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26 23:59      字数:4794
  “老话说,没有耕死的地,只有耕地累死的牛。”他全身赤裸,“可我这牛,偏偏就累不死!”听她嗔怪“吓死我了!”,他说:“你可能被杀死,病死,但不会被吓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入得虎穴,也不一定有虎子。我这个电脑,除了访问黄色网站,下载点儿游戏,什么也没有。不要费心思找了。一切都在这里。”他拍拍自己的脑袋。
  她不满意地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卫生间:“君子我也不是没当过。当一回,倒霉一回。还是当小人好!”
  刘警官在吃早饭的时候,对刑警队长提起了那具无名尸体。说他感觉不对劲儿,然后又感叹:“要是咱们局里有名法医就好了。哪怕是个小法医也行。”
  刑警队长于是告诉他:“大法医陈述正在此地。”
  他于是拉起刑警队长就走。说也巧,如果他们晚去一分钟,陈述就上车去省城了。警官和刑警队长跑步过去,给陈述敬礼。刘警官称呼他为“陈教授”,刑警队长则称呼他为“陈老师”。
  桃李满天下的陈述虽然已经记不住刑警队长,但还是听完他们的讲述。然后,他为难地说:“我要回省城去。三点之前必须到,有会。”
  刘警官不失时机地说:“我用警车给您开道,保证您赶到。”陈述只好随他们去了县医院。
  没用半小时,陈述就检查完毕。他首先肯定死者是一位知识分子,证据就是右臂汗毛很少。只有经常写字、伏案工作的人,才会这样。另外,死者戴眼镜,而且是金丝边眼镜。其次,他肯定是他杀,并且推断:凶器是一根钢丝,钢丝勒进去很深,切断了气管。典型的男性手法。
  刘警官对陈述表示衷心的感谢,并强烈要求开警车送他回省城。
  陈述边谢绝,边往出走。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无名尸体一眼,他觉得似曾相识,但已经来不及重新观察了。
  以前为了避嫌,丁尼从未到过申井的办公室,现在却可以堂而皇之地来访。
  这办公室很大、很气派。墙壁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幅李可染的山水画。她仔细地看了一阵这张画后说:“是真的吗?”
  他不以为然地说:“当然!要是墙上挂假画,谁还敢把钱委托给你?”
  她坐下,说:“开始吧。”
  他内心很兴奋,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我已经讲过多次。凭借隆德的两三个亿,顶多掀起一阵浪花,起不了大作用。”
  她靠近他,伸出三个手指头:“另外还有这么多!”
  动员六个亿来拉动一只股票,绝对是大手笔。申井不禁佩服方兴的胆量。但他更佩服自己的谋划:他建立了若干个连丁尼也不知道的账户,并且在每个账户当中,都囤积了百万股的隆德公司的股票。一旦股票拉升到百分之三十,他就会出手。然后,提成现金,通过深圳走私渠道,存到香港去。
  这样做,他一点道德障碍都没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他相信丁尼也一定有自己的老鼠仓。而且规模不一定比他的小。
  在高速行驶的车上,陈述突然想起这具无名尸体在宁水见过。根据这条线索,他开始挖掘。最后,挖到隆德公司的一次工作宴会上。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通知苏群。所以,一直到中途加油,他用加油站的公用电话联系上苏群。他说了三个关键点:知识分子、金丝边眼镜、宁水某大公司的工作宴会。
  苏群一下子就意识到是袁因,于是称赞他可以和谷老媲美。
  “谷老是谁?”
  “日前我协助周鞍钢破了一个贪污案。嫌疑人家中既没有大额存单,更没有过量现金,只有几张字画。所以就把宁水博物院退休的鉴定专家谷老请来了。谷老一进屋,就指着桌子上的一对纸筒说:‘此乃董其昌的一幅字。三十年前,我在东北见过。》打开一看,果不其然。仅此一项,就价值百万。”
  他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画是静止的,又是大名鼎鼎的董其昌。那能有几幅?我见的是人,成千上万平凡的人。再见。”
  当徐纲接到周鞍钢调查戴平的指示后,心里认为根据一块伯爵表,就兴师问罪,未免小题大作。但调查的结果,使得他很惊讶。戴平通过各种渠道,将千万以上的资金转移出境。此刻,他完成了调查报告,呈交周鞍钢。同时,他说出了自己当初的想法。
  “所以,这块伯爵表,仅仅是冰山之一角。冰山之所以在大海上航行得那么从容,就是因为它下面的庞大体积。你搜集的这些材料很好。”周鞍钢边读文件边与人谈话的本领,很是到家。不过片刻,已经读完。
  “但取证很难。他把太太弄到美国去了不算,还离了婚。”
  “用苏群的话说:现在包二奶的取证,只要行夫妻之实,扬夫妻之名,就足够了,登记不登记,没有干系。戴平表面上离婚不离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之间有什么来往?密切不密切?戴夫人在美国都干了些什么?”
  “前面两条都好查,关键是后面一条。要不然派我到美国去查一查?”徐纲笑着说。
  他把报告还给徐纲:“我没意见。你去高检那儿,看看他账上有没有外汇。”
  “高检要是同意我去,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他认真地说:“我最不爱听,现在报纸上表扬某领导,把出国的机会让给某某了。出国是公差,又不是休养、旅游。”
  “您真没有幽默感。这不过是一个虚拟的机会,您也这么认真。”
  “现在医学院有虚拟人体,供学生解剖用。可学生们并不能因为这些人体是虚拟的就胡乱切割。”
  徐纲假装叹息一声:“《三国》里的徐庶说的好,‘曹营的事,难办得很。》”
  方兴将李帅召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言不发地将记者招待会的议程安排给他。李帅看着议程,脸色渐变。看完后,小心翼翼地说:“KG还没有通过国家鉴定。如此宣布,恐怕不妥。”
  他用铅笔批阅文件,头也不抬地说:“KG通过国家鉴定是早晚的事。提前做一些宣传,也未尝不可。”他很明白中国股票市场的实质:一个投机的市场,投机者需要的只是消息。
  李帅是主要发言人,所以他担心记者追问鉴定一事,故而请示。
  “记者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不会出问题。”
  “但是仍然可能出问题,希望方总给我一个明确的指示。”
  他板着面孔说:“如果出现问题,你就要用你的智慧来应对。”
  “要是我的智慧不足以应对呢?”
  他面对李帅说:“我一向很尊重知识,也很尊重你。但是,隆德公司是一个组织。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很尊重权力,也很尊重您。但客观事实就是客观事实。”李帅觉得言犹未尽,补充道,“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他严厉地说:“你有你的考虑,从局部来说,或许对。但我有全局的考虑。”
  “我希望知道您的考虑,是从哪个方面出发的?”李帅很执拗。
  “你没有在政府工作过,所以不知道中央一级领导有中央一级领导看的文件,省委一级领导有省委一级领导看的文件。同样,市一级有市一级的、县一级有县一级的。”他的语调变成说服式的,“我做县委副书记的时候,一次一位副省长来视察,我就对他说,能不能让我们也看看省委一级的文件。他慢悠悠地说,该让你们知道的,会让你们知道。他并没有说服我,我一直对这种信息不对称的做法不满。直到我当了主官,我方才明白必须这样做。信息是官员,尤其是一把手的主要资源。”
  “必要的信息,您必须告知我。”李帅坚持的态度,并非故意冒犯方兴。而是他要实施大策略的前期准备。
  他站起来,做出送客的架势:“如果需要一支部队去佯攻,是不能事先告知这支部队的干部战士的。否则无法完成任务。”
  李帅反问:“您是要让我负责佯攻部队?”
  他觉得说得有些多:“我不过是举一个例子。”
  李帅站起来:“我保留意见。”
  他走向房门:“你可以保留意见,但必须很好地完成任务。”
  周鞍钢和苏群第一眼就认出了江北运来的无名尸体确实是袁因。但为了保险起见,苏群还是命令两名警察,去袁因住宅取些样本来,作DNA鉴定。
  因为袁因与李帅同在一个小区。所以,李帅正巧看到了警车和灯火辉煌的袁因家的窗户。他不费多大力,就得知了内幕。于是,他将秦芳约到小区旁边的一座高层建筑的楼顶,摊牌的时候到了。
  当他匆匆赶到时,她已经在那里了。他不理睬她有关迟到的埋怨,开门见山地问:“你认识袁因吗?”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他凝视着她:“我有一个故事,想讲给秦芳女士听。”
  因为自称徐芳远,所以秦芳必须问:“秦芳?秦芳是谁?”
  “你暂且就当上一会儿秦芳行不行?”他点燃一支烟,“有一位游客,在一个小镇子上,见一位老太太在卖猫。猫很平常,但价格不菲。他看了一圈正准备走,突然发现老太太盛猫食的碗,很不寻常,是元朝的。他当时这样想:如果我直接买这只碗,老太太不是不卖,就是开天价。应该采用迂回战术。于是,他先买了两只猫,然后又买了两只猫。最后他说:‘你这猫真不错,我全买了。》等千恩万谢的老太太找了个篮子把猫全装好后,他很随便地说:‘我买了你这么多猫,你那个盛猫食的碗,能不能送给我?》”他顿了顿,“老太太一听就笑了:‘你买猫,就是为了买碗。我呢,留着这只碗,就是为了卖猫。》”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位狡猾的老太太,靠着这只碗,不知道卖出多少只猫。”
  “KG就是这只碗,咱们都是为了这只碗。”他顿了一下,”秦芳女士更是。你是叫秦芳吧?”
  她不置可否:“《聊斋》里面,有这样一个故事。一秀才,与一美貌女子野合后,问其姓名。女子说:春风一度,即别东西,何劳深究?”
  “在海北市,你出现的时候,我确实处在一种失控的状态。人嘛,总有一些弱点。你救我出赌场,我很感谢。但事后分析,不免漏洞百出。没有人会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用一笔很大的钱,去救一个陌生人的。从来就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出于爱心。”她知道这个说法无力、空洞。但此时必须有话说。
  “姑且认为‘爱心》这种虚幻的东西存在。但当这个被救的人,有价值连城的情报时,出于爱心的可能就很小很小了。”他走向楼边,“一对夫妇蜜月旅行,不小心把结婚戒指掉到了海里。六十年后,他们为了纪念钻石婚,又去了这个海滩。在饭馆里,他们点了一条鱼,等吃到一半时他们同时发现,那枚结婚戒指就在这条鱼的肚子里。这种可能性,也比纯粹为了救我的可能性要大。”
  她不再说话。
  由周鞍钢主持的会议,历时三个小时,得出了结论:袁因很可能是被迫加入试图盗窃KG成果的组织。后来因为失控,被他们除掉。而根据其死亡时间,专业的作案手法,李帅可以完全排除。
  苏群提议将袁因的尸体当成无名尸体,在电视上播放。这样,有关的人就会“动起来”。
  高策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他总结道:“老话一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么一来,咱们就可以把所有可疑的人全部清出来。清出来后,咱们就把他们隔离起来,确定谁没问题就放出谁,最后就剩下那些有问题的了。注意,我所说的隔离,意思就是把他们纳入咱们的观察体系,而不是物理上的隔离。当然,这需要很多的人力投入。请苏局长多配合。”
  “责无旁贷!”苏群表态后又说,“公开袁因的尸体模拟图,会迷惑凶手们,他们有可能放松警惕。”
  周鞍钢不同意:“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失误上。尤其面对这样涉及到上亿金额的案件时,更要周全考虑。”
  高策说:“鞍钢说得对。咱们再议一议,把细节讨论一下。”
  秦芳与李帅的谈话,渐渐地抵达核心——配方。
  “你问配方在哪里?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这是一个最保险的地方。它被用一种只有我才能掌握的语言编写,它与我同在。”
  “那样品在哪?总不能也在脑子里吧?”
  “你这是明知故问。一个被你们毁掉,一个被你们指使袁因调了包。”
  她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