用的事。命小人和大官人一起去,路上好生服侍。“宋江道:‘便是我生性疏懒,做不得官,负了阎君与崔家贤弟一番美意,因此要你捎了回书去。” 董霸登时呆了,过半晌才道:“大官人如此做,岂不是违了阎君旨意,又叫我家老爷回不得话,便是小的,也难当那罪责,求大官人周全则个!”宋江微笑道:“不妨,我自与崔家贤弟至爱交好,他见了我书,自有说处,并不会怪责于你。“董霸道:“若是阎君发起火来时,好生难当,便是崔判官也难当那雷霆之怒,还请大官人三思!”宋江微笑道:“严子陵有据腹之为,陶弘景谢山中之书,都不见得阳世里人君罪他,况阎君有四海之度量,岂为一野人罪崔家贤弟?我自在书里回复他。”那鬼董霸还待说时,旁边早恼了李逵,过来揪住,道:“你这厮只是聒噪,倒坏老爷们酒兴!去便去,不去便吃老爷拳脚!休说是那鸟阎皇那什么臭位来骗人,便是来请我哥哥做玉皇大帝时,我哥哥若不愿时,也自不去!”发拳便欲打时,宋江早喝住道:“黑厮休得无礼!他是崔家贤弟的心腹人,伤了他时,于崔家贤弟脸上不好看。” 李逵方放脱了。那鬼惊的三魂里走了两魂,再不敢做声,宋江却取了纸笔,写了书信,又封了二两银子,将银子并书一并与了董霸,道:“劳乏于你,可寄这封信与崔家贤弟,银子自赏你,” 董霸不敢多说,自骨都个嘴,接了书和银子,悻悻去了。
宋江待他出门,却传过庄里一个管事的来,叫做草上飞马六——原是梁山上军士,跟了时迁在中军队里刺探军情,走报消息的,身子极是轻捷,却因征方腊时阵亡,崔州平爱他本事,引他来庄上管事,并不教他饮那孟婆汤,因此宋江和李逵来庄上,却认得是旧主,因与二人暗地里认了,宋江也喜,以为心腹,又重重赏他,得他死心相从。这番却要用他,因道:“我瞧此人不尴尬,你可暗地里跟了他到城下,一路瞧他举止言语,不必进城,却速速连夜回来报我。”马六领了命自去。
李逵道:“哥哥既不要做那龌龊官儿最好,却何必打理这等厮鸟?还不如将了精神去吃酒。”
宋江笑道:“黑厮你这般粗疏,可见得到处吃亏!我瞧此人是个奸细,却是来赚我们的。”李逵怒道:“我瞧这贼厮鸟也不地道,却想不到这般可恶!铁牛这就赶去,定要提了他的头回来。”宋江笑道:“正要他去城里报信,且放他去,要马六看他举止。” 李逵道:“哥哥说话只似信他,却如何瞧科了他?‘宋江道:“我与崔兄弟来回的书信,从来宋崔二字都少一笔,这封信里却没有,这是我三分疑他了,只当是崔家兄弟一时忘了,又知他是个极精细人,不会如此。因此将言语来问他。这厮却惊,只将言语来搪塞,因此有六分疑他了。我又问他崔家娘子头风举发也无,只是将言语来诈他,他却忙不迭的来认,倒叫我瞧科了他十分,知他必是城里奸人写了假书来赚哄我们,崔家兄弟只怕已遭了阎君毒手也。” 李逵怒道:‘那哥哥还放他走路?若哥哥刚才说知时,铁牛便砍他做三百块!“宋江道:”那对头的计十分狠毒,只要骗了城里去害我们。若立时杀了这厮,只怕那对头惊觉了,倒先害了崔家兄弟性命。因此先叫马六跟去打探,你我兄弟自在这庄上准备。这对头既赚不得我们,必定一两日夜里引了大队军马来庄上捉我们。待布置了,教这些阴兵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