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闲来一看 更新:2021-02-26 23:37 字数:5100
“原来经常听说三毛和她的作品,不过我没看,她自杀后,我看了她的作品。她对生活
有极大的热情,能把单调无味满是艰辛的沙漠生活写得充满生机,可是她为什么脆弱到要自
杀?“刘夏说。
”也许到了她那种思想境界的人,生死已经没有界限了。生就是死,死就是生。
“这话是毫无意义也是不负责任的!
女生谈杂三毛。罗兰、席慕蓉、琼瑶,一大串的女作家,极个别是大陆的。
男生他们谈王朔和他的“痞了文学”.谈尼采和《超人》。谈金庸、粱羽生和武侠小
说。
每个同学的发言,都渗透着他们对问题的认识,16岁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年龄,无论身
体和性格都趋于定型。“阅读倾向,是心理活动的外在表现”.江老师望着这群朝气蓬勃的
学生,就像第一次认识他们一样。
“金庸热”、“国真热”冲击着校园;梁实秋和林语堂的散文攒在乎中;《简爱)和
《红楼梦)被来回传阅;蔡志忠的漫画集子备受青睐……上一代人琢磨不透这代人心里到底
在想什么,但中学生自己不以为然,自得其乐,依旧我行我素,依旧书声琅琅,依旧生气勃
勃。
这时,早已超过放学时间。大家兴致未减,仍兴趣盎然地议论着,从诗歌到小说;从中
国文学到外国作品;从古典文艺到意识流。话题不断变换、跳跃。
是的,一堂课不仅要给学生以知识,而且还要让他们知道读书的方法。如果教师本人有
激情、有灵感,那么他就能做到这一点。于是,江老师满怀信心地等待着明天的来临。
不是人脑是电脑
讲数学的孙老师已经盯上刘夏了。刘夏的父母接连几天上法院,刘夏满脑子想的都是这
件事。这时,坐在旁边的谢欣然偷偷递了张小纸条给她。
“小心。老师已经注意你半天了。她正讲’两角和与差的余弦’,P102。“
刘夏一惊,慌忙正襟危坐,立刻翻到那一页,刚刚找到公式。老师就叫她的名字。
刘夏站了起来,老师果然提这个问题。
好险!好在已经看到了!刘夏朗声说了一遍。老师点点头。她坐了下去,和欣然交换了
神秘而会心的一眼。
孙老师戴着一副深色大眼镜。同学们都确认她缺少一根笑神经,那是张安静、严肃、冷
淡的脸。准也看不出孙老师的年纪。她像不曾年轻,也将永远不老。
孙老师没看出班上的不安分,她在黑板上出题:“这是一道附加题,有点难度,我叫同
学到黑板上做。”
孙老师却只望着陈明。她对陈明历来是充满信心的,刚要点陈明的名字,谢欣然忽然举
起手。
孙老师冲她点点头。
谢欣然“X、Y、Z、+、…、X、÷、”密密麻麻地写了几乎一黑板。孙老师微微点点头。
余发一见老师点头,忙附和道:“谢欣然,醒目!竟然做得跟我一样!但凡哪个受到表
扬或是做对了什么,余发便大言不惭:“跟我一样,我也是,我也是!
“对,对,做对了!孙老师连连点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笑。她一边审题一边说:
“基本知识很扎实,这说明你对所学的知识掌握得很牢,思维很严密,条理很清楚。我想不
少同学也是这样做的吧!
孙老师环视一下全班。发现陈明靠着椅背,眼睛一会看黑板上的演算。一会儿看看老
师,目光是绝对的自信,还带者几分挑战。孙老师问:“陈明,你是这么做的吗?”
“不是。
“不是?孙老师奇怪地看着陈明,同学们也看着陈明。
“你来做一下。”孙老师说,同时拿了支粉笔递过去。
陈明走上前去,接过粉笔,毫不犹豫地唰唰唰地演算起来,十几行就做完。没等同学明
白过来,他已下了讲台。这时。孙老师叫往他:“这已不是高一学生的水平,这里用到了好
多高三知识。你学过?”
陈明的嘴角微微向上翘翘:“没享就随便翻翻高三的课本。
孙老师知道他绝对不是随便翻翻这么简单。陈明太让她高
“好!好!很好!这种解法简单明了!
同学们也都“啧啧”称道,余发还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他说:“电脑!不是人脑是电
脑!
同学们都笑了。王笑天打趣道:“余发,这回人家没做得跟你一样吧?
“差一点,差一点,余发一点也不脸红。
陈明除了对余发这种奉承不屑一顾的神情外。很难再从脸上找到他此时内心的感受,他
仍旧是一脸的平静,绝对是一贯优秀的学生才能做到的。
孙老师看了余发一眼.又望望陈明,说:“你要是有陈明的一半。我就烧香磕头了。
余发挠挠后脑勺:“那多不好意思,我不忍心。让老师给我磕头我受不起,还是免了
吧!
“你们应该多向陈明学学。不容易,真不容易!老师一边讲,一边频频点头。
陈明,这位在数学课上出尽风头,被孙老师大大表扬一番的英才生,却在第二节的政治
课上挨批评。
羊群中的骆驼
陈明从来不好好上政治课,他最瞧不起的便是政治课了。爱屋及乌,大概恨屋也会及乌
吧,陈明连同教政治的那个“马列老太太”一同瞧不起了。
其实“马老太”教政治可谓当之无愧,她那身打扮就是标准“教政治的”。一头短发三
七开,再用大夹子把多的那边往耳后一别,完全是七十年代妇联十部的发型;裙子是从来不
穿的,再热的天也是一条直筒西裤,以至让人怀疑她的双腿是不是汗毛过长或者有疤痕什么
的。她的穿着。在深圳除了在校园偶尔还能捕捉一二外.在市面上已属罕见。
对“马老太”的课大家都很重视,但上课注意听讲的却为数不多。政治课的好成绩大多
靠临时抱佛脚得来的。
“今天,我们讲第九课。老师往黑板上大大地书写下标题。就把书翻到78页,接着就
开始理论来理论去了。
陈明“但但然”地打开一本不知从哪儿搞来的代数参考书开始做题。
余发正在将BP机上的股票行情整理在一个本子上:“01”24.“02”16……余发比较
着算计着,准备下了课去买股票。现在跟初期大不一样了,人完全可以不去证券交易所,因
为已经施行电话自动委托买卖,一个电话过去就搞掂,方便得很。瞧他那股迷劲,乍一看,
还真像是在认真作笔记呢。
为了炒股票,余发门去配了个BP机,有时忘了关机。上课时BP机突然响起来,很多人
不满。刘夏嘲笑道:“你别以为挂BP机好威,人家说有BP机的不是司机就是野鸡,你是什
么ji啊?”
柳清的笔记本下面有几张信纸,她握着柳眉买的金笔写道:“亲爱的二姐,你好!过一
会儿又换支圆珠笔抄黑板上的东西。每写几行信,就把笔记本往下拉一点,盖住那张纸,以
遮人耳目,还不时抬头望望老师,以便决定下一步是该写信还是作笔记。这样到下课,笔记
有了,信也可以发了。
政治老师也看到下面“形势”不对。她说:“不要以为政治课不要紧。你们想想内地学
生是怎么学习的,你们不少人也是从内地来的,内地的学习气氛还记得吧?你们呢——水平
差一大截哩!
政治老师动不动就说这番话,就讲她在内地教过的学生如何如何本事,大多数同学听了
老师的话,收敛许多。可陈明就反感这些,他不屑:内地好你怎么不在内地呆着,跑到深圳
来。还不是为了钱,为了深圳优厚待遇,虚伪!政治老师言语之中总让人感到瞧不起深圳学
生,尤其是当地孩子,这些又加深了他对政治老师的对立情绪。
没过一会儿.教室大乱起来。
“余发,你来讲讲,七害中的第一害是什么?
这是老师的绝招,也是许多老师用来对付混乱场面的“杀手锏”。正在专心致志进行股
市行情对比的余发,听到自己名字。立刻把BP机塞进桌展屉,装作很镇静的样子站起来,
可眼睛却不停东张西望向难兄难弟们求援。其他同学知道老师在“杀鸡”.也不敢再“抓耳
挠腮”了。
“这个问题——”余发作出一副很懂的样子,把这几个字拉得很长,可脚却使劲儿踢了
踢萧遥的椅子。
“答案书上有。余发故意捣乱,引得同学哄堂大笑。
这时救兵已经找到答案了:“80页,第3段。”
得到提示,余发找到,立刻放声朗读:“……卖淫嫖娼。
“坐下吧r!师知道余发的答案不是他答出的,不过也挑不出什么,就白了一眼.暗示
余发注意。对于陈明,老师清楚他在干什么。只是不想说罢了。对于这类学生只能是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反正他考试总是第一。
“卖淫嫖娼是指……”老师刚想解释,就听到有人窃笑,便带有回避性质地问,“都懂
吧?”
这是不须回答的问句,却冷不防有人冒出响亮的一声:“啊懂!是余发,他刚给老师提
问过,为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听讲,像表决心似地大叫起来。
老师走过来,半开玩笑半讽刺他说:“唉噢,这连老师都不懂,你倒懂了。
这下子,教室里像开了锅似的,先前还扭扭捏捏地笑。现在忘乎所以了。有同学趁机起
哄。一向不知道脸红是怎么回事的余发也被哄得满脸通红。
课讲完了,老师布置了作业,叫同学们做。大家也收起闲书,信纸开始做题,唯独陈明
不做,仍在做代数。
老师走近,敲敲他的桌于,以此提示,嘴上没说什么。一般来说,老师对这类学生总是
很留面子。
陈明没动,他想的那道代数题快有眉目了。
“你为什么不做作业?”
被老师一问,陈明那道代数题思路乱了,一气,硬梆梆他说:“我不会。
老师有些惊讶,平时说话办事极谨慎的陈明怎么会这样。连忙缓和他说:“那你上课就
应该认真听。
“听不懂。
面对这么一个没有礼貌、狂做的学生,老师十分生气,她冷笑道:“你不要太嚣张了,
像你这样的学生我见多了,你也只能算是羊群中的骆驼,有什么了不起的,跟内地学生比。
不过是井底之蛙,你知道今年高考北京考生是怎么说的,‘考题太容易了,简直没有让我们
施展才华的机会’,你们有谁敢说这样的话?我在内地教过多少比你学习好,比你厉害的
人。可从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狂妄的……”
一代便是一重天
江老师面对着两位任课老师对一位学生的不同评价,不知如何回答。先是数学任课老师
在江老师面前大大表扬了陈明一通:“现在这种踏实求学的学生太少了!后是政治任课老师
气呼呼地诉说:“也太不像话了,才多大点的人,就学得如此目中无人,将来如何处世!
似乎又有必要找陈明谈谈。现在是放学时间,陈明一定在教室。江老师走到教室门口,
果然看见陈明在里面。江老师犹豫了一下。掉头要走。
“江老师。陈明叫住他。
老师回过头:“哦,陈明。不回家?”
“你找我?
老师有些奇怪:“这么说,你在等我了?”
“算是吧。政治老师找过你了吧?“
“那你也猜得到数学老师也找过我吧。
陈明狡猾地笑笑。
“那你为什么又走呢?
“怕又谈不来。江老师故意用“谈不来”这个词,广东话就是“谈不拢”的意思。
“不理解。陈明却很肯定地总结道。
江老师心里有丝暖意,没想到“理解”这个词会出自陈明之口,他总觉得这位尖子生身
上缺少什么。常听老师同学们谈论陈明太成熟了,而江老师则认为这一切正说明陈明不成
熟。诚然。江老师承认这只是感觉,他并不懂陈明。
“也许我世故,但我不虚伪,我不想去利用谁,更不想被人利用。
在他眼里,也许人与人的关系就是一种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学生利用老师学知识,老
师利用学生拿工资。
“难道除了这些,就没有其它美好的感情?”江老师问。
“也许有。不过我没感觉到。”陈明又想起政治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些话,他产生一
种厌恶。这种厌恶在体内积压着,平日被老师包括政治老师的表扬称赞掩住了,一旦失去了
这种表扬称赞,沉淀的厌恶便会冲动起来。他不喜欢甚至恶心别人对他的言过其实的表扬和
赞誉,但他又不甘心也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