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1-02-17 08:50      字数:4762
  他曾机关算计夺去了本属于他姐姐的那份荣耀,而如今,岁月又一点一点夺去了他不再复返的青春。人生如此,连感慨都来不及,谁都躲不开因果轮回。岁月留给他的,只是一片苍凉。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馨铃担忧地问了一句,纵然多事,她却依旧忍不住。
  “我,我自有归处。”大势已去,世道早已为他所不容,他不过是一个苟活了千年的败寇。
  “但我们该怎么出去?”丝荫望着四处的茫茫潮水,心中纠结着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连自己都顾不得了,哪里还能顾得上那所谓的国恨家仇。
  “这里是没有出路的。”老人无奈摇了摇头,眼中最后一丝星火被绝望扑灭。
  “我们可以砍下这棵大树做一个筏……”
  丝荫话音未落,老人顿时否决了她的遐想,“没用的,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一碰到着湖中的水,都会瞬间化作灰烬。”
  “不会吧?”丝荫试探地出生发问,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有气没地方撒,她懊恼地抬脚对着地上的石子就是一踢,那石子翻滚了几圈跌进湖中,激起几道微不足道的波纹便瞬间在眼前化为乌有。
  “……”丝荫这才觉悟,心知那湖水的威力,顿时身子一紧,不敢继续造次。
  “对了,那个锦囊……”芸心忽然一笑,眼中看到了一线生机,她从锦囊中从容不迫地取出最后一片花瓣,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于此。
  那湖水中,蕴含的是无法预料的杀机,而那花瓣上,却紧系着她们唯一的出路。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安静到任何一丝细微的动作都能清晰地洞悉在耳边。
  只见眼前又闪过那道白光,笼罩着死寂的湖水,泛起点点波澜。伴着所有人的寄托,在那白光消失之际,湖水上豁然安稳立着一道船只。
  “太好了。”芸心和丝荫不禁发出感慨,相互庆幸窃喜。
  芸心那刀在船只上砍了砍,果真是固若金汤,无坚不摧,看来她们这次是逃生有望了。
  众人纷纷跳上船只,仿佛是即将离开这个鬼地方,心中也不禁踏实了许多。
  “馨铃,快上来。”云飞腾看着犹豫不决的馨铃,忙催促到。
  馨铃只是淡然一笑,她转身看着那老人,眼中似隐隐犹豫,“你跟我们走吧。”
  “不。”老人摇了摇头,一脸的感叹,“这世界以不容于我,人间的是非太多,我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度余生。
  明知答案如此,馨铃却依旧心存一线希望,即使如此,那也就罢了。
  想罢,她转身回头,迎上云飞腾急促的脸,纵身一跃跳上了船只。
  仿佛承载不住这突然的力道,船只在水中摇摆了几番,荡起点点波纹,似无尽缠绕的心事,最终在平静中沉淀。
  ”走吧。“芸心眼角喜悦毕现,云飞腾习惯性地白了她一眼,两人顿时打闹成一团,丝荫在旁煽风点火助兴,一时间船只上吵闹不断,伴着不断荡起又沉淀的波纹,渐渐远去。
  老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渐渐被绝望吞噬。大势已去,支撑着他最后的信念也不复存在,迟来了多年的死亡,终究是不得不面对了。
  空中半明半暗,他已经有年不见天日,究竟是多少年来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茫然的目光渐渐变得空洞,空洞似一滩死水没有任何的倒影。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鼻尖的气息渐渐止住,半明半暗中,那一个孤独了百年的身影,终从生的折磨中解脱,轰然倒塌。
  风掠长空,卷起片片残叶犹存最后的风韵潇洒落下,来的匆匆,去也潇洒,这就是人生。
  烈日当空,不平静了多日的泰安镇中,难得出现了一丝曙光。
  冷潋焦急不安地徘徊在和医堂门前,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望着眼前明晃晃的阳光刺眼般的明亮,她的身子不禁感到有些虚空,莫非连这艳阳也感到了镇里的不安和汹涌?
  她不禁握紧了手里的纸条,那是静蝶临走前流下的,那看似轻如鸿毛的纸屑,却足以裁决所有人的生死。
  数数日子,已经整整一日了,再过一日,若是她们还未归来,她决不能再等下去。
  炎热的夏意凌迟着大地,在这样的酷热之中,连风也是燥热的。
  风卷云起,掠过一片树梢,树叶顿时摇曳作响,好似她不安分的心一般,一刻也静不下来。
  忽然,远方隐隐传来一阵声音,仿佛很收悉,却又很陌生,带着几分疲乏,更多的,却是掩不住的喜悦。
  ”冷潋,我们回来了。“芸心扬起一贯的笑意,眼角的怠倦还未长满,便被欢喜愉悦悉数占略。
  ”太好了。“心底悬着多日的石块终于落地,冷潋终于毫不掩饰地勾唇而笑,”你们回来了就太好了。“
  清风推动着众人相迎的步伐,不出片刻,几经失散的人终于又重聚在一起。
  ”好什么好,说的我们好像回不来似的,就那些人那个破塔就想困住我们,也把我们想的太容易对付了。“丝荫说得轻描淡写,似从来不将一切放在眼中,从容和乐观,永远都是她最大的好处。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进去湖再说吧。“冷潋见众人皆不语,眉宇间都透着一丝淡淡的怠倦之意,心中便也明白了许些,她一笑将所有的忧虑疑问盖过,带着众人回到了那个暂时平静的避处。
  冷潋尴尬地笑着将众人引入房中,随后转身将门轻轻掩上,遮住了与外界唯一的一点接触。
  ”冷潋,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那长在遂清河旁的还魂草。“馨铃忽然看着冷潋,眼里依旧是一贯的波澜不惊,只是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急迫,”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说吧,她从怀里取出从月白塔得到的草药,将它轻轻递给冷潋。众人目光皆变,将信将疑地看着草药从馨铃手中转到了冷潋手里,神色不定,满腹狐疑,这意外的收获,究竟是真是假,是福是劫。
  倘若这真是还魂草,那么他们此次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冷潋身子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馨铃,一口大气也不敢喘,仿佛一喘气便会从梦中惊醒。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草药,将它摆在手里细细端详。忽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冷潋又惊又喜,身子按捺不住激动隐隐颤抖,不知是否因为兴奋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真的是……这……这真的是还魂草,太好了。“
  馨铃听到这番话,眼中也露出欣慰之色,她们这样的辛苦,也不算是一无所获了。
  ”太好了,村民们有救了。“冷潋掩饰不住喜悦,她从未这般失控,也从未这般在意,一切,都是因为村民,一切,都离不开他们的生死。
  ”馨铃,你告诉我,你是哪里找到还魂草的?“冷潋气也不喘,赶忙追问这还魂草的由来。
  ”这个是我们在月白塔中找到的。“馨铃莞尔一笑,心底也平衡了一些,冷潋为她们付出了这么多,她也总算能为她做些什么。
  ”那……“冷潋的目光骤然暗淡,难得的喜悦还未开始,就彻底被失望粉碎。她的心底开始挣扎,沉沦,那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原来只不过是一个意外,那般的飘渺,飘渺到似青烟般只能在偶然中出现片刻,一丝也容不得占有。
  ”你放心,我在月白塔中看到了不止一株,我想我们一定还有机会进去的。“仿佛洞悉了冷潋脸上的失落,馨铃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改口安慰道,”下一次我们一定会带更多的出来。“
  ”你不明白的。“冷潋细心将还魂草收起来,解释道,”这世间上有一种草与还魂草极其相似,它们相依而长,彼此环绕,一种能救百病,一种却剧毒无比。这次你是幸运,如果下一次你碰到了毒草,那……“
  冷潋忽然止口,目光不安地看着馨铃,不敢再深想下去。
  听闻冷潋的话,云飞腾的脸陡然变色,他本能地将馨铃护在身后,眼中全是心疼,”真是太险了,馨铃,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自作主张了。“
  她每一次都是这般的独断,这般的出乎意料,他可以感觉到她打量自己的目光,却无法看清那目光中是否有他。
  ”恩。“馨铃凌磨两可应了一句,似是无心,又似敷衍。
  ”……“云飞腾顿时失声,他押得太重,却输不起也放不下。
  ”好了好了,大家都累了,快点去煮一点吃的,不然不用等魔夜教的人来我们就先饿死了。“芸心隐隐闻到一丝不祥之兆,顿时打破僵持,笑着给冷潋使了个眼色。
  尴尬的气氛因为突然的声音骤然无踪,房内顿时人烟四起,仿佛方才的尴尬从未存在。
  ☆、第十八章 孤影成双(5)
  夜色已深,酷暑褪去了几分,只是夏日里的夜晚,也注定是不平静的。
  踏过那满地的尘埃,穿过那交错的密林,这一次,她再不用在黑暗中凭着直觉摸索了。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到这里,也看不透三番四次来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自欺欺人吧,她硬是要等到所有人都入眠后才迫不及待地赶来。是不是因为已经受过了一次伤,所以她的爱情,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心中忽然觉得一阵苦涩,她暗暗告诉自己,这绝对是她最后一次偷偷来见他。
  算算他们的几次相处,每一次都离不开夜的纠葛,从邂逅,到相知,再到相爱,真是什么都与夜撞上了,难道是天意?
  夜色里,漫天的影子挡住从中作祟,人的视线从来都不会过两米之外。
  是缘吧,她从来都摸不透他,他也从来不去计较她的背景。
  只是那时的她太过享受那片刻的快乐,幼稚地以为彼此眼里的轰动就能延续一生。
  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祥之感,她隐隐感到了黑暗中似有什么向自己渐渐接近,夜色中人总是特别敏感,总是能将所有的感觉认知分得清清楚楚。
  背后不禁腾起丝丝凉意,她豁然想到了与萧枫初识的那个晚上,莫非魔夜教的人还没走……
  心底猛然一抖,心跳仿佛漏了半拍,一时间自己竟感到力不从心,过度的戒备反倒是让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方寸,不知改如何应付。
  忽然,只听嗖的一声,芸心顿时挥鞭而出,软鞭撕破平静,似银蛇般不断颤动,拨动着白日还未平息的杀戮。
  软鞭破空而出,截住急速飞来的暗器。芸心定睛一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不由得开始紧张,那暗器分明是今日在月白塔中那魔夜教头用来暗算自己的。
  浑身不由地绷紧,紧张到放不下一丝的松懈。如果真是他,那自己恐怕也不再会像白天那般幸运。
  除了纠缠不清的夜,她也想不到上苍还有特别眷顾她什么。
  “芸心公主不愧是崇圣国的公主,竟敢独自一人深夜来这里。”一个黑衣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事已至此,他也不必再躲躲藏藏。
  “不过……”他的眼中的阴鸷添了几分,勾唇讥笑,“不过胆子再大也保不了你。”
  “是么?”纵然心里惊恐,但气势上她绝不会气馁半分。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黑衣人仿佛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也并未似往常般勃然大怒,他面色更沉,隐隐带了几分挑衅欲看着她如何自乱。
  “穿的在像你也不是那个人,你哄不了我。”芸心定睛打量了那黑衣人半晌,忽然看穿了那虚伪后的面孔,不由对他更加鄙夷,反唇相讥道。
  那人的眼睛,不是这样的。
  真不知是造的是什么孽,不过是奸人一个而已,竟然令她怎么忘也忘不掉。
  “你说什么!”黑衣人又急又气,顿时面露窘色,气急败坏地举起利刃迎面而来试图遮住心底的困窘。
  “你连装也装的不像,还好意思来这里出丑,真是给你的主人丢人的笨狗。”见那黑衣人气急攻心,芸心顿时没有来地感到一阵喜悦,反正不是那人,她也没有必要讲什么情面,索性撕破脸面,与他周旋到底。
  说罢,芸心挥鞭而上,卷住那黑衣人的利刃,把玩在手心故意转了几圈,随后顺势一拉,顿时将他击出几米之外。
  那黑衣人岂能容得自己被芸心牵着鼻子走,他慌乱拾起倒戈一旁的利刃,神情里除了仇恨,还有一丝不明的得意。
  芸心见他面无惧色,神色冷漠,心里不禁一抖,想必是有备而来,而且这里绝对早已设下埋伏,定不止唯他一人。
  心底暗暗敲响警钟,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她向后退了一步,只是这魔夜教的人岂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神情中滑过一丝狠戾之色,他使了使暗号,身旁顿时狂风大作,风沙飞舞,霎时迷蒙地人睁不开眼。
  芸心心中惊觉不妙,转眼间身旁已经多了几人,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人多势众,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