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节
作者:
指点迷津 更新:2021-02-27 00:06 字数:4945
可是南方政府,画楼没有太多的注意。
而且现在南方政府的当权者,和她记忆中的历史也对不上。
按说,白云归这样的身份,如今又高居南方陆军总司令,就算他后来隐退,历史不可能一笔不提。
东南都是他的嫡系,他已经是个大人物。
祖总统也想武力统一华夏,画楼知道。当初总统夫人前来,就算游说白云归的。
可内阁不同意。
“袁总理不想打过去。”白云归又道,“江浙是他的地盘,他犯不着为了祖总统一统华夏的理想损兵折将。可他担心我想建功立业,支持总统…···总统也怕我和袁总理暗中结盟,两人合伙,架空了他的权势。所以,两边都对我有了顾忌。张家丢失东西,不过是前兆,肯定有后招。可是我不知道是谁……”
“白云归,你是真心想退?”画楼听到他语气里的黯淡与疲惫,有些难受,抬眸问他。
白云归笑:“难不成在你面前,我还故作姿态?”
画楼没有笑,神色很严肃:“可是你放得下吗?你以前说,俞州是你辛苦打下来的……”
“可不管是跟了南方还是北方,俞州都不是我私人的!”白云归打断她的话,“我从未想过自立门户,亦不想去从政。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当初云媛来劝说我归顺南方政府,给出的条件不是陆军总司令,而是内阁总理······”
第二百六十一节除夕夜
画楼有些惊讶。
不过现任内阁总理是袁华渠,她也能理解。
“放不下······”白云归表情微怅,“就像孩子,不管长得多大,做父母的总是放心不下。可不能因为我的放心不下,就一直将孩子捏在自己手里,让他们折腾去吧……”
画楼淡淡舒了口气,推开他,握住他的手,低声道:“白云归,我们筹划一番,如何?”
白云归笑:“筹划什么?”
“筹划如何脱身,既不连累家人,又能避免卷入政治纠纷,还能让东南五省置身之外,不参与总统和总理相互倾轧······”画楼眯起笑,明媚眸子里的黠慧,好似一只灵巧的狐狸。
白云归倏然打起精神,看着画楼道:“好啊,你有什么好主意?”
她起身,附在他耳边低喃着。
白云归听完,瞪了她一眼,道:“不行,要是这样,爹娘怎么办
画楼看着他,半晌才垂眸,道:“那你跟程东阳和苏永等人再商量,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我觉得这个主意虽然有些绝,却是最稳妥的。白云归,你刚刚还说,做父母的,对孩子总要放下······”
白云归微微一愣。
画楼已起身:“我去睡了。”
次日,苏氏和苏捷在官邸玩了一整日。
苏氏知道清歌只会笑不会哭后,神态顿时不自然·而后拉住画楼的手,低声道:“你请人看了没有?”
画楼自然明白她的担忧,故作曲解她的意思道:“看过了,将军把俞州所有医院的医生都请了,说清歌没事。”
苏氏蹙眉,声音更加低了:“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去庙里拜拜没有?请师傅过来瞧瞧没有?”
“妈!”画楼声音不禁也压低,“将军说清歌不同寻常,将来是个英雄男儿·您别再说这种话了……”
苏氏错愕。
她跟白老太太一样,脸色青了半晌,见画楼夫妻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亦不好扫兴。
苏捷倒是很喜欢清歌。
趁着画楼和苏氏在旁边说话,半岑抱着素约,他就一口亲在清歌脸上。
清歌顿时咯咯笑·惹得苏捷也笑。
苏氏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孩子的笑声听在耳里,特别安心。可还是心下戚戚焉。
“除了白家人和您,旁人都不知道……”画楼笑。
可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旧历年尚未过完,整个俞州都知道白总司令的长子白清歌·是个落地便会哈哈大笑的孩子。
甚至有人说:“这孩子将来定是个人物。落地即笑,有种笑这苍茫寰宇的气魄,敢叫天地换新颜。”
白云归不知从哪里听闻了这些,更是开怀,对清歌的喜爱犹胜。
画楼便笑他:“不准偏心啊,素约也要一样疼爱。”
白云归就抱着她,闹腾着·画楼连连求饶。
上次跟她说了隐退之事后,画楼的主意他不同意,之后便没有再提。后来画楼见他找过程东阳和苏永几次,谈了什么·也不跟她说。
旧历年二十八那日,白老太太亲自过来·让家里人今年都去白公馆过除夕夜,还特意嘱咐要带着慕容半岑去。
慕容半岑想去小公馆·有些为难。
画楼轻轻捏慕容半岑的手,一口气应承下来。
晚上和慕容半岑去小公馆。
半岑逗苏捷玩,画楼便对苏氏道:“除夕那日,妈白天多哄苏捷睡觉,晚饭九点之后吃。我们先去白公馆吃了团圆饭,再抱了清歌和素约过来……”
苏氏眼眸顿时蒙了轻雾,连连点头,还反复跟画楼道:“孩子多穿些,千万别冻着。天这么冷,抱出来怪受罪的。”
画楼笑着说知道。
又陪苏捷闹了一会儿,姐弟俩才回了官邸。
画楼把打算告诉白云归,白云归想也没想,道:“可以,就说我晚上还要见下属,吃了饭就走。明年正月十八就要送亲家太太和半岑出去,以后想吃团圆饭也难了。”
美国那边,房子买好了,半岑的学校也找好了,当初苏氏给画楼的金条,白云归折合成了美元,存在那边的银行,存折给半岑保管。
也订好了明年正月十八去美国的船票。
画楼有些伤感。
白云归轻轻搂着她,然后又说:“想想从前远嫁的闺女,要是从俞州嫁到京都,十年八载都难见娘家人一面。这样想,你会不会好受些?”
画楼笑起来。
除夕的年夜饭,热闹非常。
白公馆灯火通明。古树虬枝悬挂红红灯笼,火焰般光线里,处处透着新年的欢愉与喜庆,比从前的年味都重。
家里不管是主子还是佣人,全部换了崭新的喜庆衣裳。
慕容半岑和慕容画楼都眼眶微热,他们俩第一次过如此热闹的新年。画楼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新年是在俞州,当时白云归南下巡查,他们喝酒跳舞,玩闹到天亮。
可那种热闹,丝毫不同于此刻的热闹。
此刻的热闹里,是家庭的温馨。
慕容家亦是大家族。可每年的年夜饭,慕容半岑总感觉兄弟姐妹看他们母詈的表情很怪异,他从未真正融入那个家庭中。此刻他才是第一次觉得大家庭的融融暖意。
白家二房的二老太爷早些年迷恋道教,在白家搬到俞州后一个月,他就说要四处云游,不顾白老三的反对,离家不知所踪。而二老太太虽然未出家,却吃在念佛,形同方外之人,不要儿子和媳妇在跟前伺候。
白老三没有亲兄弟就带着妻子来到白公馆过年。
白家老四媳妇虽然跟白老太太最亲密,跟自己婆婆没有感情。可这年关,总不能不顾父母,跑到大伯家里吃饭。老四夫妻只是中午过来坐坐,没有留下来吃晚饭。
白家四房留在霖城守业。
五房的老太爷和老太太一早就带着两个儿子和一个闺女过来。
满满两大桌人。
大家知道清歌不哭,全部围着他,逗着他笑。五房的小八拿了怀表给清歌看,黄金表链熠熠生辉清歌一把攥住,咯咯笑得欢快。
小八也忍不住笑,便将怀表送给了清歌。
画楼忙过来,准备趁清歌不备从他手里拿下来。她刚刚用力,清歌紧紧攥住,鼻子皱了起来。
又是惹得大家笑。
五老太爷是白老爷子的幼弟只比白云归大两岁。两人小时候经常一处阄完,那时五老太爷身子不太好,长得瘦弱,跟在白云归身后像个小跟班。他没有出国留学,十六岁便娶妻,他的长子今年十九,次子十七,幼女十三。
他的长子白家兄弟排行第八,也刚刚结婚,娶的是霖城书香世家辛家的姑娘。
白云归的长子还不满周岁。
白云归心中感叹着走过来对画楼道:“既然是小八送的,让清歌收下。等我们清歌长大了,有好东西还给他八叔!”
白老八白云敬也笑道:“大嫂,小礼物而已。您这样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画楼说了句多谢八弟,任由清歌拽着那怀表。
小九白云唯不甘示弱拿了自己的怀表,在清歌面前晃结果清歌看都不看。
白云唯脸颊绯红,惹得大家又是一阵笑。
小十白云华沉默寡言,和五叔家同龄的孩子相比,他很腼腆,拿了个布偶娃娃在清歌面前。
清歌立马丢了那怀表,去攥布偶娃娃。
“原来他还知道要新鲜的……”小九不甘心在一旁嘟囔着,惹得众人都笑他。
白云华又拿了个布偶给旁边的素约。
三个多月的孩子,素约的表现很正常,她对那布偶娃娃视若不见,继续吮吸自己的手指。
和她相比,清歌越发显得好玩,与众不同。
一家子人都说,这孩子以后定有大出息。
吃了饭,白云归说晚上有下属要见;除夕夜有些公务忙,先回去。
老太太抱怨他太忙,还是不好留他们,亲自送他们出了门。
到了小公馆,又是一番喧闹。
苏捷精神很好,跟慕容半岑玩得开怀。
素约哭了一回,清歌也显得恹恹的,画楼不敢多留,随便吃了饭,半个小时就从小公馆离开,回了官邸。
车子尚未上还提,画楼看到海堤前方阴暗处,一个颀长身影,站在那里望着苍茫海面愣神。
倏然,一阵刺目亮光,他抽出一柄钢刀。
画楼忙叫司机把车子停下来。
那人抽出刀,倏然朝自己砍去。
白云归亦瞧见了,他微微蹙眉。
画楼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刀下去,他疼得腰腰直不起来。
一刀一刀,他的胳膊、胸膛、大腿至少被自己割了七八刀。
画楼才注意到,他的脚步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具尸体。
灯光昏暗中,那人背影纤瘦高大,下手却果决狠辣。
“章六他做什么,好好的不要命了?”白云归的声音沉了下去,震惊里携了怒气,准备叫周副官下去看看。
画楼紧紧拉住他的胳膊,对司机道:“绕道,开车!”
她的声音发紧,看不清面容,亦知道她神色严峻。
周副官和司机都怔住,背后凉飕飕的,人有些懵。那个不停向自己挥刀的,是季龙头未来的女婿章子莫;道上叫他章六子!
夫人低低吼声响起,司机才道是,转身开车,向后倒车。后面车子的司机莫名其妙,却不敢耽误,全部调转车头,离开了海堤,绕道回了官邸。
第二百六十二节妯娌
回到官邸,已经十一点多。
两个孩子在奶妈怀里睡得正香。
白云归上楼休息,画楼便叫人去喊了易副官过来。白云归知道她要打听章子莫的事,也不阻拦,只是道:“别太晚,说几句话就好了,有什么大事,明早再说。”
“我知道!”画楼笑容有些僵硬。
易副官急匆匆跑进来,身上有酒气。今晚夫人说准他休息的,他便和近卫营的人去喝酒,突然听到夫人喊他,洗漱了一番就赶过来。
“醉了么?”画楼打量着他。
他有些尴尬,咳了咳道:“没有。我酒量还行,也没喝多少。”
画楼颔首,道:“帮我办件事。”然后说了海堤的具体位置,又道,“你带了一个可靠的人去,远远看着。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帮忙……”
白云归正好洗了澡下楼,听到画楼说这句话,眉头微蹙。
等易副官走后,他便问画楼:“你知道章六为何自残?”
画楼神色有些重,却摇头:“不知道。”
白云归狐疑望着她:“你既不让我们去救他,又不让易副官帮忙···…你心中在想什么?”
“章六不想死,所以不需要帮忙。可是我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画楼想起那次他挣扎着求她饶命,他想活下去,便知道不管发生什么,章子莫不会轻生·他是个胆色包天且理智的人。他伤害自己,定是为了换取更多利益。
画楼让易副官去瞧,便是想在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抽出雪亮的刀,坎在自己身上,下手丝毫不留情,那般果敢冷酷,疼痛和鲜血都要为他的理想让步。
他是个坚毅的孩子。
画楼有些舍不得。见多了苦苦钻营的,自己也苦苦钻营过·便能明白章子莫的辛苦与酸楚。
那些心酸与辛苦,是深入骨髓难以言喻的。
易副官回来说,警备厅的人去了,将地上的尸体全部抬走,还有一个活的,是章子莫。
他伤势很重。
没过几日·便听闻季龙头病重。他的爱女季落夕和未来女婿章子莫除夕夜出去玩,回程的时候被浙江帮暗杀。章子莫浑身是伤,季落夕不知所踪,大半是尸沉大海了。
白云归听到这消息·有些怒意:“这个章六,是个白眼狼。”那晚的受伤,是章子莫自导自演,画楼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