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精灵王 更新:2021-02-26 23:56 字数:4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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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这伙计的话,来弟还是一脸迷乎:“旧衣是什么价儿?”一只手掌举起来在来弟面前晃几晃,来弟对着那手掌继续迷乎:“五文钱?”
身边的有弟“嗤”地一声笑,拉着来弟的衣服晃几晃道:“姐,你弄错了,那是五十文。”来弟这才恍然大悟地道:“原来这么贵呀,这还是旧衣吗?”
第二声“嗤”是从柜台后面的势利伙计鼻子里发出来的,势利伙计鼻子尖往外面一点再一拧,那意思您觉得贵您外面去。
到处有钱好办事,来弟根深蒂固地又被教训一回,没有钱就是买这些旧衣服,这些人也不拿你当一回儿事,不当你是个主顾。
太不敬业了!来弟拉着有弟还对着掌柜的一个笑脸,这是个超级圆滑的姑娘,心里怒火满腔,姐不就是没有钱吗?姐不就是现在没有钱吗?
走出旧衣铺子门的来弟再看看古玩铺子,那个哭的妇人已经不在,真是奸商。来弟在心里这样说一句,转身拉着有弟就往隔壁十几间铺面外的新衣铺子里去。
“姐,咱的钱不太够吧?”有弟拉着来弟的手不情愿的拖一下,只有两百文,姐弟俩一人一身是不太够的。新衣什么价格,有弟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棉花什么价儿,棉胎什么价儿,这是从田头上来的知识。
来弟是再也不愿意走进那间旧衣铺子去,没钱看的脸色真是难看。来弟心里一会儿水一会儿是火,正在翻腾呢。拉着有弟就往前面走:“俺不看他那脸色去。”
都说常年做出来的伙计会看人,这伙计难道就看不出来自己怀里揣着两百文。二两碎银子是没看头,揣哪里是不容易看出来,怀里两百文铜钱难道也看不出来?
就着街上炽热的日头,有弟自己看一看身前,两百文一小堆儿,应该是能看的出来。古人这怀里放东西,应该胸前鼓囊囊,来弟再看看别人,身前鼓囊囊的倒是不少。这就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鼓囊囊地往前面走。
前面过上十几个铺子就是新衣铺子,一进来就是宾至如归,伙计们全然不看来弟的衣衫打着补丁,只是拿眼睛一扫就笑脸儿上来,那殷勤劲儿象是家人:“姑娘请,小兄弟里面请,要什么料子只管说,这大热的天儿,是给这小兄弟扯一身衣服吧。。。。。。”
听的来弟刚才一肚子乌烟瘴气都飞到一边儿,就是有弟也是眉开眼笑。刚才过来还拉着来弟的手只是不情愿,这一会儿也是高高兴兴地在伙计的招呼下看布料看成衣。
遇到一家有眼力界儿的伙计,来弟在心里觉得佩服无比,以后我有生意,要挖这个伙计才成。看一看眼前这伙计眉目居然有三分熟悉,脸上那笑亲切的可以滴水,来弟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我认识的人应该有限才是,面前这个人怎么看怎么熟悉。
或许是卖柴的时候跑到他们家门口过,来弟只能这样想。看到伙计拿出来的两块衣料全都是布衣料,价格针对来弟手里的钱来说,却是恰好。
再拿出来的又是一身淡青色的布上衣,下面是一条黑色裤子。来弟只能是苦笑了,不是为钱的问题,怀里两百文,伙计报价就是两百文,而且客气之极:“这价格是不能还的,要是想和姑娘您讨价还价,就多报些出来了,姑娘您看这衣料。。。。。。”
来弟苦笑的原因是这只是一身短衫,古人外面行走是要有一件长衫,不是秀才衣巾,只是外面穿的一件长衣,这伙计全然不拿出来,来弟当然是明白一件事情,就是他或许是明白自己怀里的钱不够。
遇到这样的一个伙计,来弟还能说什么,全无还手之力。再看有弟,来的时候是心不甘情不愿。对着这样一身漂亮干净的布衣,上衣淡淡的鸭蛋青色,看着这喜人儿,下面一件黑色长裤,也是崭崭新,有弟只是不时看着来弟,心里眼里都有挣扎说不要的意思,只是说不出来。
小小的有弟长到现在,还没有过一身新衣服呢,不由得他不心里挣扎,还说不出来不买的话。
有弟的眼光近乎于可怜巴巴,这可怜并不是恳求来弟快买,而是可怜他自己想要又怕花钱;柜台后面的伙计对着来弟笑脸儿似一朵菊花,来弟平日时就是一心表现姐弟情,此时当然是不会小气,不会抠算。
“伙计,把这身衣服包起来吧。”随着来弟这一句话,伙计笑容更似对着日头转的向日葵,这就哈腰点点头道:“好嘞,布衣一套两百文。”
随着这一声喊,伙计动作迅速地把衣服包起来,用一张裁好的四方纸张包起来,柜台里面有现成的绳子,这就一裹一扎起来,递到来弟的面前来:“姑娘请拿好。”
一手递包一手接钱,伙计只在手里甸上一甸,全然没有数,这就收起来,再客气哈腰道:“老客慢走,下回多来。”
直到走出门,来弟这才犹豫上来,刚才有如做梦一样,进来就是衣服,这衣服正好价钱对,来弟往铺子里再看一眼,伙计正在低着头收拾刚才拿出来的布料,此时半垂首的脸上没有笑容,来弟这就看的明白。
往外面退上两步,抬头一看,跟自己刚才想到的一样,这成衣铺子上面挂的幌子也是一个“金”字,拉着有弟再走回到那旧衣铺子前面去,两个幌子一模一样的“金”字。
“姐,咱是要进去给他看看吗?咱花的是大价钱,买的是新衣服。”有弟还以为来弟想要出刚才那口气,刚才那冷淡劲儿就是小有弟也感觉出来。
来弟苦笑,遇上能人了,来弟只能苦笑。古书上写着有人卖油,可以从铜钱中穿过而不滴到铜钱上,有人烙饼,张张都是一样大小,不想今天这就遇到两个,不,正确来说,是遇到一个。
“有弟,咱们回家去吧。”来弟拉着有弟往城外走,一边对着旧衣铺子里的那伙计看上一眼,此时铺子里有主顾,也是一身褴缕衣服,这势利伙计这就笑容满面,这笑容与新衣铺子伙计的笑容看上去不差分毫,这两个人只怕是兄弟。一个年长些大上几岁,一个就是年青些笑起来还有些年青人的甜丝劲儿。来弟今天这两百文花的是不冤枉。
和有弟顺着街道逛,来弟只是嘿嘿笑,原本还想着给有弟买个炊饼吃吃,现在弄了一个精光,这伙计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怀里是两百文的?
先前伙计拒客,肯定是也看出来,后面伙计一报就是两百文,分明就是他在自己怀里数过钱一样。带着这个疑问,来弟和有弟一起回了家。
进门先看的是早上冒出来的小小的青苗,手里拎着盐和白面白米的来弟,手里拎着自己衣服的有弟过来看一看,都是一个想法:“要搭竹架子,”这话是来弟说的。
有弟却摇摇头道:“有木头架子,树枝子搭一下也成。只是没有竹架子好看。”嘴角边泛起一丝微笑的来弟站在这院子里,有如站在为自己搭建的舞台上。
当然是要竹架子才好看,架上小黄花,架下瓜果垂,架旁有青菜,来弟微笑把手里的白面晃一晃对有弟道:“有弟,这白面咱等到青菜出来的时候做菜疙瘩吃。姐给你做。”
有弟当然是说好。青菜还没有出来,这里就已经先派上用场了。
第十五章,砍竹子
说到竹架子这一块儿,当然是说搭就搭,竹子在哪里,来弟已经是看到了。就在天天送柴往城里去的官道两旁,树林深处有竹子尖冒出来。
发现这个要感激梁五才是,就是那天和他第一次混战,混战中看到树后露出来的小竹子一角。当天是没有什么时间,买过衣服回到家里已经是近傍晚。
天边有晚霞,路边有黄花,可是这时候再去官道两旁偷竹子应该来说是不合适的。夏初的天气里,有蚊虫也有蛇。
对着一套有弟的衣服,来弟只在家里和有弟开开心心过上这一个晚上。有弟好像在过家。而且直言不讳自己只见过这一套新衣服,听的来弟又要心酸。心酸无二,繁星点点,何处是我家人。
不管多心酸,不管多难过,不管多想要捶胸顿足,第二天鸡叫天明,要找到今天口粮的来弟是连悲伤也没有资格的人。
一天的时间多容易过,没有呻吟的空闲。来弟对有弟打一声招呼,这就腰里别着柴刀一把,往官道上去砍竹子。
树后不想别有洞天,来弟穿过草丛,白天犹有蚊蠓跟在头上飞。没有到树后先听到潺潺流水声,树后却是一条小河,古代的好环境,水底下是五色鹅卵石有青有红有斑斓,一下子让来弟看呆了,差一点儿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
这里草有深有浅,高的也有半人多高,来弟看一回水,就开始砍河边有几丛散竹子,并不多,不过是几十棵为一丛,也只是数丛,这就足够来弟用的。
砍竹子“空、空、空”声音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呀。。。。。。”来弟停下来侧耳听一听,这就没有声音。再“空、空”地砍上两下,草丛中又是一声:“咿。。。。。。”
对于古代是不是有环境法,不许乱砍伐法,再者说或许这两种法都没有,这官道两边是不是能砍,来弟还没有弄清楚。她再次停下来,听着水声中几声虫鸣,应该是没有人才是。看着草上只砍倒五棵竹子,挥起柴刀继续“空、空”,草丛中又是一声怪腔:“啊。。。。。。”
这一次听的清楚,这是个人腔。头上青天照,脚下日头影儿,鬼也不敢出来。来弟手握柴刀一脸谨慎状,向左几大步,就听到“妈呀”一声,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
草丛中跳起来一个一脸迷乎相的人,来弟往后退三步,才看清楚这个跳起来的人是谁,就是那个懒到站着可以睡觉的小懒捕快。古之奇人,有吃生肉,有力勒奔马的,来弟对此睡觉奇人一脸祟拜:“你,在这里睡觉?”看着小懒身上的捕快衣服,来弟一直想打听的一个问题:“捕快一个月多少钱,抓一个贼分多少?有没有女捕快。”最后才想起来是指责:“你在这里吓人?”
小懒只是懒洋洋地挥挥手,状若挥走一块不相干的云彩:“姑娘,这里不能乱砍,要坐牢的,走吧。”刚睡着就“空、空、空”,小懒一会儿一个怪声,只是想惊走人。不是大盗也不是砍人,小懒只想保住自己的好梦,懒懒一声悠长:“周公不在。。。。。。”
“算命去了,”来弟赶快接上一句,捕快也要讨好才是,不然进城去要扣税,来弟的话还没有说完,凑上来再追问:“帮忙抓贼有赏钱吗?”拿几个贼,是不是也是快速致富的方法。没办法,来弟没有穿到富人家,官宦家,想宅斗一把,为着月银拼一把,也是没有机会,从自身找条件,就是自己还有些功夫。
过去不是城门口贴一张告示,通缉某人,一张大脸庞画在上面,下面有若干赏格。来弟从城门口进出多少次,深为遗憾就是没有看到这样赚钱的方法。缺钱用的人当然是什么歪主意都有,进山吃山,临水吃水,遇到捕快问抓贼,打听一下行情总是没有错吧。
懒懒的小懒做睡弥陀状,一只眼睛还是睁开一条缝来看清楚眼前这个姑娘,遇到好几次,一次被少年们打,一次卖树根子不肯交税,还有几次街上乱逛,今天就在这里偷盗竹子。一句周公解梦,让小懒要打量来弟,卖柴的姑娘怎么会这个?
面前一个高卧的人,来弟只能退后,一面嘴里声音不小的喃喃:“这竹子也砍下来不能再活,家里等着用呢,穷人没办法,各路神佛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保佑周公庄公一切公入你梦中。”
身后这才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砍竹为何?”话音刚落,来弟又几步走过来,满面笑容:“搭竹架子种菜,等丝瓜结了给你送几根去。”
下面还是那句话:“你一个月抓几个贼,以后抓贼少人手记得来找我。我住在安家屯。”对着这样懒的一个捕快,对着梁五那种霸占行市的少年,来弟是觉得这城里治安有欠整顿才是。
眼睛眯一条缝的小懒看到来弟脸上的不屑之意,这姑娘嘴里在讨好人,其实心里是看不起。反正看到杨小懒这样懒的人,一开始都是不屑的,杨小懒只是窃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慢慢悠悠又是一句:“袁安高卧,谁是友人?”
来弟脸上的表情又转变一下,袁安高卧,对着小懒上下一通打量,你自比袁安?来弟再看看自己身后的竹子还没有砍完,这句话又被她找到一个话缝,赶快小声地道:“袁安高卧是在家里,没准儿有当官的家门口等着呢。”
话跟着话走,就说在这样,你赶快柴门高卧去,我这穷人继续砍竹子。来弟只是关心自己的竹子,没有心思管袁不袁安。小懒至此已经明白,这姑娘不是一般的农家姑娘,难怪两只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