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
作者:指点迷津      更新:2021-02-27 00:04      字数:4804
  送走了季凌龙,画楼发觉大家都上楼了,只有白云灵坐在客厅壁炉前等待她。
  “大嫂,我有话跟您说·……”她声音喃喃,有些闷闷的。
  画楼坐到她身边,打量她的脸色,便含笑问道:“怎么了?”
  “大嫂,陆冉会死吗?”白云灵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似天外月皎洁宁静。
  “不会大约会关几年·……”画楼笑道。关几年,还不是她说了算?画楼想要陆冉关几年,俞州军法处便会判她几年。
  “…···她好可怜。”白云灵垂首,“我说这话,你定要骂我愚昧,她那般算计我,我还同情她。可是听着她的话,我真觉得她好可怜。她不算计别人别人就要算计她。比别人少一分算计,她就可能被害死……”
  “她做的事情,令人发指,我不求释放她,能不能少判几年?”白云灵最终道。善始善终,她能做的便是开口替她求最后一次情。大嫂若是不答应,她不会再开口。
  陆冉的今日,哪怕再可怜,都是咎由自取。
  白云灵这个瞬间才明白为别人好,不等于放纵她的任何缺点··.…
  不成想,画楼眼珠子滚了三滚道:“好…···我会跟军法处说说。”
  善良是一种美德,在这个新旧交替思想尚未定型的社会,更加难能可贵。善良的人心中总会过得安宁自在。
  但是善良如果被严词拒绝,白云灵可能因为这件事,对自己的善良彻底否认。这件事对她心灵冲击是极大的很可能她会全盘否则自己,从而矫枉过正。
  画楼不想这件事,毁了白云灵的秉性。
  她有了更好的主意。
  白云灵惊喜,她越发觉得大嫂可亲。
  次日画楼去了军法处的监牢,见了陆冉。
  她很快招认所以没有受皮肉之苦,脸上有着死灰般的沉寂。瞧见慕容画楼她露出毒蛇信舔般的阴毒。
  画楼则很是欣慰颔首:“很好,你还没有彻底放弃自己。陆冉,灵儿让我想办法,替你说情……”
  陆冉脸上的阴毒,一瞬间敛去,缓缓垂眸。须臾,她撇过头去,眼睛里有朦胧雾气:从小到大,从未有哪个人像白云灵那样维护她,信任她,对她关心;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居然还要白夫人来说情……
  那个姑娘,有多傻?
  “不必······”陆冉再次阴冷道,“我不接受你的好意······”
  画楼轻笑,声音恬柔:“陆冉,你为何对我如此敌意?你的今日,不是我设下圈套害你,全部都是你自作自受。你这样美丽,关上二十年三十年,往后出来了,还有什么前途?我教你一个法子,让你的罪,最多受两年的牢狱之灾……如果你做的好,甚至无罪释放······”
  陆冉重新打量画楼。
  她依旧那样高贵端庄,眸子里平静幽深,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你有兴趣吗?”画楼问道。
  半晌,才听到那头的声音嗡嗡的:“你说说看······”
  “你才二十岁不到,如何敢行这般大胆之事?不过是陆省长知道白督军对自己不喜,所以用你的性命和未来逼迫你被黑锅······陆冉,你这样美,跟法官说的时候流下眼泪,神态再哀切几分,我回头跟阮处长打声招呼,舆论会站在你这边的……你演绎得好,说不定还能无罪释放……”
  “你让我害自己的父亲?”陆冉怪叫起来。
  她知道白云归要换掉父亲了。这个夫人好狠毒,居然让自己出手,背上不忠不孝的骂名;而白云归则不需要承担摒弃老臣的责任。
  摒弃老臣,往往令旁的大臣兔死狐悲,政府人心不稳,任何当权者都不希望看到。所以明明不喜陆满城,白云归也犹豫着不敢动他。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好算计,好狠毒的慕容画楼!陆冉狠狠盯着她,恨不能扇这女人一耳光。为了她的男人,她倒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想用这般轻描淡写的法子,在白云归面前立大功。
  凭什么?她陆冉就是因为白云归,才走到今日这步,她凭什么去帮助白云归?
  她凭什么助慕容画楼得到更多的宠爱与信任?
  陆冉咬牙切齿。
  第一百零八节白云归回来
  这个年代,儒家三从四德的余灰尚未冷却,陆冉心中,不管父亲如何过分,她不敢有怨怼。
  画楼转身便走,声音渐行渐远:“一个把自己女儿当成官场踏脚石的人,我觉得他配不上父亲这个神圣的字眼。”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久的积怨,只需要给一个发泄口,便会是倾洪之势。
  白云灵是这样的,陆冉也会是。
  画楼太了解像陆冉这种人的性子:为达目的,她会不择手段。
  而且昨晚从陆冉的话中,画楼听得出,陆满城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轻则呵斥,重则打骂。陆冉心中,对于父亲亦是惧怕与依赖,并没有太多感情。她需要依靠陆满城生存下去。
  现在,她深陷囹圄,最美好的年华可能都要消磨在这里,她满腔报复与壮志,岂能这般沉寂?
  陆满城与她的生存关系,再也不存在了。
  虽然攀咬陆满城,会让白云归与慕容画楼都获益,但是最大的受益者,却是陆冉。主谋和被迫胁从,罪行很轻很多,舆论亦会偏爱她。她又是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美丽女子······
  回程时,画楼弯了弯唇角,陆冉会交一份满意的答卷的。
  果然,开庭那一天,陆冉证词大变,将以往应下来的全部推到。
  舆论一片哗然,声讨陆满城的呼声越发高涨,觉得他简直是禽兽不如·居然这样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 军法处的阮处长甚至拿了好几个有力证据,证明陆冉的确是被父亲胁迫,甚至威胁她的生命,她才不得不做出这般事。
  报纸上的首版头条新闻,站在法庭中央的陆冉,哭得梨花带雨。
  旁人问她一开始为何应下来。她道,为人子女,不道父母之过。父亲再如何·亦是生养了她一场,她于心不忍,想着自己全部顶罪,还父亲养育之情。
  有个刻薄的记者又问,如今为何翻供?
  陆冉哭得凄婉绝艳:“我还有四个妹妹,她们都到了我那般年纪年龄……”
  哄的一声·扔下一块炸雷,舆论简直翻了天。陆满城成了万恶政客、无耻家长的代表,一时间有群众激昂,冲进陆家花园·又打又砸。陆满城跑得快,才没有被捉住。
  而陆冉,顿时环上了正义的光芒。
  第二日,军法处就正式对陆满城下了拘捕令。
  一直闹到旧历年腊月二十八,陆家的公案才算完结。
  陆满城背叛囚禁五十年,抄没家产,陆冉无罪释放。
  “五十年……”白云灵听到这个消息·喃喃念叨,“大嫂,多谢你……我知道,你是帮陆冉提供了她父亲的证据。”
  画楼含笑没有否认。
  她原本想关陆冉两年·可是舆论太偏爱她了,军法处亦不好徇私情·只得顺应民意,无罪释放陆冉。
  转眼便是腊月二十九·除夕夜,今年的腊月没有三十。
  想着明日白云归就要回来了,画楼只觉得心口微微窒闷。
  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画楼过得像刚刚来俞州那样,自由,轻松,愉快。整日喝酒、逛街、听戏、品尝美食还跟吴夏采妩去教堂礼拜。
  画楼不信这些,却也觉得好玩,特别是跟着吴夏采妩,觉得她十分有趣。采妩声音清亮,说话爽快,很对画楼的脾气。
  除夕夜,白云归突然打电话回来。
  他声音有些沙哑暗沉,道:“过年好,画楼!”
  “督军,过年好!”画楼忙笑。
  结果那边声音静了一瞬,就默默挂了电话。
  白云灵在一旁狐疑道:“外面电话接进来,特别不容易,除非用军方的……大哥打电话回来,就说了句过年好?”
  画楼同样不解,颔首道:“是啊……”
  白云展和卢薇儿笑得很是诡异。
  家里多了两位客人,一个是李方景,一个是无言。
  李方景是画楼请来的,他一个人的俞州,这般新年夜,一定很孤寂;无言则是卢薇儿请来的。她羞得满脸通红,难得结巴道:“无言也是一个人在俞州嘛!咱们人也不多,正好在一起热闹······ 一解释,更加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连带无言,亦脸颊飞霞。
  白云展便偷偷跟无言道:“我从小认识她,这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厚脸皮。她要是肯为我红一次脸,我死也甘心。望书,你可别辜负她的一番深情啊……”
  望书是无言的字。他的本名叫做贺著,字望书。贺家原本是京都的望族,后来京都政治势力一直不稳定,贺望书爷爷一辈就迁往天津,家里做颜料生意,是天津最大的富户。
  贺望书丝毫没有大户子嗣的纨绔。
  如今是朋友了,白云展便亲昵叫他的字,连带着画楼亦不称无言先生,只是亲热叫:望书……
  众人里,除了李方景,都是地道北方人,过年吃 饺子。
  画楼便问李方景,他只是笑:“我入乡随俗······再说了,饺子很好吃,我也赶趟新鲜吧。”
  家里的厨子很多,南北方的各司其职。有个姓陈的厨子,是回族人,羊肉水饺做得极好。
  也学着北方的规矩,在饺子里藏了糖豆。
  管家跟他们说,只藏了三枚糖豆,谁能吃到,明年定有好运气……
  话音未落,画楼就吃了一个······
  众人忙笑,说恭喜画楼。
  没吃几口,画楼又吃到一个。
  众人这回更是惊讶,卢薇儿甚至怀疑管家作弊:“是不是为了讨好大嫂,把糖豆都藏到大嫂碗里了?”
  画楼摇头:“你怎么这样刻薄?要是你不信·我的饺子换给你…… 卢薇儿一听,果真同她换了。
  结果,就着卢薇儿那碗,画楼又吃了一个······
  卢薇儿瞠目,大家哄堂大笑。
  白云灵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一个劲说哎哟哎哟。
  “画楼明年一定有好运气……”李方景笑道。
  “啊!”白云灵惊叫起来,“大嫂,你明年一定能怀了宝宝……”
  结婚几年了·怀孕的确是女人最大的愿望。
  众人都笑,画楼却是一愣。
  如果在那样下去,她是不是会怀孕?这个念头一起,让她对白云归明日便要归来又多了一份抵触。
  李方景眸子里便有一丝暗淡,快速闪过,便是宁静的笑意。
  大家一开始还是规规矩矩吃饺子·后来卢薇儿非要慕容半岑弹琴,众人又围着跳起舞。
  有了舞会,自然不能少了酒。
  醉醺醺的,一直闹到凌晨两点才睡下。
  次日天气极好·温暖骄阳半悬天际。俞州街头有很多的好玩节日,他们一早起来,便全部出去了。
  画楼道:“你们去吧,督军今日回来,我亦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到家……回来发觉官邸空落落的,他怕不高兴。”
  这个理由不好反驳。
  中午的时候,便有近侍匆匆回来·对画楼道:“夫人,督军的车子两个小时后到三十里铺……”
  就是要回到俞州了 今日温暖如阳春三月,穿件加棉旗袍便不会有寒意。画楼换了件枣红色金丝线绣芙蓉盛开的旗袍,喜气洋洋·又围了大颗金色流苏的淡红色披肩,整个人显得很端庄雍容。
  白云归的车子进了官邸·他便从玻璃窗里看到那团红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刚刚下车,便见她奔过来·莲步碎绽,流苏摇曳,她如春花盛开的脸上噙着甜甜笑意,步步生花走向他。
  “督军,您回来了?”她扬起脸微笑,点漆眸子溶在暖色红芒里,有了沁人心脾的暖意,让白云归清冷眉梢松了一分。
  他轻轻应了一声,便快步往官邸走去。
  昨晚动用军方线路打电话回来,说了一句便快速挂断;今日又是脸色不虞。
  画楼不禁想,出事了吧?
  她跟着进了屋子,白云归去了洗手间。等他洗了脸出来,画楼便问:“督军,你吃饭了没有?叫厨房准备饭菜吗? “准备吧······”白云归依旧冷着一张脸,神情没有半分笑意,又道,“你跟我上来……”
  他的不快,是因为她?
  陆满城的事情他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处理结果不满意?
  画楼不免愕然,她揣测错了他的意思?
  转身吩咐管家去准备饭菜,亦步亦趋跟着白云归上了二楼。
  他没有去书房,而是直接回了主卧。
  画楼刚刚带上房门,便被他抱住。
  那坚毅如铁般的手臂,轻轻拢在她的肩头,便能感觉他温暖的呼吸落在她的发际,嗅着她青丝里的幽香;那手臂却渐渐紧了,越发紧,凑在她耳边的呼出亦凝重炙热起来。
  画楼被他紧箍得透不过气,他胸前一块徽章,隔得她生疼。
  她不满推他:“督军……”
  却被他趁机抱起,压在软绵被子上。
  他依旧用手臂拢着她,干燥灼热的唇落在她的鬓角、额头、眼帘、鼻端、脸颊,流连辗转,渐渐欲凑上她的唇,画楼微微将头一偏·他的唇从她的唇角擦过,有着清冽的滚烫。
  唇齿相濡,对于他们的关系有些过了······
  画楼想着能避免就避免。
  “年过得还好吗?”白云归微微愣住后,没有太多的纠结她的拒绝,便开始解她旗袍的纽扣,声音里充满了情欲的嘶哑。一边吻着她的颈脖,一边问着她,手不禁向下探去…···
  第一百零九节情开
  旗袍上细小银扣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