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1-02-27 00:13      字数:5178
  后来,吴定良先生著有“丁在君先生对于人类学之贡献”一文说:“七
  八年前,在君先生即开始搜集材料,共计65组,其中由在君先生亲自测量者
  14组,约共1100余人,尤以蜀黔滇等边境诸土著民族测量材料为最可贵。
  在君先生与许文生、葛内恩两教授共同测量者两组,其余则为他人测量而经
  在君先生校审认为可作比较资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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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定良先生又说:“人身测量学之价值,全视其测量之正确度而定。在
  君先生平时就对此点特别注意。其所采用的材料,据许文生言,他曾费半年
  时间检验各组测量数值。如某组或某项测量有可疑或欠准确者,必尽使除去。
  其治学之精严如此。”
  “测量之结果又视分析方法而定。在君先生所采用的方法有三种,皆统
  计学上认为最精确者。此实国内用数量方法研究科学之先导”。
  丁文江用统计学的方法来研究科学,不限于人种学,1923年他发表的《中
  国历史人物与地理之关系》就应用了统计学的方法。而最精确也最有成绩的
  是,他用统计学的方法来研究古生物学。
  统计学的方法,在现在早已普遍被采用,而在解放之前的落后的中国,
  那还是极不多见的。丁文江用统计学来研究科学,无疑是统计学在我国推广
  应用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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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丁文江与地质调查所
  地质调查所是1916年正式成立的。成立之前,丁文江是创始人,负责筹
  备工作。正式成立后,他是第一任所长。
  那时可不像现在,专业人员找工作那么难。那时专业技术人员极缺。筹
  备的时候,自然是首先培训人才。
  前面曾提到丁文江利用北京大学地质学系停办的机会和条件,来加强地
  质调查所的筹备工作。这当然表现出了他的智慧和能力,以及积极负责的精
  神。不然,恐怕是不会有这样的成绩。
  胡适之老先生曾说:“在君的最大贡献是他对于地质学有一个全面的认
  识。”是的,丁文江由于“他对于地质学有一个全面的认识”,“所以他计
  划的地质调查所,能在很短的时期内树立起一个纯粹科学研究的机构,作为
  中国地质学的建立和按步发展的领导中心。”
  胡适之引用了地质学专家葛利普先生的话说:
  “丁博士心目中的地质学极为广泛,范围所及,非只构成地球的材料,
  如矿物及岩石等,且包容形成及改动此种材料的种种动力,以及其渐渐演变
  之程序,进而对于地球之形状构造及经过历史等,全作为研究之对象;更涉
  及自古以来,地球陆面以上及海水之内的生物,各种生物演进之程序,及足
  以影响其发展分布之种种因素,如地理、气候等均在范围之中。”
  丁文江领导的中国地质调查所,是根据他多年的求索积累起来的关于地
  质学的历史发展过程和广泛内容的渊博知识,为了建设祖国来训练人才、延
  揽人才和使用人才的。葛利普先生就是正当中国最缺少古生物学专家时,正
  当美国反德排德时,他与北京大学协商后聘请来的,使之在20年的教学和地
  质科学研究中,为中国培养出了许多青年古生物学专家,也使地质调查所创
  办的《中国古生物志》成了全世界有名的学术刊物。陶孟和先生说:“仅就
  他对于地质学的发展一端来说,在君足可以称为学术界的政治家。”
  丁文江的第二大贡献是他所领导的地质调查所的实践精神。学而为用,
  学以致用,都是讲用是学的目的。这一点早在2000多年前孔子就已指出过: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而不用,或流于空谈,是盲目的学。没有正
  确目的而盲目学的人,当然也不知道怎样规范自己的行为,绝不会像丁文江
  那样,刚从山西回来的第二天就又奉命去云南调查,常年驰骋在祖国的原野
  大地,攀缘于崇山竣岭之中。丁文江的实践精神表现了他学以致用的思想和
  观念,表现了他改造客观世界的目的和正确的人生观。他在 《地质汇报》第
  一号的序言中引述了德国学者李希霍芬的一句话,那话说:“中国的读书人
  最好安坐室内,不肯劳累身体,所以,他种科学也许能在中国发展,但要中
  国人自做地质调查,则希望甚少。”丁文江说:“现在可以证明此说并不尽
  然,因为我已经有了一班人能登山涉水,不怕吃苦。”丁文江说此番话是在
  1919年 (民国8年),旧中国的学人,多半是受封建思想的影响,或本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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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封建地主阶级家庭的成员,视劳动为下贱可耻,好逸恶劳,奴役他人,坐
  享其成,以坐室闲谈为乐为荣为高尚为享受。丁文江却不然,他领导的地质
  调查所,学以致用,向学而优则仕挑战,打破了封建的传统观念,为中国的
  地质科学的发展,开了头,奠下了基础,培养出了一批勤于实践的地质学家。
  丁文江领导的地质调查所的第三大贡献是真诚的爱护人才。
  他胸怀大目标,为了祖国的建设,先是利用北大地质系停办的机会,把
  在北大执教的德国教授梭尔格请了来。接着抓住机会,利用美国排德的时机,
  把德裔美国古生物学家葛利普请了来。丁文江胸怀大志,深知要改变一个硕
  大的国家落后状况的艰难和艰巨,没有人才不行,培育一个人才谈何容易?
  所以他特别地爱护人才,为了一个大目标,把中外老少的地质人才,都团结
  在一起,为祖国的建设积极地工作。
  丁文江还十分重视人才的质量和节约,批评官僚主义所造成的浪费。他
  说:“中国政府从前花了很多钱,聘了许多外国专家顾问,各部都有高薪顾
  问。但是各部的首领官都没有专门的学识,不曾知道哪些外国人是饭桶,哪
  些人是真正的专家、学者。所以,他们部里就是养着头等的专门人才,也都
  变成废物,不能给中国出力做点事。就像安特生,他是农商部的高薪顾问,
  从来没有人去利用他这样的专家。后来我们的地质调查所成立了,安特生自
  己愿意来帮我们工作,我们充分调动他做矿产地质调查。他在调查地质的旅
  行中,发现了很重要的新石器时代的器物,深知其重要性,又因自己不是史
  前期的考古学家而不敢乱动,所以他回来做了一年的考古学研究,然后回到
  老地方去,才敢做有系统的采集和发掘。结果是我们地质调查所不但是成了
  中国新石器时代的研究中心,而且因此获得了瑞典王国太子和政府的合作和
  帮助,还因此获得全世界的学术界人士的更大注意和重视。”这就是当时的
  丁文江和他领导创建的地质调查所,他除领导和训练了许多中国青年地质学
  家之外,还对充分认识和充分利用外国专家学者作出了重大贡献。
  认识人才是使用人才的前提。丁文江说:“梭尔格原是柏林大学的助教,
  在京师大学 (即现在的北京大学)的地质科教了3年书。所有他的中国同事
  都说他脾气不好,而且根本看不起中国人。我和他谈了几次,看见他在山西
  的工作,觉得他是一位很可敬的学者,就力排众议,请了他来(在地质所帮
  忙)。这一次(1913年11月,12月)和他旅行了40多天,我很虚心地请教
  他,他极热心地指导我,我们成了好朋友。可见外国专家不能与中国人合作,
  不一定是外国人的过失。”
  1913年11月13日,丁文江来到冈头村的井陉矿务局时,梭尔格已到微
  水去调查,在矿上的是代理工程师戈尔登堡先生,他很佩服梭尔格的工作。
  他说:“若是我们在中国的德国人都像他那样肯工作,那就为我们争了气了。”
  接着他又问丁文江,“还有一个德国人,也在北京大学教矿物,认不认识?”
  丁文江告诉他:“这位先生听说我请了梭尔格,就来自荐,说他刚从井陉工
  作回来。但是我看他拿来的一张井陉煤矿的地质图,好像是用李希霍芬的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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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放大的,所以我没有理他。”戈尔登堡先生拍着桌子叫道:“丁先生,你
  的眼力真不差!我们因为北京大学地质学系停办,这位同乡失业了,请他来
  这里工作,预备给他找一个位置。哪里知道他到矿三个星期,一天也不肯下
  去,来后又偷偷找土娼来胡闹。我没法子,只好请他走了。临走的时候,我
  看见他把李希霍芬的旧图放大,不知他有何用处,原来他是拿去骗你的!”
  这件事说明丁文江能识人才,当他回忆这事和戈尔登堡话语时说:“我于是
  又知道所谓外国专家,不是可以随便乱聘的。”
  丁文江任地质调查所所长不到6年,1921年辞去了所长之职,由翁文灏
  继任。此后,他仅是地调所不支薪的顾问了,继续和地调所保持着关系,继
  续担任 《中国古生物志》的主编。为此葛利普先生说:“丁先生之意欲使此
  刊物较之其他国家之同类出版物有过之而无逊色。杂志分甲、乙、丙、丁四
  种:甲种专载植物化石,乙种记载无脊椎动物化石,丙种专述脊椎动物化石,
  丁种则专论中国猿人。第一册出版,距今(1936年)不及15年,而今日之
  各种类别专集已近100余册之多。此种成绩斐然,实非他国所能表现。”
  丁文江和他的同事们所创立的地质调查所,在不长的时间内成了一个世
  界知名的纯科学中心,不仅在纯科学研究领域,建立了中国地质学和古生物
  学,还领导了史前期的考古学研究,成为新石器时代和旧石器时代研究的中
  心。北京周口店系统的发掘,以及在1927年后陆续发现的“北京猿人”40
  多具遗骨,也是地调所领导的科学一大成就。因为周口店发现的材料太多,
  太重要,需要专门研究,所以地调所和北平协和医科学院的解剖系合作,取
  得了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基金资助,成立了“新生代研究室”,专作中国
  新生代脊椎动物化石及人类化石的研究。该室主任是步达生先生,但对该室
  的成立,丁文江是最出力的一个。
  除了科学研究之外,地调所还兼顾国家和社会的矿业,如石油、土壤等
  实用方面的研究工作。丁文江个人还参与了龙烟铁矿厂的设计,北票煤矿的
  开办。地调所还兼办了妙峰山鹫峰寺的地震台以及燃料研究室(由浙江金权
  初兄弟捐助所建)和土壤调查所等。这些工作,都是在那时政局动荡不安的
  情况下,在薪水低微和时常领不到,以及实地调查经费完全依靠私人或基金
  会捐助的极为困难情况下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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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丁文江与北票煤矿公司
  丁文江26岁那年从英国留学回国后在上海教书,从此他开始取得个人收
  入,并立即担负起赡养父母和教育兄弟的义务。一直到他生命的终止,全家
  的重心都在他身上,家庭的经济负担也都压在他的身上。当时除了劳动报酬
  之外,他没有任何额外收入,要他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相当不容易。何况他
  的四弟丁文渊正在德国留学,经济完全靠他负担。这样大的家庭负担,使他
  不得不离开地调所。
  丁文江的四弟丁文渊先是在瑞士楚里西大学,后来到德国学医。在瑞士
  的时候,丁文江的同学好友曹梁厦先生任留欧学生监督处的秘书,主动对丁
  文渊说:“你的令兄不是有钱的人,不应当让他独自担负你的学费。照你的
  学历,你可以申请官费。现在教育部和江苏省的官费都有空额,你不妨写信
  给文江,要他设法给你办官费。他和留学生监督沈步洲、教育部次长袁希涛、
  高等教育司司长秦汾都是老朋友,你又具备资格,你申请一定会被核准的。”
  丁文渊深知哥哥担负他留学经费的困难,故把曹先生的好意致信其兄丁文
  江,要他去设法办理官费留学。
  然而丁文江却回信告诉四弟说:“照你的学历和我们家中的经济状况,
  当然有资格去申请。不过你应当知道,在中国,比你更聪明、更用功、更贫
  寒的子弟实在不少,他们就没有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