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节
作者:
精灵王 更新:2021-02-26 23:57 字数:4734
小周公子认为翠翠毁在莲菂手里,现在公子重新动情,也弄不到家里来。小周公子要出这口气。回想翠翠硬气地和自己说断就断。没有象别人一样哭哭啼啼到处跟着自己转,小周公子就不舒服,一个无权无势的毛丫头。坏主意还挺多。
“我偏想,你收拾吧。不就是睡柴房。”莲菂听到有关吓唬和恫吓,就心里起毛躁,这些吓唬和恫吓,时时提醒她处于弱势。想缩着头假装我很好都不行。人有时候总得需要自我麻醉一下,渡过不如意日子。偏偏公子又提起来。
安公子对于这样和他说话,多是不悦:“去柴房吧,现在就去。”莲菂站起来就走了。走到外面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这么卖力地他当管事的,不是为着看他脸色和他生气。每天都有家里人或明或暗的刁难,莲菂叹气,我能忍别人一丈,最多只能忍公子一尺。
天上明月迢迢,地上为着自己目标努力的人儿一个。离自己院门不远时,莲菂重新打起精神来。蓝桥是在公子房外跟上她,看到姑娘出来是不喜欢,这一会儿又好了。蓝桥也松一口气。
第二天被安公子打趣:“昨晚柴房冷暖如何?”莲菂正在看账目,也摆一次架子:“我忙呢,别和我说话。”
“我今天不在家,到晚上才回来。除了老太爷,就是你一人独大,特来告诉你一声,不该想的不要乱想,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安公子一半说正经话,一半接着打趣。
莲菂听过道:“上午我准备见公子不喜欢的客,下午我准备说公子不喜欢听的话。公子你不在家听不到,等我写下来给你慢慢地看。”
“别写得鸡搔狗爬一样,”安公子出门前不忘再笑话她:“你不会以为字那么好写,写上三两个月就清秀有笔力。”
“我知道,不用公子提醒。”莲菂差一点儿说成不用公子多话。
安公子今天很有精神喋喋:“对你说个笑话我再走,有一次和学里几个人出城去游春,即景赋诗的时候,旁边有一个野人说话,字有什么难写,写上几个月就会写。”
对着莲菂大怒,安公子自己打过门帘来,又是一笑:“你学上几个月,字都认不全;怕你井底之蛙,以为自己是神童,学上几个月,字也会认全,字也能写得好。”
门帘重新落下来,莲菂才消消气一笑,谁要和你生气。你才井底之蛙,当我没见识。书法家都是苦练寒冬与酷夏,就是学繁体字,莲菂心想,单个的夹在简体字的还好认,全部繁体字的书就不好认。有哪个笨蛋会这么想吗?那是她没有看过繁体字书。
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雪还没有化完。安公子闻着清冷中的梅香上了马车,安权带着两个人骑马跟在车后。这一行车驾出了城门,往邻县而去。
离城五十里,有一个小小的关帝庙,关帝庙在两城之中,离邻县是三十里,算是一个交界点。关帝庙后面是一个小小的村公所。枯树枝子夹着梅花,野草在半湿半干的地上或是蔓延或是
安公子在门前下车来,先看到刘知县的官轿,他倒是来的早。想来是因为邻县的赵大人比刘知县官阶高的原因。赵大人发起附近几个城商人的聚会,让他们自己坐下来好好说说,如何应对涨价潮。
门上走来跟刘知县的家人,低声对安公子道:“我们老爷和赵大人在说话,请公子先去那屋子里坐着,那里来的全是生意人。或许粗鄙,公子莫受惊吓才是。”
皱眉的安公子听出话音来:“不会被我吓到吧?”
“那是那是,”刘知县的家人不得不说出实话来:“这是赵大人的安排,请各家掌柜的先自己扯一扯。”
“哼!”安公子鼻子里若有若无的这么一声,士家工商,商人从来不受尊重。要不是我进了学,刘知县那里,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走近屋门,就听到屋里一声喧闹声。
“这位姓安的,一定不得好死!”
“嗐!这个二傻子,听说还是个才子,才子多是短命的。孔子跟前的颜渊,才子!三十三岁就伸腿闭眼了……。”
金不换和张老爷几个熟悉的人也来得早。刘知县一早来,是和赵大人说的事情多;金不换一早来。是赶在安公子来以前,在这些人中间再挑唆一下。
说话的人多是不认识安公子,你一言我一句正说得痛快。门帘轻轻揭开。在两个粗壮的家人手里拎着,进来的这个人不用太低头就施施然走来。
安公子来了!
认识他的人都不说话。屋里的气氛变得凝重,几个骂安公子最凶的人也觉出味来。看进来的这个人。面带笑容温和可亲,年纪不大个头挺高。他一进来。象是屋里多了一抹暖阳,这温暖亲切都在他面上的笑容里。
“安佶见过各位。”安公子站定,拱手团团一揖。这个名字一报出来,还有的窃窃私语也嘎然而止。大家都瞪着眼睛神色紧张,准备看安公子如何发难。
“金老爷,张老爷……”安公子不慌不忙地对着知道名姓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屋角人堆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安公子愣了一下。这个人也带着笑容站起来。他身量更高,又兼身材魁梧,虽然是站在人后,也象雄鹰立在鸡群里。这个人是史大郎。
史大郎自报家门,报的是一家老字号的点心铺子。点心铺子的人也来这次聚会,安公子好笑,可见赵大人对于物价不能平抑着急到什么地步。
“公子你乱规矩!?”
“白纸黑字,告示上分明!”
“天下商人是一家,你一人之力,敢挤全省的生意人!”
“天下商人是一家。你们哄抬物价,几时问过我!”
隔壁赵大人和刘知县听着这边动静,赵大人倒是满意:“安永年倒是一张利口。”刘知县附合道:“他文章也是上等。”
史大郎看着安公子一人舌战这许多人,很是佩服他的胆量。看安公子带来的人不多。史大郎不动声色对着自己的人使个眼色。
安权瞪着眼睛和一个家人护在安公子身边,手放在腰上毫不放松。
赵大人和刘知县走出来时,安公子正朗声侃侃而谈:“各位,大家难得见上一面,依着我,更愿意谈谈一起发财。朝廷严令禁止的事情,何必多谈!”
“说得好!”赵大人和刘知县进来。在门口威严地亮个相。屋里的人立即噤声。安公子捕捉到史大郎松一口气,安公子也注意到史大郎在争吵时对着他自己的伴当使眼色。
两位官员在这里,给这些人十倍胆子,他们敢上来群殴吗?安公子是有恃无恐。
过上一个时辰再出来时,就有不少人落在最后,一个一个到安公子面前来赔礼。
“原来我们那里纪家老家号也是公子的?失敬失敬。”这是刚才骂安公子不得好死的人。
不一会儿再来一个:“哈哈,公子,改天登门拜访,咱们吃一天花酒听满床笏。不要推辞,请勿推辞才是。”这是说安公子活不长的人。
史大郎候在一旁,他耳力好听得真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些商人说话两面光,想来用刀也是两面。难道商人地位低,嘴里雌黄可比朝中官员。
咦,我也是商人才是。卖米的史大郎想到这里,哈哈一笑走过来:“我也要和公子说上几句才是。”
安公子同他一起往外面走,低声嘲弄:“你不怕金不换看到?”史大郎旁若无人:“四海之内皆兄弟,四海之内皆生意,怕他什么!”
走到外面,史大郎嬉皮笑脸:“我的伴当倒先走了,公子,坐你的马车同行如何?”安公子从看到他又出现,心中就是狐疑。看他一脸嘻笑往自己马车上赖,当下既说之则应之:“请吧。”
安权扶着公子上车,等史大郎也上车,把车门关上看看安稳,才对着车夫点头:“走吧。”候在马车旁的安权支着耳朵听里面动静。
“看那梅花,好颜色!”车中先是这么一句,史大郎象个孩子一样,对着野梅欢天喜地。安公子要乐:“你少见梅花?”
史大郎不理这略带讽刺的话语,反而高谈阔论:“我家乡是苦寒之地,梅花多见的很。梅花有好几种,听我给你说说……”
一个人假说,一个人真听。车行到半路上。史大郎还是不时伸头到车窗外,前看后看再无别人。絮叨半路的史大郎坐正身子,对着安公子微微一笑:“永年先生。钟离大人的妻女近来如何?”
猝然听到这句话,安公子立即沉下脸来,一瞬间的功夫对着史大郎狠狠扫视一眼。虽然不觉得他有恶意。安公子还是提着小心:“我不明白。”
“看看这个,先生就明白了。”史大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只看那信上笔迹。安公子就骤然又是一喜。喜色没有上脸,赶快掩饰起来。这信上笔迹是老师左大人的亲笔。
安公子面色转变,全看在史大郎眼里。史大郎把信展开送过来,声音也压低不少:“先生莫惊,王爷问候先生,对先生义勇相助钟离大人妻女,是佩服的很。”
“你家王爷是?”安公子拿着信在手上。先探问一句。
“简靖王。”史大郎更是低声,声若蚊呐说出来。
安公子先看信,信是老师左大人的亲笔,备细说了把钟离大人的妻女交给虎贲将军史勋,又在信中多多夸奖安公子庇护这几个月。
虎贲将军史勋?安公子重对史大郎上下看过,才露出笑容重新拱手:“车中不好见礼,恕我眼拙,我视大郎,不是平凡之人,果然果然。”
“先生。你再不会拒我于千里之外了,”史大郎又是几声笑,提起来上一次来见安公子,史大郎道:“王爷听说钟离大人的家眷逃出京来。还没有接到左大人的信以前,就命我等沿途来接。我接到王爷口信,说是公子庇护下来。只是苦于没有左大人的书信为证,才冒着生意人的名头来见公子,不想公子,一句话也没有容我说哈哈。”
安公子也是笑:“生意场上,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然后惋惜:“可惜了你那几船米,我白送给了金不换。”
对着安公子近似于痛心的遗憾,史大郎更是要笑,把上一次别后的事情细细告诉安公子:“我并没有走远,公子有勇有谋收留她们在家中,我奉王爷命,要护公子和钟离大人的家眷周全才行。我时时就在这附近,又命人快马京中取来左大人的书信。这信昨天才到,今天正好来见公子。”
安公子也是感激在怀,轻叹道:“不想王爷,如此高义。”车外近暮色,安公子的心里却如晨曦,慢慢亮堂起来。时时担心的琼枝姑娘总算可以走了,这是安公子比较喜欢的。
“大郎是几时接她们动身?”安公子虽然喜欢,也是把事情要思虑得合情合理。他告诉史大郎:“对外面说是吕梁来的亲戚,来拜祭祖坟。自我家买了坟山,家母和舅父们请人看过风水,外家的牌位也在我家坟山上。我本想着,再过些日子,借着拜坟山,把钟离大人的骸骨先下葬为安的好。现在要接她们走,来是有缘由,去也要从容才行。”
史大郎深为感动:“先生果然是仁德之人。我今天来也是和先生商议如何从容离去,这骸骨路上带着实在不方便,万一有失倒是不好。请先生回去,和钟离夫人商议,骸骨还是安葬在此,我只带着她们两人离去的好。”
想来想去也只能这样。古人最重骸骨,如史大郎所说,路上遗失或是失了一部分,都会让人觉得尸骨不全。安公子面色越发的明亮:“那就要麻烦大郎再候上一个月,三月三游春以前,家祖母和家母,会去坟山上拜祭,这日子已经订下来。”
史大郎也觉得这样更方便:“我正巧还要别处去办些事情,等我转回头,日子刚刚好。”再对安公子安抚道:“我不在这附近,也会有别人在这里。阉党今年还是针对众多学子,而王爷是要一力保护,公子大名也在榜单之上。是王爷亲口说过,不可怠慢的人。”
说话中,车声辘辘已进城里。安公子欣然邀请:“上次多有怠慢,今天家里小酌几杯如何?”史大郎哈哈应下:“谈生意吗,当然是长谈的好。”
车到家门前的时候,这两位生意人并肩走进安家。墙角拐弯处,金石露出头来看得仔细,看到两个人状似亲密走出去。金石一溜小跑回家去,去告诉老爷金不换,这个卖米的史大郎。果然是和安公子勾搭上了。
“宋姑娘,公子和客人一起回来,在二门外的小花厅上让备酒菜。”一个丫头跑进来对莲菂说过,莲菂应下来。让人去备办,再问传话的丫头:“是什么客人?”
丫头比划着:“个子倒比公子还要高上半个头,粗壮可比安五,说起话来象打炸雷,”莲菂露出笑容:“在二门外,我倒是想去看看,说话象打炸雷的朋友。公子倒是不多。”
“小花厅就在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