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02-26 23:56      字数:4728
  伞下人更是惊奇,身前的这个小混混,似乎一夜之间开了窍,他还要听听头家。伞下人蒙面巾上没有遮住的眼眸里突然露出笑意,拿些混混的把柄是易如反掌,找上你们来做是送钱给你们。这个二傻子,做了几天,今天敢情才觉得这事情不妥当,不妥当你也上船了。
  梁五是目光炯炯,心里只想着来弟和有弟,攀了亲戚,不能让来弟和有弟担心,再想一想,梁五心一痛,也不能让家人担心。梁五坚持:“俺要知道头家。”是怎么上了这条船,梁五是莫明其妙,突然这个人找到自己,拿出来自己的把柄,有凭又有据,而且这个人还是梁五以前就认识的人,那一次见面,真是好突然,把梁五惊的不轻。
  “你等在这里,”伞下人抛下一句话就飘然而去,过了一会儿身后跟着一个人回来,这个人以纸扇掩面,来到背光处,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移开纸扇闪出一个角度来。这角度足以让梁五看的清楚他的面具。
  少年们等在巷子口,看不清黑暗中都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梁五走回来,脸上是平静的说一句:“干活。”
  面上平静的梁五,心里吓的很,吓到他只埋头干活,这活其实很简单,这里是安家的一个货仓,梁五他们的活计也是扛包,不过这活以前是以为安家的人不知道,现在则是明白这头家是谁,梁五心里更犯嘀咕。
  刚才那纸扇后露出来的是安公子清秀的面容,安公子甚至还冲着梁五一笑,更是把梁五吓的魂不附体。安少爷好好的为什么要雇人偷自己家里的东西,要知道上一次雇着梁五他们偷搬安家货仓里东西的人,是表少爷张大林。
  这两位少爷一个是嫡亲,一个是表亲,这就对着干起来。伞下人安三就是拿住了梁五上一次为张大林做事的证据,梁五不得不干这一次活。安三和安公子,梁五都认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头家会是他们。
  立于黑暗中安公子站在一个少年们看不到他,他却能看到少年们的墙角里,身后两个人为他打着伞,一个人高大挺拔,是捕快木宝;还是一个人也一反平时的懒洋洋,这就一脸清醒,是捕快杨小懒。
  两个捕快和安公子站在这暗角里看着少年们搬东西,码头上货船是备好的,货一上船就顺水运走,到明天早上,神也不知鬼也不觉。
  张大林去了外地看着铺子里进货,安公子也对着表弟来了同样的一手,想想以前总是张大林喊着失盗了,安公子不由得微笑起来,这肚子里花花肠子的活,表兄我不差是不是?
  只有身后站着的杨小懒,心里在想着来弟,早知道这事情是这样,就不去吓来弟了,那姑娘有没有被自己吓的很?
  第四十七章,对上(十四)
  站在安公子身后的杨小懒这样想着,再对着安公子看一眼,黑暗中可以看到他唇边的微笑。杨小懒与木宝交换一个眼神,两个人心里都不赞成安公子这样做,这样黑对黑的方法其实并不好。对于一个捕快来说是不可以接受,可是安公子执意要这么做,他们也没有办法。
  注视着这些少年们举动的安公子,则是心里有一次兴奋,表兄我再不出手,做表弟的更是为所欲为。看看表哥我,一次弄走多少,比张大林那个表弟要有胆子的多。
  如果木宝、杨小懒和梁五知道安公子在这样想,估计要一起跳起来指责他,这是你家的东西,你往这里一站,就是明正言顺。
  码头上无声无息停在那里的是两条船,等到这两条船都装满开走的时候,是更深的再更深。木宝和杨小懒护着安公子和安三回去,就在离码头不远的一处安家宅子里歇下来。
  “啪、啪、啪”听到这敲门声,守门的人很是不乐意地来开门,一看到是公子在门外再换上笑脸:“公子今年夜里原来没回去。”
  安公子高调地应一声,一身绣着兰花的衣襟在雨夜中的灯笼下面看着,还是干净地开放在他的衣服上:“我在外面玩呢,就在这里睡吧。”
  这个守门的奴才是张大林的人,看着他貌似乐颠颠地迎着自己进宅子里,安公子也是笑容可掬。
  是几时发现自己的这位表弟心狠到这种地步,安公子走进房里来,心里在想着,是去年还是前年,反正至少是前年发现表弟不是象面上那样温顺,而是背后里不动声色的侵吞着安家的家业。
  “公子,这房里一向是锁着,今年只有老太爷来住过一次,您住这里不是,我让人给您打水来,”看这宅子的管家安二也披衣起了来,紧着过来奉承。
  安公子带笑道:“老太爷住过我就不住了,我只在偏房里住,明儿一早备好早饭给我,我还要赶着进去陪祖母用早饭,另外,”安公子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笑眯眯地道:“你们可不许说我在这里住了一夜。”
  雨水气息中,可以闻到安公子身上有一股子脂粉味儿,安二嘻嘻而笑:“那是当然,您只要赶在太夫人起来以前到家里就成。”
  转身出来的安二表面上恭敬,心里也不拿安公子当一回事情。安家是生意起家,广有田地,这位嫡传的公子连秤砣都没有摸过,也没有下乡去亲眼看过田头,这是他自小儿太娇惯的原因。
  而表少爷张大林就不一样,不是安家的人,稍懂些事情,就在安家做事情,他是安老夫人妹妹的孙子。母亲受遗弃住在安家,安老夫人很是信任他。这才给了张大林一个可乘之机,不动声色地把安公子这个嫡亲的传家人给架了空。
  偏房里是水墨画帐子,帐内玉色绣五子登科的绣被里安公子是睡不着。已经走了困,而且觉得自己这事情做的怎么说呢,自己觉得不错,听起来可笑,看起来自己有些可怜。
  以前要诗酒慰平生,等到安公子发现只有诗酒陪着自己的时候,商铺也好,佃家们也好,已经只认张表弟。这是一个尾大不掉的典型例子,安公子则成了一个酒囊饭袋。
  这酒囊饭袋此时依然在吟哦:“黄昏有雨,为谁瘦怜,”明天能干的张表弟是什么脸色,安公子突然扑哧一笑,张表弟明天会瘦怜吗?
  伸手从床旁放着的衣服内掏出一个雕着梅花的盒子来,这是一个胭脂盒子,安公子一脸嫌恶之色的看了看,觉得这味儿真难闻,不过这香味儿引起来别人暇思,安公子有些乐颠颠。三十六计,这算是哪一计来着?
  漫打竹叶漫打雕栏漫打小径的雨,在第二天准时地把安公子漫打醒了。安三在外面小声的催促:“公子,到起的时候了。”
  安公子在床上听雨声,只睡了一个时辰他就醒了,然后就等着安三把他弄起来。一脸陶醉相的安公子答应过后,看着安三手里端着大铜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热水,一身小衣的安公子才从床上起来。大清早儿的没有一点儿下床气,他笑容可掬地用青盐漱了口净过面,带着安三往家里去。
  从角门进去,安公子不介意让张大林知道自己昨天夜里没有回来,而且自己也瞒不了。看似悠哉地他还是一柄纸扇遮住面容,摇摇晃晃地往祖母房中走去,一面猜测着,是表弟先到,还是我这表兄先到。
  答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安公子一进到安老夫人的院子,先看到的就是丹桔,和表弟有一腿的一个丫头候在廊下,对着安公子恭敬地行了礼,顺便往里面传了一句话:“公子来了。”
  房内的安老夫人笑容更盛,对着身边的张大林道:“大林,你表兄来了,他向来文弱,昨儿我还让人给他单独煮了燕窝,”看到嫡亲的孙子进门,安老夫人赶快招手:“佶儿,你起来的太早,你身子弱,应该再睡一会儿才是。”
  “表兄你身子弱,既然起来的早,一会儿还歇着去吧。读书可是最费精神。”张大林也是笑容满面,一脸的春风随着安老夫人的话来问候安佶。
  起了一个字“佶”,人其实并不健壮,张大林看着表兄文弱的样子心里就高兴。不管平时多辛苦,起早贪黑的为安家卖命,不过就是有一块容身的地儿,为着这块容身的地儿要起早和贪黑,张大林辛苦之余,再看到表兄是撑不起来,心里就觉得这辛苦是值的。
  张大林看着正在说话的安老夫人和安公子,在心里起了一丝淡淡的亲情,我只要安家的十分之七,余下的三分还留给他们吧。
  正在奉祖母安好的安公子用眼角扫一扫张大林,并不知道他肚里心思,安公子心里也在想,表弟不是不辛苦,给他一分,别的你休想。
  “佶儿,你要多歇着才是,昨儿先生来看过,也是这样说,”安老夫人是两个人都疼,不过她疼张大林,是为着他能干;疼自己的亲孙子,却是为着他自小儿多病,佛前许过替身,这才算是一路歪斜地长大成人,安老夫人从来不肯让安公子多管事情,就是诗文会都怕他累着了。
  第四十八章,对上(十五)
  对着祖母疼爱的目光,安公子只是一脸的笑容,看一看张大林,也是笑容满面,一脸忠厚地道:“表兄身子近日是好的多,不过还是多歇着的好。”
  安老夫人这就高兴了:“看看你表弟也这样说,昨儿大林对我说了一门亲事呢,等我今天身子松快的多,我就去和你娘说一说,让她听听如何。”
  举起手来在自己腿上轻捶一下的安太夫人道:“老了,不中用喽,想当年,我和你祖父年青的时候,那是比这会子要强的多。”
  安家起家就是起在安太老爷手里,认真算起来,可以称得上是百年的基业。在安太老爷的父亲手里,历年行商,风里来雨里去,积攒了一点儿钱,置了不少地,就是在安家屯,屋子也盖在了那里。
  再后来就是往城里弄了第一个商铺,再到安太老爷的手里,生发下来的银子就置地买房子,安家这个大宅院不过二十年,就是盖在安太老爷手里,安老爷年青的时候。安老夫人平时一高兴,或是感叹,就会说一句:“以前年青的时候,我样样来得。”
  不过现在年老是样样糊涂,安公子对着祖母心里是有些悲伤。表弟现在变了心思,安公子一则没有太多的证据,不能一下子就把他赶走,害怕张大林仗着祖母疼爱,哭哭啼啼地求饶,反而打草惊蛇;第二个就是安老夫人也疼爱张大林,安公子怕伤了祖母的心,一直在心里想个主意,如何把张大林惊走才行,最好是他自己自惊自怪地离去,这样最好。
  给祖母请过安,安公子再去看祖父,安老太爷是近七十岁的人,却还打熬的好身骨,用他自己的话说,年青的时候吃的苦不少,到老了多活几年享一享福才是。
  看着孙子进来,安老太爷也露出笑容来,他手里正玩着一副铁球在“当当响”,对着孙子也是一番叮嘱:“你身子不好,要多注意着点儿,我就你这一个孙子,指望你样样好才是。”
  安公子在心里苦笑,我再不好起来,由着表弟这样折腾,一想到就觉得害怕。安老太爷抚须算一算日子:“你父亲经商有年余,也该回来了,他不在家,祖父可是要时时看着你才行。书会念几句也就行了,会写字会算个帐也就可以了。你能进学,就是我们安家这几代人里面唯一的一个人。这是祖上有德呀。”
  安老太爷已经不管一切事情,他只休养着。安老夫人年青的时候与丈夫一起管铺子,如今上了年纪,她相信张大林,家里人也跟着奉承表少爷。安公子有时候对着祖父,真是想说一说,可是话说嘴边,也是一样咽下去,证据还不足,等我搜集到证据再来说吧,免得也伤了祖父的心。
  最后看的是自己的母亲,安老爷是一个能干的人,他在家里住上一年,就出去经商贩卖些东西一年,不肯白闲着。而且家里有父母亲健在,安老爷是放心的。
  安夫人看到儿子进来,一副文弱的模样,更是喜欢的不行,对着儿子就话多:“你父亲到回来的时候了,老太爷老夫人都上了年纪,前年就让他不要出门,家里有老人呢,再说你那书上也写着不是?”
  “父母在,不远游,”安公子笑着接上母亲的话,母亲是个温婉的人,从不拦着父亲在外面,可是这一次也觉得他不应该去。
  安夫人得到儿子的附合,让房里站着的两个丫头出去,再对着儿子低声道:“佶儿,你说你父亲会不会在外面有了妻室?”
  这是行商的人惯会做的一件事情,叫做两头大。积年的经商人有走熟了的路线,有时候一出门遇上交通不便,夏天大水冲毁了路,冬天积雪难行,或者是为着生意利润,在一处住上几年都是有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是一个人单过,也就会有四邻老者之流,过来劝一劝:“家无中馈,回来一口热水也没得喝。”就会再娶上一房妻子,反正两边都不知道,一样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