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2-27 00:01      字数:5065
  克:我怀疑这个“我”到底存不存在。它也许完全是一个名词而已。
  弗:难道脑子里没有“我”的刻痕?这不也是属实的吗?
  克:不,我不赞成这点。
  弗:但是刻痕确实存在的,如果它不属实,又是什么?
  克:整个业力的暗流全都在脑子里。但那毕竟只是一个脑子而已,哪里来的“我”呢?
  普:如果就物质现象而言,一切都是属实而且存在的。
  克:物质现象也都是在口头上存在的。
  大卫:你和我在一起时,就有两种的存在。一是我对自己的认同所形成的“我”,另一个是我和你的关系。
  克:先生,你什么时候觉得有个“我”的存在?
  大卫:只有透过关系才有“我”的存在。
  克: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
  大卫:当我想要一样东西时,当我认同某样东西时或是当我照镜子时,“我”才存在。
  克:当你正在经验一件事情时,“我”其实是不存在的。
  普:好,就算当时没有“我”好了,我们赞同你的说法。但是片刻之后“我”又冒出来了。
  克:如何冒出来的?慢慢地讨论。
  弗:透过业力冒出来的。
  克:你没有抓住我的意思。我们面临危机的那一刻,也就是全神贯注于经验时,“我”根本是不存在的。然后念头就产生了,念头告诉自己“这真是刺激,这真是有趣”,这个念头就创造了一个“我”。对不对?
  普:这个“我”是不是能量的集中?
  克:不是。
  普:还是会耗损的能量?
  克:是会耗损的能量,没错。
  普:不论如何,它还是那个“我”。
  克:不,它不是的。它只是一股被误用的能量,而不是一个在那里误用能量的“我”。
  普:“我”的本身就是那股集中但是会耗损的能量。就像身体一样,“我”也会老化、腐朽。
  克:普普,你听我说。在面临危机的那一刻,“我”是不存在的。你懂了吗?你能不能永远像处在危机一样地活着?危机时需要所有的能量来对治。任何危机都能带来巨大的能量。现在就把这项讨论暂时搁置一下,等一会儿我们再来破解。好,面临危机的那一刻是没有“我”的,对不对?
  大卫:但是仍然没活动存在。
  克:不,在那一刻是没有“我”的。我要问的是:“我们有没有可能永远活在这样的巅峰状态?”
  大卫: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克:如果你们不这样活,你们就会有其他各种破坏它的活动产生。
  大卫:这又有什么不对?
  克:重点是,意念一插手进来,它就会使能量四分五裂。意念本身就是四分五裂的,因此能量就会耗损。
  大卫:不一定。
  帕尔:你曾说:“处在经验的那一刻,‘我’是不存在的。”
  克:不是我说,事实就是如此。
  帕尔:存在的是不是业力?
  普:即使面临危机的那一刻“我”并不存在,它仍然无法回答为什么“我”会变得如此壮大。
  克:面临危机的那一刻,什么都不见了,这才是重点。
  普:“我”既然是整个种族共业的投射,你为什么要拒绝它的存在?
  克:我拒绝它,因为它也许只是一种沟通的代号而已。
  普:就这样简单吗?
  克:我认为整个事情就是这么单纯。其实最重要的是,意念一插手进来,能量就开始耗损。因此我才对自己说:“我有没有可能永远活在巅峰状态?”如果你也“无我”,我也“无我”,我们才可能有正确的关系。
  弗:意念一插手进来,能量就会耗损,“我”一插手进来,能量也会耗损。两者有何不同?
  克:意念就是记忆和所有过去的经验。
  弗:然而我们必须依靠意念为生。
  大卫:我们现在就在依靠意念来进行讨论。我发现当我说能量会耗损时,我立刻就变成了旁观者,然后就告诉自己能量耗损是不好的。我的建议是,我们不必具有危机意识,可以很中性地觉察自己。危机或耗损都只不过是存在的一部分而已。
  克:不对。
  普:克的意思是,业力是存在的,但是我们所说的“转化”就能去除业力。
  大卫:我很怀疑我们具有这种突破的力量。我认为我们可能记得危机时的巨大能量,然后就只是在口头上说:我真希望能保住这种能量。你是不是这样的?
  克:不是。
  大卫:那又为什么要提出这个问题?
  克:因为在危机时大部分人的意念都会插手进来,所以我才刻意提出这个问题。
  大卫:不是永远都这样的。
  克:不,是永远都这样的。先生,在你面临危机的那一刻,你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当下那一刻而已。在危机中,时间是不存在的。等时间一插手进来,耗损就开始了。我们能不能保持在危机的状态中?
  阿:先有危机,然后就有耗损,以及认同。
  普:在危机的那一刻,许多事情都会发生。你所说的是如何在危机的那一刻保持圆满的状态。就这一点而言,我们就需要非常深入的探索以便弄清楚它的真相。
  克:圆满意味着非常健全的身心,清晰的思考能力,同时也有神圣的意思;这些全都包含在“圆满”这个字眼里。然而我的问题仍是:有没有一种能量是永不耗损的?如果不圆满,就有耗损。圆满的生活方式就是没有耗损的生活方式。
  普:圆满或不圆满的状态和脑细胞有什么关系?
  克:和脑细胞无关。“圆满”意味着完整、完全、和谐、不分裂的状态。在圆满的生活中没有能量的耗损。在不圆满的生活中,能量一定耗损。圆满中没有自我感。“自我”就是思想的活动,包括过去的一切经验。我们的日常生活里充满着这些活动,其中全都是奖赏和永无止境的欲望追求。
  普: 先生,圆满状态存留在脑细胞里,时时冒出各种的反应和挑战。而不圆满状态也存留在脑细胞里,透过巨大的业力和前者挑战。那么圆满的状态和脑细胞及感官又有什么关系?
  克:你了解这个问题吗?大夫。
  大卫:她的问题是:脑子里这个圆满的状态和记忆及感官有何关系?
  克:不,不对,你没有在注意听。
  普:我是说有两种状态,圆满的和不圆满的。不圆满的状态当然存留在脑细胞里,因为它就是过去的业力。我问的是:那圆满的状态和脑细脑及感官有何关系?
  大卫:你所谓的感官是什么?
  普:听觉、视觉、味觉……等等。
  大卫:如果真的有圆满状态的存在,那么感官和它之间的关系就全然不同了。那时感官将不只是局部运作,它将和能量的耗损以及四分五裂的情况隔离,而形成圆满状态的一部分。
  克:先生,她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我们现在的脑细胞包含了数千年来的记忆、经验和知识,这种脑细胞是不圆满的。
  大卫:没错,它们是和圆满状态不同的脑细胞。
  克:它们是不圆满的。她认为这些脑细胞已局限在不圆满的生活方式里,如果有一种圆满的生活方式产生,这些脑细胞会怎么样?
  大卫:我认为该换种方式来问:圆满状态的觉知能力和脑细胞有什么关系?
  克: 我马上要回答这个问题。圆满的脑子里包不包含过去的一切,如果包含,过去的一切能不能被圆融地运用?整体能包容局部,而局部无法包容整体,如果只有局部在运作,就必定耗损能量。
  普:经过几番周折,我们终于抓到重点了。
  克:没错,一个很好的重点。让我们掌握住它来讨论。
  普:脑子就是人类心智的结构,这种圆满状态在脑子里是什么地位?
  克:其实我们只认得不圆满的生活方式,其中尽是能量的耗损、四分五裂的矛盾及争论。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一回事,生活里全是比较、模仿、臣服和摩擦,只有偶尔会出现一点安宁。现在有个人问:有没有一种能量是不耗损的?让我们研究看看,不圆满的生活方式能不能停止?
  普:刚才问的问题,你到现在还没有回答我。
  克:我马上就会讨论到。你刚才问的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们的生活方式是不圆满的,永远都在耗损能量,而脑子已经受到这种局限。我们有没有可能不以这种方式来活?
  发问者:先生,我们并不是永远处在不圆满的状态。问题是那昙花一现的自由,能不能变得圆满。
  克:不,永远不可能变得圆满。任何时好时坏的状态之中,都有时间的因素存在。时间之中就是四分五裂的生活方式,因此是不圆满的。偶尔出现的自由仍在时间的领域内。那么受到不圆满的生活方式局限的脑子能不能彻底转化自己,使自己不再受到局限?
  大卫:我对于这个问题的反应是:你自己正处在四分五裂、消耗能量的状态。你说是想彻底转化自己,其实只是追求满足而已。
  克:不,我不是的。我只是在指明能量的耗损而已。
  大卫:我们只认得能量的耗损,其他一概不知。
  克:没错,其他一概不知。因此脑子就说:“好,我已经看清楚这点了。”然后它就会问:“有可能改变这个状态吗?”
  大卫:我怀疑脑子有能力问这个问题。
  克:我的脑子就在问这个问题。如果一个脑子能问这个问题,其他的脑子也能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和追求满足无关。
  大卫:你如何能只问这个问题而不追求满足?
  克:脑子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它已看清自己的一贯伎俩了。
  大卫:那么,脑子又如何会提出这个问题呢?
  克:它提出这个问题,因为它已透视了自己的伎俩。于是它说:“有没有一种生活方式是圆满的,不四分五裂的?”
  大卫:所以在问这个问题时的状态也是圆满的?
  克:不,还没有圆满。
  大卫:你说这个脑子不是在追求满足,又说它并不是圆满的,那么它到底是什么?
  克:一个在说:“我清楚地看到自己在耗损能量”的脑子。
  普:你的意思是,只要脑子一看清自己的四分五裂……
  克:四分五裂就已经停止了。
  普:这就是圆满的状态吗?
  克:停止四分五裂就是圆满的状态。
  普:停止四分五裂,也就是觉察到四分五裂。
  大卫:这就是圆满的状态吗?
  克:没错,这样就圆满了。但是普普问的是一个更复杂的问题,她问的是:脑子虽然是在圆满状态,但是它已包含了过去的一切。过去虽然不足取,但仍然可以被脑子善用。我不知道你们听懂了没有?而我关心的却是一般人的日常生活,那四分五裂而愚蠢的生活。于是我问自己,“这种生活能改变吗?”不是朝向更大的满足而改变,是整个运作结构的停止。用一个更高的标准来强行改革只是一种把戏罢了。我认为如果你能如实观照,而没有观者的存在,脑子就能彻底转化自己,这才是真的禅定。
  第14节 用心聆听
  普:我认为我们最大的缺失就是没有慈悲心。你曾经说过一名话,“我们有没有可能真的用心聆听?”这是什么意思?
  克:我们来讨论一下,好吗?
  弗:我们能不能探索物质的本质?
  克:你知道吗?先生,我当时的意思是,思想根本是一种物质化的过程,不论是技术性或心理上的想法,甚至包括所有宗教信仰的结构在内,全都是一种物质化的过程。思想就是物质。思想是所有的经验、知识累积在细胞内,然后依照特定的窠臼来运作。这些对我而言都是物质化的过程。物质的本质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因此无法讨论这个题目。
  弗:我不是以一个科学家的角度来探讨这问题的。我认为物质是一种未知的东西,因此我觉得如果探索这未知……
  克:未知是无法探索的,要十分小心。你只能探索已知事物,直到它的极限,如果你一跨过极限,就脱离了正轨。
  普:也就是探索思想,对不对?
  克: 当然是如此。他说的是探索未知的事物,这是不可能的。好,刚才普普问的是:用慈悲心去聆听是什么意思?
  普: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如果我们有慈悲心,一切就没问题了。
  克:我赞同,但是不幸的是我们都没有慈悲心。那么我们要如何对治这个问题?聆听是什么?慈悲的本质和结构是什么?
  普:用心聆听是什么状态?有没有一种聆听比耳朵的听觉更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