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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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点迷津 更新:2021-02-27 00:05 字数:4786
“李方景身边的那个……”画楼笑。
白云灵惊喜:“六哥回来了?”
画楼摇头:“不知道。是婉儿约的,不是六少。”
白云灵想了想,笑道:“大嫂,你没空见婉儿还是不想见?你要是不想见就算了;要是没空,我帮你去看看。我和他们快半年不见了,不知道六哥生意做得如何,婉儿身体好些没有······”
似墨色玛瑙石的眸子灿然,满含期盼望着画楼。
画楼眼波荡起晦暗不明的纹路,须臾才道:“也好,那你帮我送信去。”然后把咖啡馆的地址仔细说了一遍。
白云灵很是兴奋,又拉小口小口喝着牛乳的卢薇儿:“薇儿姐,你去不是?”
卢薇儿懒懒道:“不去,我跟六少不过点头之交,没你跟他那么深的感情。我要想去买腕表。百货商店来了一批新的西洋腕表,很是漂亮卖得俏,晚了就没有。”
毫不犹豫的拒绝和言辞里的暗含暧昧,让白云灵脸颊披霞 采妩就在一旁笑道:“不是下午三点吗?咱们上午去买腕表·下午见喝咖啡,两不耽误。我倒是想见见李六少,他是俞州城里风流公子头一名。从前见过几次,都没有说上话。”
这才解了围,白云灵展颜轻笑:“采妩姐你最好了!那我等会儿也跟你们去买腕表。”
卢薇儿偷笑,白云灵便佯嗔瞪她一眼。
一旁沉默不语的容舟突然道:“我跟你们一起吧。我也很久不见六少。”
她来俞州时跟吴时赋暧昧不清,吴时赋要纳她的时候,她却攀上了李方景。为了她,两个风流公子持枪火并,这段风流公案至今被津津乐道。
后来李方景又把她送给白云归。
这中间到底有哪些纠葛外人揣测纷纷,各种淫|靡难听的说法都有。容舟更是艳名高涨,说起她的名字,男人都会觉得心头酥酥跃跃欲试。可白云归强悍霸道,把容舟金屋藏娇,任流言纷飞,不管不顾。
慢慢也就冷却下来。
可这些事情尚无“真相”,一点蛛丝马迹,还是能点燃八卦的熊熊火势。
她是白云归的姨太太,得到白云归的允许住在官邸是她的福气,画楼不能有什么抱怨;可吴夏采妩是吴时赋的正妻,曾经她跟人家丈夫暗通款曲,对面采妩丝毫不避嫌。
她不会为这个世界改变一点可是整个世界都要为她让道。
不知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世事,还是故作傲慢。
众人的眼眸便都落在白云归身上。
白云归垂首吃饭没有注意。
一时间气氛僵持,容舟脸色尴尬又含有薄怒 卢薇儿和采妩只当没有听到。白云灵很不喜容舟可她终归是大哥的人,干晾着她,剥的也是大哥的面子。她笑容勉强:“只是婉儿邀请的,也不知道六哥回来没有……”
“那我见见婉儿吧,我跟她有些交情,许久不见了。”容舟清冷道,下巴微扬,潋滟眸子里噙着愤怒的不屑,却赌气般定要跟她们去。
这样任性!
不,这样故作任性。
画楼眸子微闪,心头忽然浮动缠绕的丝线,密密麻麻交织又分开,却能在杂乱中理出一些清晰。
让容舟去也好。不怕有作为,只怕不作为。
有作为,就有破绽。
她正要开口,白云归已然抬眸,声音微沉道:“下次再找机会见吧,你不是身体不好?多休息。 明明是关心的话,众人却听出不同的味,表情各异。
容舟那总是欲诉幽怀的多情眸子,有了疏疏涩然,不甘心般望着白云归。
她喜欢他什么?画楼很是不解。倘若一个男人对画楼这般漠视,拒绝如此明显,哪怕他身上有她活命的氧气,画楼也宁愿落入轮回,不会依附。
这是女人的傲骨。
这点傲骨都没有,生命便如柳絮杨花,短暂易逝,随风徜徉。纵使千般妩媚万种风情,也只能给男人风流繁华的爱情添一抹艳色。
“容姨太身体欠佳,是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以免督军忧心。六少若是回了俞州,迟早会来官邸做客,他原本就与我们是朋友。到时自然能见到六少和唐小姐。”画楼见容舟楚楚感伤,众人又都不搭理她,气氛诡谲,便出声安慰一句。
容舟低低应是。
天气晴朗,金色阳光筛过树影,投下斑驳荫痕;碧穹似洗,干净透明,如上佳翠玉,幽蓝纯净。碧树繁花的锦簇初夏,蝉声缱绻缭 绕瑶阶暖照拂身,画楼秀额唯有薄汗。
她掏出帕子拭汗,等司机把车子开过来,白云归便出来。
一袭督军常服,笔直挺括,勋章被粲然暖光一照,掩映着灼目的光泽。画楼上前,帮他微微整了整领口。
见他额头鼻翼皆有细汗,画楼随手帮他擦拭。
他却一把擒住她的纤柔皓腕,拿到唇边嗅了嗅,故作轻浮道:“真香!”
画楼只是笑挣脱手,把帕子扔给他:“督军喜欢,送您!”
白云归居然真的接了,往口袋里一藏 画楼微诧,忙去掏,口中直笑:“要是开会时不慎掉出来,不知道惹出多少香艳猜测,有损督军威名您还是还给我!”
她微微侧身去掏帕子,青稠发丝映衬雪色颈脖,有淡淡白玉的莹光。那粉润莹光,把云髻珠钗上龙眼大小的粉色珍珠比得失了色。
满眸的笑意,赛雪的肌肤,似亭亭绽放的白莲清纯柔婉,又高雅蕴藉。
白云归的眉梢潜入丝丝柔意。
各自上车,出了官邸。
“姐姐,督军对你比以前好……”慕容半岑跟画楼道。
可能是要去见母亲他心情甚好。
画楼微讶,看了他一眼。
慕容半岑被她瞧得底气不足,嗫嗫嚅嚅道:“他刚刚望着你偷笑。”
前头的易副官闷声笑了,怕画楼不悦,连忙敛去笑声,正襟危坐。
画楼尴尬不已,咳了咳。
见到苏氏慕容半岑兴奋不已。苏莹袖则又是哭又是笑,感叹半晌。
画楼在一旁劝着。
在小公馆逗留了一整日,就是三个人说说话儿,或彼此对视一眼都是琐事。但那温馨安宁的感觉,画楼前所未有她心底酥酥的。
易副官松了他们,便找章莫把两个保镖带了过来。
皆是人高马大,黑着脸的模样凶神恶煞的,画楼很满意。又问了几句话,不算世故油滑,也并不木讷,规矩本分。
她让易副官给他们打赏些钱,又让去城里买些礼物,给章子莫送去,说是姐姐多谢他办事周到 晚饭的时候,厨房做了菠萝肉,酸甜香稠,惹得画楼和慕容半岑食指大动,留在小公馆吃了饭才回官邸。
白云归等人坐着喝茶,好似在等画楼。
白云灵把白天见唐婉儿的事情告诉了她:“她现在给六哥做秘书,有笔生意要谈,便跟着奥古斯丁先生回了俞州,六哥没有回来。六哥记得大嫂说内地宝石首饰货色不好,缅甸运过来的上等货都在托运在香港卖,他就选了些,让婉儿带给我们。这一匣子是你的····…”
画楼打开一瞧,瑰丽炫目,宝石颜色纯正透亮,都是难得一见的佳
“让他破费了。
”画楼笑道,“婉儿什么时候回去?到时咱们也给六少送点礼物。”
然后把匣子推给闲坐一旁的容舟,笑道:“容姨太太看看,有喜欢的挑几副…..”
容舟微微瞧了一眼,眼眸发亮,瞬间又垂眸,声音轻柔道:“谢夫人好意,只是我不太适合宝石首饰。 便这样拂了画楼的好意,有些不识好歹。
画楼却笑了笑,把匣子关上,丝毫不计较。
说了会话,便各自回房。
白云归沉吟片刻,才跟画楼道:“婚礼的礼服都做好了,三天后他们会送上门来。”
画楼哦了一声,问白云归:“放在二楼最西边的客房可好?那房间有一整排的柜子。”
白云归点头:“你做主。”然后眉头又微蹙。
画楼看出他的异样,便问道:“出事了吗?”
他脸色微沉:“南边大涝,死了好些人,我明天部署一下,下午要去巡查,可能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说好办婚礼,怕要拖到秋天……”
大涝死了人,更加民不聊生,原本就是乱世,只怕有了民众阄事
他不想她担心,所以不说,画楼也故作不懂。她道:“正事要紧,婚礼以后再说。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要不要让城里富户捐款?”
白云归眼眸一亮。下午接到灾情电报,他正为赈灾款头疼,想着如何从各项开支里省出来。找了政府官员开会,各自都有说辞,全部在叫苦,没有那个部门愿意消减开支。
白云归气得大发雷霆。
发完火,赈灾款的问题,南方动乱的问题,俞州形势风雨欲来的不寻常宁静,全部压在他心头,两边无法兼顾,令他烦躁苦闷。
画楼一句话,让他的烦心顿时减了一半。
集资于民,原本是很古老的法子,他们一时间被那些政客吵得昏了头,居然忘了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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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节初吻
因为要筹款赈灾,白云归让几个得力的属下先行南下,他稍后两天赶过去。
第二天,白云归在市政厅办晚宴,宴请诚中各大富商。
南边水灾和动乱的消息,那些精明的富商早已得知。白督军请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那些生意精全部是有备而去,跟狡猾的政客一样,他们托词千奇百怪,却都在再哭穷。明知道他们都是在鬼扯,却找不到证据反驳。最后收获甚微,杯水车薪。
白云归回来后,气得大发雷霆。
他的幕僚苏永便道:“督军,把他们全部关起来,看他们给不给钱!要是南边闹起来,俞州也不会安宁,他们怎么那么短视?”
程东阳忙道:“不可,那跟抢有什么区别?回头又要被新闻界的人骂。商人重利,他们就是短视。我看筹款这个法子不可行,通电全国,问张总统要钱吧!”
“那不是太丢人了?督军自己地盘的事,跟张总统要钱,他要是借机刁难怎么办?”苏永不同意。
白云归揉着发疼的眉心,半晌才道“把官银号能用的钱全部拿出来,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不行!”程东阳和苏永齐声急切道。
却被轻而脆的敲门声打算,俩人顿时沉默。不待里面的人回应,檀木雕花门轻轻推开。
一阵馥郁清香飘渺而来,是铁观音茶的清冽·光闻着便让人心头微静。那凝脂般白皙纤指端着朱色托盘,步履轻盈,声音温软:“我泡了茶,送给你们尝尝。 是白夫人,她穿着藕荷色斜襟宽袖老式上褂,月白色长裙,眼眸含笑清淡如初荷,婀娜走了进来。
白云归眉头松了半分。
画楼分别递茶·苏永和程东阳恭敬接了,忙道多谢夫人。
又给白云归端了一杯,她唇角的笑意浅浅柔腻:“督军,喝茶!”
白云归接过去,轻呷了一口。
她便问今日筹款的情况。
白云归不好当着属下的面对她言语不恭,便放缓了声音:“十万块都不到!那些人早就商量好的·个个口吻一致,要不是钱押在厂子里,就是押在股市里,我总不能去银行翻他们的老底吧?筹款行不通·我另想法子。”
眉头又紧拧。
画楼眼眸微动,静了一瞬才道:“我原以为督军的面子,百万不成问题,看来南边的生意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吝啬。既然他们不肯自愿给,就逼他们给。”
“怎么逼?”白云归敷衍问道。如今四处都在宣扬废督裁军,要是军阀借势欺压商户,会被舆论界声讨·很有可能成为“废督裁军”的祭旗者,逼迫之法他不是很看好。
白云归清楚,当前局势下,他不能用强权压迫商户掏钱·那些商户更加清楚,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直接驳了督军的面子。
“他们不捐款,那就借吧。”画楼淡淡道。
假钞案一事·程东阳和苏永对她很是钦佩,听到夫人说用逼迫之法,特别是苏永,眼眸闪亮,洗耳听她的意见。
结果居然是换汤不换药的借款!
他们皆露出失望神色 程东阳苦笑:“夫人,借款赈灾是没有利润的,将来用什么还?不还是跟捐款一样?那些商人心里算账比咱们精明多了,怕是借不来。”
“所以我说,逼他们借!”画楼依旧是胸有成竹的淡然,冲白云归使了眼色,“督军,我有个阴险的主意。”
一语逗得白云归忍俊不禁:“有多阴险?”
“借款赈灾是没有利润的,将来什么时候能还皆是未知,所以不能利诱,要另取巧径。督军先连夜印了三百万的政府债券,分别给各大富户送去,然后把他们的名单登报,声称等待回应;再找个托儿,督军又登报,感谢第一个肯借钱的。南方受灾,富商若是不肯借钱,民众便会斥责他们是黑心商人,舆论会帮着逼迫他们,此其一。”画楼款款而谈。
白云归微蹙的眉头缓慢舒展,深邃眸子荡起细微涟漪,是够阴险的 苏永惊喜又错愕望着画楼。
程东阳却有深层的思量,没有说话。
画楼继续道:“然后大肆宣扬有南方受灾地区的匪徒潜入俞州,欲制造混乱,所以封锁码头、铁路等所有交通,不准进出,称防止俞州动乱;截断电报,称怕有间谍。把这些情况也登报说了,民众便会体谅督军,您也是为了俞州的安全。可是交通全封锁,必定带来不便,民众自然会抱怨。原本平民就有仇富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