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27 00:02      字数:4802
  若紫给苏晴拨了电话,苏晴惊喜地大叫一声:“你这个死丫头,跑哪儿去啦,你那个少爷都快把我手机打爆了,满世界逼我找你,又怎么了,你们俩?”
  若紫刚想仔细询问苏晴田少当时找她的情形,苏晴在那头叫道:“小姐,我在瑞士,不是苏州,漫游费好贵的呢,咱们回去好好再聊吧,我有个重大秘密要告诉你,哎,对了,田少让我转告你,他先去奥地利,然后再飞美国,顺便处理一些公事,大概三月底四月初的样子赶回来……”
  若紫极其失落地挂断电话。
  想到以前她一旦心情落寞的时候,田少总能够陪伴在身旁,但是这么一分别,就得将近两个月,她突然怀疑自己能否真的拒绝田少,就像她这次回家,见到年少时的女友,依然嫁给了自己赌咒发誓分手的男友。
  女友对满脸不解的若紫说:“赌咒赌咒,权当吃肉,谁会当真呢,尤其是热恋中的男女,使小性子的话多了,哪能都信。”
  若紫想如果田少在今晚十二点以前给他打电话,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若还接不到他的电话,真的就算了。
  吃年夜饭时,若紫不停地忙着接手机,发信息,打电话,一直没有田少的任何音讯,若紫的心情一点一点低落暗淡下去。吃下去的食物横亘在心头,让若紫堵得难受。就在若紫绝望的想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手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没有显示电话号码,若紫感觉应该是田少的电话,正犹豫着是否略表矜持,等着下一个电话打来再接,还是赶紧迫不及待地去接呢,若紫眼急手快的嫂嫂以为若紫拿电话不方便,就近接了电话,嫂子特暧昧地看了一眼若紫说:“是个男士。”
  若紫面无表情地接过电话,转身进了原先自己的小屋,关上了门。
  田少一个劲儿地“喂喂”,不停地说:“宝贝儿,是你吗……”
  若紫的眼泪在黑暗中流了下来,到底,他们俩是一对拆不散打不跑的冤家。
  若紫假装生气地说:“刚才,你是不是也这么胡叫来着,那可是我嫂子接的电话。”
  田少在那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乐了:“若紫,你够绝的,急得我满世界瞎找你,就差跑到你们这儿登寻人启事了,苏晴说你肯定回家了。以后无论我有多不对,你去哪儿之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若紫只是听着,却并不表态,什么也不说就是最好的抗议。
  田少只能自话自说道:“你再耐心地等些日子,我就回北京,我妈和我姐给你买了好多礼物,咱们的合影照片,我妈看了,猜猜她说什么?”
  若紫一听到田少提到他的母亲,神经立刻高度紧张,但随即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娇嗔道:“我哪儿知道呀,别说我不是,我就谢天谢地啦!”
  田少兴致勃勃道:“哪儿呀,尽夸你啦,说咱俩有夫妻相,还说这回我儿子可碰着能降住他的人了,她终于能把我这个包袱卸给另一个女人了……”
  江南的冬夜寒冷漫长,但若紫的心里被这个来自遥远国度的电话温暖着幸福着,若紫的整个身体暖烘烘的,前些日子对田少的愤恨轻易就让这个几分钟的电话给瓦解了。
  等到若紫走出自己的小屋时,多嘴多舌的嫂嫂显然已经跟若紫的父母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父母和若紫语重心长,态度谨慎地长谈了一回,甚至连说话已经不太利索的外婆,也在一百大寿的夜晚,用干枯细长的双手一个劲儿地抚摩若紫绵软白嫩的手背,不停地叨唠着:“阿紫啊,心别太高了,赶紧找个人嫁了,咱们阿紫从小手心窝就热乎乎,肯定不缺人疼,听阿婆的话,早点结婚,阿婆死了也好闭眼呀,别这山望得那山高,望得那山没柴烧呀……”
  若紫从小跟着外婆长大,比和自己的父母感情更深,若紫把头靠着外婆瘦小的肩头,凑在外婆的耳朵边:“阿婆,放心好了,今年就结婚,让您高兴,您还得坐飞机去北京参加我的婚礼呢!”
  春节一过,若紫的心里就痒痒起来,她已经不能适应这种小城的闲散封闭的生活。百无聊赖,无所事事,闷得能让人发霉。虽然田少还在国外,而且自己目前也无工作可做,但若紫还是决定回北京,呆下去,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和这个世界脱节了。
  若紫回北京后一直延续着春节前慢节奏的生活,只是晚上有些冷清,有时候一个人吃吃饭,偶尔约一约朋友去酒吧。
  每当若紫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若紫就觉出了冷清,连个吵架的人都没有,若紫觉出了发自心底的冷,她真的感谢田少这次远游,使她看清了自己,其实是一个最需要结婚的弱女子,平日里的风光鲜艳,伶牙俐齿,咄咄逼人,自视清高,通通都是面具,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田少,需要夜晚有个热乎乎的男人从身后伸出有力的胳膊环绕她,让她做个塌实香甜的美梦。
  若紫已经在心里开始默默筹划自己婚礼的细节。
  她开始频繁地出入三里屯后街的一些特色家居小店,挑选一些喜爱的家居装饰物,她和田少商量好,等他一回来,就去北边选一处独栋别墅,若紫全面负责装修装饰,这可是若紫的强项。这么多年,她把自己对装饰的热爱都倾注在样板间上,这回总算要满怀激情给自己设计了,若紫心情亢奋,甚至觉得北京的天都变得更加湛蓝。
  但若紫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在三里屯又能碰见南妮。
  若紫当时正在一家灯饰店里闲逛,看上了一个做工考究,用云石打磨而成的南瓜状台灯,只可惜标价七千,若紫嫌贵,正要跟店主侃价时,一对说着英语的男女走了进来。若紫无意识地瞥了一眼,那个男人衣着休闲随意,但品位不凡,一眼望去就是个严谨有序的中年欧洲男士,那个女人一头褐色大波浪长发,配褐色长款羊绒紧身大衣,时髦但不失端庄,等到那个女人一张口说话,若紫再抬头细看,居然是南妮!
  若紫的心口怦怦直跳,好似自己没脸见人,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若紫迅速在心里做决定,索性权当自己不知鲍比和南妮之间发生的事情。
  若紫迎着南妮走去,又是南妮一声极其欧化的尖叫;“OU,MY GOD!是你呀,宝贝儿!”
  两人依然热情似火地拥抱,仿佛充满了意外邂逅的惊喜与兴奋,南妮用极其快速的语调把若紫介绍给那个北欧男人,洋男人很绅士地握了握若紫的手,随即又做出一个请她俩慢谈的动作,就撤退到一边去了。
  若紫发现南妮真的年轻了,皮肤白净滋润,若紫笑道:“爱情的力量真大啊,能让女人的皮肤脱胎换骨。”
  南妮状似亲昵地掐了掐若紫的脸蛋:“要不我怎么老想你呢,就你会说话,何止爱情的力量,化妆和保养也很重要呀。哪像你们南方人,从来不进美容院的大门。”
  南妮这句话显然指的是苏晴和若紫,若紫岔开话题问南妮,洋帅哥是她的现任男友还是准丈夫。
  南妮答非所问地说:“我和欧文早就相识,我在英国利兹留学时认识的,去年他被英国总公司派驻北京,我们旧情复燃。用咱中国话说还是有缘吧,他也离了婚,一个女儿跟他的老婆生活。”
  南妮的声调又稍稍压低,其实没有必要,因为正是工作时间,店里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客人。在半明半暗的店里,南妮的脸被幸福炙热地燃烧着,恨不能每一个人来分享:“若紫,你知道吗,原本我们在英国就有过一次一夜情,那次是一个狂欢晚会,大家都喝高了,HIGH得不行,非得找一个地方发泄发泄,欧文把车停在一个湖边的草地上,有星星,有月亮,还有我们波涛汹涌的爱……”
  南妮陶醉在激情的回忆中,又用更低的声音在若紫耳边说:“你有过被人弄晕过去的感觉吗,那一刻,快乐得只想去死才能解恨,后来的杨帆,鲍比,王春生等等等等,还有那些个小男生通通加起来,也不抵欧文一个。这些年,我只要跟别的男人没感觉时,我就把他假想成欧文,立刻就HIGH了。”
  若紫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她毕竟还还没有开放到公开谈论男人性事的地步,离开公司的南妮似乎更加放肆,丝毫不在乎告诉若紫她和鲍比王春生都有过床笫之欢。
  若紫用自己的坤包轻轻地拍了一下南妮的屁股,笑道:“太流氓了,你简直就是个流氓大姐。”
  南妮哈哈大笑道:“你和那个少爷上床了吗。他那个劲儿有些像欧文,要是有需要技术指导的地方,欢迎为您效劳。”
  若紫说:“不必了,别老把自己当老师,好像全世界就你一个女人会在床上HIGH。”
  若紫决定给猖狂得志的南妮一些颜色看。南妮似乎收敛了一点,问若紫什么时候结婚。
  若紫微微一笑道:“快了。”
  南妮立马摆出一副恭喜恭喜的神色,说道:“我和欧文过几个月结婚,要不你来英国,冒充冒充我娘家人,给我撑撑腰,壮壮胆。”
  这回轮到若紫哈哈大笑:“就你这样的,他们家七大姑八大姨的全加起来,也不是您的对手呀,用得着我们上。”
  南妮又开始一心一意地显摆欧文和自己的经济实力,让若紫不胜其烦,但好斗之心又被南妮挑了起来,若紫毫不示弱地表示她和田少要买一处大HOUSE以备结婚之用。
  南妮若有所思地说:“也是,你那个公寓才百十平方米,哪够住呀。”
  若紫心底里的火终于被彻头彻尾地拱了起来,这南妮永远想压在她若紫头上。
  若紫微微冷笑道:“其实也够住了,我这边是小点,可田少那边豪景阁三百多平方米的复式也够住了,但田少嫌空气污染太严重,所以想搬到郊区……”
  南妮假装没注意听,心不在焉地打断若紫的话:“哎,你今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欧文送我一辆宝马小跑,比苏晴的那辆小奔漂亮多了,我带你去郊区兜兜风,顺道看看我新买的HOUSE 。”
  若紫心里清楚,以她对南妮的了解,车也好,房也好,绝对是南妮自己买给自己的,她的目的无非是要把自己和苏晴比下去。就像当年若紫读大学时,同宿舍的女生比拼情人节谁收的鲜花最多,不惜自己掏腰包。
  若紫心生恶心,断然拒绝道:“我还有事,过些天再说吧,下次我请你吃。”
  南妮正要说下去,谢天谢地,欧文显然等得不耐烦,走了过来,若紫趁机打个招呼,赶紧逃脱。
  若紫从心底里感觉悲哀,为什么她们几个只要走到一起,就要一决高低呢,有意思吗?苏晴也是,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样子,为钓到一个金龟婿欢欣鼓舞。她若紫看样子还非得田少不嫁了,大话已经泼出去了,再想收回可不容易。
  若紫也着实看清了南妮外强中干的一面,南妮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敢想敢为,敢爱敢恨,虽然心机重重,但倒也不乏江湖义气的真性情女子了。
  若紫搞不明白是否女人一旦有点钱,就比男人还张狂,还虚荣,还不可一世呢。女人挣了足够多的钱就会茫然,会患得患失。男人却不,挣钱到了一定的数量,那便只是一个数字而已,金钱因为唾手可得,便失去了它的魅力,到了那个程度的男人,只是想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做的。而一个女人事业上再成功,倘若没有看似幸福的婚姻家庭做背景,她也只能被称为女强人,那些吃不到葡萄的女人们会说:“没有家庭的女人是不值得羡慕的。”
  她若紫,苏晴,南妮,应该在大众眼里都算是小有成绩的女人吧,但只有她们三个知道,她们在一起,比拼的还是身边的男人,妻以夫贵的心理毕竟几千年延续下来,她们不过是一介俗女,担当不了女权主义者的重任。
  苏晴终于从瑞士回来了,给若紫带回一堆化妆品和衣服。原本白皙的肤色因为紫外线的照射,仿佛牛奶里羼了一些巧克力的颜色,倒也别有韵致。两个人在若紫的公寓里大肆胡闹,兴奋异常,衣服化妆品扔了一床,不停地在大衣镜前换试衣服。
  若紫自从苏晴把那幢别墅出手以后,便一直不知苏晴的居住地了。车倒还是那辆车,想必有人替她养着。虽然她俩目前情同手足,但之间也不乏微妙的攀比情绪。
  若紫从来不追问苏晴的住处,多年以来她俩相互磨合得已经极其到位,不该问不该说的谁也不会多一句。
  若紫大呼小叫地收下礼物,问苏晴:“你不是有个重大的消息要告诉我吗?”
  苏晴诡秘而得意地一笑,从手袋里宝贝似的掏出一个白色温度计似的东西,炫耀地在若紫眼前一晃,翘着下巴说:“猜猜!”
  若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