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
指点迷津 更新:2021-02-27 00:04 字数:4944
……家里简直要把人活活憋死!大夏天穿那么厚的衣裳,稍微挽起半截袖子,就说我不知廉耻!”
白云展微微蹙眉:“那个古德诺教授不怀好意吧?”
“他是鳏夫!”卢薇狡辩道,“就算他不怀好意,我大不了嫁个比自大二十几岁的人,有何不可?又不是做情妇!”
白云展瞠目:“你这太荒唐了!你还有旁的打算吗?”
她茫然摇头。
白云展想了想,道:“要不你先在俞州找个工作吧。冷静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去德国……”
“找工作?”卢薇眼睛放光,“我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们报社就有两个女同事……”白云展笑,“只要你不指望将来嫁到高门大户人家去!那些大户人家,还是不希望儿媳妇抛头露面出去做事。而且,可能旁人也会说些闲话,你要顶得住……”
“我顶得住,我顶得住!那你帮我找工作……”卢薇兴奋道,紧紧攥住他的胳膊,“云展,你最好了!”
第七十一节应邀
白云展把卢薇想在俞州做事的话告诉了白云归与慕客画楼。
白云归脸色一落,拂袖怒道:“胡闹!
兄弟二人好不容易改善的关系,又剑拔驽张起来。白云展瞪着眼,欲说什么,却被画楼拉住。
画楼将他摁坐在沙发里,道:“五弟,你会娶薇儿吗?”
白云展不想提这个,颇不耐烦。
画楼素手搭在他的肩膀,不准他起身,继续道:“依着你的性子,定是不会委屈自己娶她的。可是你知道出来做事的年轻小姐,都是些什么人?”
“新时代追求独立的女性!”白云展道,“大嫂,你终日关在闺阁,根本不懂,别用这些话来说教我 ……”
白云归眉头紧拧,唇畔抿成一条线,眸光里透出阴凉的犀利。
“我是不懂的!”画楼南喃笑了,乞质幽静如兰,丝毫不在意白云展的刻薄,“但是我也认识不少新派人家的小姐。 就算再破落的人家,未出阁的姑娘都不可能抛头露面出去做事……就连念书,稍微富贵一点的人家也是读封闭的女子学校。 ”
白云展嗤之以鼻。
“新派人家,当家的还是老式家长!”画楼声音低柔,“薇儿若是出去做事,旁人会怎样想她?将来正经的好人家谁愿意娶她这样的儿媳妇?五弟,你若是打算同她结婚了,你们夫妻怎么闹都无所谓。可微儿是大户小姐,将来她红鸾星动,有了心仪的男子,却因为俞州做事这段经历被人家嫌弃,是谁的过错?”
白云展微诧,想说什么,唇角翕合半晌……
“你别狡辩说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发生!”画楼压住他的话头 道,“未来的事情,你不能预料,我们都不能!薇儿不懂事,她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年少无知。可是她在俞州,你大哥和我们白家就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将来薇儿婚约受挫,卢家不会怪白家吗?”
“五弟 你是一个人,整个社会是一群人!双拳难敌四手,稍微妥协一点,你就不会对这十世界有太多的怨恨!”画楼语重心长道。
“凭什么要我去迁就别人?”
白云展叛逆之心又起。他最恨这样的说教,社会的进步就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妥协,才不停地受阻!
“凭什么要别人迁就你?”画楼声音徽凛。
白云展话噎。
一旁的白云归微微颔首。她的一席话,对这个世界要求很少,迁就更多,没有十几岁女孩子的娇气,透出对生话的睿智与精明。
他打量着她,亭亭腰肢盈盈欲折,纤柔婀娜;玲珑侧颜精致 眉眼
温润如水。虽不算绝色,亦别有清纯娇媚。
比起初相见时的青涩畏缩,举手投足间沉稳达练;是十可塑之才。
白云归心底淡淡一笑,要是她的性子跟灵儿一样,单纯活泼不谙世事;时时透出小女子的矜贵与傲气,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跟她相处了……这才愕然发觉,跟这十小丫头的相处;似乎没有隔阂。
他难得有耐性地教导白云展:“拆东墙补西墙是最愚笨的法子!你替卢小姐解决当前问题,却想过她以后的人生没有?独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碰了壁;知道生活的艰难,也许会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自己辛苦打拼,她宁愿回去嫁人。可她出来做过事,回去之后,她嫁入门当户对人家的机会就少了一分。你想想,是不是堵了她另外的路?”
白云展拐过弯,一时汗虚暗滑,喃喃道:“那……那怎么办啊?我都答应她了……”
“先给霖城拍封电报,告诉卢家她的行踪;然后就说年关了,一时间没有公司有职位空出来,要慢慢寻访;我再叫灵儿带着她四处玩玩,结交些新派的小姐夫人……”画楼笑道,“等卢家来人了,我再出面替他们调和一番,自然不叫薇儿带着回气霖城……”
白云展微徽点头,勉强答应下来。
“你跟她到底怎么一回事?”画楼眸子里噙着古怪笑意,“你还说不喜欢她,又这样替她打算……”
白云展的抵触减轻了几分,便跟画楼与白云归说了实情,退亲是他和卢薇两个人商量的结果,不是他对不起她,丢下她跑掉的。
“那你早说啊!”白云归微怒, 声音不自觉严厉起来,“家里为这事给卢家点头哈腰,赔礼道歉的!你要是早说,两家也好聚好散,我们家不至于事事低头……你太不懂事!”
白云展这回没有炸毛,讪讪道: “她是女孩子嘛……”
“这个时候你还装绅士?”白云归蹙眉,“一边喊着男女平等,人格独立;一边扮演柔弱角色,遇事不敢担当,便是你们年轻人追求的信念?荒唐!”
言辞间对卢薇儿不满起来。
“督军,遇事不敢担当,可不是新派女子的软处,而是所有女子的软处。”画楼轻笑,替卢薇儿辩解道,“若是有个男人愿意替我扛事,我也愿意躲在风雨后享受安逸。 这是每个女孩子的娇气,您不能说这个荒唐。”
她皓腕在白云展肩头摁了摁!
白云展神色微微不自在,瞥了她一眼,什么时候都不忘打趣他!
原来,她也怕事……
白云归将这话搁在心中一思量,听出一些无奈与苦涩来。她大致是在抱怨自己对她没有维护吧?
那削纤肩膀,看上去更加赢弱。
白云归眼中中闪过一丝悲悯,这是个懂事又可怜的孩子。
又觉得这样评价她不妥:她可是个会杀人的孩子,也是个时常透出精明果决的孩子……
琼华满地,月色清冷,透过纱窗洒落在客厅里,餐厅地板上一片银霜。
三个人说了半天话,便各自上楼休息。
明明是夫妻,白云归往二楼走,脚步轻缓;慕容画楼上三楼,步履轻盈,分房而睡好似是理所当然。白云展走在他们身后,瞧着画楼那婷婷,青丝在肩头逶迤,勾勒她背部曲线柔和纤细,引人遐思。
他吸了口气,有些念头不敢动,一动便如决堤洪水,自己都控制不,只得任由那些古怪的想法日夜烧灼自己。
次日晌午,画楼带着慕容半岑在花厅喂鱼。
骄阳通过花厅的玻璃顶棚,在鱼缸里投下五彩涟游。各色热带鱼游走在假山假草问,自由嬉戏。 鱼缸底部的彩色雨花石,掩映着翠绿色塑料海藻,斑斓多婆,整个水面似挂在碧树繁梢的虹。
这空置已大的花厅, 难得这般繁华。
画楼穿了一件黛紫色老式斜襟夹棉长袍,银红色绣玉簪花双梁鞋,青丝绾了低髻,别着海堂花簪。纤柔耳垂坠了细长丁香花坠子,雪色颈项修长细腻。
撒鱼食的时候,耳坠描曳,在她后颈落下一片旖旎的光泽,衬得雪肤更加透明。白云归瞧着这一幕,只觉得这孩子也有别样妩媚。
暮容半岑认真听画楼介绍各种热带鱼:“……这是孔雀鱼……这种的叫宝莲灯,像不像小画书的宝莲灯?这种香吻鱼,他们……”
他倏煞站直了身子,叫了声: “督军!”
画楼回眸,斑斓阳光投在她的眼底,生出动人心魂的惊艳,那细细播曳的耳坠,添了妩媚风情。她菱唇微扬,含笑喊了句督军, 又道:“您来看,我和半岑昨日买的鱼,在清水里养了一晚上,就全部放在一起……”
“真不错……”白云归的赞扬有些别有深意。
他那次从窗口瞧见的鱼缸,古怪里又乱七八糟的色泽可是养了鱼,居然透出浓艳的精致
画楼殷勤把鱼食递给他,他随手撒下去,漫不经心道:“夫人懂得养鱼?这种鱼,霖城也有?”
“霖城没有!”画楼道,“我也是第一次养……”
“那夫人真的很聪慧。”
她眼波清湛,神态自若:“多谢督军夸赞!”坦然接受他的赞誉,好似根本听不懂他话中深意。
白云归弯了弯唇。
管家送了一封信,画楼交给一旁的李副官打开。
“夫人,是吴家四少奶奶送来的请柬。有个太太们的同乐会,专门邀请夫人去玩……”李副官念给画楼听。
“吴家四少奶奶……”画楼呢喃,沉默须臾道,“同乐会是哪一日啊?”
“这个月二十三,就是后天!”李副官道。
“吴家少奶奶?”白云归在一旁插嘴,“你跟他们有来往?”
画楼接过他手中的鱼食小坛子,搁在一旁的鬲子上,笑道:“没有见过……不过我也能猜到她们要做什么。前段日子吴家四少爷非要娶容姨太太,闹得满城风雨。可是一转身容姨太太成了督军的人四少奶奶只怕感激督军呢,顺便就请了我……”
白云归好笑。
见画楼叫管家去回信,说自己后日会准时去,白云归便嘱咐她道:“说闲话不打紧,不要学着她们谈政治……”
“我是内地来的,哪里懂政治?”画楼黠慧一笑,目似明星般闪耀。
白云归不免莞尔。
客厅里传来一阵钢琴声,调子不成气候,故作流畅,若是没有学过钢琴的日人,便会觉得悦耳。可是精通琴艺的人,只会心里膈应的慌。
不用说,陆冉又来了。
白云归听到这琴声,眉头不由自主蹙了起来。
第七十二节八卦
客厅里钢琴声穿过花厅的湘竹帘门,飘渺入耳。
慕容半岑以前没有听过,不免低叹:“姐姐,这是什么声音,真好听……”
画楼说了是钢琴……
白云归挑了挑眉,十分不喜欢。
画楼瞧着忍俊不禁。
琴声渐歇,他们才从花厅出去。
陆冉与卢薇儿正坐在客厅碧绒沙发上说话,白云灵乖巧坐在一旁倾听。
“…···没有挨过冻,俞州的女孩子娇气得极了······”陆冉话语轻柔,甜甜笑道。她今日穿了件樱桃红粤绣琵琶襟旗袍,雪色哔叽绒披肩,衬得双颊明媚,柳眉曳情。见到白云归与慕容画楼,忙起身问安,眼睛却打量画楼今日的穿戴。
卢薇儿偷偷努嘴。
陆冉吃了午饭,就邀请白云灵、卢薇儿和画楼去看电影。
卢薇儿称身子不适,懒得动弹;画楼自然说天凉不愿意出去,最后只得白云灵陪了她去……
“俞州的女孩子娇气,咱们霖城的女子就是乡下的野草么?”陆冉走后,卢薇儿就不满地跟画楼抱怨,“她瞧见我剪了短发,就问我冷不冷。我好心说,冬天还没有到呢,她就张大了嘴巴,‘哎哟,这天都冻死人了,俞州女孩子最怕冷,可娇气呢……,大嫂,你说她怎么这样?”
画楼扑哧一声,年轻美貌的女孩子总是很难相互喜欢,暗地里较着劲攀比。
“灵儿怎么跟她来往?”卢薇儿蹙眉“大嫂,你没有觉得她用心不良吗?”
画楼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道:“灵儿陪我在俞州,身边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她好不容易结交了一个,我总不能不准她们来往吧?灵儿这个年纪,最是看重友情,我要是说陆冉不好她还以为我挑拨离间,对我心存怨怼……灵儿又不傻,日久见人心嘛,慢慢自己看透了,总比我们强行说教好些……”
“那姑娘一瞧就很势力,目光妩媚地围着大哥打圈······你不怕她带坏了灵儿?”卢薇儿忧心道。
画楼莞尔:“若是学的她半分妩媚灵儿也添些魅力,我乐得见到呢!再说了,你是没有见过督军的姨太太,那模样绝色艳冶陆冉浑身解数都比不上一分,她围着督军打圈也是枉费心机······”
卢薇儿错愕瞧了她一眼,怎么说起姨太太的出色,大嫂还与有荣焉?
心中也叹:三从四德教育出来的女子,对待婚姻与爱情的态度,真是她这种喝过洋墨水的人不能想象的……
晚上回来,卢薇儿还跟白云展说了陆冉反正是瞧她极不顺眼。
然后还拿话激他,“你不待见我这样的,是不是就喜欢那种娇气的?”
娇气二字,咬得极重。
白云展哭笑不得“至于嘛你?你不痛快她,作践我做什么?我承认我白老五没啥本事,看女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