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2-27 00:01      字数:5033
  克:当然是的,先生。有了知识的干预,就不可能发现那个全新境界。因此拉塔才会问:身、心和情感为什么会分裂?要如何才能自然制止这种分裂?传统人士又如何处置这个问题?
  莫:苦行励志。
  普:我们又卡住了。开始时谈的是定境,结果却把定境搁在一边不谈;然后你又用了“详和”这两个字,而我们现在又把这个问题摆在一边不谈。
  克:你想怎么办?我们等一下会讨论到各种层次的定境。
  普:我们只能回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所能体会的只有不详和的境界。
  克:因此就让我们来解决不详和这个问题,先不要讨论定境。因为只有当我们完全了解不详和的原因,才有可能充满安宁。
  苏: 还有个问题。一个人要如何才能知道自己已完全脱离了不详和?
  莫:有一句拉丁谚语:“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但是我明知故犯。”
  克:不要把拉丁谚语扯进来,只要如实面对事情的本身。普普开始讨论的是定境,而我们认为除非找到一种自然导向定境的方法,否则多说无益。有为法都不是真正好的方法,无为法则需先有身心详和作基础。但是我们从未真正体会过详和的滋味,因为我们的心一直都处于混乱中。因此,首先就让我们找出混乱的原因,然后才能谈详和与定境。
  莫:虽然我观照自己内心的混乱,但是混乱照旧回瞪着我。
  克:于是你的心就处在二元对立和矛盾的状态,观者和所观之物就分开了。请注意我们一路下来所讨论的。我们一开始提出的问题是:定境的本质是什么?定境有没有不同种类?导向定境的方法有多少?普普又问:导向它的正确方法是什么?我们的回答是:也许有“正确”的方法,但是一切有为法所造成的定境都不是真正的定境。这些我们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要再回头讨论了。如果有为法都不正确,那么我们能不能既不需要费力,也不需要诱导,自然而然进入定境?在探讨这点时,我们提到了身心的详和,因此普普才说:“我们不知道什么是详和,只知道什么是不详和。”因此让我们先讨论为什么会不详和。
  第5节 定境与混乱(2)
  普: 不详和的产生是因为脑子里有很多杂念,而我想停止这些杂念。
  克:不对,你是在寻找一个理由,一个制造不详和的理由。
  普:我不是的。
  克:然后呢?
  普:我只是想观察混乱的本质,而不是在找寻理由。
  克:一个人只能观察自己内心的混乱。
  普:我发现混乱是以杂念的形式出现的。
  克:我不知道。这个题目很有趣。我想仔细讨论一下,我为什么把那个观察到的东西称为“混乱”?
  苏:因为内心的波动就是一种混乱的状态。
  克:我想弄得更清楚一点。我为什么要称之为“混乱”?这意味着我已经先入为主地暗示了它的反面,也就是详和。我把自己正在体验的感受和曾经体会的详和作了比较,因此我称现在的感受为混乱。能不能不这么比较,而只是简单地看着我内心的混乱?因为比较本身可能就是混乱的一种形式和肇因。比较一定带来混乱。因此混乱并不严重,真正严重的问题是衡量和比较。
  拉:即使不作比较地看着自己,我的心仍是四分五裂的。
  克:我很少感到心乱,偶尔也许有一两次,因此我问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戴:他们是真的体会到心乱,还是通过比较才知道的。
  普: 你说的话我觉得很奇怪。我并没有刻意在比较,也没有刻意说:“这是混乱,所以我要结束它”我就是知道自己心乱。
  苏:一种不安的感觉。
  普:我知道既是一种困惑感,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不停地转。你可能又要说“困惑”这个字眼是经过比较才知道的。不是比较,而是我根本就知道。
  克:你知道的是矛盾,也就是困惑。因为你的心总是自相矛盾,所以才产生困惑。我们就从这里开始讨论。
  巴: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只讨论混乱?我们的心有时也会出现详和啊!
  普:很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是详和或宁静,只知道我的心一直很乱。
  克:请继续。
  普:于是我就不得不问:人心的本质是不是根本就是混乱的?
  克:再继续问。
  普:那么就必须有一种解脱的途径。
  克:然后呢?
  普:然后我就观照提出问题的自己。
  克:是的。
  普:就在这一刻,我的杂念突然没有了。
  莫:这样错了吗?
  克:没什么错,我马上就会谈到。
  普:先生,我们其实不必绕圈子,但是我想也许一步一步来比较妥当。也许对别人而言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停止妄念,然而却会发生在我身上。这种定境的本质是什么?是否还有些暗流在起伏?这也就是我们刚才讨论过的定境的各种层次和本质。传统的观念中,一念熄灭另一念所起的空档就称之为定境。
  克:这并不是真正的定境。听听外面的噪音,噪音没有了并不是真正的寂静,只不过是噪音没有了而已。
  普:但是至少我察觉自己在那一刻不再动心。
  克:普普,你没有表达清楚。你说“混乱”,我不能确定你是否知道这什么是混乱。我吃得太多了,沉溺于各种情绪中,这都可以称做混乱。
  普:我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也可以称为混乱。
  克:混乱到底是什么?你怎么知道这是混乱?如果我吃得太多,胃不舒服,我不会称之为混乱,只是告诉自己下次别吃那么多了。
  普:因为我们一开始搁下定境不谈?而去谈详和的问题,我们又发现要谈详和就必须先探讨混乱。
  克:那么就掌握这三点来讨论。
  普:你为何称之为混乱?
  拉:当身、心产生冲突时,我们并不一定会觉得混乱……
  克:你现在把冲突和混乱又扯到一块儿了。
  拉:因为冲突会使人疲惫,因此自然会感到不安。
  克:你的意思是冲突暗示着内心的混乱。
  拉:即使你不给它一个名称,你也能感觉得到。
  克:冲突就是混乱。你把它诠释成了混乱。不要绕圈子。
  普:因此我们必须从“冲突”中解脱。
  克:这就是我们应该探讨的:定境、详和、冲突。我如何能不用有为法来对治内心的冲突?你们必须跟我一起深入这个问题,不要只是说:“我从来没有观照过,该怎么做?”
  苏: 这点我能做到。但在内心起冲突时,我就无法考虑详和或定境了。
  克:人心能不能从各种的冲突中解脱?这是唯一你们能够讨论的问题。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妥吗?
  苏:这是一个很妥当的问题。
  普:人心能不能从不详和中解脱?这两个问题没什么差别?
  克:我们已把它缩小到了“冲突”的范围。就掌握它,然后看看我们的心能否从其中解脱。我们的心早已了解什么是冲突,也了解冲突造成的现象,那么要如何在这种情况下了断冲突?这当然是一个很妥当的问题。
  莫:这是因为你先设定人心能办到。
  克:我不知道。
  发问者:如果我们深入探索冲突,从各个角度来看它,自己就会发现所有的冲突中都有比较之心。
  克:冲突就是矛盾、比较、模仿、臣服和压抑。所有的含意都在这两个字中具备了。那么我们能不能从这样的冲突中解脱?
  苏:当然人心能办到,但是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什么叫做从冲突之中解脱?
  克:你还没有解脱,你怎么可能知道?
  苏:目前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心中是没有冲突的。
  克:有没有可能完全了断冲突?
  苏: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问:从冲突之中解脱又是什么?
  莫:我认为只要我们生活在这个俗世一天,就没有可能了断这个宇宙的冲突。
  克:不要把“宇宙”扯进来。在这个宇宙里一切都是和谐的,只有我们的心才是永远冲突矛盾的。那么我们要如何自然而不造作地了断冲突?我认为人心是可以彻底脱离冲突的。
  苏:永远?
  克:不要用“永远”这两个字,因为它会扯进时间这个东西,而时间就是冲突。
  普:我想问一个问题,人心有没有可能完整地处于冲突中?
  克:你想表达什么?我不太明白。
  普:你知道,我的心已经起冲突了,再加上我的念头就会使冲突更严重,那么我的心有没有办法看到自己完整地处于冲突中?
  克:人心有没有办法察觉完全没有冲突的状态?这是不是你想说的?还是人心只认识冲突?你的心有能力完全觉察冲突吗?还是只说说而已?是不是有一部分的我在说“我发觉我现在完全处在冲突中,而我的一部分正在那里看着这些冲突”?是不是还有另一部分的我想从这些冲突中解脱?换句话说,还有另一部分的我在为自己辩解,因此就使自己从完整的冲突中分裂了出来?然后那个分裂出的片段的我就说“我必须想点办法,必须把它压下来,必须超越它。”你的心能不能完整地觉察内心的冲突?还是总有个片段的你溜出来说:“我发觉我正处在冲突中,但不是完整地处在这种状态。”因此冲突到底是完全充斥着我们,还是只有一部分?是完全处在黑暗中,还是仍有一线光明?
  拉:如果没有这一线光明,我们还有可能觉察吗?
  克:我不知道。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当心中分裂出一个片段时,这个片段的本身就是冲突。因此,我们真的曾经觉察过自己完全处于冲突吗?普普说“有过”。
  普:你又离题了。
  克:没有。
  普:我不知道什么是完全的冲突状态。
  克:因此,你只知道部分的冲突状态。
  普:不,先生,不管是部分或完全的,我只知道我的心在冲突中。因此我问:我有没有可能拒绝逃脱这种冲突的心态?
  克:我并没有脱离定境、详和、冲突的论点。
  普:那么完全与否和这些论点又有何关?
  克: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拉:先生,觉察力的本身就暗示了自我的分裂。
  克:这就对了。因此你只能说:部分的我正处于冲突中。你其实从没有和冲突“合一”过。
  普:从来没有,先生。
  宋:完全陷入冲突的心,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所处的状态,除非有个客体存在。
  克:我们将要讨论到这点。
  普:我没有表达得很清楚。冲突并不是一种非常宽广的状态。当你用“完全”这个字眼时,好像冲突是宽广的、充满内心的。
  克:举个例子,当一个房间堆满家具时,就没有走动的空间,内心处在最彻底的困惑时也是如此。我的心完全被困惑填满时,根本不会有逃离其中的念头产生,就像堆满家具的房间,完全动弹不得。然后会发生什么?这才是我想探讨的。我们不谈部分“这个”部分“那个”的问题。蒸汽在充满压力下必定会转变成能量,而我们却从来不让冲突完整呈现。悲伤也是一样,如果悲伤产生,就让它完整呈现,而不要企图逃避。我们有没有彻底悲伤过?有没有彻底快乐过?当你发觉自己在快乐时,快乐就已经结束了。同样,如果你彻底充满着这个被称为困惑、悲伤和冲突的东西,这个东西很快就消失了。
  拉:不行,先生,这么说烦恼好像根本就不必解决了。
  克: 我们只需要如实地处在真正的状态中,而不再制造额外的困扰。我们的心一旦能彻底和自己真实的状态“共处”,它就不会再制造任何冲突。如果我爱你,我不再附加额外的执著,就不会有矛盾产生。因此我说,就维持在那真实的状态中,直到我的心完全充满着那一刻的悲伤、困惑或冲突为止。
  莫: 你的方法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你画的图总有些清楚的黑边,色彩和色彩之间不会互相混杂。但在现实世界里,所有的色彩都是混杂在一起的。
  克: 如果一个人只是充满着爱意而没有嫉妒,一切问题就都没有了。只有当嫉妒产生时,问题才产生。
  普:如果一个人充满着嫉妒怎么办?
  克:那么就让自己完全体会那种嫉妒的滋味。
  普:然后我就完全明白了嫉妒的本质。
  克:那是一种非常巨大的能量。但如果你说:“我现在正在嫉妒,这样不对,我不该嫉妒。”那么嫉妒这个问题就会没完没了。教育给我们的束缚总是躲在黑暗的一角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