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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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约束 更新:2021-02-27 00:01 字数:4907
然而克氏这位觉者却早已看出可能性,他之所以苦口婆心说法直到一九八六年二月十七日临终前,就是要帮助人彻底解脱禁忌与恐惧。因为只有治好心病,才能产生真正的慈悲与爱,然后才能共同扭转个人及世界的乱局。
在人类已助长了更精密的残杀技术的今天,我们耳边再度响起这位智者的话语:“这世上发生的事并不是毫无关联的;它们其实息息相关。造成战争的原因就在你们每个人心中。真正的肇因者就是你。因为你们的宗教信仰有那么多派别,因此你们鼓励了分裂意识。透过争夺财产、透过种族意识、透过不同教派和对教派领导者的盲目崇拜,你们鼓励了分裂意识。你一旦声称自己是印度教徒、回教徒、基督徒或任何其他称谓,你就注定要为这个世界制造争端。”
第一部分
假设我的心受伤了,我知道受伤的原因,也觉察到受伤的情况及后果,包括逃避、暴力、心胸狭窄、恐惧、孤立感、畏缩感、焦虑感等等。我是如何察觉这些的?是不是因为你为我指出来了?还是因为我自己先察觉,再印证了你说的话?如果是后者就没有“权威”的存在,我察觉的和你说的没有什么距离,就是有所领悟了。
第1节 自知之明与克氏的教诲(1)
普:你在书中与演讲中所传的教诲,和一个人真在观照自己的过程有什么关系?在其他所有证悟实相的方法里,老师的话都被视为一种指南,你说的话是不是也有相同性质?如果是的话,它和真正观照自己的过程有什么关系?
克:我不知道我是否完全了解你的问题。你的意思是:克所说的话和真正的状况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普:克提到的实践或“圆融法门”。(holisticapproach),只是一种说法而已。我们只有真的观照自己才能认清自己的起心动念。那么克所说的话和一个人真正的起心动念之间有什么关系?
克: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普: 例如你常说“没有权威”,没有任何心理上和灵性上的权威。我们听了之后就自然把“没有权威”这句话用在日常生活中,并不是真从观照自己的过程里得到解脱,使自己突破所有的权威,而是执著于你所说的话,总想试探自己能否达到那种没有权威的境界。
克:我明白了。“没有权威”只是一种抽象的说法,也可以说是一种概念,因此人们只是在追求概念而已,对不对?克说“没有权威”,他到底是要你们看清楚自己,还是要你们把他的话当成口号或结论?
阿:还有另一种现象。你说“没有权威”,有的人就把它当成戒律,尽量使自己能接近这个标准。
克:没错。
阿:一种是行动,而另一种只是概念而已。
普:人还是能看清楚自己的,只是无法通过文字来看清罢了。人们听了你的演讲,吸收了你所说的话,读了你的书之后自然想把这些内容用在日常生活;因此观照自己和你的教诲之间就有了距离。那么真理到底在哪里?
克:既不在文字里,也不在自我的起心动念里。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普:我们能不能讨论一下?
克:假设我听了克所说的话就认定观照自己的重要,也认定没有自知之明就没有生命的基础。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在这种态度下,我能听到真相吗?还是只把它当成概念,戒律或者结论?或者我真的观照自己,认清了权威的含义,因此我所发现的和他所说的完全吻合?或是我听了他的话就做了一个结论,然后就开始追求这个概念,于是观照的过程就不再揭露自己的起心动念,而只是一种结论罢了。但是我如果确实研究自己的起心动念,克的话就变成了发现自我的依据。
普:克的话和一个人的自我发现之间是否有必要的关系?
克:不是的。假设我是某人,我认为没有自知之明就没有言行举止的基础,因此我去听演讲、读书,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对这件事感兴趣。那么假设我听到克所说的“没有权威的一这句话”,我会处在什么心态?是接受这种说法,还是下一个结论,或是真的体验它?
普:如何才能有真实的体验?是真的去观照自己?还是只听你说说而已?
克:眼前的这个麦克风是真的,并不是因为我说它是麦克风。
普:然而当你说“麦克风”时,你所说的麦克风和真的麦克风并不是同一个。
克:因此文字或话语并不是那个东西本身。形容词也不是所形容之物。这点清楚了没有?比如“山”这个字并不是真的山。但是不要完全排斥文字结构,因为我必须靠语言来沟通;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就必须用我们两个人都懂的语言。而双方也都清楚,语言文字并不能充分表达我真实的体悟。
大卫:一个人所说的话,要么就经过大脑思考,要么就不经过大脑思考。
克:先生,我们说的是两回事。你要不就通过语言来沟通,要不就不通过语言来沟通。
大卫:不,我们虽然听到你所说的话,但是我们知道你说的和我们说的是两回事。
克:你为什么这么说?
大卫: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这种感觉就和看到那个麦克风一样真实。克说的和我说的不是同一个东西,他的话出自一个更深的源头。
克: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说“我爱你”,我也可以说“我真的爱你”,这两者相当不同,无论是语调、质感和情感的深度都不一样。因此语言表达了深度。
大卫:让我再深入一点。
克:请你继续。
大卫:你的话中有一种无法言传的东西,我们称为“爱”,但是又不很确切。
克:你也许找不到适当的字眼来形容,但是我可以握你的手或者用手势来表达。
大卫:确实如此。但是你现在说话并没有用手势,情形还是一样。
克:普普,你想表达的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普:我们的困难之一就是听了你的教诲之后,如何把你的教诲也放下?如何真从观照自己的过程之中认清你所说的真相?
克:我该怎么说呢?
普:先生,我认为我们应该先研究一下什么叫自知之明。我们好久都没有讨论它了。
克:我们就来讨论它吧!苏格拉底和前人早在数千年前就谈到“自知之明”,然而“自知之明”到底是什么?你如何才能认识自己?你是不是靠经验来认识自己?还是从观照自己的念头来认识自己?假设我们正在观照一个生起的念头,另一个念头又产生了,我们无法放下第一个念头,于是第一个念头和第二个念头就产生了冲突,这是自我观照吗?还是,我们放下第一个念头,随观第二个念头,当第三个念头生起时,就放下第二个念头,再继续随观第三个念头,当第四个念头产生时,就放下第三个念头随观第四个念头。如此这般,就能一直对念头的活动保持机警的觉察。让我们再继续。假设我发觉自己正在嫉妒,我对于嫉妒的本能反应就是辩解。在辩解的过程里我就逐渐把嫉妒淡忘或是暂时搁在一边,因此我其实是在辩解、语言、检视和压抑中打转。我看清这所有的活动都是一连串的,接着我就生起了想逃离嫉妒的欲望。于是我再检查这个想逃离嫉妒的欲望。我到底想逃到哪里去?
普:有时候是逃到一种冥想之中。
克: 当然,逃到冥想里是比较简单的伎俩。因此我现在必须要问:什么是冥想?冥想是不是对于真相的逃避?这算是冥想吗?如果是一种暂时的逃避,就不是真正的冥想。我现在回去再重新检查我的嫉妒。我为什么嫉妒?因为我有了执著,我认为自己很重要……等等。这所有的过程都在揭发真相。然后我又碰到一个问题,这个在检查自己的观察者和所观的对象有什么不同?很显然没有什么不同。因此,真正的观照其实根本没有观察者的存在。
普:你说观察者和所观的对象没有什么不同,让我们再深入探讨一下。
克:观察者属于过去,他就是过去的经验、记忆和知识的库存。观察者属于过去,而我要观照的是现在的嫉妒及我当下的反应。我用“嫉妒”这两个字来代表那种感受,因为我曾有过相同的感觉,因此我认出它是“嫉妒”。我认出的这个字眼就是过去经验的一部分,我能不能只是如实观照而不在脑子里产生这个字眼?同样脑子里也没有一个观察者的存在,因为它们都是过去的产物。是这个字眼带出了那种嫉妒感,还是只有感觉而没有嫉妒这个字眼?这些全都属于“自知之明”的范围。
普:观照时脑子里如何才能不产生字眼?
克:没有观察者,也没有记忆。这是非常重要的。
普:那么要如何来处置这个观察者呢?
阿:我可不可以这么说:如果有一个观察者在那里观照自己,就会有赞同或不赞同他自己的情形出现?
克:是的,这个观察者是过去的产物,于是就有了局限。观察者所包含的全都是过去的活动。
阿:这种对自我的谴责就是观照时的阻碍。
克:这也就是普普的问题。她说:我要如何来观照这个观察者?观照这个观察者的过程又如何?我听克说观察者是过去的产物,是真的吗?
帕尔:问这个问题时,又制造了另一个观察者。
克:不,我不制造什么,我只是如实观照而已。刚才那个问题问的是,观察者到底是什么?谁是这个观察者?假设我们正在观察这个麦克风。我其实是通过“麦克风”这三个字去观察麦克风的,这个麦克风是我脑子中记忆的一部分;我只是用这些字眼来代表麦克风这个真实的东西,就这么简单。
普:我们要如何来观照这个观察者的自我?
克:我马上就要探讨到这一点。一个人要如何来观照这个观察者的自我?
普:是不是因为自我无法被观察,才使人了解无我的本质?
克:是的,你无法观照这个观察者的自我。你只能观照起心动念的真相以及观察者的干预。让我们慢慢讨论。假设嫉妒产生了,于是观察者就插进来说:“我过去曾经嫉妒过,知道那种滋味。”我认出的是嫉妒,而嫉妒就是观察者的自我,我无法观察这个观察者的自我,我只能观察和他相关的感受。当观察者打断了观照的过程才会觉察自我的存在。你无法观察这个观察者的自我。只在相对关系中才有自我的存在,这是很明显的。处在嫉妒的那一刻,既没有观察者,也没有被观对象,只有感受存在。然后观察者就出现了,他告诉自己那就是嫉妒,进而干预那种真实感受,接着他又想逃避那种感受,于是他压抑它、为它辩解、使它合理化或干脆想逃离它。这种种妄念的活动都显示了观察者和真实状况之间的相对关系。
弗:当观察者在脑子里出现的那一刻,有没有可能观照到这个观察者的自我?
克:这就是我们现在正探讨的。假设我现在正生气或处在暴戾情绪中。在暴戾的这一刻,除了这种感受之外,并没有你这个观察者和所观之物的存在。但是等到你这个观察者一插进来,就开始有了意念。意念是过去的产物,意念根本没有新的,而是这些陈旧的念头就开始干预当下正在发生的事。这种念头的干预就是自我,你只有通过对这些念头的观察才能了解这个自我。这些念头想从不合理性的暴力中逃脱,于是它们就开始谴责、辩解。传统修行都企图以这种方法来对治当下这一刻的问题,于是就产生了具有自我感的观察者。
普:换句话说,只有企图逃避当下这一刻的真实状态时,才有自我的存在。
克:是的,只有在逃避和辩解时自我感才存在。
大卫:或是在干预时才存在。
克:任何一种想要干预当下这一刻的活动就是自我的活动。不要一味接纳我说的话,把它撕成碎片之后再去检查。
帕尔:如果没有过去,是不是就不会产生干预?
克:不,这不是重点。过去到底是什么?
帕尔:过去是我累积和储存的经验。
克: 你的经验、倾向和动机,这些都是过去的活动,也就是知识。过去的活动只有通过知识才能进行。因此过去干预当下这一刻时,观察者就插手进来。如果没有干预,就没有观察者,只剩下纯然的觉性或观照。在纯然的观照中,既没有观察者,也没有正在观察的概念。这是必须了解的重点。既没有观察者,也没有观察的概念,意思就是,除了纯然的观照之外,没有任何意念产生,也没有任何与过去有关的联想。除了纯然的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