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作者:
小秋 更新:2021-02-26 22:22 字数:4899
人,却赢不了一捧灰,更何况这个人,和她血浓于水,放得下的放不下的,都该放下了。
周纪垣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苏志国,只说这是苏依的意思。
苏志国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头发竟然白了大半,小心翼翼的看了苏依一眼,推脱着不肯接,苏依心里一酸,说道:“你拿着吧,以后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苏志国叹口气:“都是我和你妈造的孽啊。”
“她什么时候得的心脏病?”苏依问道。
“小瀚坐牢那年,你妈受不了打击,大病了一场,后来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那时候小瀚因为饭店的事欠下了一大笔钱,我和你妈起早贪黑的忙活,总算是帮他把债还清了,可你妈的身体也就彻底的垮了,后来又天天念叨着给小瀚攒老婆本,稍微贵一些的药都不肯吃,慢慢的,就成了今天这样。”
苏志国正说着,靳朝梅醒转过来,苏依走了过去,靳朝梅看见苏依的一刹那,勉励撑起身子,扬手便朝她挥了过去,苏依也不闪躲,生生受了这一巴掌,靳朝梅这一下,用尽了力气,打完后整个人差点背过气去,苏依眼疾手快扶住她,靳朝梅喘着粗气,想推开她,无奈身体几乎虚脱,再是使不出半分力气,只得怒瞪着苏依,不住的重复着一个字:“滚,滚,滚……。”沙哑的嗓音透着浓浓的绝望与憎恨。
周纪垣突然走了过来,他觉得这种情况下苏依还是回避一下为好,她母亲患的是心脏病,受不了打击,更受不来气,她现在视苏依为仇敌,苏依再耗在这儿,只会适得其反,倘若靳朝梅一时气不过,再甩几个更响亮的巴掌过来,就算苏依甘愿被打,他也不能眼睁睁的袖手旁观。
想到这儿,轻轻拽了拽苏依的衣角,示意她出去一下。
走廊上,苏依伏在周纪垣肩上,没有哭也没有抱怨,周纪垣看的无比心疼,说道:“难受就哭出来吧,别忍着了。”
肩膀处突然传来濡湿感,原来,她早就哭了,哭的这样悄无声息,仿佛生怕别人知道似的,再大的委屈、苦楚和煎熬都喜欢一个人默默承受。
周纪垣突然觉得心酸,她总是这样,十年前是,十年后还是,沉默时世界都是静止的,伤心时所有人都是多余的,他从没有安慰甚至排解过苏依的痛苦,他所给予的,全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强加给她的所谓的爱意,他有时候在想,她爱他吗,亦或是爱过吗?答案常常是否定的,他知道她可能是累了才会懒得再与他周旋,懒得再排斥他,于是他再次成功的趁人之危,可即便明白至此,他仍旧舍不得放手,该怎么放手?他此刻拥着的,是他的命,没了,便死了。
苏依哭够了,从周纪垣肩上离开,周纪垣递过来一张纸巾,苏依擦了擦红肿的眼睛,说了声:“我好累。”
周纪垣再次拥住她,也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她说:“我从没觉得自己重要过,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被排斥被挤兑,我常常想,亲生的父母又如何,不过如此。”
周纪垣将她拥得更紧一些:“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重要至此,即便是你的一个不走心的小动作也会让我杯弓蛇影,患得患失,哪怕是为了你舍弃所有也觉得甘之如饴,苏依,即便所有人都觉得你不重要又能如何?只要有一个人愿意把你放在心尖儿宠着偎着,你就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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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纪垣已经和苏依在B市住了些日子,有些事情渐渐不能回避,譬如,去见他的父亲,周兢。
苏瀚的话成功的让他对父亲产生了怀疑并开始了否定,尽管也知道疑罪从无,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就将一个人定罪有些牵强,但冥冥之中他还是能感觉到,整件事情绝不是空穴来风,父亲和林岚,一个远在B市,一个远在H市,若不是真的有什么不能说的牵扯,怕是不会有人把他们联系到一块儿。
当周纪垣提出准备带苏依去见他的父母时,苏依居然没有半分迟疑的答应了下来,这让周纪垣吃惊不小,他本以为,他还得进行一项游说的大工程,要么晓之以情,那是他父母,她是他媳妇,丑公婆也得见见俏媳妇你说是不?要么动之以理,中华五千年礼仪之邦,周局乔女士年长他们几十岁,为了这多吃了几十年的白饭和多耗了几十年的光阴咱也得去看看周局夫妇是不是老当益壮,尚能饭否?
可到头来却是他准备的这一番长篇大论统统没能派上用场,虽然有那么一些打好的腹稿没处使,满腔的才思无处泄而空余恨,但好在,苏依这关总算是过了。至于周局那关,他昨晚便在电话里做好了乔女士的思想工作,让她好好开导周局,不管周局认可与否,都要讲明,即,苏依是个好姑娘,他,非卿不娶。
苏依和周纪垣踏进周家时,乔氤因为昨晚接了儿子的电话,见到他们并不吃惊,笑着把他们让进屋,又拉着苏依一通嘘寒问暖的寒暄。
周兢从书房缓步而出,上下打量了苏依一眼,不辨喜怒。
家里的阿姨把茶端了上来,乔氤见周兢脸色渐趋不对,借着递茶的空当在周兢耳边小声提醒:“多少给纪垣留些面子,他脾气有多犟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兢轻哼一声,对妻子的话不置可否。
周纪垣和母亲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后,渐渐切入了正题,提到要和苏依结婚时,周兢把茶杯重重一摔,面上怒意渐盛,瞪了周纪垣一眼,转而对苏依说:“我们有些家事需要关起门来说清楚,苏小姐,可否暂且避一下?”
苏依点头,起身准备出门。
周纪垣几步迈过去,截住了她,冷冷的盯着周兢:“她不是外人,有什么直说就好。”
周兢强压下心头怒火:“你住嘴!”
周纪垣冷笑:“也好,你容不下她我便也不想在这家里呆了,我们一起走。”
周兢怒极攻心,拿起桌上的茶杯便朝周纪垣掷了过去。周纪垣不闪不躲,雕塑似的杵在那儿,把个乔女士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茶杯只打中了胸口,并没什么大碍。
苏依也被刚刚那场不小的混乱惊到,小声对周纪垣说道:“我还是出去吧,你也不希望我太难堪吧。”
说完,打开门,径自走了出去。
她并没有走远,安静的坐在楼道,把头埋进了膝盖,周家的争吵不小,即便走了出来,耳朵里充斥的,依然是隐隐约约的吵架声。
她听见周纪垣说:“她有多不堪,我就有多龌龊,她有多不济,我就有多肮脏,您可以不要我,但我不能不要她!”
茶几掀翻在地的脆响,几乎震到苏依的耳膜,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周纪垣,你虽然干过些混账事,却也是个很傻很傻的痴人。
苏依直起身,朝楼下走去,终是将周家的排山倒海彻底隔离。
她在楼下坐了好久,直到周纪垣急匆匆的寻她而来,因为焦灼而变得有些失真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时,她才抬起了头,周纪垣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满头大汗,额上还有血渍。
苏依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周纪垣一把抱住,满脸惊慌:“我以为你走了。”
“你没让我走,我便不会走。”苏依拍拍周纪垣的背,小声安慰着。
周纪垣把她拥得更紧了些。
苏依叹口气:“你还敢和我走吗?”
周纪垣恨不得把苏依嵌进身体似的,不服气的梗起脖子,直视着苏依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为什么不敢?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了我!”
☆、晚日寒鸦一片愁
作者有话要说: 擂响更文的大鼓!!!O(∩_∩)O哈哈~
另外加一句,这文。。。呵呵。。。万万不成坑。。。万万万万不成坑。。。有没有唱出来哈哈。。。王大锤附体。。。
自从周纪垣和周兢闹翻后,他便再没回过家,周兢当日以断绝父子关系相威胁,周纪垣二话没说,转身走人,事情到了这一步,关系已僵化至此,已经不是一两句简简单单的认错就能解决的了。
事后想想周纪垣很奇怪,周局虽然对他一向严苛,可尚算明理,那天的过激行为让他觉得很大程度上是周局在无理取闹,只一口咬定不接纳苏依,不允许她进周家门,却又找不出苏依十恶不赦的理由来,主观上强势的排斥她,让他很是不解,也很是愤怒。
周局很反常,自打从H市回到B市后,周纪垣就发现周局很反常,再加上他心里对他暗生的怀疑和芥蒂,昔日上慈下孝的其乐融融,几乎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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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年关,周纪垣说事务所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大早起的匆匆赶去上班,可直到夜深了都没有赶回来。苏依一个人包好了饺子在家里等他。
牛肉大葱馅饺子,周纪垣的最爱,他是个肉食者,无肉不欢,前些日子苏依斋戒,吃了几天素,周纪垣宁可跑到楼下吃他深恶痛绝的路边摊,喝着地沟油,啃着注水肉,也不肯老老实实回家,安安静静的陪她吃两天素。
锅里的水开了,腾腾的冒着白雾,苏依看了看时间,以往这个点,周纪垣早就回来了。
她关了气灶,看着沸腾的水归于平静,回到客厅准备等着周纪垣回来再下饺子。
电视里正播着冗繁漫长的购物广告,主持人兴高采烈的拿着一把菜刀吹嘘,表情夸张,口沫横飞,将那把左看右看,转一个圈360度看也只是一把普通的不锈钢切菜刀,忽悠的比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还削铁如泥,比李寻欢的小李飞刀还精准神速。
就在苏依昏昏沉沉的几乎睡过去时,周纪垣终于回来了,苏依看过去,只见周纪垣一脸的疲惫,看向自己的眼睛里也全是破碎的忧伤。
苏依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煮饺子。”
周纪垣却环住了她:“别动,让我抱抱。”
他的脸冰凉,手也是,泪水滑到了苏依脖子里,让她瞬间不知所措,一向无所顾忌,天不怕地不怕,整天嚷嚷着天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的周纪垣,居然哭了。
“出什么事了吗?”苏依小心翼翼的询问。
周纪垣索性扎进苏依怀里,不管不顾的失声痛哭,良久,才开口道:“苏依,不要离开我。”
苏依愣住了,周纪垣今天有些莫名其妙,这样悲伤着回家,这样哀拗的痛哭,又说了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真是想不让她往极其不好的地方想都难。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苏依又问道。
“你知道二十几年来一直在心里当成丰碑一样景仰的人却原来只是个人渣是什么感觉吗?我以为他是神,一直以来哪怕是再多的隔阂,再激烈的争吵都没能让我对他的崇拜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直到此刻我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我错了,完全错了,他不是神,他连人都不是,他是个畜生!”
苏依的叹气声被周纪垣带着浓浓失望和痛心的哭声掩盖,她知道,周纪垣指的恐怕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周兢。
果然,周纪垣又说道:“苏瀚并没有冤枉他!我心里曾经有过一丝侥幸,希望他和林岚清清白白,希望那只是苏瀚一时心急的妄语,我还极力的说服自己,只有我和我妈才是最了解他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有我们清楚,可到头来才明白,所有的空穴来风,捕风捉影都有迹可循,他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清廉政客,他只是极力隐藏自己那段肮脏过去的无耻小人,他有很多东西是我不知道的,怕是连我妈也被他骗了。”
苏依把手埋进周纪垣的头发里,来回摩挲着,短而黑的直发,根根挺立,就像周纪垣的性格一样,鲜明到可以蛰痛别人的眼睛,放肆到几近猖狂而不知收敛,若不是那个尚算庞大的家庭这许多年的庇护,还不知道会吃多少亏。可是这个人,同样还有一颗单纯而又赤诚的心,他心里的善与恶,对与错,都有明显的界限,评判的标准也极尽简单,逾界了,那就是错。
苏依许久没有动静,安静的听着他断断续续的抽噎和控诉:“我以为他爱我妈,结果呢,只是逢场作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