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节
作者:指点迷津      更新:2021-02-27 00:05      字数:5127
  画楼眼眶不禁发热。
  苏捷不明所以突然从苏氏怀里跳下来,一头顶在画楼怀里,小拳头捶着她“你坏,你坏,妈妈哭了,你坏!”
  苏丘愣住。
  画楼噗嗤一声,将他小小双臂控制住,整个人抱在怀里,低低笑起来。
  苏氏大窘,解释给画楼听:“他每次跌倒了,在地上哭,奶妈就拍着地说,地坏,地坏,害得我们苏捷戮了…···画楼,你别多想,他什么都不懂……”
  “妈!”画楼眼眸里全是笑,“他是我弟弟!”
  然后指了指泪意拭去的苏氏对不停挣扎的苏捷道:“你看·妈妈不哭了,姐姐不坏,是不是?”
  苏捷停下来,看着苏氏冲他微笑,他也笑。
  然后扬脸,一本正经对画楼道:“姐姐不坏!”
  画楼惊喜得眼泪婆娑:“总算叫了声姐姐!”怕苏捷再次误会,画楼吸了吸鼻子把泪意敛去,对苏氏道,“妈,这是个厉害的。要是将来长大了还这么厉害,也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苏氏笑起来:“这倒是真的。你和半岑小时候都不像他。他啊是又能吃又能睡又能闹腾。你和半岑小时候身体都不太好,他落地到现在,就生过一次病,身体好极了。”
  佣人拿了包袱苏氏见自己衣裳尚且不算失礼,就拢了拢鬓角,叫佣人拿披肩和帽子,有些迫不及待对画楼道:“我们去看看清歌和素约。”
  然后捏了捏画楼怀里苏捷:“我们去看外甥。”
  苏捷小小清淡眉头微微蹙了蹙,他不懂什么是外甥。
  苏氏又对画楼道:“苏捷要不要戴个帽子?”
  “不用,他还是第一次出小公馆呢。”画楼抱着苏捷,便举步出去。
  到了官邸客厅里水晶吊灯透明光线从窗棂倾泻而出,将庭院一株古杏虬枝染透,似披了青霜。
  管家说夫人回来了,(锦绣民国爱言叶文学)焦急等在客厅的白云归和慕容半岑忙迎了出来。
  他打电话去白公馆母亲说画楼早一个小时就走了。他挂了电话,又等了一个小时她才慢悠悠回来。
  白云归担心她出事。
  倘若她再晚半个小时回来,他就要叫警备厅的人出去找了。
  看到她怀里抱个裹着雪色羊绒围巾的孩子露出跟她一模一样眼睛,点漆眸子灵活转着,十分可爱,白云归和慕容半岑都一愣。
  然后便看到了带着宽檐帽子,坠了黑色面网的高挑曼妙-女子。
  慕容半岑机敏过来,扶住她的胳膊,低声叫了妈。
  苏氏紧紧握住他的手。
  两人一周前还见过,却好似分开两三年似的。
  进了屋坐下,苏氏打量了眼客厅,跟她上次送慕容半岑来时差不多,没有太多变化。
  白云归知道苏氏是来看孩子们的,便让管家上去瞧瞧,清歌和素约醒了没有。
  管家说没有。
  然后大家坐在客厅喝茶。
  苏捷和画楼在车上不停说话,两人已经比较熟。
  她指着白云归,教苏捷叫人:“姐夫。”
  “姐夫!”苏捷声音纯净清脆,似山涧一泓清泉。白云归心口发热,有些感动。
  当初慕容半岑来,画楼可是让他叫督军的。
  两年了,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画楼却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指着慕容半岑对苏捷道:“哥哥。”
  “哥哥!”苏捷声音很响,鹦鹉学舌般十分干脆。
  慕容半岑一把将他抱过来,搂在怀里,笑着对画楼道:“姐姐,你糊涂了,我天天去小公馆,苏捷早就认得我!”然后求证般问苏捷,“我是谁?”
  “哥哥!”苏捷甜甜笑道,紧紧依偎在半岑怀里,“哥哥,你买棉花糖了吗?”棉花糖是一种糖果,并不是那种大大蓬松的,而是有些像后世的软糖,做成五颜六色,十分漂亮。
  画楼语塞,有些讪然。
  白云归瞧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对管家道:“去,那些棉花糖给小少爷吃。”
  “将军!”苏氏忙道,“他吃过饭了,再给他吃东西,今晚睡不着,我们都别安生了。”
  白云归笑了笑,道:“我疏忽了。”
  “沙发,壁炉,茶几,茶杯……”那边,苏捷正认东西给慕容半岑听,估计是慕容半岑经常这样考他。他又指了这边几个人,“妈妈,姐姐,姐夫!”
  白云归便将他抱过来:“真聪明!姐夫要奖励你,你想要什么?”
  苏捷的眼眸便落在白云归胸前的勋章上。
  第二百六十节夫妻交心
  苏捷看中了白云归的勋章。
  画楼含笑不语。
  慕容半岑瞧出端倪,忙将苏捷抱过来,笑道:“哥哥拿糖给你吃?”
  苏捷的注意力便从白云归勋章上转移,粘在半岑身上,馋嘴的模样很俏皮可爱。
  白云归忙叫管家拿糖,半岑道:“我房间里有很多······我常去小公馆,每次买很麻烦,就买了些放在房里。”
  然后抱着苏捷上楼,“哥哥还有好玩的,你要不要跟哥哥去看?”
  苏捷点头如捣蒜。
  画楼不得不承认,在慕容半岑的糖衣炮弹的攻击下,苏捷对半岑的喜欢和信任,令人嫉妒。
  苏氏在身后柔声叮嘱:“半岑,别让他吃太多······”
  半岑道知道了。他猛地将苏捷举过头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苏氏瞧着,忍不住惊呼:“小心些!”
  苏捷则咯咯笑,十分开怀。苏氏的紧张,苏捷的开心,慕容半岑应该是经常避开苏氏,偷偷这样逗着苏捷。
  苏捷身体好,性格也开朗,不同于画楼和半岑,可能是从小的教育。画楼和半岑小时候,可没有一个人这样带他们玩。
  他们身边的人,小心翼翼服侍着他们,生怕磕着碰着难以交差。
  画楼不禁莞尔。
  半岑已经长大了,一年多的习武,他高大又结实。
  虽然比白云归还矮一个头,在同龄的孩子里却是佼佼者,模样柔媚风流,身姿挺拔颀长,体力和武艺上佳,让他深得女孩子欢心。
  只是这孩子一根筋,他总是念着高平莎。
  画楼望着那一对笑声悦耳清脆的兄弟,表情柔和。
  白云归却好像松了口气。
  快到九点多,清歌和素约都没有醒·苏氏便站在床边看了他们一
  因为孩子睡着了,看不见他们的眼眸和笑容,苏氏很失望,她摸了他们的小脸蛋·小手小脚,然后依依不舍起身,走到门口还忍不住回望。
  而苏捷在慕容半岑的房间里,两人不知道玩什么,隔着半条走廊,都能听到孩子欢快笑声,似檐下风铃·叮当着悦耳铃声。
  苏氏和苏捷要回去。
  她伸手接慕容半岑手里的苏捷,却感觉半岑的手有些紧,每次苏氏催半岑回官邸,他总是这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而苏捷,一如既往抱住哥哥的脖子:“哥哥,哥哥······”
  苏氏要抱他,他就大哭着不松手。
  苏氏狠了狠心,低声哄着苏捷:“哥哥明天再去玩·你先跟妈回去,好不好?”手上的力道却加重,把苏捷掰了下来。
  苏捷哭得更加厉害。
  他哭声响亮·听在耳里,画楼心揪起来疼。
  她尚未开口,白云归道:“亲家太太,你们在这里住一晚吧。明日我让白公馆的人不要过来。清歌和素约醒着的时候很有趣,你应该瞧瞧……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出来…···”
  除了白公馆的人,其他访客,白云归都可以拒之门外,这样就能保证没有人来。
  苏氏听了白云归的话,身子微顿。
  倘若没有外人,在官邸玩一天·她可以再多看几眼清歌和素约。过了年,她便要和慕容半岑去美国,而过年时官邸定会人来人往,想再找机会来,便太过于麻烦。
  苏捷也可以在这里逗留一整日。
  苏丘又有些犹豫。万一被人看到了,画楼又是一番忙碌才能帮她善后。
  她不想把因为她而让画楼操劳。
  画楼已道:“妈·住一晚吧!苏捷舍不得走,他也没有看到外甥呢。以后长大了,不认识怎么办?”
  苏氏眼眶有些热,她低声应了。
  慕容半岑就立马把哭得伤心的苏捷抱在怀里,笑道:“不哭,不哭,我们坐火车去……”
  然后抱着苏捷,在屋子快速又颠簸的奔跑着,苏捷立马就敛住了哭声,咯咯笑起来,腮边还挂着晶莹泪珠。
  苏氏瞧着胆颤心惊。
  画楼也道:“半岑,你别吓着苏捷!”
  “不会,苏捷最喜欢这样!”几个来回,慕容半岑有些气喘,却很是高兴。苏捷更是兴奋得小脸通红,依依呀呀搂住慕容半岑,口齿不清,不知道再说什么。
  他虽然说话不连续,却也能很清楚说出来。
  这次着实太欢乐了,都语无伦次。
  白云归便有些心疼。苏捷自从出事,还没有见过大千世界,似养在笼子里的雀儿。必须送他们走了,等苏捷再大些,懂得几分道理,怕是有怨怼。
  画楼叫佣人收拾好客房,让苏氏先歇下,然后下楼跟白云归说话。
  白云归洗了澡躺下,正斜倚床头看书。瞧见画楼推门而入,他有些惊诧:“不陪亲家太太睡?”
  画楼怀孕后期很少出门,四个多月没有见苏氏,白云归以为她们母 定要秉烛夜谈。
  “我有些话跟你说。”画楼坐在床边,丝绸睡袍依稀可以看见她丰腴肌肤,白皙莹润。
  她神情有些肃穆,白云归却趁机搂住她,将她带入自己怀里,低声暧昧着问她:“什么话?”
  画楼失笑,推他:“正经话!白云归,你别闹!”
  白云归嗯了一声,手没有动,轻轻搂住了她的腰肢,舔弄着她的后颈,便不再胡来,让她说话。
  画楼把张家在浙江丢货的事、跟瞿湘打听到的事都告诉了他。
  白云归眉头挑了挑,没有多言。
  “你知道?”画楼问他。
  白云归颔首,又道:“跟南方政府有关。你可记得袁华渠?他如今是南方内阁总理。”
  画楼自然记得。当初白云展离家出走,是因为他同学彭补之被江浙督军袁华渠的妻弟陷害入狱。
  那时,南边也乱,袁华渠想要吞并白云归,却反被白云归震慑。
  她微微点头:“我记得,当年的江浙督军。是他截了张家的货?”
  白云归摇头,面色有些沉,语气亦烦躁起来:“不好说!”
  画楼扭头便瞧见他黧黑额头微蹙,眉头紧锁。记得刚刚来到俞州,白云归平常就是这个样子,紧锁着眉头眼眸里暗含煞气,叫人难以亲近。
  她纤柔皓腕不禁轻抬,拂过他的脸颊,粉润指尖在灯光下有玉质的滢润。
  手有些凉,抚在他脸颊,沁入心脾的舒适,似酷热夏日的冰雪白云归将她的手按住,不让她离去。
  画楼不禁轻笑。
  白云归便顺势将她搂入怀里,低声道:“我最近越来越暴躁。从前还觉得能忍受,如今越发看不惯!官场晦暗,我疲于应付,只想这些,带着你和孩子们,过些清净日子1”
  他记得画楼说春日搬了藤椅,坐在花树下聊天品茶,任由漫天似雪晶莹的花瓣萦绕身侧繁花枝头只有静谧与幽香;夏日在梧桐树下乘荫,知了声声夏更幽;秋日便访遍似锦缎铺垫的枫林,冬日围着壁炉,听孩子们愉悦笑声。
  岁月静好。
  画楼听着他胸膛起伏的心跳,心头倏然有些波纹,涟漪阵阵。
  她搂住他结实有力的腰。
  “北边,卫总统你是知晓的,内阁总理你可能不知道,他姓管,皖中人除了卫总统的嫡系,北方几乎都是他的人。卫总统想要和睦北方,就让他组阁。跟张总统在的时候一样,内阁负责政务,总统只需盖章。可管总理主张武力统一华夏,跟卫总统的和平统一相背。而且管总理想把湖北湖南的军政府全部换上自己的亲信。总统没有批,总理便称病,拒绝公办。”
  “北方闹成这样,消息传过来,祖总统居然想打过长江北上,想抢占先机!”白云归道。
  画楼嗯了一声,北方府院之争她知道,历史书上有。她记得,这次的府院之争,管总理落败,他的武力统一华夏计划败北,后来搬去天津颐养天年。他和卫总统少年同窗,中年同袍,最后却老死不相往来。
  卫总统毕竟盘踞京都已有年头。而且他自己就是从总理到总统的。内阁那些用来对付总统的手段,他都清楚。
  当年,他就是那样对付张总统。
  可是南方政府,画楼没有太多的注意。
  而且现在南方政府的当权者,和她记忆中的历史也对不上。
  按说,白云归这样的身份,如今又高居南方陆军总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