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天净沙      更新:2021-02-26 23:25      字数:4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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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准备怎么办?”
  巴特洛普中断自己的思考,大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要考虑考虑。”
  “如果她打电话来,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她是不会打电话的。她很精明,知道我们会搞电话跟踪。这是又一件令人担心的事。她含沙射影地提到‘有关当局’显然她是怀疑在我们一方有些情况超出了你告诉她的范围。她也许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看法,认为有一个大阴谋。”
  巴林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这是错不了的。”
  巴特洛普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走。在关上门之前,他回过头说道:“如果她真打电话来,那就想办法让她说,想办法多了解一些情况。让她回来,那样我们就能把事情弄清楚。”
  巴林顿朝那扇已然关上的门望去,似乎那门上留下了巴特洛普的影子。他巴不得萨拉·詹森躲着别露面,哪怕能让巴特洛普难受也行。
  他郁郁不乐地望着院子里,那里绿色植物的冷色调并没有给他带来安慰。唯一使他感到宽慰的是,巴特洛普的境况比他的更糟糕。
  那天上午,他把所有情况都向财政大臣做了汇报。财政大臣向首相汇报,首相把情况向外交大臣和内务大臣进行通报,再由他们向各自的常务大臣和内阁大臣通报。于是就开始了一系列的电话联系和紧张的面对面接触,并定于当晚6时在内阁会议室召集会议,届时银行总监、C、巴特洛普和总检察长将与除首相外的所有上述人员一起开会。在会上指控、辩护和解释会像皮球似地被踢来踢去。他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到会,他不直接介入毕竟是一种谨慎做法。会上的火力肯定很猛,让C和巴特洛普去承受吧。
  巴特洛普坐在越野车后座上,由芒罗开车送他回家。他猛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看着车窗外拥挤的车流。他感到闷热,浑身不舒服,觉得那条领带就像一根绞索。
  最使他讨厌的是,他自己无法实行控制。卡塔尼亚的事开始苗头还挺好,现在已超越了他的控制。先是两起谋杀,后来是萨拉·詹森失踪,接着又是刚刚开完的那个该死的委员会会议。
  那会开了一小时。他看见坐在他面前的人脸上都露出得意的神情。他处境困难,两起谋杀外国人的案件;一起极具政治敏感色彩的大规模国际欺诈活动;此外他一直担心有些消息会泄漏到报界。萨拉·詹森所透露的最新情况通过他传达之后,引起了那些人极大的震惊,但他们很快又被她的联系手段所激怒。
  “人躲起来,送磁带来,暗中对我们发号施令。她这是在嘲笑我们无能啊。”内务大臣气急败坏地说。巴特洛普听了很高兴,因为在这样沉闷的会上,这是唯一有趣的发言。
  不过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他可以继续进行调查,但他们告诫他,从现在起要按常规办事,不要进行不必要的冒险,还要他确保不向报界走漏任何风声。他们还敦促他尽快找到萨拉·詹森。
  与此同时,尽管特别行动处已受命寻找凶手,可是至今仍毫无头绪。他们只说两起谋杀是两个人干的,而且两个都是职业杀手。
  在两起谋杀的调查中,没有发现凶器,没有发现指纹,也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只有两个死人,其中一个被割断了颈动脉,另一个右太阳穴中了粒子弹。子弹被取出后送法医检验,鉴定结果是,是鲁格·马克—Ⅱ型手枪子弹,而这种枪在迄今为止的犯罪记录中还未曾有过。每一种手枪都会在所射出的子弹上留下微小的痕迹。这在世界范围内都有记载,可以像指纹一样对号入座。可是却没有关于这种武器的记载。
  没有目击证人。没有人发现任何异常或可疑情况。谋杀干得非常漂亮。
  巴特洛普觉得车子一颠的时候,车已停在了他的家门口。芒罗迅速下车,走过来替他把车门打开。巴特洛普下车后,向芒罗道了声“晚安”,径直走进自己的寓所。他来到书房,倒了些威士忌,然后向杯子里加了些水。他的管家马贝尔每天早上都要把装水的罐子加满。他打开一扇橱门,从胡乱摆放的四排激光唱盘中挑选了一张莱斯特·扬的唱盘。他在桌子前面坐下,爵士乐曲声顿时在书房里环绕荡漾。
  歌手和萨克斯管发出的具有强烈节奏感的歌声和乐曲声占据了他的感官,暂时驱散了他心头的烦恼。他把杯中酒喝干后,又倒上一杯,放在手里摇晃,耳朵听着那乐曲,眼睛朝窗外望去。
  渐渐地,各种各样的思绪又溜回他的脑海。那些烦恼和担心重又萦绕在他的心头。他知道它们是什么,可是占主要地位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神秘莫测。雇佣杀手行踪诡秘,他可以理解,可是萨拉·詹森突然失踪的能力和想法却使他感到困惑。她是个新手,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却很老练。他意识到,她的表现从一开始就镇定自若,很有心机。现在她匿影藏形,不是出于无名的恐惧,就是出了令人担忧的差错。
  他想知道她在跟巴林顿通话时所说的一位朋友究竟是谁。他很快就可以了解到这一点,而且还能了解许多其它情况。得知她失踪后,他就立即开始彻底调查她从儿时起的所有背景情况。在巴林顿任用她之前,他们就对她进行过审查,但并没有像巴特洛普现在所意识到的那么必要,想调查得那么彻底。有一点他很清楚,与萨拉·詹森的联系中缺少了一个环节。不过他会找到这个环节,并且很快就找到她的。
  他的思路被一声轻轻的敲门声打断,进来的是马贝尔。
  “你的晚餐准备好了,先生。要不要我把它端进去?”
  “好的,谢谢你,马贝尔。”他跟在管家后面来到楼下。在起居室的电视机前面有一张供一个人用餐的桌子。巴特洛普坐下后,马贝尔端来了鱼汤、肉馅土豆泥饼和奶酪蛋奶酥。爽口宜人的食品。她还真聪明呢。
  巴特洛普吃罢晚餐,回到自己的书房。不一会儿,意大利处处长奈杰尔·索思波特就打来了电话。他向巴特洛普汇报说,监视哨都已就位,在一个比较谨慎的距离之外对安东尼奥·菲埃瑞和贾恩卡洛·卡塔尼亚的住宅进行监视。他提出让卡拉比涅雷的情报处给以协助。他的这项要求得到了满足。这是巴特洛普唯一感到可以信任的意大利情报部门的下属单位。他意识到他的盟友人手不足,难以对两个目标进行有效的监视,所以同意索思波特去找卡拉比涅雷。卡拉比涅雷没多问什么就同意提供帮助。这是一种相互帮助、相互信任的关系——
  正文 第25章
  萨拉、雅各布和杰克再度聚在一起翻阅报纸的时候,太阳已悬挂在阿特拉斯山脉的山丘西侧。他们在木桌周围坐下,相互点点头,就开始看起报纸来。这已经成了一天的常规:早饭时满怀希望,午饭时心情紧张,下午4点开始看报,整个下午和晚上的失望、故意回避问题、有意分散精力,接着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早晨总是给他们带来一线希望,而这希望总是越来越渺茫。
  后来几天,萨拉索性把这事置之脑后。每天早晨,她都骑上杰克马厩里的阿拉伯/柏柏尔良种公马,在安杰洛的指引下,到山上去转它几个钟头。回来后,她就躲进花园不露面,美美地睡个长长的午觉。时间的流逝是以一日三餐以及报纸的到来为标志的。
  可是,星期天晚上,杰克去睡觉之后,萨拉打破了连日来的沉默。她和雅各布没有去睡,两人都喝了些陈年法国阿马尼亚克葡萄酒,颇有几分醉意,一直聊到深夜。
  雅各布一再说,他怀疑这件事有军情五局插手。
  “话说回来了,你算什么呀?一个秘密特工。这一类的事情该由谁负责呢?军情五局嘛。”
  雅各布的话说得慢条斯理、不慌不忙,“他们什么也没有告诉你。比方有黑手党插手的事。他们从一开始就掌握了内部消息,可是他们告诉你没有?干这件事有危险,这一点他们告诉你没有?没有嘛。他们只是编造了一些无稽之谈,你就同意为他们工作,为英格兰银行行长干起秘密特工来了。”雅各布抬眼朝上看了看,激动得嗓门也提高了,“谁见过这样的事情!”他看了萨拉一眼,“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是欺骗了你,利用了你。不管你怎么看,我敢打赌这件事和英格兰银行行长毫无关系,而是和秘密特工组织有关。”
  萨拉坐在那里,沉默了一阵,“雅各布,这些东西我都不知道。我明天可以打电话问问行长,不过,即使是真的,他也不会告诉我的,是不是?”
  在最近几天中,萨拉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会被行长所看中。他为什么不动用欺诈要案办公室或者比较常规的手段?他给她大开绿灯,从来不问她使用的是什么办法。只要她工作有成绩,他就感到满意。
  自律当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在为巴林顿工作的过程中,她已经有过多次越轨行为。到什么程度就算不正当呢?如果她非法赚到的几百万被人发现,会有什么结果?
  萨拉以前对巴林顿的办公室和巴林顿本人都不曾有过怀疑,可是现在她产生了怀疑,而且疑点就像墙上的裂缝一样,越来越大。她开始把巴林顿和他的地位割裂开来看。
  她一直以为自己受到他的保护,深信他的办公室已经使她的所作所为合法化。可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这种联系。没有任何文字的东西,也没有任何见证人。
  她感到非常孤单。没有行长的认可,她的行为就构成了犯罪。没有他的保护,她的处境就不妙,而且几乎是岌岌可危。她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跟雅各布和杰克在一起。这里的环境十分优美,可是总有点像座监狱。她感到一阵幽闭情绪向她袭来,渐渐地压倒了她的恐惧。她想把这一切都忘掉,远走高飞,飞到喜玛拉雅山去,和埃迪、亚历克斯在一起,因为到了那儿之后,谁也不会找到她,她也想回伦敦直接去找巴林顿,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这桩交易中,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她发现了一宗犯罪案,向行长提供了过硬的证据,可是这宗犯罪案和那些罪犯的凶险程度都大大超过了巴林顿原先所说的。他当时肯定已经心中有数,现在又发生了谋杀案。迄今已有了两起。他仍然按兵不动。这是为什么?这个问号像一枚导弹似地绕着她的脑袋啸叫。
  她回想起行长让她以掩护身份为他工作的时候,她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就凭他的职位,她也感到受宠若惊了,况且还有秘密工作那巨大的诱惑力。结果呢?是死亡,她所苦心建立起来的生活被毁了。
  一种被愚弄、被置于局外、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像毒药似地在向她全身渗透。
  她向雅各布道了声“晚安”,就去睡觉了。可是她在床上躺了一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早晨起床后,她对巴林顿的信任和信赖已几乎降到了零点,她的耐心也到了崩溃边缘。一股怒气渐渐在心中生成。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吃罢早餐后,就到花园里来回踱步,然后又到游泳池里游了一会儿泳,而她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她终于打定主意,去找雅各布和杰克。她跟他们谈了有半个钟头,毫不妥协地谈了自己的看法。
  他们都劝她再等两三天。她勉强同意了。
  有整整两天,她把自己打入了冷宫,尽量什么都不去想,只是生活在自己的房间里,享受房间提供给她的美。
  不出她的所料,报上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星期三的时候,肾上腺素开始涌进萨拉的血管。她等得心烦意乱,早饭没有吃,在自己的房间里吃完午饭,就做好最后的准备,准备最后再等一次报纸。
  4点钟的时候,“砰”的关车门声说明安杰洛回来了。萨拉、雅各布和杰克不约而同地从各自的房间里下来,聚集到房后院子里那张圆桌子旁边。安杰洛把报纸放在白色台布的中间:英国的《金融时报》、《泰晤士报》、《卫报》、《独立报》、《每日电讯报》、意大利的《晚邮报》和《新闻报》。
  萨拉看了看雅各布和杰克。他们看着她,意思是“行了”,接着就看起报纸来。他们一张一张地仔细翻阅,脸上所抱的希望越来越少,地上的报纸越积越多,最后,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