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天净沙      更新:2021-02-26 23:26      字数:4940
  的各种随身用品。它里面还有一批录音带和录像带,是她复制的有关卡塔尼亚及其同伙,还有巴林顿行长不轨行为的证据。
  她过了护照验证处,拿上杰克借给她的箱子,通过海关,汇入外面叽叽喳喳的人群里。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地铁走去。她站在月台上,看着四周那一张张度假归来显得疲惫、情绪低沉、被晒得黝黑的脸。她想这些人都是准备回来工作的,其中有医生、秘书、律师、店员、银行家。洲际银行她是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无法恢复正常工作了。
  现在要分析自己的感情,要估计在她身上发生的变化还为时过早,可是有些事情已经像钉在板子上的钉子。其中之一就是,她过去曾经想使自己成为一名银行雇员。现在那已经成了泡影,而且即使她能够重新创造这样的机会,她也没有这样的兴趣。对她来说,表现正常生活的这些装饰已经不存在了。
  护照验证处的一位工作人员很快做出了反应。几天来他一直记着对她的描述:高个子,很漂亮,头发和眼睛均为褐色。他看见她面带忧伤,情绪低落地排在队伍里朝他走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在向前走着,他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他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但肯定是犯了大事。她被列为重点注意对象,这通常指的是恐怖分子和在逃要犯。
  她站到他面前,微笑着把护照递给他的时候,他真想扑上去抓住她。他的一阵冲动险些表现出来。是她,萨拉·詹森。她不像恐怖分子,也不像犯罪分子,不过这些人的脸上并没有写字嘛。他笑眯眯地把护照递还给她,而后在台子下面的电钮上按了一下。很快就来了个人把他替换下来。他赶紧到保安处向他在特别行动处的联系人通报了刚才这个情况,给等候和监视萨拉·詹森的工作网络注入了活力。
  巴特洛普听到消息后大惊。萨拉·詹森终于又露面了,像个旅游者似地悠然从机场出来了。她看上去很疲惫,情绪低落,可是却毫无忧郁和恐惧的神情。
  她的举止和她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令人不可思议,说明她已经不再为自己的安全而感到担忧。特别行动处如果运气好,动作快,就能派个人从机场开始就跟上她。用不了多久,监视人员就会全力以赴地投入工作。巴特洛普进行了周密的部署,他事先就组建了几个小分队,准备着她回来。他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他觉得很有意思,正在等待信息反馈。
  地铁火车隆隆驶来,把萨拉从沉思中唤醒。她挤上最后一节车厢,与其他乘客摩肩接踵地站着。
  车厢里人贴人,人们身上因出汗而发粘,污浊的空气使她无法继续想自己的事情。汗顺着她的背后往下淌,她的头发也湿了。她反倒觉得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挺不错。
  她在南肯新顿车站下了车,穿过午饭时的高峰人流,出了车站,顶着火辣辣的阳光在炽热的、因玻璃反光而显得更热的路面上行走。
  7月的伦敦出现像地中海地区那样的闷热气候实属罕见。马路上酷热难当,水泥板路面晒得开了裂。
  她拎着箱子当街而行,不时停下来,把箱子从一只汗湿的手换到另一只汗湿的手上,所经过的地方无不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翁斯洛广场,旧日的男友,穿着前天晚上的衣裳于大清早悄悄回到自己的家里。悉尼大街,专做西装的凯瑟琳—沃克的切尔西服装设计室。切尔西法默大市场,与一伙偷偷从办公室溜出来的姑娘在一起边吃午饭边闲聊,谈大家的“讨厌事”。国王路尽管已无昔日风采,街上有不少流浪汉,但它仍不失为吸引人的去处。她越走觉得脚下越有劲。
  卡莱尔广场是个绿影婆娑的天堂。萨拉走进广场,不觉松了口气。去吃午饭的女士们穿着高跟鞋和长统丝袜,全然没有顾及火热的太阳。小狗对着苍蝇干叫几声,广场被晒得热气腾腾,很难想象在这么优雅别致的房子里面会发生暴力事件。如果那个周末她不是去了日内瓦,而是留在这里,或者回来的时候不是直接到丹特那儿去……那又会发生什么呢?她会不会被人杀死在卡莱尔广场,杀死在自己的家里?
  她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回想起当时自己听说两个朋友遇害后心惊肉跳、但更感到庆幸的心情。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她大气都不敢出,打开门走进去后,眼睛顺着过道看去。
  过道上空无一人,整个房子似乎都被太阳晒得睡着了,房子里寂静无声。
  墙边上有一堆信件,是被门推向那个位置的。奇怪。她在推门的时候并没有感到门后面有东西嘛。她隐约觉得不大对头。她把箱子放在过道上,从楼梯上走到起居室。
  起居室里面没有人,整个房子里都没有人。她把房间逐个看了一遍。房间里充满了阳光,也充满了寂静。她回到起居室,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抱着双膝哭起来。她一动不动地坐了几分钟,突然电话铃响了。她慢吞吞地站起身,走过去拿起电话,没有声音。几秒钟后,她听见对方挂断电话的声音。她放下电话,回到椅子上坐下。她坐了有半个小时,四下里看了看,走到楼下,拿起钥匙,走出门外,跨进了喧嚣忙碌的生活之中。
  她沿国王路边走边浏览商店的橱窗。她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于是她走进一家药房,买了点努洛芬。这时一个女人也走到柜台前。她转身对着萨拉,悄声跟她搭话。她话说得很慢,带着不大明显的美国口音。
  “我叫克里斯蒂娜·维利耶,我有话要对你说。”
  萨拉迅速转过脸,打量着身边这个女人:只见她身高约5英尺4,四肢粗壮,一张轮廓分明的大脸、有力的下巴、修长的鼻子、高高的颧骨、一双分得较开的蓝眼睛。她那涂了口红的嘴唇显得很饱满。然而这些特征却被她那古板的发型抵消了。长长的金色秀发被扎成一束高高翘起的马尾巴。这种组合实在很不相称。这是北欧人的风采,意大利人的特征。她30岁上下,身穿一条米色无袖直筒式的短裙,脚穿高跟鞋,腿上没有穿丝袜。她脸上笑眯眯的,全然没有恶意。萨拉不由得对她报以微笑。那女人再度开了腔。
  “请不要紧张,假装我是你的朋友。我们一起走,找个咖啡馆。这样我们就可以在那儿谈了。”
  萨拉把买努洛芬的款付了:“告诉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因为丹特·斯卡皮瑞托和松本正美。”
  萨拉觉得自己的身体僵直了。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尽管很危险,但对她还没有构成威胁。她感到非常好奇,也想知道一些情况。
  “好吧,请带路。”
  她们走出商店,来到大街上。
  克里斯蒂娜跟她谈天气,谈她们所路过的商店橱窗里的商品。只要让别人看出她和萨拉似乎是老朋友,关系很密切就行。
  她们朝世界终极饭店的红色餐厅走去。她们在餐厅中间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下。这里顾客盈门,好不热闹。克里斯蒂娜似乎很随便地向四周看了几眼。她们都要了一份牛奶乳酪咖啡。萨拉呷了一口,等克里斯蒂娜先开口。
  克里斯蒂娜用毫无表情的眼睛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萨拉。
  “斯卡皮瑞托是我杀的。”
  “我猜到了。”
  “早晚他自己也会自杀的。”
  “也许吧。”
  “我很遗憾。”
  “你只是颗子弹,抠扳机的是别人。”
  “我本来也要杀你的,可是昨天晚上合同被取消了。”
  “那你现在准备干什么呢?”
  “我想合同取消后,你就会回来。我想跟你谈谈。我感到很好奇,那个订合同的人决不会随随便便就取消合同的。”她眯起眼睛,友善的微笑从她脸上消失,“我想知道为什么取消合同。”
  萨拉呷了一口牛奶乳酪咖啡,然后想了想。
  “假定我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我也许能帮助你。我们不必回避问题。你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为什么?我还有什么隐蔽的敌人吗?”
  克里斯蒂娜隔着桌子的身体前倾过来:“你的房子正在受到监视,昼夜不断。两个年轻人,就像一对旅游情侣,坐在人行道上吃三明治。英国电讯公司一辆维修车里的技师,一个头戴巴拿马草帽的老头,在花园里看书。我一个星期里看见过十来个。都是职业特工,不过如果你知道怎么观察,还是不难看出这些人来的。”她顿了顿,好让萨拉理解她说的话,“他们对你进行了窃听。”
  萨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感到毛骨悚然。
  “当然,这我不是绝对有把握。不过我看见他们进去的。他们开你的锁容易得很。谁看见也不会想到那是撬锁入室。”她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认为他们对你进行窃听并非没有道理。任何侦察人员,只要不是无能之辈,都会在你的房子里安装窃听器。”
  萨拉想起了被推到墙边上的那堆信。她开始感到一阵幽怖恐惧向她袭来。她生气了。
  “你认为可能是些什么人呢?”克里斯蒂娜问道。
  萨拉耸耸肩。她不想告诉克里斯蒂娜她和巴林顿的关系,也不想谈她对军情五局的怀疑。
  “我想大概是警方。我的同事和我最好的朋友被人杀害了,接着我又不翼而飞。你能明白他们为什么可能对我有点兴趣,对吧?”
  克里斯蒂娜点点头:“能明白,那会是什么呢?”
  萨拉打量着对面这个女人。她的头脑里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为什么要和你发生关系呢?”
  “我可以为你干很多事。”
  “你怎么能肯定我自己一个人干不成呢?”
  克里斯蒂娜身子向后一靠,看着萨拉。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慢条斯理地轻声问道:“你认为你能行?”
  萨拉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过了一会儿,克里斯蒂娜把身体朝萨拉倾过来。
  “也许你能行,可是这并没有改变我的观点。”
  “是什么?”
  “我们有许多地方可以合作。”
  “也许可以吧。”
  10分钟后,她们谈妥了条件。分手前,两人轻轻碰了碰面颊,两种香水味混合到了一起。萨拉看着克里斯蒂娜从拥挤的餐桌之间穿过,渐渐消失的背影。
  萨拉漫步走回家。她尽管很想寻找监视者,但还是克制了这种欲望。她进门之后,向四周看了看。她不知那个监听的人能不能听出她在屋里四处走动的声音。她走进卫生间,把衣服脱在地上,跨进了淋浴间。她站在喷射而下的水流中,慢慢舒展自己的身体,让强劲的水流来冲一冲身上感到紧张的所有部位。她把开关从热水档转到冷水档,而后又转到热水档,让皮肤承受冷热变化。
  她想到了克里斯蒂娜,觉得这个女人来路蹊跷,令人讨厌,心想不知她是怎么当起杀手来的。她没有问她,但却想看穿克里斯蒂娜心里在想什么。她的眼前浮现出她那张带笑的脸和那双毫不妥协、毫无表情、早已折射不出道德的眼睛。
  那双冷冰冰的蓝眼睛里没有任何的顾虑或良心。她对自己沾满鲜血的杀手生涯毫无歉疚之意。她对跟她的受害者接近的人似乎有所同情,但对那些受害者却没有丝毫同情之意,她十分鄙视她的受害者,似乎他们就该有那样的下场。她是精神上有毛病,还是受到某些潜在目的或情感的驱使?
  这个女人的职业令人反感,可是她身上却具有某种吸引力,具有一种诱人的人格力量。萨拉感受到这股诱惑力。她赤裸着坐在沙发上,身上是出浴后的水珠和汗珠。她想到了丹特和正美。
  萨拉回家半个小时后,巴特洛普接到了第一份报告,接着消息接踵而来。她从机场回家时,一名特工一直在跟踪她。那名特工报告说,她乘坐的是地铁,似乎心事重重,但毫不慌张,更无恐惧可言。他一直在跟踪她,等她到家后,就由监视的人负责了。
  监视的人报告说,她到家半小时后就出去了,先去了一家药店。在药店里,她似乎遇到一个熟人。一个迷人的金发女郎。接着是对那女人的一番描述。她俩一起到一家餐厅,半小时后分了手。后来萨拉·詹森就回家了。他们没有能跟踪那个金发女郎,因为他们人手不够,不能同时对她和萨拉进行跟踪。有一名特工想跟踪那金发女郎,可是没能跟上。巴特洛普很恼火地骂了一声。回家半小时后就与人见面,是偶然的吗?不像。根据对那个金发女郎的描述,他们查了所有档案,但却一无所获。迄至目前为止,他们还不知道那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