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
小秋 更新:2021-02-26 22:22 字数:4946
苏依看着他的背影,莫名的竟湿了眼眶,那层雾气怎么挥也挥不掉,也不知是被他感动的还是因昨晚那一幕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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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依没有报A大,她最终选择了南方的H大,而周纪垣,志愿写了改,改了写,最后也锁定了H大,美曰其名:“我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周纪垣的心思,苏依心知肚明,却不挑破,她旧伤未愈,再不愿也不想开始新的所谓的感情。
苏依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沉寂已久的小区再次热闹了起来,火红的鞭炮噼啪炸开,刚下过一场雨的路面,泥土混着轻飘飘落下的红色炮纸,被踩的稀烂,软趴趴的伏在那里,没了最初红火的样子。
苏瀚手里攥着蹿天猴,点燃一个又接一个,“嗖”“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还是第一次,苏依带回来的荣耀,被苏家迫不及待的昭告天下。
与苏家火红的炮仗相比,展家却处处透着孤冷凄清的味道。
苏家是喜事,展家是丧事。
展老爷子福薄,没熬过这个夏天,在一场梦中,永远的睡了过去,再等不到孙子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那天。
苏依本以为,这个暑假,怕是再也见不到展廷了,他与她,也就这样了,关于未来的话题,止于那个夜晚,被彼此藏在了永远不会触碰的角落,盖上一层时光的锦被,最终归于沉寂,无疾而终。
展家门庭冷落,丧事从简,只有平日里还算熟悉的邻居过去拜祭一下,满目冷清。
苏依站在老槐树后面,偷偷瞅着跪在灵堂前的展廷,萧索的背影,清瘦的身体,以及看不真切的轮廓和表情。
那天,周纪垣也来了,苏依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这里。只知道,出手不凡,谈吐不俗的周纪垣一来,便赢得了父母的欢心。
苏依轻哂,周纪垣在长辈面前一向会作戏,一副谦谦公子,风神俊秀的玉面书生模样。暗地里,才会暴露霸道嚣张,无理取闹的本性。
周纪垣很敬业,即便是做戏也要把戏做足。
给苏志国和靳朝梅买了不菲的保健品,给苏瀚买了他垂涎已久的PSP。
苏瀚虽是生在了贫苦人家,却是个纨绔的性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打架闹事,从不缺席。周纪垣倒是了解她,懂得投其所好。
苏志国和靳朝梅很喜欢周纪垣,那语气和腔调,几乎将他捧上天去。
周纪垣忍性极好,温文尔雅的做派一直维持着,直到苏依再也看不下去,找了个借口,把他撵了出去。
“苏依,去送送人家。”靳朝梅难得的热情,却明显过了头,起码苏依有被酸到的感觉。
以前对展廷,他们总是一副弃之敝履的模样,如今换了个有权有势的公子哥,便又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如此明显的前倨后恭,让苏依心里一阵恶寒。
周纪垣站在门口不动,显然是在等着苏依送,苏依无奈,只得跟着他走了出来。
“以后不要来了。”苏依跟在周纪垣后面,淡淡开口。
“苏依,事到如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喜欢你,追求你是我的事情,拒绝我是你的事情,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周纪垣不服气的辩驳。
“我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们不是一类人。”
“哦?”周纪垣故作沉思,转而笑道:“可我觉得咱俩是绝配,你说咱俩怎么就不配了?你未嫁,我未娶,郎有情,妾有意……无意的反正就这样了,挺配的。”
周纪垣无理搅三分的功力显然又突破了一个等级。
“我和展廷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自小得到的太少,自卑又敏感,而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没失去过,又……。”
“又怎么懂得珍惜是吗?”周纪垣冷哼:“苏依,怎么你好像比我都了解我自己?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劣根性。”
苏依沉默,讲不通那就干脆作罢,周纪垣愿意闹就随他闹去,撞了南墙碰了壁,自然便知道收敛。
可是,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突然映入眼帘的身影却让周纪垣和苏依都是一愣。
看见展廷的一刹那,苏依下意识要走,却被周纪垣死死的拽住了。
一身孝衣的展廷,眼睛是哭过的红肿,剑眉微蹙,最终凝在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一抹嘲讽漾在唇边,恨意滑过瞳孔,转瞬即逝,却把讥诮留在了脸上。
那张脸,陪着苏依度过了十二个春夏秋冬,跨越了千山万水,重重阻隔。曾经相依为命的两个人,竟也有如此生疏,彼此憎恶的时候。
这还是苏依第一次,从展廷脸上看到对自己的嫌弃和鄙视。她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撞破了他最不堪的一幕,明明此刻最应该义愤填膺,出言指责的是自己,可到头来,她的恨意尚未成型,展廷的恨意便先将她围困了。
这些日子,她见过太多不一样的展廷,被情*欲迷失了心智的展廷,狰狞的展廷,鄙视自己的展廷。
哪个才是真正的展廷,她自己也不清楚了,茫然的注视了展廷许久,摇摇头,挣掉周纪垣的手,转身离开。
她果然还是学不来电视剧里被爱人背弃的女主角,或者一记耳光,挘У羟俺就拢换蛘叱榻O嘞颍抖闲鲁鹁珊蓿嗷蚴卿烊髯恚哟嘶迫搪洌阒形尬遥抑形弈悖源讼嗤诮靡桓龊斐灸停魍巡活俊?br />
可终究,终究那只是别人的故事,上演着别人的悲欢。这段肝肠寸断,一旦由自己上演,才发现,那些苦的痛的,酸的涩的,即便释然,纵使洒脱,也挡不住旧爱插*在心口的一把刀,这刀,剪断了经脉,伤到了筋骨,痛入膏肓,再多的坦荡磊落,也敌不过孤身一人凭栏远眺时的黯然神伤。
苏依走了,周纪垣却留了下来,眉眼弯弯,笑容狡黠,那是属于胜利者的挑衅和不屑。
“展廷,你输了。”
“是,我输了。”展廷冷眼睨着他,沉声答道。
“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尽管如此,那天晚上的一幕,还是让他不胜唏嘘。
“如果苏依是那样的女孩儿,不要也罢。”展廷说完,转身离开。
“她比你高贵百倍,值得人珍惜百倍,她强大的几乎无懈可击,她不像你,一击就破,展廷,你犯不着恨我们,你心里有欲念才会轻易妥协。”面对展廷对苏依的诋毁,周纪垣没来由的怒从中来。
“是吗?但是很抱歉,我不仅恨你们,也恨,苏依。”展廷看着苏依消失的方向,眼中的愤怒那么明显,冷冷抛下这句话,决然转身,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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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依去了H大,周纪垣也去了H大,苏依学文学,周纪垣学法学。
周纪垣这样的人物,非池中之物,去哪儿,都会熠熠发光,H大也不例外。
仅仅一个月而已,法学院,甚至整个年级,几乎都知道大一存在着一个神一般的人物,他叫周纪垣。
无论是社团还是学生会,团委还是行政楼,周纪垣不仅通吃,而且游刃有余。
苏依常常感慨,这样的人物,生来就是当官的命,他太圆滑,不是别人可以轻易掌控,却总能轻易掌控着别人。而展廷则和他恰恰相反,棱角太分明,做事又太决绝。
苏依刻意不与人提及他那所谓的高中校友周纪垣,但周纪垣高调的行事作风,终究还是波及到了她。
周纪垣身后,不乏追求者,每天电话短信加QQ,从不间断,让他不胜其烦。仅仅一个月而已,周纪垣新旧好友加一起,已超千人,常常是莫名其妙的开了话题,应和半天,都不知人家姑娘姓甚名谁,何许人也。
最后,周纪垣干脆贴出告示:周郎心有所属,姑娘玉洁冰清,阳春白雪,正是汉语言苏依苏家小姐是也。
因着这条告示,苏依也托他的福,声名远播。
所到之处,皆是一派倒吸凉气之声:“切,这就是苏家小姐啊,还玉洁冰清,阳春白雪呢,我看是沉默寡言,木讷死板还差不离。”
苏依淡定,自动隔离,装聋作哑,忽视外界一切。却总是防不胜防,时不时被周纪垣臭味相投的一众哥们儿“嫂子”“嫂子”的叫的头皮发麻。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风云人物周纪垣找了一个小家碧玉,其貌不扬的姑娘。
苏依课程紧,加上她有心避着周纪垣,一天之中,除非周纪垣主动找上门来,她和周纪垣偶遇的机会并不多。
周纪垣没住过集体宿舍,开始还好,觉得新鲜,久了,便厌烦了。
太挤、太潮、又吵又不方便等等问题随之而来,周纪垣免不了发牢骚。
而苏依,自然首当其冲的成了周纪垣不良情绪的垃圾桶。
自习室上,周纪垣大吐苦水,惹得周围一派潜心苦读的同学纷纷侧目。
苏依埋首书中,不做理睬,心想,不过又是他的少爷脾气犯了,这么不习惯,这么忍不了,干脆致电家中,让周局直接派几个保姆外加保安过来好了,最好再找个心理疏导师,省的他每天跑来折磨自己,烦不胜烦。
苏依本以为,周纪垣牢骚一阵后,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却不料,周纪垣真的在外面租了房子。
学校附近的家属院,刚好有人搬走,房子宽敞干净,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于是,财大气粗的周纪垣一掷千金,豪气的把人家三室一厅的房子租了下来。还振振有词:“法理学太难搞,只有心静才能有成,即便心静不了,环境静了也是一样的。”
按说,周纪垣租房子是他的事,与苏依无关。
苏依每天该吃吃,该睡睡,该上课上课,日子倒也安静祥和。
然而,没过多久,关于她与周纪垣不好的传闻又传开了,大有甚嚣尘上之意。
大意是:周纪垣喜欢苏依,周纪垣又出去租了房子,周纪垣还租了那么大的房子,周纪垣为什么要这样?
但凡大脑可以正常运转的人,大抵都会想到苏依这里来。看向苏依的眼神,便也带了几分异样的色彩。
可是苏依何其无辜,这件事从头至尾,和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她懒得去解释,本来清清白白的关系,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而周纪垣,乐得这消息被渲染开来,不说话,不反抗,不争辩,只是笑。苏依看他这副样子,直恨得咬牙切齿。她可以不解释,周纪垣怎么能也保持缄默?这不正中不怀好意者下怀,于沉默中默认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苏依又恍然大悟,这不怀好意者,八成就是周纪垣。
☆、有谁知我此时情
作者有话要说:
大学课业不多,业余时间丰富,苏依连着兼了几份工作,没课的时候,会匆匆赶去上班,常常一忙便到天黑。
女生宿舍查的总是要比男生紧一些的,男生若晚归,扒着铁栅栏,三步两下爬上去,一个后空翻,轻松过关,回宿舍睡觉去也。
可是女生,便只能站在宿舍楼外巴巴瞅着楼管,苦苦哀求,盼望楼管发发慈悲,赶紧放行。
苏依住的八号楼有三个楼管,一个比一个个性,一个比一个雷厉风行,一个比一个让人无可奈何。
十点半锁门,早一分不行,晚一分不行。六点半开门,早一刻不开,晚一刻也不开。
无论是早是晚,只要不到开门的点儿,你就是求出大天来,三位楼管姑姑也是作壁上观,摇头摆手,两个字:不开。
说的急了,不耐烦了,骂你一顿,写个检查,这门,还是不开。
苏依知道女生宿舍这关不好过,一直很小心,每天掐着点进门,掐着点出门,一个多月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随着她兼职的咖啡店生意好转,老板希望苏依可以多加半个小时的班,工资按一个小时算。
苏依知道如此一来,自己恐怕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赶回宿舍,只是这份工钱,她不挣,别人也会挣,而她,恰好是最需要钱的那个人。
她为此花五十块钱买了一辆破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