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
幽雨 更新:2021-02-26 23:22 字数:4764
跻话崖ё ?br />
“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只不过……”李善卷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下垂的余梢缓慢雄起,诡异神气闪逝,他挑眉,忽而噗哧一笑,指着为望城对牢捏捏红道:“这位大叔有喜了。”
“……”
“……”
“哼哼哼哼哼……”有人冷笑。
“嘿嘿嘿嘿嘿……”有人狞笑。
“打出去喂狗!”为望城喘息,掉头疾咳。
一时间,几乎所有在场的强盗齐声应和,带着五颜六色流氓的表情,统统摩拳蠢动,冲向白袍庸医。
捏捏红咆哮,隐约类似于偷尝禁果未婚先孕且随时准备打胎的标准负心汉神情,“随便哪个谁!再去请个有本事大夫来!!!!”
第二章 他为什么会怀孕
生命就是一连串的调适,长久以来,他已知道这点,而且,经历的磨难越多,感悟也就越深……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耐重几山春天的颜色形状,活脱脱就像一个肿胀溃烂的甲状腺。李善卷无所事事时这么想着,骨子里头其实很懂得自娱自乐的诀窍。由远至近,捏喜喜喜捧了一大堆物什兴高采烈狂奔而来。
“神医大人!!!” 小孩儿又是倾心来又是赴汤蹈火的叫嚷声,直将贫瘠的地牢点缀成为色彩缤纷。
“这是押不卢草,这是熏香,这是烤地瓜。”
救援物资从天降到李善卷左右,捏喜喜喜凑近脸孔,笑得祸国殃民唇齿相依,“神医大人,晚饭是粉蒸肉哦。”
李善卷很器重地冲着小孩点头,他捡起一些押不卢草,也不耐烦捣烂摩匀,就着露水,直接贴在了自己鼻青脸肿的面部。 “粉蒸肉好,我喜欢粉蒸肉。”他喃喃自语。
小孩眼见完成任务,又得神医当面表扬,更是欢天喜地一番,他崇拜得向下瞅了好一会,这才直起身,忽而吓一跳:“咦,米叔叔!!”你也在这里,作……作什么……”
原本趴在洞口一动不动的米三米七转过头来,颇烦恼地皱起了娃娃脸,虎目一瞬一瞬闪烁,小心措词,“没……没作什么,只不过来看看……呃……老乡……而已。” 小
孩儿哦一声,好象还要发问。米三米七立即道:“对了,为奇和孩孩正找你呢。”
“真的真的?!!!!”捏喜喜喜的五官刹那亮如明火宝烛,他一跃而起一马当先一飞冲天一旦一溜烟地跑将起来的时候,眨眼就不见了。
米三米七得空擦汗,继续转回头,盯着牢内将地瓜啃得不亦乐乎的年轻神医,皱纹腼腆而又模糊,似现非现。李善卷丢开地瓜皮,终于忍无可忍,“喂,大叔!!!”他冲着米三米七吼:“做什么总螳螂也似看我?老实说,我不好这口。”
咦?哪口?米三米七纳闷,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另起话题,“小兄弟,跟着委屈你了。”
李善卷一听,当场将口内地瓜喷得方圆百里,左脸乌青也跟着疼痛。
“捏捏红少爷的确莽撞了点。”米三米七道。
“等他们气消了,自然会放小兄弟你出去。”米三米七道
“扁豆他们打你也是为了保住你的命,如果是捏捏红少爷或者为望城兄弟亲自来打你,恐怕你早就没命了,你……你别放在心上啊……”米三米七道,语气转折之余,很有些感同身受的内疚。与宾语的疼痛已没有直接关系。
“我靠!!!大叔!!!你他妈的究竟有何贵干!!!!” 米三米七楞一楞,“我靠,好久没听人这么骂我了……”他忽然说,雄虎状的眉目四处并未曾有恶搞的情绪,只剩下些微伤感,与些微怀念。李善卷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会为一句粗口如此感动,当下也萎靡了脾气,坐到草堆上低头不语,长长的额发垂下,衬得脸色越发高深莫测,像面对着某场比生活还要离奇的电影。
“小兄弟。”米三米七叫唤一声,长叹一声,“生活有时候比电影离奇得多。”他道,“我们也算同病,理应相怜。”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大叔。” 良久后,李善卷回答,平静语气中,有痛苦尖锐而突兀,绝非苦笑便能够简单抵挡。米三米七沉默,片刻后道,“我的生日是1979年9月4日,属羊,命算书上都说,男人属羊并不好。”
“显然如此。”李善卷附和。
“小兄弟怎么来的?之前做过妇产科大夫么?”米三米七从忧郁的往事中蓦然醒转,振作起精神来询问李善卷。
李善卷却仍然坚持方才的说辞,语气因恼怒而逐渐无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大叔。”
米三米七没头没脑笑出了声,颇含有一种心胸宽广心照不宣的雅量。两人上上下下对望,虽然局部的偶然收获无法与全局的必然损失相平衡,但这其中,也并非无有幸福的可能。
“那位怀孕的帅哥现下如何了?”神医问。
米三米七到底觉得惊讶了,“你没开玩笑?望城兄弟真的……”
“哼!”李善卷鄙夷,他指着自己斯文脸孔上横七竖八的暴力所留下的痕迹,简直连叫冤枉的力气都没有了,“难道我天生找打么,这玩笑他妈的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大为兄弟是男人!!这个,当然,小红少爷也是男人。”
“哼!”李善卷还是鄙夷,“怎么,难道他们以为都是男人就可以随心所欲使用前列腺,而永远不必为自己的性生活负责么!!!”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米三米七已是满头大汗。
“没见过市面!土包子!!乡巴佬!!!!如今连睾丸、卵巢、胚胎都可以克隆,生个把孩子有什么稀奇!!!”李善卷深深吸了口气,审慎评论的同时,也用一种奇异的斜睨状批判眼神,遵循了锐利而又毫无犹豫的路线,笔直插向不知伸展到何处的黑暗。那眼神,仿佛能够瞬间穿破石器时代的屏蔽,直达无穷日后的无穷可能。
“原来如此。”米三米七叹,“科技又发达了……” 之后各自沉默了许久。
是米三米七率先打破沉默,“不过,”他还是有疑虑的,“你说望城兄弟怀孕,到底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我也真心希望他的症状只不过是顽固性腹泻或者尿路感染甚么的。”神医道,语气不无抱怨。
“那……你有证据么?”
“证据?”李善卷忍不住嗤笑一声,“喂喂喂,大叔,证据就在病人的双腿之间、勾股深处,有本事自己看去!!!”
米三米七当场大脸红,间或激灵灵冷战,“我……我可不想看。”他嗫嚅。
李善卷笑得直不起腰,“怕也是看不到吧!”他眯目叹气,少时又很预言地补充了一句,“等那位玻璃的肚子大出来了,想必就会敲锣打鼓地来迎接在下,唉唉,当神医还真他妈的得劲!!!!!”
神医踢着地瓜皮,面部的鼻青脸肿直将医生特有的慈祥扭曲成记仇模样,“哼哼哼,迟早,肚子总会大的……” 那个时候,有一阵风适时吹过。一阵柔软的、潮湿的、意淫的、春风。三天后,为望城的肚子虽然到底未曾大出来,类似于诅咒的预言,却终于还是实现了。耐重几山好些过当家作主的大人物们集会也似,统统都涌入到了狭小地牢中,围着神医鞠躬致歉,虽不至于敲锣打鼓八抬大轿,排场也算比较可观。
“是我们莽撞,有眼不识泰山!!!”扁豆娘娘道,直将单薄脊背拱得抑扬顿挫。
肉菜口内诵着佛号,也是一副菩萨样貌,“我就说是神医么!你们偏还不信!!”
最后,由为奇总结发言,他前后陪笑,说神医不愧是神医,只几副药下去而已,不仅总体止住了大哥的腹泻,且还兼带有强身健体的神妙功效。一众人等前呼后拥,直将李善卷捧得上天上人间。地牢当然不能住了,于是移驾暖阁,山里海里好货随意取用,请客吃饭之余,还附带丫鬟。李善卷当然笑而纳之,只不过是押不卢与益母草混合调成的妇科药而已,就能换来这些那些,他想,怎么算都是自己的便宜。而且,瓜田李下,有为奇陪着饮酒作乐,此公尤其懂得情趣,惯会引人高兴,说些荤素笑话历史故事,间或也提出了合理要求,“神医兄弟,你别再寻咱们的开心,还是掏心直说,大哥的肚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唔……”李善卷赶紧将看中的肉片尽量往嘴里塞和,囫囵嚼着,哗然吞咽到喉结下方三山胃水再也抠不出来的地方,这才抹抹嘴,“好说,哈哈。”他说。为奇洗耳恭听,眉毛挑动的弧度,仿佛永远是一个十九岁热爱胡闹与女人的血气方刚的小青年。 “令兄最少已有两个月的身孕。”神医摇头晃脑,措词颇为拗口,读来却斩钉截铁。为奇闻言,当场拍案,他疑虑且怀恨地瞪出双目,打从心眼里不耐,“喂!!!”言下又要折袖动手。李善卷叹息,“如果实在不相信在下,”他道,“又何必多问!” 说话间隙,气向上一顶,用来刷牙的竹签便扑得被弹飞出去,于三寸开外,夹着唾液闪烁。两人互相看了许久,为奇呼呼直喘,当场碰门而去。
之后每日,都有人来问,李善卷却还是同样的回辞。 “是,有喜!两个月。”
“哪里,不开玩笑。”
“打……打死我也是这句……”
“他妈的,你个秃驴,还真打啊!!!”
李善卷总是鼻青脸肿,而且万分忧郁。所有人中,也许就堪堪只有一个捏喜喜喜,真诚地相信着他的诊断。小孩儿像是千古至今每个红颜知己一样尽心尽力,他安慰着李善卷,崇拜李善卷,从心底里站在李善卷这边。 “神医大人,小宝宝究竟什么时候能出生呢?”
“快了快了……”李善卷答,他摸着捏喜喜喜造型完美的头颅,欢喜外,还有伤感。伤感伴随着叹息,无处不在。心事纵成疾,相思日多,相见日少。着实无法排遣的时候,就四处走走,看看石器时代的风土人情自然奇景,权当自费旅游,自我安慰一番。耐重几山正值春季,空气新鲜。搓搓峰幢幢楼作为天下第一强盗大本营,其实同普通大户,除了人口密度和占地面积外,也没有其它本质的区别。李善卷想,悠闲参观的同时,偶尔也会回忆自己从前高密度的城市生活,以及胃肠、盲肠与数不清的打开的腹腔。立体空间厮混磨缠,助长或繁华或空虚的精神状态,四围有隆起如同海市的家当,那一个个人同一张张脸孔,沸腾的,冷清的,都仿若前世罢了。
相较之下,此处也算完美,星星月亮都成群结队,排出难以想象的数量,当然,居民们虽然嘴臭拳头大,总体比较淳朴。李善卷直感到余光黯淡,有一种在劫难逃的预感铺天盖地。铺天盖地的,从来不止年华而已,还有后山静处的押不卢药草,这神奇植物最能够止痛,可以在未来的妇产科手术中,暂充当麻醉的功效。神医陷在押不卢群中若有所思,他靠着大石头,面前是一片幽静的古树。树林中,每棵植物各自站在根的上方,互相依傍,进行所谓光合作用。日气照耀而下,随着鸟鸣,气氛刚柔相济,倒很适合幽会,李善卷想,于是当眼看着从远处缓缓结伴走来的两个男人,除了压低身子藏妥之余,倒也并不觉得稀奇。为望城穿着宜冬的大褂,捏捏红已赤了肩膀,仿佛身在两个季节。哦?似乎的确好了许多,李善卷从石头缝隙里望过去,以医生特有的敏锐,仔细观察为望城的面部表情。那原先并不能算是很柔和的五官,却因为笑容关系,到底也折叠出类似于柔和的弧度。
“小红……” 捏捏红立刻转头应了一声。
两个男人开始颈首相偎,并且长久拥抱,色彩流丽的轮廓。于花语热烈中,波涛汹涌。李善卷沉默看着。那里,为望城一手垂于身侧,一手撑住树干,身向前倾去,探舌轻轻舔噬捏捏红刚硬的下巴与脖颈。这充满了色情隐喻的动作,湿滑而又柔软,意识流里都是诗意的温婉,然而,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其中,却又带上一种岌岌营求唯恐不获的急迫。李善卷的视线刹那迷蒙,他几乎可以清晰目睹一切情绪上的转抟。捏捏红强盗气息浓郁的五官显然已经被舌头的轨迹所击碎,绝然的沉沦应声出现,他轻轻抚摸着为望城的脊背,与脊背上略显散乱的长发,快感摇颠,叹息不止。为望城眯目,张口咬住捏捏红的唇角。后者终于忍无可忍,愤然出舌自卫。拥抱的姿态随着喘息逐渐异化,亲吻深入浅出,缓缓将炽火沸汤烧成一炉。李善卷发现,唇舌交缠的男人们其实并没有闭上双眼,反而于至近的距离内相互观察。他们不放过彼此深处最细微的愉悦或是忍耐,甚至还能够发现沉溺在七情六欲中无法自拔的自己。于是,接吻的仿佛不再局限于嘴唇或是舌头与牙齿,他们的整个五官整个身体都在接吻,视线无所不及,轻薄浓厚红白交错,呜咽瞬间,就开出了一片激情澎湃的花朵。李善卷一声不吭,脸色愈来愈冷淡。莫言炙手手可热,须臾火尽灰亦飞,神医忽然很想知道,如若医治不力为望城因产而亡,那么如今这些互濡的唾液和亲吻,又会成为多么痛苦的回忆。
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