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02-26 23:58      字数:4722
  蓝桥开始头痛。伸手扯着莲菂袖子,大有决不放手的意思:“不行,老夫人给小哥儿早早打好金锁,您又去争上了,到晚上,老夫人要生气,您要听教训。我决不让你去。”
  莲菂坐下来对着蓝桥嘟着嘴,蓝桥对着莲菂噘着嘴。主仆两人对着赌气,赌上一会儿,蓝桥也道:“要是公子在,随便您怎么折腾怎么争。公子不在,和家里人再闹下去,有谁护着您。”
  怏怏把金锁收起来的安少夫人,每每要折腾的时候,就是她的丫头拼命先劝她。外面又有鞭炮声,又临近过年。又是冕哥儿百天,就放得更凶。想想去年夫妻虽然不算和契,也是携手并肩立于廊下看烟花,如今一个人形单影孤。为着孩子把家里人得罪一个遍。安少夫人愁眉不展,我只要儿子,怎么才能到我手上。
  忧愁到下午,是该看儿子的时候,安少夫人带着蓝桥出去。与此同时,安老夫人在自己房里嘿嘿冷笑,对安夫人道:“一会儿莲菂就要到了。”一天四看,早饭后看一回,上午看一回,下午看一回,晚上再看一回。
  安夫人劝道:“心疼孩子是好事,以前我还担心她不要公子,孩子也不要可怎么办?”安老夫人只是冷笑:“现在也学着会弄鬼,一来就是说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值得她来看我。”
  外面有脚步声的时候,安老夫人先问人:“来的是谁?”所料不差,安少夫人莲菂来给老夫人请安。进来笑嘻嘻:“今天人多,老夫人挺辛苦的。”
  现在是笑容满面来探问,安老夫人也转为背后抱怨,对着这生曾孙子的“功臣”,安老夫人和蔼可亲:“你一天几回来看我,我真是不敢当。”
  安少夫人装听不到,脸上笑容棍棒也打不下去。手中捧着金匣子,给祖母和婆婆看。简靖王的珍藏,那金锁是能匠制就,比安家的要好。安老夫人正要说换上,等不及的莲菂陪笑道:“送的人一片心意,给冕哥儿换上可好?公子回来知道也喜欢。”
  安老夫人骤然沉下脸,拂袖道:“不换,偏不换。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指责我给的金锁不好。”莲菂碰了一鼻子灰,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安夫人忍笑来劝婆婆:“冕哥儿不是醒着,抱出来亲香当娘的,也换上看看。咱们的冕哥儿,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冕哥儿抱出来,动着小手脚睁着眼睛乱看乱找声音。莲菂心花怒放,我儿子肥头又耳,又白又胖,象……哼!象他爹。可是母亲还是爱你在心坎里。
  安老夫人没了怒容:“我的宝贝儿,看他换上这锁,更是招人爱。”安夫人到这种时候,爱过孙子,就对着婆婆和媳妇笑,这么可爱的孩子,你们争个什么劲儿。由长到幼说起来,这是莲菂不好;可是安夫人自己也有儿子,也经过这时,她再想想,婆婆素来豁达,为曾孙子事情上,半步也不让。和她平时为人相比,象是不近情理。
  看了一刻钟,安老夫人重新板起脸对孙媳妇:“你看够了吧,家不要了?外面这么多客人,咱们要摆三天酒,你还让我这把老骨头出去管家不成。”因为冕哥儿在,安老夫人拐杖就顿得轻:“快走快走,管不好家,我给你一顿拐棍。”
  莲菂三步一回头走到房门口,还在回头看儿子。这种时候,蓝桥要把她拉出来,再拉着她送到小厅上,把笔交到她手上,并且要提醒一声:“您得当差了。”莲菂才回过神来,面上先戚戚,戚戚过是难过,难过完才恢复自然当差,当她的安少夫人这份差使。
  忙上一会儿,百忙中偷得闲功夫,莲菂要埋怨安公子。去京里攻书会人,这是正经事情。只是一去半年,一封信也没有。等着我写信吗?我才不写。安少夫人没处出气,和平时一样,把安公子埋怨一通,算是出气。不过公子人不在,只能在心里抱怨他。
  晚上再去安老夫人那里看过,回房里来衾暖被软,可是只有一个人。没有公子就算了,儿子近在咫尺,也不能抱着睡一会儿。
  “蓝桥,你说公子要知道是哥儿,他会怎么想?”冬天夜短也睡不着,莲菂和上夜的蓝桥都睡在各自床上说话。
  蓝桥打个哈欠:“当然是高兴呗,能怎么想。”一语说过,蓝桥才弄明白,少夫人应该是想公子才是。再说公子这事情说得是不对,这才冬天,秋闱在明年秋天。他抛下少夫人离开也罢了,就此音信全无。
  只有管事的隔上一个月会来说一声儿:“公子挺好。”挺好的怎么倒没有信来,蓝桥是很不安。亲戚有人看着少夫人春风得意,成亲又生了儿子,背地里说起来公子离开这事,流言就多的很。
  蓝桥幽幽叹一口气,要说少夫人也有责任,她对公子,和成亲以前一样。她心情好,就话多些;不高兴的时候,就没有话,全是公子逗着她。现在公子不在,她成天为孩子闷闷不乐,还有谁来哄她。
  “你叹什么气?”莲菂随口问出来,蓝桥为掩饰,慌忙中随口道:“今天我看到余姑娘,看到她这么冷的天,穿着少夫人给她的衣服。少夫人最是惜老怜贫的人,我就感叹上了。余姑娘和张四嫂走在一起……”
  莲菂“虎”地坐起来:“你说什么!张四嫂,她也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梁五说表妹
  张四嫂在第二天上午,就被安步喊进安家来。莲菂催得非常急,象是着火要烧着房子一样。蓝桥把张四嫂领进去再出来,安步还在外面不走。蓝桥撵他:“少夫人在说话,你在这里偷听吗?”
  坐在雕花鸟红曲栏杆上的安步,不耐烦地道:“走开。公子走的时候交待,少夫人见外人,我得多盯着。”
  “张四嫂是外人吗?她回老家以前,不是常来往。”蓝桥不服,和安步悄声争执起来。安步绷着脸,开口训道:“小丫头,一边儿去。这是公子的话,你反了不成?”
  蓝桥不屑走到一旁:“你是大人吗?你还不到十六岁。”安步再还回来:“你倒了十六岁?”两个奴才在外面拌嘴。
  房中说话已近尾声,莲菂木然坐着,嘴唇不哆嗦,人也不颤抖。张四嫂没有太害怕,不过也求饶:“公子可能是怕您知道会气着,给我五十两银子,打发我回老家呆上一年。这不刚回来,就听说您喜添贵子,我赶着来侍候道喜。少夫人,您真是好福气。这也是公子疼您,他护着您呢。”
  莲菂脑海里过电影一样,那天在宝林禅寺,于大官人从墙里出来,公子指责,他没有半点儿客气劲儿,他还要有证据就扼死我……
  张四嫂道别离开,莲菂只是下意识的点头,都不知道她是几时离开的。重头再想,自己对这亲事半点儿言语也没有,就为着来的是于大官人这样人。自己从安家出来,他相中自己过,也一定来骚扰。于大官人和安公子相比,当然是安公子更好。
  与人苟且的名声,一直压在自己心头。还有公子他!莲菂愤怒得人一激灵。这个“狡”人,不帮我完全避开这事,反而这事情成了他的手段。莲菂扶着额头昏昏沉沉。与他理论去,告他害我,他用手段用心思。为的是和我成亲;一辈子怨恨他,他是我儿子的父亲。我要当一辈子的怨偶,那是惩罚自己。我不理他,他当然别有莺莺燕燕。
  亲戚们对安公子提前离家,说的话都能传到莲菂耳朵里。说得最活灵活现的,就是七太太散布的谣言:“有客人从京里来,说公子京里,至少是三个姨娘。平时还和结书社的人,走马什么章台,反正京里各大院子的头牌红倌人,没有不知道公子的。”
  这是在面子上的版本,私下里七太太是骂莲菂:“她有身子不能让公子碰,男人娶老婆为的是什么,她不让碰,有身子又生不得气,公子就先走开,外面风流快活。她有什么办法。”这话莲菂倒信三分,安公子对成亲的认识,就是生儿子。还有公子在的时候,夜夜都要缠着莲菂。初识情滋味的人。大多如此,安公子也不能例外。七太太背后的话,莲菂倒相信。
  这一天无情无绪,时而愁苦时而幽怨。去看冕哥儿,看着儿子挥着小手绽开笑脸,更是象极了父亲,莲菂眼圈儿一红,心中被逼婚的委屈,被欺负的委屈,被瞒哄的委屈…。。一波一波涌上心头。
  “你怎么了?昨天晚上刚来看来,你这泪水是哪里来的?”安老夫人又是怒容:“你一天不生些事情出来就不舒服。为着你丈夫不在家,我们才事事担待你。怕的就是他回来,说我们对你不好。”安老夫人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一句。
  安夫人来当和事佬:“想是累了,这两天里人多。晚上再来看哥儿,睡一会儿去吧。”莲菂这一次老实垂头出去。安夫人对着婆婆把自己疑心说出来:“婆婆从来大量,总和媳妇要说话,我看着,象有些什么。”
  “哪里有什么,她不把冕哥儿给我,我就是看她不舒服。”安老夫人乐起来,逗着笑呵呵的曾孙子:“这孩子,长得真象父亲。不过比父亲身子好,想当年你生下佶儿就有病,我带着佶儿,没出百天就病了一回,把我急得不行。看看我的冕哥儿,随母亲,他就不会病。”
  安夫人含笑,怎么看婆婆都不象是在生气,可是天天对上莲菂,就要给几句听听。一说起来,就是你丈夫不在家,我们才担待你。安夫人微挑眉头,还不明白婆婆是什么意思。
  莲菂走出房,没注意到身后有安步在跟着。安步是全天候跟着,直到晚上少夫人进房,安步犹在外面站一会儿。象是没有要上吊抹脖子的迹象。安公子让安步多盯着,安步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公子不在,少夫人没有被人欺负,打算好好活着,安步这就放心,去睡觉了。
  莲菂在房中,坐在烛光下。桌上研好的一瓯墨,摊开的是信笺,莲菂手执画笔,咬牙切齿对着信纸。写什么?痛骂他骗婚!眼前是儿子可爱的笑脸儿;不然指责他既然成亲,为什么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丢下母子不管。想想自己生产时,费了无数力气,那分分时时都在想他。莲菂颓然丢下笔,这亲事已成事实。
  罢了罢了,等我见到他,再骂不迟。安少夫人步入锦帐中,久久不能入睡。抱着锦被想来想去,越想心越乱,七太太的话越往脑子里钻。最后悬崖勒马,管他外面怎样,我有儿子。他不要我,我就抱着儿子走开。
  安少夫人算算自己,手头无钱,却有无数珠宝。公子敢无义,我就无情!这样一想,人舒服了,翻身睡觉去。
  安公子知道有儿子后,在西北更呆得不安心。他本来算着来住上一、两个月,回去还有时间转回家中一趟。不想来到两个月,只见到简靖王两面。他拉着史勋酒楼上去,有感谢他传消息的意思,也有打听王爷想法的意思。
  街上寒冷,却是繁华。安公子在这里住得有时日,带着史勋往最大的酒楼而来,找了一个包间,两个人坐进去说话。
  “王爷是想出兵,只是不知道为何耽搁?”安公子对着简靖王是说得不能再说。又听了一堆来说服自己留下来人的话,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说话。再听人说话。
  史勋给他倒上酒:“王爷说先生,只是不会武,要是会武。更是天不怕地不怕。敢问先生,你那天来到。就敢指责王爷,我这心里都为你后怕呢?”
  “我是实说实说,为天下黎民百姓而问王爷。何怕之有?”安公子回想近几个月的邸报:“各项税收都加,最后还是摊到百姓头上,王爷就这么忍心看着?”
  楼上木板响起来,是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过来。在包间外停下,一个人报告:“将军!”
  “进来!”史勋在这城里。也算是人人认识。随着他的喊声,一个粗壮的大汉走进来:“王爷明天上午军中升帐,龙蟠将军问将军,昨天说的事情还是依旧?”
  “还是那样变动。”
  安公子眯起眼睛看这个传话的大汉,看着好生面熟。他脱口而出:“梁五?”梁五愣了一下,这才看出来这个在两个大火盆包间里呆着,还抱着手炉的人是谁。
  梁五也愣了:“安公子?”两个人对着发愣,史勋一笑:“你们难道不熟悉?梁校尉,这就是时常送东西给你的安公子。你不是说认识?”
  “末将认识,”梁五站得笔直回话:“末将有话想问公子。我的两个表妹,现在公子府上当差?”收到的包裹史将军说是安公子送来,里面却是表妹们的信。
  安公子一笑,眼眸打量着梁五的神色:“在我家里当差。是你的亲表妹?”提起来一对表妹,梁五就嘿嘿笑:“是干表妹,”梁五也机灵了一下,悄然打量安公子的表情道:“是订过亲。”
  安公子表情上全无流露,也没有问和哪一个订亲,只是淡淡道:“哦,原来如此。”这个波皮,还是个无赖,几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