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天净沙      更新:2021-02-26 23:26      字数:4888
  沂歉瞿Ч硭频摹N乙丫?5岁了,是金融城最有信誉的银行行长之一。我现在是想要的都有了。你以为我会让它付之东流吗?让萨拉·詹森、斯卡皮瑞托或者松本把它给毁了?”他朝阿诺特面前靠了靠,“我们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必须把他们干掉。卡塔尼亚动了手,我们是坐享其成。如果他没有动手,我也会毫不迟疑地动手的。”
  阿诺特惊恐不安地看着他,一时之下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转过身坐到凯斯勒办公桌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可是萨拉·詹森并没有死,对吧?她还可能把这一切都抖落出来。那我们就会背上谋杀的罪名。”
  凯斯勒哼了一声:“詹森是不会说的。细节我就不跟你说了,她跟卡塔尼亚有一笔交易。”
  阿诺特茫然看着凯斯勒。凯斯勒笑着说:“你相信我的话不会错的。詹森不构成什么问题了。她也许到什么地方躲了起来,或者是变得神经衰弱,也许我们再不会听到有关她的消息了。”
  凯斯勒看了看表:“你现在可以走了,信使一会儿就到。”
  阿诺特站起身。
  “哦,马修,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那么萎靡不振的。现在全看我们的了。如果你冷静些,就不会再节外生枝。”
  阿诺特点点头,随即告辞出门。他上了那辆红色梅塞德斯,接着就把车开走了。
  他没有看见30码开外的花园中一棵大杜鹃花下蹲着的那个女人。
  凯斯勒把一叠叠钞票捆好后放进塑料袋里,随后关上书房的门,双脚踩在木地板上,踢踢踏踏地沿长长的过道向前走去。他经过一面镜子的时候,有意识地停下来看看自己的尊容。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地板咯吱响了一声。他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他惊恐万状地转过身。过道上站着一个女人,头发金黄,皮肤白皙,紧身的T恤衫裹着一副强壮的身躯。她的头上戴着棒球帽,使她身上平添了几分恐怖。要不是她脸上的杀气,她还是挺漂亮的。她的嘴角挂着嘲讽和鄙弃,眼睛里的目光非常冷酷。她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无动于衷,只对他感兴趣。她看着他,死死地盯着他,像一个瞄准着他的武器。然而最冷漠的还是她那副嘴唇和上面挂着的冷冷的笑。他看不透那是什么样的笑。它看起来带着几分仇恨,此外还带着几分同情。他以前很少有恐惧的感觉,可是现在却尝到了它的滋味。他感到毛骨悚然。他像以往一样,采取了以攻为守的办法。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他厉声问道。他的声音在过道里回响。克里斯蒂娜脸上依然是那副笑。
  “哦,刚才从前门溜进来的。是你没有关。难得你想得这么周到。”她的嗓门不高,声音里充满了鄙弃。她的敌意依然十分明显。
  凯斯勒没有吱声,他越发感到心里发毛。平素那股傲慢劲儿此刻已荡然无存,他的身上开始冒汗。他那件金融城人穿的粉红色衬衣上出现了汗迹。这个女人是来者不善。他看了看表。卡塔尼亚派的信使马上就要到了。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他和那个信使在一起。不可思议的是,他开始惊惶失措了。他自己也感到荒唐,于是他再度发起脾气来。他凭什么要害怕呢?他朝前,朝那个女人的方向跨了一步。
  克里斯蒂娜把脸一沉,厉声说道:“老实站着别动。我还没有说完呢。”她的声音里带着威严。他停下脚步,一时之下茫然不知所措。
  “你们那份小小的合同,你的,还有卡塔尼亚的,还没有执行完呢,是吧?”凯斯勒脑袋微微偏向一侧,双眼圆睁。他似乎认出了她。“你是信使?”
  克里斯蒂娜哈哈笑起来,“信使?”她想这大概是卡塔尼亚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信使,送信的人……是啊,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
  凯斯勒耸起的肩膀松弛下来,“你干吗不说明呢?听着,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他举起塑料袋,“拿去吧。”他开始恢复常态,语气中又带上了明显的傲气。
  “哦,我会拿的。不过我有句话要先告诉你。”
  凯斯勒大惑不解。
  “我刚才说了,合同还没有执行完。萨拉·詹森还没有死。”
  凯斯勒有些不耐烦了:“是啊,这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认为她已经不构成什么问题了。”
  克里斯蒂娜冷冷一笑,挖苦地说:“恰恰相反,她帮了大忙。”她脸上的笑容已然全无。她的声音变得死一般的柔和,“对她的合同已经终止。它被新的合同所取代了。”她朝前跨了一步,“这一回是对你的合同。”她看见他那张因恐惧而变形的脸上汗在不住地往下淌。
  “我们可以谈谈嘛,你大概是弄错了。”
  她讥讽地一声冷笑:“不,卡尔·海因茨,是你弄错了。你自以为很聪明,是吧?你和卡塔尼亚串通一气。呃,我本不想告诉你的,萨拉·詹森比你们聪明。你们把她最好的朋友和她的同事杀了,还想要她的命,你们当真以为她会饶了你们吗?”
  “他们不是我杀的。”
  “是啊,不是你杀的。是我,我干得很利落。但这是一回事。你和卡塔尼亚都想置他们于死地,所以才雇了杀手。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从詹森的角度来看,抠扳机的是你和卡塔尼亚。”
  克里斯蒂娜从背后把枪拔出来,对准凯斯勒的脑袋。他举起双手,嘴巴张了张,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双手端着枪,无情地抠动了扳机。子弹飞进了凯斯勒的前额。他身后的镜子顿时被染成了红色。他栽倒在地,当即一命呜呼。
  克里斯蒂娜走到他血淋淋的尸体旁,向下看了看。血流了很多。每次都是这么多血,还有那血腥味,而且总是这种茹毛饮血的史前时代的血腥味,令人感到刺激。她脖子后面的头发竖了起来。
  那只塑料袋就在他的尸体旁边,里面的钞票快散落出来了。鲜红的血水朝它流去。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把它拎起来。她拿出背包,把手枪放进去,然后把钱放了进去。她喘着粗气,沿过道从后门走到外面。
  她想跑,可是没有跑。她穿过石子车道,走到木栅栏旁边,从上面跨过去,穿过那片狭窄的空地向小树林走去。
  那片小树林像一堵横亘在她面前的墙。从离它还有200码的地方看去,它没有任何特征,但似乎是无法逾越的。天渐渐黑了,想找来时的路很困难。她加快了脚步,继而小跑起来。树枝甩打在她的脸上,她还摔倒了两次,皮划破了,膝盖栽在树根和石头上,她没有感到疼痛。
  在接近停车的林中空地时,她身上已大汗淋漓。她在树丛中收住脚步,让粗粗的喘息平静下来。她朝黑暗中望去,空地上什么也没有。她跑到货车前,放下背包,拿出钥匙,打开货车的后门,把背包放进去,把钱掏出来,点出40万英镑。她把塑料钱袋放进另一只口袋,把它和她自己的背包一起放到一堆旧报纸下面。她锁上车门,赶紧走到司机座的门边,跳上车,一溜烟地把车开走了。
  克里斯蒂娜看了看自己血乎乎的膝盖,大声诅咒了一句。这裤子要烧掉。被撕下的碎片和留在树林中那树根和石头上的血迹,她就没有办法了。也许会下一场大雨,把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她看着晴朗的天空,皱起了眉头。
  她从兰本一直把车开到苏塞克郡一幢与外界隔绝的农舍。这是丹尼尔·科尔达的农舍。她把车停在农舍门口。丹尼尔听见汽车的马达声和车轮碾在石子路上发出的声音,从里面出来迎她。他眉毛一扬,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她冲他点了点头。
  “一切还算顺利。”她取出背包,拿出那支勃朗宁手枪以及杀丹特的那支鲁格式手枪,把它们放进一只塑料袋,递给科尔达。
  “把它们处理掉。”
  科尔达接过口袋,点了点头。她从旧报纸下面拿出装着40万英镑的那只包。
  “这是给你的。”
  他笑了笑,彬彬有礼地向她道谢,然后把钱和枪拿进自己的家里,把它们锁进自己的保险箱。接着他走出来,把货车开进车库,而后把车库门锁上。
  进到屋里后,克里斯蒂娜把她带来的那身行头全部换上,把原来穿的衣服和运动鞋放进一只塑料包里,等丹尼尔进来后,把塑料包递给他。
  “请你把它们烧掉。”
  他点点头,把包拿到外面一间小屋里。他把小屋里的焚烧炉点着。克里斯蒂娜跟着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他打开炉门后,她顿时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还看见里面琥珀色的火焰。她亲眼看着他把衣服和鞋子放进去。他关上炉门,领她走进另外一间停放着一辆红色福特蒙迪奥汽车的小屋。他把车钥匙交到她手里,然后看着她开起那辆车消失在夜色之中。
  明天他会把那辆货车开到一个朋友的旧车处理场去。它将变成体积一英尺见方的废铁。作为一宗谋杀案线索的这辆车将永不存在。
  萨拉·詹森到家时还不到10点。她信步穿过卡莱尔广场,自由地呼吸着晚间的空气。她喜欢这炎热的夏夜、这久久不暗的天色、这花草树木的清香、路上的灰尘、汽车排放废气时的噼啪声,她觉得这一切是那样的令人陶醉。她在自己家门口站下,邻居家的一只叫米基的公猫从花园里钻出来,向她表示友好。它往地上一躺,接着就左右打起滚来,当即扬起一阵小小的灰尘。萨拉笑着弯下腰在它身上抚摸了两下。它洋洋得意地站起来,亲昵地绕着她的两条腿蹭来蹭去。过了5分钟,她把那猫推开,跟它说了声再见,然后走进自己的家门。从眼角的余光中,她看见广场拐角处停着一辆车,里面坐着一个男人。
  今天晚上她没有给监视她的人添多少麻烦。她先是在巴特西公园里散步,混迹于天黑之后在公园里慢跑、打板球、踢足球、散步和玩滚木球的人之间。接着她返回国王路,到老教堂路拐角的欧罗巴商店买了几本杂志,然后带着买来的《服装》杂志、《名利场》、《经济学家》杂志来到红色餐厅,准备美美地吃一顿晚餐。两个监视她的人也进了餐厅:两个女子。她们的年纪跟她相仿,谈笑风生,但却并不那么无拘无束。她们在排队等候座位。萨拉坐在那儿翻看杂志,那两个监视她的人跟服务员谨慎进行了一番可想而知的争论后,走到跟她相隔三张桌子的座位上坐下。
  服务员走到萨拉面前,递过一份菜单。萨拉不紧不慢地把菜单看了一遍,开始点菜,然后又换了两样。她先喝了一份鲜美的普鲁旺斯鱼汤,接着送上来的是一杯香槟和半瓶红葡萄酒,她边喝边吃烤牛排和法式炸土豆条。
  她坐在桌子边,一面吃,一面假装看杂志。她的脑子里依然是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她的思潮起伏,难以驾驭,也难以平静。她想到了埃迪和亚历克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想到他们。关于所发生的事情,怎么跟他们说呢?说什么呢?没有什么可说的。她不想把他们也卷进来,他们现在过的是完全不同的生活。现在想他们还为时过早,会干扰她此时的思路。
  她想到了克里斯蒂娜。她该不该跟她打交道?该不该信任她?从逻辑和常识的角度来看是不应该的。可是她的直觉认为是可行的。
  克里斯蒂娜说得不错。她需要朋友,无论多么不正宗,而且克里斯蒂娜可以帮助她。萨拉在想,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也不知她会如何利用她提供给她的信息。那是很有价值的信息,可是提供给她值得吗?对谁有好处呢?
  她已经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现在她除了等待,什么也干不了。至于对克里斯蒂娜应不应该信任,她有自己的保险措施:她有包东西留给了雅各布和杰克。如果有理由干掉凯斯勒和卡塔尼亚,就有理由让她活下来。
  不过她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得到证明,血的证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不喜欢这样唉声叹气的,可是又没有其它办法。如果她没有失算,至少这一次有人在伸张正义了。这样做是好还是坏?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这一次她不可能亲自去干。
  她中断了遐思,叫服务员来结帐,她把嗓门提得老高,为的是让监视她的人听见。她有意不慌不忙地结完帐,这样也免得把那两个人弄得措手不及。她给小费出手很大方,随后还对几个站在那儿的服务员高高兴兴地说了再见。她的做法与克里斯蒂娜截然不同,她极力想做到的是,让那天晚上看见她的人都对她的表现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将来用得着,这批人都可以为她提供证词。
  她走进家门时,过道里的大座钟刚刚敲完10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