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节
作者:
乐乐陶陶 更新:2021-02-17 08:50 字数:4751
“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杀上去把他们一网打尽。”丝荫忽然变得兴奋异常,眼中似有一股火光染红了明眸,也挡住了表面背后的究竟。
“不可以,你也听冷潋说了,前方凶险异常,我们应该从长计议。”馨铃顿时出声,温和的口吻中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和说服力。
“对,我也认为馨铃说的对,有了前几次的教训,我们不应该再如此的莽撞。”云飞腾望着馨铃道。
“真是的。”丝荫不满地发出一声嘀咕,但随后细想馨铃话中的确有理,便狠狠地瞪了云飞腾一眼,不再做声。
屋子里顿时一片沉默,芸心迷蒙地望着前方得山头,残阳的红光在夜幕中一点一点落寞,就像人一般,无论如何的光辉,无论舍与不舍,最终都以落寞的黑暗无奈收场。
夜色如水,月明星稀,波涛在黑暗中无声的翻滚。
树影叠重间,一个敏捷急速的身影穿梭在暗色中,有意无意般不时回头四处张望。微风轻抚而过,掠起几缕蝉鸣鸟叫,正是睡意甘酣之时。
月色仿佛略去了几分斑驳,投下几缕飘渺青烟,摇晃着一地的婆娑。
“沙沙……”身后突兀地传来一阵摩挲声,在黑夜里显得异常地刺耳。一阵毛骨肃然的感觉在背后豁然腾起,芸心心底豁然一沉,她迅速转身,绷紧全身的警惕般紧张地发不出一丝声响,双眸在几丈外的黑暗中来回扫视,浑身因为剧烈的紧张而僵硬地不得动弹。
她的眼角仿佛看到有什么一晃而过消失在麻木的密林中,却因为光线暗晖而分不清真假。
停顿了半分,见四周没有丝毫异象,芸心才仿佛放下心底的石块,悄然吐出一口轻气。
既然静蝶他们不肯出来细细打探,那今夜就由她自己一个人来闯荡一番,兴许还有什么意外收获也说不准。
那时的芸心也许还不知,今夜对她而言,的却是一个惊喜,一个变了味的惊喜,一个只不过是惊大于喜的横祸罢了。
☆、第十五章 疫病(5)
夜入更深,四周的蝉鸣渐渐稀疏,前方的视野在黑色中渐渐变得浑浊,似被一抹浓稠到看不破的黑墨困住一般,除了冰冷,剩下的就只有走不到尽头的黑暗。
夜色深了,似阵阵海浪般将她的身影渐渐吞没。但她的心却仿佛一直徘徊在好奇和渴望之中,只欢天喜地地看到那表面的刺激,却忽略了那藏在刺激深处的本质的痛苦。
耳边树梢随风摇摆,摇曳生姿,阵阵风声掠过不尽寒气,激起人心深处的恐惧,芸心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带着危险的冷意顿时灌入肺中,充斥着胸口,令人感到一阵无端的压抑。
在密林中越走越深,起初还隐隐可见的空隙此刻只剩下阵阵绝望的枝桠,斑驳错落一地的暗影,细诉着夜色中的寒意。
芸心情不自禁地抬首望着空中那皎洁如玉的明月,此刻,也许只有从这暗晖的夜空中,才可以看到一丝丝的光亮。即使这片光亮也是如冷风中的湿气一般冰冷,即使它能照明的只会是孤独。
芸心越发地怠倦,心中一点点的好奇也在彻骨的冰冷中蚕食殆尽,仿佛是走了太久的原因,双腿隐隐感到一丝发麻。她正犹豫着是否要打退堂鼓原路折回,忽然只见前方似隐隐有流水之声,在晚风中凄迷地暗自伤怀。
空气也渐渐变得潮湿,滋润着她干涩得唇瓣,芸心顿时心花怒放,眼中掩不住的喜悦之色渐渐爬瞒明眸,看来那遂清河已经到了。
心中没有来地一阵喜悦,仿佛是长途跋涉的人终于走出了谷底,她加快了步子,疾步闻声向前走去。
果真如意料之中一般,树林渐渐变得稀疏,不一会儿只剩下几桩形单影只,空旷的平地上,一条暗晖浑浊的河,如果可以称之为河的话,死寂般地蜿蜒在平面之上。那河水平静到骇人,仿佛是浩劫过后永久地死寂,再也承受不起一丝的涟漪,只留下没有生气的轮廓,在岁月催逼中渐渐越发的模糊。
浑浊的水里发出一阵难闻的气味,令人感到一阵呛鼻,芸心反射性地向后倒退了几步,将喉咙中的酸味直直逼回,一阵窒息的干涩顿时令她浑身感到一阵不适。
遥遥望去,不远处的山头上,一个暗沉笼罩下的高塔隐隐浮现在眼前。背后不禁升起丝丝凉意,那恐怕就是冷潋口中所说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月白塔了吧。
芸心抬起目光,目光凝聚到那烟云笼罩下的高塔之时骤然变冷,只见夜幕下的高塔高深莫测,在化不开的墨色中若隐若现,寂静到仿佛被剥夺去一切的生命,苍白得令人感到背部隐隐发寒。
身后仿佛靠住了什么,芸心下意识地扶住稳住脚步。眼前突然亮起一道火光,隐隐还夹着一丝低沉的细语,芸心还未来得及思考,本能的反应顿时令她蹲下,侧着身子紧贴在一棵树干之后,将身子从那些人的视野里牢牢挡住。
在沉默中等待了半晌,芸心这才缓过神来,将身子向外稍稍侧了侧,狭小的空间中顿时映入一身在收悉不过的服饰。芸心几乎要出声喝止,却被理智生生地压了下去,但心中的澎湃却越发地偏激汹涌,魔夜教,又是他们!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穷追不舍,一次次地换花招,一次次地藏杀机,黔驴技穷,机关算尽,目的,不过是在他们回到崇圣国之前将他们除去。
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讽刺,当一个人的死变成众望所归的时候,是否就注定了一辈子都要辗转徘徊在生死旁侧。唯一解脱的方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芸心又向旁挪动了几寸,视野渐渐变得更加通明。只见那魔夜教徒的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瓷罐,对着另一人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心中忽然格哒一声,似有什么猛然断裂一般,芸心的目光定格在那个瓷罐上,似欲将它看个通透。事到如今,再不济的人也应该明了,这个,就是一切祸患的根源。
只见那魔夜教徒缓缓升起手中的瓷器,银色的月光打在那光洁的表面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柔和。
只是这月光,真的能遮得住着掩饰在最纯洁的表面下的肮脏吗?答案是否定的,那些所谓无比纯洁的表面,不过是用来蛊惑人心罢了。
那魔夜教徒往前轻走了几步,在河岸边稳住了脚步,他举起高昂的手臂,漫不经心地打开瓷器,在黑暗的笼罩下的嘴角仿佛勾起一道弧度,却只能令人心底暗暗发冷。他将手向下倾斜了几分,似欲将这浊物倒入水中。
芸心又移了移身子,试图在狭小的空间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忽然脚下只觉得一阵酸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缠着脚跟,细细一看,尽是一堆掩盖在杂草深处的泥潭。
芸心使劲力气将脚拔出,心中不禁暗暗窃喜方才没有再往前踏一步,否则此刻,不用魔夜教的人出手,只怕自己也是深陷泥泞,插翅难飞了吧。
忽然,心中骤然警钟大震,似有一道雷鸣劈开胸口的朦胧,芸心只觉得眼前突兀地一片灯火通明。双眼还未来得及顾及眼前,芸心便早已猜到了几分,也来不及去细看究竟,芸心顿时转身欲急速离去。
火光在寒风中带着压迫向她逼近,芸心望着眼前的两人,只见他们面色凶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丝毫不像等闲之辈。芸心不禁拿捏了一把冷汗,心中暗暗思量如何寻隙脱身,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如果硬仗,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不禁向后连连倒退,身后一个踉跄,险些滑进水中。她顿时惊悸不安地收回脚步,心跳仿佛漏了半拍,现实告诉她,身后已经无路可退,前方的柴狼饿虎又怎会容得她去细细思量,出口就摆在那两教徒的后方,那是通往回头的路,如今却变成了最不能去的地方。
她咬紧牙关,心中一横,事到如今,看来也只能硬拼了。
芸心暗暗抓紧手中的软鞭,涔涔汗湿黏在手心浓稠一片,仿佛似她此刻一般,浑身跌入浑水泥泞中不得抽身。
“是你们,这些都是你们干的?”芸心吃力地勉强稳住阵脚,颤声道。既然横竖都逃不过他们的手心,那她也要将一切弄得清明于心,也不会牺牲地如此没有价值。
“公主真是聪明。”左边那红衣教徒冷笑一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被暗影笼罩住大半的面孔狰狞地勾开一刀弧度,仿佛似一个漏洞,昭然若揭地将心中赤/裸裸的贪婪公诸于众。
“你们想怎么样,他们都是无辜的。”芸心顿时勃然大怒,也浑然不顾此刻的境地,冷声叱咤道,“既然你们的目标是我们,何必拿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来做陪葬!”
“哼。”红衣教徒身旁的另一个人也发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那挂在嘴边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一道蜿蜒的利刃凌迟着她的忍耐,“既然公主自己知道,那就让我们将你安全送回去,公主,请跟我们走吧。”
“休想。”芸心顿时面色苍白,费尽全力的抑制掩饰不住双目背后的空洞,芸心不断在心中拿捏着冷汗,玉手与袖中的软鞭中急促地摩擦,发出一阵轻微的声音,瞬间被滚滚树声吞没。
一阵冷风突兀地掠过,撕扯在天地之间,粉碎了夜色的安宁。
其实这世间从未安宁过,只要有是非的存在,就有恩怨。恩怨,是不分天地南北白昼黑夜的。
只听一声破空之声,芸心迅速抽出手中的软鞭,急速如飞般向前方直攻而去。
长剑如虹,流风如刀,电石火花间在浓稠的夜色中擦破一切伪装的寂静,所有的贪婪,恩怨,都在兵刃相交间肆意挥洒,顷刻间杀机毕现。
流风在眼前急速滑过,好似不断流逝的过去,芸心只觉得有什么重重地撞击在自己的胸口,发出一阵沉闷的叹息。风静静掠过,摇晃着早已嘶哑的树梢,似一阵阵无奈地沉默,再多的幽怨和委屈,都只能藏在无可奈何中默默咽下。
接着眼前只剩下一片恍惚,暗晖的月光在眼眶中不断摇晃,令她一阵晕眩,也不知是月在夜空中摇晃,还是人在月色中迷蒙。
身旁仿佛响起了一道惊呼声,那仿佛是来自很远的地方,也许是来自那两个教徒的吧。也对,他们成功了,在这暗的见不得光的地方,也许他们真的值得庆幸一番吧。
思绪越来越乱,仿佛被不断滑过的流风吹散得一片絮乱,模糊地像一盘凌乱的散沙,散作一团,在恍惚中随烟散去。
忽然,身体仿佛落入了一个软体,似乎有什么东西平衡了自己下坠的力道,接着只觉得身子触及到了一股平和的温度,一股淡淡的气息从鼻尖迎入,瞬间将方才的恐惧感一扫而尽。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任凭着那一份温和静静在身上流淌。
一阵冷风掠过,瞬间惊醒她游离飘忽的思绪,本能的警惕敲警告诫着她现实的恐惧。她猛然睁开双眼,只见一双明眸正有意无意地审视着自己,心中不由得升起疑惑,她满腹狐疑地抬起目光,眼前顿时映入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那是一张气宇不凡的脸,眉似利剑,目若朗星,俊逸清雅,飘逸绝世。剑眉星目下,苍拔高挺的鼻梁在脸部勾出一道挺拔的弧度,殷红的双唇似沾染了一丝血腥,在夜色中擦开炫目的花火。
那人正细细地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仿佛欲将自己望得通透,望得了然于心。
他的脸离自己很近,挺拔的鼻尖仿佛要触及到她的一般,鼻中呼出的气息不断将热气喷在她的脸上,令她感到脸上一阵酥痒。她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却发现自己正躺在那男人的怀中无处可退。
“你干什么,还不放我下来。”她顿时惊呼出声,语气中却仿佛底气不足般全盘乱了方寸。
☆、第十五章 疫病(6)
那男人也识趣地将目光收回,深沉暗晖的眼眸中似潋起一丝波澜,却又瞬间溶入黑暗,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好似错觉般令人看不出真切。
他不着痕迹地将她轻轻放下,手没有再作任何进一步的动作。他将身子往一旁侧了侧,负手而立,一言不发,仿佛全身溶入黑暗一般,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让人隐隐可以分辨。
芸心默默地走到一旁,心中却无法似表面这般平静,双腿着地的瞬间,她仿佛有了一种错觉,她甚至隐隐有些不舍那陌生的温度。
很显然,那个男人并不理会自己心中的波涛澎湃,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儿,浑身被黑影笼罩着,令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孤独。
空气中顿时一阵死寂般的沉默,两人似有意在与对方较劲着耐力,相互都只是在黑暗中静静而立,默不作声。
万籁俱静中,似乎万物的一切动静都被沉默清晰地放大,鸟啼虫鸣不绝于耳,令人感到心底一阵无端的寒意。
夜色在沉默中越来越浓,芸心终于受不了这死寂一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