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更新:2021-02-17 08:51      字数:4729
  善水见他似乎没要她帮忙的意思,索性立在一边垂手看着。清洗消毒上药,他自己一手搞定,动作很是顺溜。烈酒淋上伤口消毒时,见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这只手长在别人身上一样。心中暗道了一句:果然是个狠角色。对自己都这样,也就怪不得对别人那么狠了。
  霍世钧上完了药,单手用纱布裹伤口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善水见他仿似负气,宁可用嘴巴叼着与另只手一道结纱布的扣也不开口叫她,鄙夷了下他的这种幼稚举动。毕竟是自己的狗抓伤了人家,不帮下看不过眼去。终于还是到他跟前,伸手过去要替他重新包扎。不想他竟喘上了,挪开手硬邦邦道:“不用你!”
  善水盯他一眼,忽然笑眯眯道:“是啊。真是可惜呢,站你跟前的不是那个今天堵我在门口的人。要是她,你怕就一千一百个乐意了吧?”
  霍世钧猛地抬眼,面上似乎浮上了丝怒气。善水视而不见,面上仍是带着笑,伸手解了他自己起先缠得有些歪扭的纱布,重新裹了几圈,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端详了下,这才笑道:“婥婥把你手抓伤了,你大人大量不跟它计较,我真的感激。说真的,过几天你要走,前次顾嬷嬷她们说从婆婆那里给你选个丫头带过去。我以前没见过这位姐姐,也就不敢胡乱说话。今天见了面,才觉自惭形秽。我觉着你倒不如带了她去。这位姐姐貌美温柔,与你相知多年,陪了你去那边,不正好是朵慰你心怀的解语花吗?”
  霍世钧瞪着她,见她始终笑眯眯看着自己,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竟辨不出真心还是假意,只觉碍眼至极,终于冷笑道:“你也不用拿这样的话刺我。惜之今天确实是莽撞了些,我已经找过她了,你放心,往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说完霍然而起,大步便往外去。
  善水起先倒没存了要赶跑他的意思,现在见他拔腿又要走,自然不会开口挽留。只目送他背影。见他到了那架屏风前,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又道:“明天收拾下,跟我去世瑜府上赴宴。后日我便走!”
  明日赴宴,善水是知道的。因已经收到了安阳王妃的邀贴。只他后日要走,这却比原先预定的行程提早好几天了,忍不住问一句:“不是说下月初六吗?”
  霍世钧盯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是巴不得我早走吗?这样顺了你的心意,岂不是更好?”说罢扭头而去,脚步声飒沓而去,很快消失。
  第 33 章
  因为宴会主人是霍世瑜夫妇,所以今日赴宴衣着打扮不必如前几回入宫时那样庄重,当然也不能太过随意。善水最后妆扮完毕,出现在前来接她的霍世钧面前。乌黑长发绾成新妇的百合髻,压着赤金累丝的丹凤口衔明珠宝结,耳畔缀着东珠木兰坠,身上的那条烟霞色百蝶穿花八幅裙,拼接严丝合缝,上绣朵朵的暗红镂金茶花,为防夜间凉风起,外面另罩孔雀纹的大红羽缎披风,整个装扮富丽逼人。最最难得的是,这样夺目的一身行头,没有夺走人的风华,落个衣穿人的尴尬,反倒烘得人美艳绝伦,她往霍世钧面前一站的时候,光彩夺目,男人仿似有一瞬间的定睛——只是因了昨夜刚又不欢而散,倒没露出什么特别表情,只多看了几眼罢了。
  新赐建的安阳王府,原先是依着皇城的皇家园林芳琼苑的一部分,后来才单辟改建成王府的。占地虽比不上永定王府广阔,但论其中的建筑园林,精致更胜一筹。此时暮色刚刚四合,王府里的灯火便长龙般地道道燃起,蜿蜒辉煌,一派鲜花着锦的繁盛。
  夜宴就设在安阳王府最为阔大的北轩厅中,里燃童臂粗的鲸脂烛杖,灯火通明,煌煌堪比白昼。听到他夫妇二人到的通报,霍世瑜与杨云亭领了陪客出了轩厅相迎。
  今日的陪客也全是皇族里的同辈之人,若已成婚,俱携伴侣而来,所以并未分席,一张筵桌并坐一对夫妻。主人夫妇列于北端中位,霍世钧夫妇左手首席,对面是长公主与广平侯府上世子夫妇,其余各人按齿序各自列坐于长筵,一字排开。
  善水方才随了霍世钧出现时,便吸引了众人目光。此时入座,又因他夫妇是主客,二人一举一动,自然更引人注目。霍世钧人前果然最会作假,此刻似换了个人,面带微笑,甫坐下,甚至亲自伸手替她去解肩上披风,体贴入微。善水自然也是回他温柔笑容。落入众人眼中,便是一对神仙眷侣,恩爱夫妻。
  洛京中的这些皇族子弟,最擅享乐。开筵须臾,几番敬酒过后,伎乐便悠然响起,舞女列队现于中庭献舞,待酒意渐起,更是毫无拘束,恣意取乐。时下流行投壶,男人们竞艺,输者自干三杯。霍世瑜箭术精准,自然也是个中高手,全场无人是他对手,众人赞叹声中,他朝坐于位上的霍世钧笑道:“堂哥何不下场,也来凑个热闹?”
  霍世钧笑道:“你的箭术,本就京中第一,”又扬了下自己那只还包着纱布的手,“我就不献丑了。”
  霍世瑜之所以会设此宴,不过是照了他母舅钟一白的叮嘱,做给皇帝看而已。一笑,目光再次掠过他身侧的善水。见她许是因了酒意,两颊微微泛出酡红,更衬得肤光胜雪,艳冠群芳,一时竟微微失神。
  霍世钧何等眼力,霍世瑜这失神注目虽不过短暂一瞥,却早入他眼中。压下心中浮出的不快,瞥一眼身侧的善水,见她双眸低垂,并未看向旁人,这才略微舒坦了些。
  善水这时刻,倒是真的没注意到这些眉眼官司。她还在娘家时,便是出了名的一杯倒,酒量极浅。现在在外,自然更不敢乱喝,就怕当场醉倒出丑。他夫妇二人是今夜主客,自然人人上来敬酒。推不过去,每次便以袖遮面略微一口而已。只即便这样,架不住轮番敬酒,脸颊也已烧了红云,人有些晕乎,现在极力撑着才坐定。
  一直端坐于主座的安阳王妃此时起身,端了只酒盏,姗姗而来,先朝霍世钧敬酒,笑道:“堂哥不日便要动身,我敬一杯,祝愿此去坦途荡荡,早日归来。”
  这话说得简单,却颇得体,霍世钧自然起身接酒,道了声谢。
  杨云亭饮过一杯,复又注满,转向善水,举杯又笑道:“堂哥离去,嫂子要留京侍奉婆母,虽本就是咱们女人的本分,只是新婚燕尔便少了堂哥在侧相伴,终究还是有憾。嫂子风华,我一见便心生艳慕,极想亲近。嫂子若不嫌我,往后咱们妯娌多加往来。嫂子有了我的相伴,堂哥也大可放心,只管在外为君分忧便是。此杯,我干为敬。”说罢,仰脖喝尽杯中之酒。
  善水双手扶桌,站了起来,也端起面前酒盏。
  杨云亭的这一番话,旁人听来自然没什么,不过是寻常的妯娌搭话,且话说得也活泼漂亮。但落入善水耳中,却总觉似有别意,甚至仿佛是她特意说给霍世钧听的。只是此刻自然也没空细想。她是女主人,身份论起来比善水还高一等。她都这样先干了,善水哪里还能推脱?应对几句,把酒盏凑到唇边,一口气也喝了下去。杨云亭这才笑吟吟回座。
  这再一整杯酒下去,可了不得了。善水只觉腹中暖洋洋如有热流而过,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连身侧的霍世钧都觉察到她不对,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这妻子的酒量竟如此不堪,这样便醉倒了,一把扶住她腰,凑到耳畔低声道:“可还撑得住?”
  善水轻飘飘道:“对不住了……”人一晃,身子已软软靠到了他肩上,
  杨云亭早注意到了,上前自责道:“怪我不好。嫂子既不胜酒力,我扶她先回我房中歇息,待宴毕,堂哥再来接她,如何?”
  霍世钧看一眼走来的霍世瑜,目光微闪,笑道:“今日多谢你夫妇设下此宴。她既这样了,怎好再叨扰?我这便带她回去。本该设回宴表谢的。只我去期将近,怕匆忙间落于潦草,倒显不敬。等我归来,到时我与内子再设宴回请你夫妇。”
  众人见筵席刚过半,这世子妃便不胜酒力醉倒了,他夫妇要离去,纷纷过来辞话。霍世钧一一应过,替善水系回披风,也不避人眼,揽住了她腰,扶着她被送出王府。
  善水起先还勉力撑着,等被抱上马车,知道身侧再无外人了,精神一松,酒意便铺天盖地袭来,根本不晓得何时到的家,迷迷糊糊中,只觉自己仿似被人抱了在走路。
  霍世钧抱了善水,在王府众多下人的惊诧眼目中一路回了房,把怀中女子放于榻上,见她两颊通红,双目紧紧阖上,靠近了些,一阵掺了酒气的甜香便幽幽地扑鼻而来。
  白筠雨晴一路跟去跟回,自然知道善水醉了。一到两明轩,便各自忙碌起来,林妈妈去备醒酒汤,白筠等人送了热水面巾进来。见世子妃卧于榻上,世子坐她身侧看着,靠近了些,便小心道:“世子若是有事,这里交给我们便是。”
  霍世钧收回目光,抬脸问道:“你们家姑娘喝不得酒?”
  白筠看一眼善水,怕他觉得被当众扫了颜面恼怒,惴惴地应道:“确实……从前在家时,一般不敢沾酒。略微一些,便会醉倒。只今日要陪世子赴宴,怕扫了兴,先前特意还吃过醒酒丸的,不想还是……”
  霍世钧唔了一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白筠等还在犹疑,送醒酒汤过来的林妈妈忙扯了下她衣袖,她这才会意,忙都退了出去。
  霍世钧那只被婥婥抓伤的手还裹着纱布,只单手也难不倒他。将她放平躺好,拆了头上首饰,解掉外衣,又拧了热的绒巾替她擦脸。
  霍世钧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服侍旁人。见她竟真醉得一塌糊涂,只是闭着眼睛任由自己摆布,与清醒时判若两人,比清醒时那招人厌烦的样子更是可爱百倍。忍不住把手上绒巾一丢,伸手过去轻轻摸了下她还有些烫的滑嫩脸颊。她丝毫没有反抗,唯眼皮翕动,长睫轻颤数下而已。
  霍世钧盯她醉颜片刻,目光最后落在她微微嘟起的樱红双唇上,心中忽然浮出了个念头。
  他也知道自己这念头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只是这样的时刻,美人醉卧眼前,她是他的妻,何况明天,他还要出远门了……所以有什么关系?
  仿佛受了蛊惑,他忽然觉得兴奋,兴奋加紧张,今晚夜宴时他看到的那个堂弟窥她的目光和他喝下去的酒此刻仿佛他腹中一道扭结翻滚,烧得他口干舌燥。他再未犹豫,手指已经试探着顺势擦过她柔软的唇瓣。他被指尖传来的美好触感所诱,终于俯□去,朝她的脸凑了下去,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下她的唇。
  她的唇又香又软。感觉到她带了酒意的温热鼻息扑洒到自己面颊之上,霍世钧竟有了几分熏然陶醉,用力长吸几口她呼出的气,唇便再次贴了上去。
  善水醉得虽浓,整个人晕晕沉沉,只大约是有先前吃下的醒酒丸打底,意识还未全消。先前也大约知道是他在服侍自己,觉得不妥,极想睁眼起身,无奈手脚酥软无力。迷迷糊糊中又感觉到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唇上,吮得她极不舒服,再片刻,弄得她连气都透不出来了。下意识地皱眉嘤咛一声,张嘴想要呼吸,刚启唇瓣,顿时便有一滑溜热物侵了进来,紧紧绞住她口舌,绞得她舌根发疼,这才灵台一凛,意识到是被人强吻了。
  第 34 章
  善水唔唔几声,不停用力摇头。再不被松开,她真的要窒息了。
  男人终于放开了她的唇舌。她张嘴用力呼吸几口,微凉的新鲜空气毫无阻碍地涌进了肺腑,脑门被激,终于睁开了原本黏腻的眼皮,看到霍世钧的那张脸正俯身撑在自己脸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顿时清醒了几分。
  这太荒唐了……
  她醉了酒,昏昏沉沉间,这个人竟然就趁机下手了。他对新婚夜被自己拒吻的一幕到底是有多么的耿耿于怀,这才连这样下作的行径都干得出来?她要是没记错,昨晚好像两人还刚吵了一架,他拂袖而去来着?
  “你醒了?”
  他咳嗽一声,避开了她的目光,眼睛落在床头那枚玉彩珊瑚钩下悬着的一束璎珞之上,讪讪地道。
  善水觉得自己应该生气,这样的反应才是对的。但是看到他现在像是作弊被抓的那副衰样儿,她却忽然又觉得有点可笑……最终不过只是抬手,用力擦了下仿佛还留着他吻痕的嘴,从榻上慢慢坐了起来,整个人唯一的感觉还是晕,连墙都仿佛长了脚,在晃。
  “帮我端下醒酒汤……”
  她扶住额,闭了下眼睛,低声道。
  霍世钧刚才耐不住心头发痒,本不过想偷偷亲一下便作数的,不想一发不可收拾,把人都给憋醒了,正被抓了个现行,顿时觉得一张脸挂不住了,又怕她翻脸发怒让他下不了台——他虽然极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这么多次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