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匆匆 更新:2021-02-27 00:03 字数:4806
一片白花花瓣。在空中安静地旋转。四周太过的静。几乎可以听见花瓣圆润的边线慢慢割开空气的声音。
一簇白花花束在黑暗中突兀而出,握著花束的是一双很温柔的手。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因为操劳而有了伤痕。手指是不完全的,只有9根。还有一支手的食指处是空洞的。不知去向。那个空洞,温柔地让人悲伤。
一片白花花海在碧蓝的苍穹下铺张开,天空无限延伸,花海也不知疲倦地随著天空倾泻而出。她身穿著洁白的和服在花海里静静地冲他幸福的微笑。弯下来的眉眼,溢出的柔光。
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痕迹,风霜在她的额角低吟著述说。她依旧那麽温柔地呼唤著他的名字:“佐助。”
饱满的声线,在耳侧不停回荡的声音,侵入耳朵皮肤,渗透到每一个角落,久久不能散去,简直像是带了温度的声音在叫著他的名字。
佐助,佐助,佐助。
他盯著天花板,不知道为什麽会想著这些事情。
身边的女人在和他说著什麽,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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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余光偶尔会瞟到鸣人哪儿,鸣人显得非常拘谨,一看就是第一次来。佐助看著鸣人的手指微微地僵直著,身体也是绷紧的。那些女人看到鸣人青涩的反应有时都会捂著嘴偷偷地笑。
但是,佐助现在一点嘲笑鸣人的心情也没有。
有的时候,比如像现在,他会想起母亲的断指。空洞的手指,不知去向的一支温柔。母亲已经很温柔了,但佐助总是觉得如果母亲有那根手指一定会更加美丽和温柔。这是他自己的臆想,他自己也知道,但他就是忍不住这样去想。
因为那根手指是为他而掉的,他的心里,其实有的是深厚的罪恶感。佐助和父亲没什麽感情,和母亲就不一样了。
总是温和地呼唤自己的母亲。
就算是自己犯错也是柔声劝导的母亲。
为了救年幼自己而失去手指的母亲。
因为父亲死去而代替自己撑起一整个家的母亲。
明明看上去是那麽柔弱,需要人保护的──母亲。
所以说,女人是很不可思议的生物。某种程度上说,是有一种从“柔”中暴溢出来的“刚”吧。
“妈妈……”
母亲总是很喜欢白花。
“妈妈为什麽你喜欢白花?”
“因为它们很干净,像是贞洁的灵魂。”
贞洁的……灵魂麽。
那麽,为什麽……
“为什麽”这个念头一直在佐助的脑海里盘旋。从父亲死去後一个月就开始。佐助很碰巧地看见自己母亲和分家的叔叔在黑暗中的做爱。那是一瞬间,月亮从乌云中漏了出来,圣洁的白光缓缓地流泻在母亲白皙的躯体上,花瓣缓慢舒展开的美丽姿态,在佐助面前,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打开。佐助觉得母亲是一条有著象牙白色鳞片的鲤鱼,游曳在布满乌云的天幕,在月光出现的一瞬间鱼跃出了水面。那个画面柔美而温和。
佐助并不觉得气怒。他只是觉得疼。软软地疼著的,是他胸腔里跳动的东西。
这之後的很久时间,佐助都会看到他的叔叔前来。带著严肃的嘴脸。他的手会装腔作势地轻拍佐助的肩。佐助在黑暗中模拟过很多次,怎麽把叔叔杀掉,用最残忍的方式。因为,据说,自己的父亲,其实是被他杀死的。
黑暗和暴怒被压抑著。
随著年龄增长,佐助也越来越清楚母亲委身於叔叔的用意。
贞洁的灵魂已经破灭了吧。
为了佐助而破灭的。
现在活著,也是为了佐助而活著。
有时母亲会对著白花发呆。在昨天,母亲看完白花的凋谢,就叫家里的下人把花全部移走。
“因为会觉得,它们在嘲笑我。”母亲当时如气般的言语,深深地刺在了佐助的神经里。怎麽忘怀都做不到。
走廊上传来声音,听起来男人似乎是喝醉了,口中暴著含混不清的粗口。还像有女人扶著男人艰难地前行著。
突然的碰地一声,那个男人居然就这样把那个女人推进了佐助包下来的房间,毫不迟疑地在门口,自己的脚都还没跨进屋的时候把女人压在了自己身下。
佐助像是感知道了什麽,缓缓地闭起了眼睛。他觉得自己的眼角已经湿了。
果然,他听见了叫声──“佐助”。那个被压在身下的女人柔和而哀伤的声线,他再熟悉不过的声线。
他张开了眼睛,张开眼睛是困难的。他希望自己不要张开,但他的视界还是渐渐清晰了起来。
“妈妈。”冷冽的声音,像是雪花浮动在空中。声音的颗粒都像在缓缓地振颤著。
母亲笑了,她今天依旧是穿著白色的和服。
她从和服里抽出了短匕,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结束是很快的,大家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一切就结束了。佐助并不吃惊。他知道的,只要母亲的事被他知道,母亲就会选择死去。没有人告诉他,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有这样的直觉,但是,佐助就是知道,而且,这个意识是非常清楚的。
月光流进了这个还算是华贵的包间。母亲的尸体依旧柔和而美丽。白和服,白皮肤,她颈间的血就像是白鲤头上的一抹红珠。
圣洁而美好的。
白花凋零的秋天起了风,一株破碎的白花被风带起,安静地跌落在她的胸口。
她平静的容颜,似乎融化在了月色中。
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打破寂静的是妓女们的尖叫,以及随後的,她们慌不择路的奔跑。
佐助突然,轻轻地笑了。
“叔叔,你的死期到了。”
声音如此轻柔,笑得如此柔美,就像他的母亲一样迤逦异常,美到让人──不寒而栗。
“喂!宇智波──”鸣人还来不及阻止,晦月,这把刀的刀刃就在鸣人的瞳孔中,幻化出清冽的昏黄色之光。佐助的叔叔还醉醺醺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他的头刚抬起来,就直接被砍下。
异常的干净利落。叔叔连叫声都没有。只有头颅在空气中安静地飞舞。温热的血液溅了出来,泼洒在屏风上,化作了屏风上一夜开放的春樱花。
“宇智波!”鸣人简直难以置信。
“不要动。”佐助背对著鸣人,以门外之月为背景。轻柔的声音沈重地砸下来。“你动一下我就杀了你,你给我安静地看著。”
“什……”连“什麽”也说不完整,被佐助的强势狠狠地震撼住,鸣人的身体产生了一瞬间的僵直。就在这一瞬间的僵直中,“哗”一声,男人尸体上的一只手臂飞了出去。
“你疯了!!喂!”鸣人马上爬了起来。
“我说,你不要动。”佐助淡淡地说著,身子转了过来。比绝望更黑暗的双眼注视著鸣人。
──你不会了解的,我最後一个亲人都失去了……
鸣人低下头深呼吸了一口,抬头的瞬间:“开什麽玩笑啊!!混蛋!!!你说不动我就不动麽?!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佐助微微眯起眼:“不要再靠近了。看不下去就给我滚。”
鸣人别开了头,很快回过头来的时候伴随著一声暗骂。“你现在要怎麽办?等著被官府里的人抓麽?!”
“随便吧……”佐助轻笑了起来,手起刀落,尸体上的另一支手臂又飞了出去。
讨厌。讨厌。讨厌。
鸣人顿然的心里翻涌了厌恶。他讨厌看到佐助这种像是自暴自弃的模样,光看到就让鸣人觉得火大。
“那就随便吧!”鸣人冷看了佐助一眼,就往外走。佐助听著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上。然後佐助笑了起来。很开心的笑容。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人就只能去笑。没有其它办法。
突然的,走廊上传来了急迫的脚步声。
佐助就看著鸣人逆著月光奔跑了进来──撞破一切虚伪美丽假象的光芒一般。
鸣人一把拉住了佐助的手。
“妈的!官府的人追过来了!我们快跑!!”
佐助就任鸣人拉著向前跑。
指尖传来了,燃烧般的热度。
──为什麽……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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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呼唤可以从最低的地面击穿最高的苍穹,
谁的笑容可以从浓稠的黑暗中拉扯出光的宇宙。
是他。
只能是他。
幕七! 鸣人
跑了很久。不知道准确的时间。只是身子已经渐渐的不听使唤。气息也开始杂乱起来。两个人的气息此起彼伏,两股气息相急促交错著。月亮完全看不见了。没有太亮的光,一切都显得很混沌。大概已经出了繁华区,看不见什麽人,脚下的路也变的不平整,挂在屋子门口的灯笼在含著凉意的晚风中安静地荡著,带著湿意氤氲开的光在两人的脸上来回地游走。
佐助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被鸣人拉著。佐助就装作不知道地,轻轻别开了头。指尖还在闷痛,那种闷痛随著神经牵扯到了心脏,让心脏也像是被人拴上了细密的丝线,轻轻地抽动著。
鸣人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还拉著佐助的手,就有点不好意思地松开了。
“啃!现在,要怎麽走?”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鸣人有点结巴的开口说话。鸣人觉得现在自己的手里还有佐助手的质感。细腻的,顺滑的是手背,虽说佐助手背的皮肤很好,但是却绝对没有任何女性手的感觉。骨节修长而清奇。非常有力。硬度和刚性就匍匐在那看似细腻的皮肤质感里。安静屏息潜伏在假象中的就是杀机。佐助的手心就粗糙很多。手指的根部有很厚的茧子,长期练刀的见证,光荣的头衔一样地镂刻在他的手心之中。
“你不回去吗?”佐助有点明知故问。当鸣人那麽急冲冲的跑回来的时候,佐助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混乱的心充斥著各种的感情。母亲离去那种绞杀一样的痛。痛的过头反而没有了任何的惊动。鸣人回来的欣喜。如若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孩童。冲破了界限的喜悦也不会带来任何的震撼。所以现在的佐助平静无比。
鸣人看著佐助的脸,他看不出现在佐助有什麽情绪。鸣人稍微呼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没地方去啊。”
是啊,其实我本来就不属於任何地方。
回去。要回到哪里去?
鸣人和佐助就不说话了,躺在路边的一个小坡上休息。其实他们都知道对方的答案的。如此的明晰。
本来就不知道要去哪里的鸣人和已经回不去的佐助。
鸣人看著灰暗的天空,嘴里叼著一根枯黄的小草。无声地叹了口气。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在漂泊。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归属於哪里。这种生活很自由,也非常的,迷惘。鸣人会对於刀术的痴迷就像是给自己找寻一个存在的理由。
为什麽,我要活下去。
“你没什麽罪,你还是回去吧。我大概会被通缉。”鸣人的身边传来佐助的声音。
鸣人会过头去看佐助。
那一瞬间,突然的,一个夜归的人从路上经过。路人手中的灯笼的光照亮了佐助的脸。鸣人就在那一刻,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麽了。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冲向那个路人。接著佐助就听到路人的惊呼“啊!你,你你!你想干什麽!!”
“喂!!!佐助!快点跑!!”
“什……”佐助还没有说完话,就看见鸣人大笑著冲他跑来,边跑还边回头喊著:“大叔!以後有缘的话我会把钱还给你的!”接著佐助就被鸣人一把带起,被鸣人半拖半拽地拉向前。
“这下糟糕了啊!”鸣人边跑边说。
“什麽?”
“我抢了别人的钱,大概也会被官府抓吧。正好你也被通缉,干脆我们一起逃跑吧!”鸣人说完还冲佐助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完全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
佐助只是淡淡地叹气。
其实他听见了。
鸣人说──佐助。
鸣人回过头,在佐助看不见的角度,非常非常开心地笑了。连眉都得意地扬了起来。
嘿。我说。现在我们去旅行吧。
只是这个旅行一开始就是不顺利的。
下雨。没想到秋天还会下这麽大的雨。黑暗的山林中,因为过度的安静,雨击打在叶片上的声音汇成了声波之海。滑腻的山路稍微走不好就会摔个狗啃泥。佐助的动作依旧优雅异常,虽然经常会因为站不稳而一整个人栖到鸣人的身上。
“喂!你很重啊──啊啊啊!!”鸣人被佐助靠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他眼疾手快抱住边上的一棵树。佐助为了防止自己摔倒也只好依旧紧紧地扒著鸣人的身子。
雨水打在他们身上,冲他们的脸颊溅落,抑或凝滞在他们的睫毛上。
“雨这麽大,天又暗,根本走不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睡觉吧!”
佐助平稳了身子,就缓缓地松开了几乎是圈住鸣人的手。“可是也看不见什麽山洞。”
“不会要在雨里睡觉吧。我是没什麽问题啦。不过你这个大少爷怕是不习惯。”
佐助看了注视著天空的鸣人一眼:“在雨里睡就在雨里睡。我怕有问题的会是你。”
“切!笑话!本大爷又不是没在雨里睡过!”
本来是说著玩的,谁都不愿意在雨中睡觉,绝对是会生病的,但是,就这样三句话过後就变得想反悔都不行了。
都是不输於其它人的倔强。
一边想著“啊完蛋了,今天居然要睡在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