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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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冰点 更新:2021-02-26 22:21 字数:4790
新婚第一夜,王贵桥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在女人身上大肆品尝的权利,他兴奋极了……齐秋月先是有点难受,难受着难受着就有一种热辣辣的快感,冲动着她不由自主地呻吟连声。这使男人更能感受到女人开放自己的每一种姿势的美妙,他看着她如花般美好容颜生动而妖娆的表情,他男性的力量和勇气都会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而她这时也感到一股美妙的热流流过全身,仿佛她的身子已经飘在半天云中,轻盈而快捷地随着身上男人的导引,向着一个极乐天地飞去,飞去……
然而王贵桥毕竟上了年纪,又受了多年牢狱之苦,精神上身体上都留下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创伤,他的这种本事没有持续稳定地增长着,而是持续稳定地减退着,没过多久,就心有余力不足了。齐秋月一边流着泪,一边等他东山再起。谁会想到,渐渐地王贵桥连这种东山再起的能力也没有了。齐秋月哭着让王贵桥上医院检查。王贵桥嫌在菊乡太显眼,就到北京去就诊。
齐秋月陪着他去北京。
他们走进北京一家妇婴健康保健中心,王贵桥头也不敢抬,走廊上多是有人搀扶着慢慢挪步的孕妇和怀抱婴儿的母亲。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笑。而他们俩人却是诡秘地向着最里边的一个幽暗的角落走去。那里的墙上钉着一个小木牌,上边写着“性病室”。齐秋月脸红了,说:“你去吧!我在外边等你。”就丢下他一个人快快跑出门诊楼。
看病的医生,戴着大眼镜,虽然面无表情,仍把王贵桥窘得无地自容。他坐那儿,勾着头,像他的手下人犯了错等着他训斥一样。“房事以前多不多?一夜几次?多是什么体位?女人同你配合吗?”他一一答了,医生在病历上一一记着,又问:“发现不能勃起是在房事进行中慢慢瘫软下来的呢?还是在进行时精神受到突然刺激而瘫软呢?抑或是工作过重,生活压抑时间太久而慢慢造成的呢?”王贵桥听了好多“呢”他又一一回答了。医生又问:“早晨会有自然勃起吗?平时看什么书或看男女调情的电影有反映吗?见了漂亮女人有冲动吗?顺利插入后能持续多长时间,三分钟有吗?平时身体还有其他异常反映吗?”王贵桥脸色苍白,满额头和鼻尖都是细细的汗珠,回答着医生的这几个“吗”竟觉一阵昏晕,差点跌倒。
检查完毕,医生在诊断书上写着字,一面又透过眼镜看了王贵桥一眼,说:“你的生殖系统很正常,在性能力方面,按你现在的年龄是不会有问题的。有句话说,女人五十不起兴(性),男人八十不封顶。调整心理对你才是关键。”按照医生的嘱咐,每次睡觉前,他让女人好好逗引他,抚摸他。齐秋月如此这般地给他做了,果然有效,每次能坚持一小会儿。但齐秋月正值青春盛月,哪里是一小会儿就能行的。王贵桥对齐秋月说,你可以想高兴事,想男电影明星吧,这样不就可以提高兴奋速度,在北京医生不就是这样说的!齐秋月说,我想赵丹,可是她想着想着就成了沙吾同。
她对沙吾同作为一个同学,而且是给他补课四年多的同学,是特殊情况下结交的同学,这种关系决定了她对他的关心。这种关系是不会轻易就能断了的。
那是初中升学考试的第二考场,齐秋月和沙吾同竟排在一张桌子上,那时的学生都比较老实,还没有单人单桌这样的规定。第一堂,考语文。沙吾同像做贼似的把作文一煞住尾,就交上卷子跑了,下场后才想起还有语文知识没有作,他哭了。齐秋月看见了,说:“我没有侵占你的位置,你紧张啥哩!”他仍然是个哭,齐秋月才知道原因,是因为她让人家紧张了,于是心里就不是滋味。第二堂考数学,齐秋月慌里慌张进了考场,正做着卷子,钢笔没水了。那时的考场没有备用墨水这回事,老师问谁带有墨水,谁有备用的钢笔,没人应声。齐秋月才做了一半题,她急得哭了。沙吾同见其他考生没有反应,就把自己的钢笔笔筒拧下来,亮着皮管儿推到齐秋月面前,小声说:“自己打!”而这一场考试,沙吾同却因为钢笔没水了,有一道题没有做完。齐秋月知道了,她好感动啊!
高中,沙吾同还是考上了,齐秋月也考上了,两人又成了同学,偶尔碰上了,先是招呼一声,用眼对视一下,再接着眼光一碰,都脸红红地走开,再往后,就是有意识地回避了。但是,两个人从心里说,都在偷偷地关注着对方。尤其是齐秋月,沙吾同那考场上的帮助,她牢记在心。这种互相关注,互相别扭,谁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是什么,反正就是那么些复杂的东西,让这对少男少女剪不断理还乱。有一次,两班举行篮球比赛,沙吾同见齐秋月在场观看,他精神抖擞,连连几个三分球,赢得了满场喝彩。谁会想到,正当他又一次上篮时,他的裤子被一个同学从口袋一直扯开到裤腿儿。沙吾同是穷孩子,哪里有替换的衣服,他找了针线,回到宿舍,一边缝,一边哭。人影一晃,齐秋月来了,说:“给。”递给他一件短裤和一件运动背心。沙吾同穿着齐秋月送的衣服,浑身甭说有多滋润了。但这是阶级斗争这根弦越绷越紧的年代,齐秋月对沙吾同有一百个青梅竹马的依恋,她也不敢同他接触了。她也不能让沙吾同在心上留下想头了,那样就等于是害人家。
沙吾同并不知道齐秋月对他态度的变化,他要同齐秋月考入一所大学,而且要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于是他先不报文科、理科,打听出齐秋月报的是理科时,他才报。齐秋月问他:“你一直偏在文科上,为什么报理?”他回答说:“我想同你永远在一起。”齐秋月马上说:“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你要学理我就学文。”理科教室里好在还没有来人,沙吾同好没脸面呀,他试探着问:“咱俩在一起,你追我赶不是很好吗?”齐秋月说:“请你记住,文、理是永远搀和不到一起的概念。”辫子一甩,走了。沙吾同愣了一会儿,离开了理科教室,又去改成文科。
第二卷第九章 感觉○距离——撕裂的亲情男女(2)
齐秋月知道她伤了沙吾同的心,但她也没法找他解释。沙吾同站在她面前那尴尬的样子,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疼痛,反而让她更加思念着他,关注着他……
朦胧中,她的眼前出现了沙吾同的身影,他那周身迸发着阳刚之气,在球场上三大步上篮的形象,似乎成了她梦中的主角。那球场上上身半裸的体魄,那奔跑中同其他同学的碰撞,已经化作她与王贵桥相爱时的性幻想,迷茫中,那形象带着雄风扑面而来,把她融化在无限幸福中。有一次,她迷迷糊糊地竟喃喃出来了。王贵桥一下子惊觉地问:“你同沙吾同有过这事?”齐秋月惊醒了,发觉她依然缠绕在王贵桥的臂弯里,刚才的那种欣慰,一下子化为乌有,她懊恼地说:“我同别人有没有这种事,你还不清楚?”
就在这时,王贵桥到监狱看望了自己的“外甥女”陈小焕。他无可奈何地大义灭亲后,身心遭受巨大摧残——这种摧残对他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他一下子苍老了,尔后,就中风了。
齐秋月从苇子坑赶到医院时,王贵桥正挂了吊针,说话已不清楚,舌头硬着给齐秋月说了发病经过。他正在市革委会上做报告,一下子感到舌头根发硬发僵,打弯困难,接着就感到手脚无力,跌倒了。市革委来陪护的人说:“王书记为菊乡革命大事太操劳了。”齐秋月心里明白,嘴上却说:“都是派性严重干扰工作,所以下个阶段要狠狠打击派性,把那些头头收拾一下。”郑连三来了,问了一下病情,说:“咋会病成这样。都叫工作忙的。”陪了多半天,说:“王书记,革委的事,张政委和我们先撑着,你安心治病。”临走嘱咐齐秋月:“这里的医疗条件如果不行,早点送省里大医院。王书记是咱们菊乡一根大柱子,不能倒。”又对医院院长交代了任务:全力保护王书记健康。
王书记这根大柱子没有倒,他只是有中风的先兆,住了十天院,就出院了。但他的男人本事却倒了,再也没有恢复起来,齐秋月每到夜晚就哭着说她命不好,守活寡。王贵桥也只得任她哭闹。
火车咣当咣当地响着。沙吾同怀里的孩子哭了,他嘴里“噢噢”地叫着,用手轻轻地拍着,哄着,但这个小东西哭个不停,他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站起来,腾出一只手拉一件衣服铺到座上,把小孩子放到上边,他蹲下来,又继续哄她入睡,但她仍哇哇哭叫。对面座位上一个大嫂看孩子哭得可怜,说:“孩子饿了吧?她妈妈呢?”这一问,沙吾同的眼泪一下子流了满脸……
那一天,他正在地里做活,生产队长沙广全二叔来叫他上大队,说上边来人叫他去有事。
自从回来当社员,他顶不上壮劳力,二叔就把他派到妇女堆里干活。这天他因为上工太急,衣服被门镣吊儿上一个铁圈尖茬挂住了,他不知道,只管走,一挣,衣服前襟扯开一个大口子,走路就一扑扇一扑扇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取笑他,一个女人就说他扒墙头看嫂子挂的吧!这个话说得太离谱了,沙吾同实在憋不住,就扬起脸,对她说:“哪是挂的,你咋忘了,是你这个没良心的撕的。”想封住女人的嘴。谁知这婆娘野得很,一下子就上劲了,凑过来说:“你真要去嫂子那儿,老嫂子还真想开开洋荤哩,读过书的,干那事斯文不斯文?”那一堆女人就叫开了,扯臊起来。这个说:“张梅花想改胃口了。”那个说:“大兄弟,就去给她立竿见影一下,让她个臊筒子,急用先学。”那些年提倡学习毛主席著作要“急用先学,立竿见影”,在“用”字上狠下功夫。女人们不经意冒出一句骚情话,没人追究,他要是凑上去,怕要大祸临头。谁知那个骚女人大大咧咧地说:“走,到那个山沟里,嫂子可真要‘急用先学’哩!同子,就‘立竿见影’一下。”谁想就在这时,广全二叔来叫他上大队。沙吾同魂都吓飞了。他就想是这几句话犯事了,又想这‘立竿见影’的笑闹也不至于‘立竿见影’这么快。问二叔啥事,二叔说,上边找你,你就去哩。一进大队门,见革委会主任,管治保的委员都在座。他不知道人家要怎样编排他,进了门也没敢找地方坐,人家也没有让他坐,他就直挺挺地立着,等着挨训。
这时,上边来的人说:“你叫沙吾同吧!”他没有答话。那人又说:“你同陈小焕有关系吧!”他不知这话里会有啥一针见血的内容,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他心里在记挂着,小焕可别出岔呀,平平安安改造几年,缓期罢了改无期,无期了再变有期,有期了再变提前……他在等她回来,什么也不干了,老老实实过日子啊!咱起来闹造反把命都搭上了,落了个啥,再也不出头露面了,装缩头乌龟又咋的?过咱们的日子,一辈子有吃有喝就行了呀。他想着,心就跑到小焕身上了,那上边的人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忽然一个惊雷震聋了他的耳朵:“陈小焕在新疆生了一个女娃后,死了。”他一下子被打倒了,等他昏昏沉沉地被广全二叔架着走出大队时,他迷迷糊糊问:“是在新疆那样……”广全二叔答:“兴许是,没听清。”沙吾同不由大叫:“天哪!”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西磕着头;喊着:“小焕,小焕……”头上磕出了血,血流了满脸,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广全二叔劝他说:“你冷静冷静,有些后事还得你去料理哩。”沙吾同疯了一般,他流着满脸血,对围着他的人,一个一个地磕头。
他病了一个星期,广全二叔给他预支了分红钱,催他赶快上路,对他说:“还有个女娃哩,那是咱沙家的血脉吧!去把她领回来,小焕的事,埋那儿就算了,替咱全村老少多烧点纸,让她在阴间路上别渴着饿着。”说罢也哭起来。又有几个老辈人也凑了些盘缠。一个旧社会出过远门的三爹说:“新疆天冷,这个皮袄你带上。还有你春同二哥给我寄的粮票,正好你路上用,别饿着身子。”
……如今,他回来了,抱回来了个吃奶娃。咋办?
这小东西,是他同陈小焕的孩子,是个女孩,他叫她沙金丹。
沙吾同把小金丹从座位上抱起来,在怀里拍了拍,但孩子哭得更厉害。他拿起放在小茶几上的网兜,摸出一个奶嘴儿,放孩子嘴里,孩子咂了几下,又哭了。沙吾同不敢给她和奶粉了。从新疆劳改场回来时,有个好心的女干警,把自己家里的奶粉还有几听炼乳,都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