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
别克陆上公务舱 更新:2021-02-26 22:40 字数:4706
高标准的诚信原则,就要求你不要有故犯之罪,也就是不要撒谎;而并不要求你一定没有疏忽之罪,也就是说你可以保持沉默,不必说出自己的想法。拿和迪克共进午餐时的谈话来看,惠普的人会在背后对人妄加评论,而当面却说不出来。人们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选拔新首席执行官的工作进展缓慢,但是很明显,惠普董事会对我的兴趣越来越浓。和萨姆第二次会面时,他开始和我谈到报酬的问题。这是个不好谈的话题,因为我在10月份就将得到几十万股的朗讯股票期权授予。尽管惠普给了我一大笔基于其股票的薪酬回报,为的是部分补偿我离开朗讯的损失,可我要是在6月份离开朗讯,就会损失8 500万美元。路·普莱特说他和其他惠普高管都接受了详尽的心理测试。董事会决定,所有的首席执行官候选人都要接受同样的心理测试。如果董事会想真正了解他们要招聘的是什么人,这一举措应该说是合理的,所以我同意了。后来听说,有些首席执行官候选人觉得这个提议是对他们人格的侮辱,也觉得这么长时间的选拔让人厌倦,所以就提前离开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
心理测试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在网上在线填写一份问卷调查表,我花了整整3个小时才填完,另一部分是和两位心理学家面对面交流。这个交流是在加州的福斯特城进行的,记得当天是父亲节。心理医生和我谈了两个多小时,问题无所不包,涉及到我个人的方方面面,更多的是关于我与家人关系的,而不是关于惠普的。后来,两位心理学家把我以及其他候选人的测试结果告诉了惠普董事会。不过,心理测试的结果和最后的报告书都没有让我知道。我不知道惠普的董事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不过我在接受了惠普的任职以后,几个董事告诉我,我的优势比其他几位候选人要明显得多,因为相比之下我显得非常坦诚。
心理测试结束后,我就开车回旧金山和父亲在一起了。他觉得整个心理测试过程是对人的侮辱,照他的说法,这是“加州的疯子做法”。他一直说他不想影响我的决定。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他总是说,“我们每个人都要去摘星,摘自己的那颗星。”即便如此,母亲的去世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他特别想让我搬回加州。我和他交谈时语气很慎重,因为我不想让他对我成功当选期望值太高,他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另一半,孑然一身,我不想再让他失望。因此,我就告诉他惠普不会选择我的所有理由:我从来都没有当过首席执行官,也并非工科出身,我原本不在这个行业打拼,我不是惠普土生土长的,而且我是个女人,哦,这一点要首先强调才对。后来,我得知当时在朗讯董事会任职的约翰·杨的说法和我一模一样,他想以此来说服朗讯的董事会不用担心我会跳槽惠普,因为惠普不会给我这样的职位。
父亲说:“但是,卡莉,你可以向他们证明聘用你是个明智的选择,他们需要改变,而你可以改变他们。”我向父亲解释为什么向他们证明这一点很难,为什么他们一旦聘用我对惠普董事会而言,将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而绝非一个轻松的选择。
这份工作绝不轻松,董事会也不能选了我之后,中途让股民们大呼上当,他们需要一直力挺我这个首席执行官。他们选择我以及变革是富有争议性和冒险性的,这个选择带来的各方面问题都要事先考虑周到。我告诉父亲我根本不想接受这份工作:我现在的生活重心在新泽西,尽管我很爱父亲,但是举家搬迁并非易事;我有可能因为接受这份工作而损失很多钱。我把所有能想出来的理由都告诉了父亲,想让他打消心中的憧憬。我看出父亲觉得我的话确实有道理,因为我说得越多,他就变得越沉默。他如此受伤,让我感到很难过,但我觉得别无选择。当天晚上我在想,应聘惠普首席执行官这件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1999年6月底的一次面谈让我对惠普首席执行官一职有了把握。那是我和迪克·哈克伯恩的第二此谈话,尽管在此前和之后我们都见过面,但是一切迹象表明,当迪克向董事会做了我们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面谈报告之后,董事们就做出了选择。
我们小心翼翼地在芝加哥机场见了面,见面的地点是我的主意。我在家乐氏公司(Kellogg)的董事会任职期间学会了这个技巧,要是你不想被人发现,那么机场是个见面的好地方。惠普公司选帅一事已经进展快半年了,媒体的猜测早已沸沸扬扬。很多文章猜测,最终惠普内的两位女中豪杰安·利弗莫尔和卡罗琳·蒂克纳有一人会脱颖而出。我后来得知,其实董事会根本没太考虑她俩,只是让公司员工、媒体和她俩自己觉得很有胜算而已。
我俩对这机场都不熟,最后来到了一个叫“煤灯”的贵宾休息厅。女服务生穿的是超短裙和网眼袜,这让迪克·哈克伯恩感觉很不自在,我让他放松一点,我去过比这环境更让人尴尬的地方,天知道他认为我讲的是什么意思。他这次是有备而来,谈得很长,直到要让自己打定主意为止。我们最后聊了差不多4个小时,喝了一肚子冰茶。我也提出了很多问题和疑虑。
惠普选聘(5)
首先,我们谈论了公司的董事会。我说作为局外人,我发现惠普做出了分家的决定,解雇了首席执行官(很明显迪克是这样想的),我想知道董事们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首席执行官对公司进行了战略性思考,认为公司的年营业额已经超过400亿美元,这样的公司太大了就不容易增长,也太复杂,难以管理。而董事会在麦肯锡公司咨询顾问的帮助下,做出了拆分的决定(在正式拆分之前,他们曾经评价过几种不同的方案),而就在这期间,却又告诉路·普莱特他已经把饭碗丢了。很明显,路·普莱特并没有想到这种结果,他觉得董事会背叛了他。路·普莱特努力掩盖情绪,但他还是难掩心头的恨意,最后终于恼羞成怒,不满之情在自己的送别晚会上爆发出来,而且在康柏的收购案上和董事会公开唱起了反调。
我问了很多惠普董事会成员的问题,尤其是关于太子党的问题。迪克回答这些问题时非常谨慎,言语中也流露出恭敬之意。不过很明显,创始人比尔·休利特和戴维·帕卡德都不愿意子女涉足公司经营。迪克说董事会想慢慢使自身变得专业化,他的意思是董事的选择将更加注重能力,而不是出身。萨姆·金尼正代表董事会推动这一专业化进程。沃尔特·休利特已经决定加入安捷伦公司(从惠普分离出去的测量仪器事业部);苏珊·帕卡德·奥尔很受大家的尊敬和欢迎,她还会继续留任一段时间,不过已经表明了在公司分家后尽快离任的意思;戴维·伍德利·帕卡德是戴维·帕卡德的长子,他对公司的分家感到很不安,已经从董事会中辞职。比尔·休利特的女婿让·保罗已经和萨姆·金尼达成了协定,在公布新的首席执行官人选之后就马上离开董事会。我到任后才知道,其实让·保罗并不知道这都是早就安排好的。迪克对家族权力之争的这番介绍虽然简短,不过还是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回首一看,在整个选聘过程中有一件事很明显,那就是董事会里的家族成员很少露面,他们在我的几次面谈中也不是重要话题。家族的权力之争在公司的运作中不起重要作用,太子党们在董事会中似乎也不是关键角色。实际上,在整个漫长的选聘过程中,我没有和他们中的任何人见过面。我和惠普的人不够熟,不便主动要求和他们见面,他们似乎也觉得没有必要和我见面。
我们谈了很多上次会面时聊到的话题,例如惠普公司需要抓紧时间迎头赶上,惠普的竞争战略没有什么重点。我问了很多关于管理团队的问题,都由哪些人组成,够不够优秀。迪克似乎对他们评价甚高,说道:“我们最大的问题是缺个统帅,缺乏战略。卡莉,老实说,员工很优秀,产品也很不错。”这些谈话很有意思,我们谈论了惠普所有的优势,也对如何利用这些优势达成了共识。
不过,接下来我俩的谈话发生了一个戏剧性的转折,因为我问了路·普莱特该何去何从。路·普莱特当时身兼董事会主席和首席执行官,迪克认为他应该尽早走人。我认为一个较长的过渡期是必要的。首先,光是首席执行官的工作就需要我适应一阵了,我没必要同时兼任董事会主席。我告诉迪克,实际上我不想当董事会主席,因为我需要帮手。而且,惠普分家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需要在上面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安捷伦公司和惠普公司都需要迅速行动,打造属于自己的形象和运营策略。谁该享有哪些资源需要做出很多艰难的决定,势必会有很多争执,尤其是在知识产权问题上。因此,需要一个仲裁者,这个人既不能是惠普的首席执行官,也不能是安捷伦的首席执行官。这个人应该是大家都信任的人,能够保持公正。我觉得这个人选应该是路·普莱特。
突然间,迪克对路·普莱特的厌恶之情表现得十分明显,他觉得这个想法太糟糕了。他说不出我的逻辑有什么问题,就开始转移话题。
迪克推出了里克·贝鲁佐。里克突然离开前,一直负责公司的电脑业务。他在惠普时,大家都认为他是路·普莱特的继任者。事实上,我在朗讯时,见过里克几次,有一次还受他的邀请,到旧金山给惠普的销售人员做过演讲。迪克说:“里克不错,我觉得对他的离职,路·普莱特负有责任,为什么我们不选里克当董事会主席呢?”
迪克到底想干什么呢?让里克担任董事会主席显然行不通。里克和我同岁,从前是美国SGI公司的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来到惠普他显然有野心。如果任命里克为惠普的董事会主席,那么显然迪克就让我们两个都很为难了,因为新的董事会主席和首席执行官不但不能合作,反而要互相竞争。另外,我觉得他们也把里克当成了首席执行官的一个人选。如果他的资历够担任董事会主席,为什么不让他担任首席执行官呢?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说这个建议不会奏效,而且我也不会配合。
迪克赶紧收回自己的建议,不过我让路·普莱特继续担任一段首席执行官的建议在迪克那里也讲不通。因此,我就建议迪克来担任董事会主席。迪克感到很意外,不过也感到很荣幸。我需要得到一个经验丰富人士的指点,告诉我惠普的水到底有多深。在长谈之后,我觉得和迪克达成了共识:如果我出任首席执行官,那么他将担任董事会主席。
后来,我问起了路·普莱特对里克·贝鲁佐的评价。在漫长的选聘过程中,这样的场景绝少出现,对路·普莱特而言肯定也不好受。我第一次见他大动肝火,骂道:“我跟那群董事们都讲得很清楚了,要选里克,除非我死了算了,他算个什么候选人呀!”路·普莱特这番话背后隐藏着权力之争、个人厌恶和观点分歧,和迪克的话放在一起联想,能看清楚很多问题。我问路·普莱特接下来做何打算的问题,他说如果董事会觉得有必要他会马上离任,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卸任。
后来,当路·普莱特得知自己的死敌迪克·哈克伯恩将成为新的董事会主席,不禁火冒三丈,要求自己的过渡期再长一些。因此,董事会里的和事老萨姆·金尼力图达成一项妥协方案:路·普莱特留任到当年12月份,然后迪克·哈克伯恩接任董事会主席。关于这一方案,没人征求过我的建议。当最后得知这一方案时,我已经接受惠普首席执行官一职了,我告诉萨姆·金尼这会引起新的麻烦。他们两人互不相容,会让每个人的日子很难过,尤其是我夹在中间很难为人。
在漫长的6个月选聘之后,我终于和所有的董事会成员见面了。那是在7月的一天,我们一起共进晚餐。我提前赶到,因为我知道当天的晚餐意味着什么。我把车停到了马库斯-密里查普公司停车场。坐在车里的时候,我就在想,自己从公司打字员干到道琼斯老牌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身份有了天壤之别,可是我走了不过一个街区而已。我想起了母亲,想起了那天她和我说的话,想起了她的去世,想着如果她还在世今晚会做何感想。不过,我最希望的还是她仍然在世。
在这次晚宴之前,我只见过董事会的4位成员。他们告诉我穿商务休闲装。晚宴的序幕是在露天阳台上的一个酒会。大家都很友善,在我看来他们其实已经打定主意了。我觉得当天沃尔特·休利特并没在场,即便在场我也没留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