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天净沙      更新:2021-02-26 23:25      字数:4895
  帕吃蛳缘蒙袂榻粽拧T缟?点30分,交易厅里已挤满了人。许许多多不友好的面孔在注视着她的走动。她如释重负地在阿诺特与威尔逊之间的空座位上坐下。
  威尔逊抬头对她笑了笑,“早上好。欢迎你入伙。”
  萨拉回笑了一下,“早上好。谢谢。”
  坐在她左手的阿诺特勉强地抬起头,“来啦。欢迎你入伙。”
  没等她回答,他就转过脸收看显示器上的行情了。此时,斯卡皮瑞托从办公室走出来,走到交易台旁边。阿诺特和威尔逊将注意力从显示器上转向了他。他低头看着萨拉。
  “小组会。”他宣布说。萨拉看着他步履轻快地走向交易厅一侧的一间会议室,同时注意到他在口气和态度上又摆出了一副当老板、当自营业务老板的派头。阿诺特、威尔逊和萨拉都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
  交易厅的主体笼罩在一片乏味的绿色之中,但会议室则与之不同,它沐浴在从一扇俯瞰泰晤士河的窗户射入的自然光线之中。如果伸出头去,便可看见伦敦塔桥。萨拉悠然地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其他几位已围着一张布满划痕、黑色台面的会议桌就坐,阿诺特和威尔逊呷着冒着热气的牛奶乳酪咖啡。萨拉面带微笑转过身,在斯卡皮瑞托对面坐下。
  阿诺特和威尔逊先后分析了上周的市况,不厌其详地概述了今后几周的交易策略。萨拉不知他们是不是总这样纸上谈兵。斯卡皮瑞托注视着窗外的泰晤士河,一言未发,等威尔逊发言结束后,他转身望着萨拉。假如他是希望让她接下去发言以便置她于不利地位,他可要失望了。萨拉靠在椅子上,向桌于对面的三个人笑了笑。
  “我对脱离实际的策略没有特别的兴趣。我主张凭直觉进行交易。”这正是斯卡皮瑞托本人可能会做出的评论,因此从桌子对面发出了一阵咯咯笑声,对萨拉做出了褒奖。
  “那么最好不要束缚你的直觉。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入市交易。仓位限额是2亿美元。”
  萨拉掩饰住内心的惊讶。她原指望会以5,000万美元起步。要是能动用2亿美元,她会叫他们统统傻眼的。斯卡皮瑞托是在布设一个具有惊人诱惑力的圈套。萨拉抑制住笑容,故作冷淡。斯卡皮瑞托以就事论事的口气继续说:“坚持进行那些通常的交错式交易;暂时不准进行任何异常的交易。如果你想从事其它类型的交易,或者想突破2亿美元的限额,那就要来找我。”
  萨拉点点头。
  “根据你自己的决定进行买卖,不过要让马修掌握全部情况。”
  他的语速开始放慢,那一个个词几乎是迸出来的,“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推翻你的决定,如同我对其他人一样,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你可以自行其是。”他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我喜欢让手下的人各自进行交易,这样就能从自己的成功交易中受益,同时也要吞下自己失误所带来的苦果。”他特别强调了“苦果”这个词。他站起来,冲她点了点头,祝她能走好运,随后便返回他那块飞地——他的办公室。
  萨拉回到交易台时,脸上仍然挂着微笑。洲际银行的名气是大,却待他们不公平。很明显,要想在这里处处以首席操盘手自居是不可能的。不加约束的傲慢不仅得到容忍,而且受到奖赏。她没有想到对她的测验会进行得如此迅速,如此草率。她在芬利斯银行的限额也是2亿美元,可她是那里的顶尖级交易员,而且那4年中她一直在证明自己的才干。她是带着热情赞扬的证明材料来到洲际银行的,可是她依然要冒风险。市场信奉的是:你的出色业绩只能说明上一次的交易。干这一行的人有个很大的压力就是,你得每天都在证明自己的才干。看样子斯卡皮瑞托是存心在她的身上了赌。是她的倨傲态度让他摊了牌。
  萨拉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根据个人直觉做出交易决定,是不牢靠的做法。做得次数太多,就会陷入亏损,永远翻不了身。不过她推断,这种做法可能并不是斯卡皮瑞托的特点。威尔逊就对她的交易金额之大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几乎可以肯定,这要比他的限额高出许多,可是他没有表现出忌妒。然而阿诺特的脸上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要是她在关键时候做砸了锅,他决不会掩饰他的幸灾乐祸,而且他显然是希望她这样。萨拉甜蜜地对他笑了笑,伸手拿了他一支万宝路香烟。
  她一边抽烟,一边思索着斯卡皮瑞托的交易策略。这位冷淡的首席交易员保留着自行操作的权力,除此以外,她倒享有完整的自主权。一个挣大钱的温室,这里对有才干的人来说堪称天堂……对毫无顾忌之徒亦是如此。她把香烟放进一个印有“洲际银行”字样的深口玻璃烟灰缸中掐灭,一把抓起面前的电话。该是跟她的常客们交谈交谈、测试一下市场情绪的时候了。
  萨拉每天都要跟其他银行的大约10个交易员通通话,其中大多数人在过去的4年里一直在跟她打交道。他们都在金融城里拼命地来回跳槽,顺着职位的阶梯不断攀升。唯一的变化便是薪水、周围的景色以及交易限额。
  萨拉查看了一下控制板,它大约一英尺见方,设有20多条电话线,其中有些是连接其它交易机构的直线。要与他们取得联系,只需按下一个按钮即可。该系统的工作效率与内部通讯系统不相上下。设在对方的按钮(称为一条线路)会标明“洲际银行”,她打电话过去时,对方那个按钮就会闪亮。闪亮三下之后,该线路就开始发出能听见的振铃声。最初三下无声的闪亮旨在减少给交易厅带来刺耳的声音。振铃声响起再去接电话的行为被视为缺乏专业水准,因此交易员以及销售员总是不断地来回看着面前的三四台行情显示器和控制板,以便及时去接打进来的电话。
  萨拉找出一个标有巴黎银行的按钮,她有一个好朋友就在那里工作。
  在50码开外的下泰晤士大街北侧,供职于巴黎银行的约翰尼·麦克德莫特——一位性情暴躁的爱尔兰籍外汇交易员——看见控制板上洲际银行的线路在闪亮。他咧嘴笑着接通了这条线路。
  “让我猜一猜。是萨拉·詹森。”
  “早上好,约翰尼。”
  “这么说你跟马修·阿诺特去共事啦。”约翰尼的口气显得格外调皮。
  “是的。”
  “他是一个混蛋。”约翰尼说最后那个词的时候非常痛快。
  “嗯。”
  “还有丹特·斯卡皮瑞托?”
  “是的。”
  “他是一个了不起的混蛋。”
  萨拉强忍住没笑出来,“嗯。与我一起工作的还有西蒙·威尔逊。”
  约翰尼变得兴奋起来,“他倒是个好人。”
  “嗯。谢谢你,约翰尼。”
  “别客气,萨拉。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你们这一窝混蛋。”
  萨拉笑起来,“约翰尼,你这臭小子。你等着瞧。”他俩都知道,斯卡皮瑞托,也许还有他的亲信阿诺特,会监听她头几天交易期间的电话录音,可能是出于取乐,同时也为了窥探一点她的私人秘密。在交易厅里,每次通话都要被录制下来,这是预防交易纠纷的一种措施,同时也为了监管目的。主动接触这种录音带是高级管理层广泛滥用的一种特权。
  “不管怎样,约翰尼。”萨拉的笑声渐止,“见到什么情况了吗?”
  一个小时以后,萨拉与所有10位老常客通了话。这些人按照惯例告诉了她一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偶尔带点直言的信息,这就证实了她自己的感觉,至少今日的市场是方向不明的。
  从理论上说,其他银行的交易员都是敌手,旨在进行市场流行的说法:相互欺骗。人人都料到会这样,因此当情况并非如此,即便还疑惑时,也会感到惊喜。在一定的限度内,这便是他们的工作,同时也是工作之外的一点消遣。萨拉明白这一点,所以对此没有多少疑问。不过与外界交易员的竞争较之她在洲际银行内部所受到的冷遇根本算不上什么。阿诺特从见她第一面起,就毫不掩饰地表示出对她的敌意。至少她从一开始就对他不抱任何幻想。
  她意识到阿诺特巴不得看到她翻船,斯卡皮瑞托也是如此,只不过有几分收敛而已。他用大交易限额为诱饵,希望她能迅速用足限额以表明她是一位高手。好吧,他和阿诺特会失望的:她根本无意仅仅为交易而交易。就让他们以为她被巨额交易限额吓住,让他们嘲笑她一事无成好了。这一切只不过是游戏的一部分。
  然而一个无法掩盖的事实是,他们这套游戏玩得很认真。这是这种地方的特点。萨拉知道这种游戏是很有名的,但又不得不想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她不知道其背后原因何在。她不禁嘲弄起自己来。金融城里充斥着阴谋理论家。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其中一员。
  这一天的市况淡静,到了5点30分,萨拉就准备下班了。阿诺特在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呆在斯卡皮瑞托的办公室里,当她关闭显示器并从交易台下面拿起手袋时,他却大摇大摆地走到她旁边。
  “做成交易了吗?”他明知故问。她得到的指示是,她所做的每一宗买卖都要向他汇报。萨拉咧嘴一笑,“一笔也没有做。”她把手袋挂到肩上,甜蜜地道了声晚安。她挥手与西蒙·威尔逊告别,然后汇入了5点30分下班高峰的人流。在老板离开之前就下班不是好的策略,不过早早就开创先例是很重要的。萨拉若无其事地迈着轻快的脚步跨进电梯,刚进去电梯门就关上了。
  阿诺特望着萨拉离开后,起身走进斯卡皮瑞托的办公室。两个人交谈了几句,随后阿诺特把头探出门外,招呼威尔逊进去。威尔逊偷偷把一份《赛马邮报》塞到一叠报纸下面,然后走进那间办公室。斯卡皮瑞托斜靠在椅子上,手指间夹着当天的第二支雪茄。阿诺特点燃一支万宝路。参加马拉松运动的威尔逊皱起鼻子。职业危害呀。这两个人朝老板前倾着身子:一副急于讨好的模样。斯卡皮瑞托朝他们笑了笑,“怎么样?”
  阿诺特深思熟虑般地抽了口烟,“有点女主角的派头,是不是?”
  “不过,我想她觉得自己名气不小,有资格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威尔逊说道。
  “是啊,她肯定是想表明这一点,对吧?”阿诺特不以为然地说,“她一整天啥事也没干,到5点半抬腿就走。”
  斯卡皮瑞托将双手举过头顶,盯着天花板望了一会儿。他的视线沿着墙壁落到阿诺特身上,“你今天做过交易吗?”他随便问了一句。
  阿诺特在座位上微微挪动了一下,“是的,我做了几笔美元兑英镑的买卖。”威尔逊暗自发笑。
  斯卡皮瑞托朝阿诺特欠过身于,把眉毛一扬问道:“那你赚钱了?”
  阿诺特下巴微微前伸,脖子缩进了肩膀,声音变得低沉含糊,“没有,我赔了5万美元。”
  “那就闭上你的臭嘴,”斯卡皮瑞托厉声说道,“给我们大家节省点钱,回家去吧。”
  阿诺特的脸颊烧得通红,大步走了出去。威尔逊微笑着跟在他身后,走到斯卡皮瑞托听不见的地方时,阿诺特冲着威尔逊咆哮开来:“有他妈什么可笑的?你不就是今天赚了点钱嘛。你以为你算老几,你这个北方的小兔崽子?”
  威尔逊笑个不停,“回家去对你的狗发脾气吧。你这是被萨拉·詹森给镇住了,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阿诺特骂骂咧咧,一路污言秽语地走向电梯。
  萨拉在坎农街上了一辆出租车。她断断续续地在车上打着盹,直到司机在一阵嘎吱吱的刹车声中将车缓缓停在临近卡莱尔广场的国王路旁时,她才醒过来。她付了车费,下车后穿过广场,朝自己的寓所走去。她没有注意有个衣着邋遢、并不引人注目的女人看了她几眼。她进门后,走到楼上,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就倒在床上。外面那个女人转身朝斯隆广场走去。她是军情六局的一个探子,即所谓监视人员。她带的手提箱里藏有一架照相机,已拍摄了12张萨拉·詹森的照片。这些照片很快会送去冲洗,然后交给詹姆斯·巴特洛普。
  萨拉第二天到洲际银行上班时,一心想要做它几笔交易。她运气不错,市场变得活跃起来。行情的启动相当平静,萨拉认为,几乎过于平静了,超出了她圈子里的那伙人的意料。已是连续第二天行情淡静了,于是他们感到疲倦,疲倦到了有点危险和想有所作为的地步。今天要想让他们上钩是不太费劲的,因为他们会轻信谣传。萨拉只需抢先一步,抢在别人之前利用那些谣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