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
乐乐陶陶 更新:2021-02-17 08:49 字数:4761
探,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倒也不恼,只是独自饮尽了杯中的酒,手指不断摩擦着酒杯,轻笑道,“想毕姑娘也知道崇圣国与魔夜教的渊源了吧。”
“你费尽周折,不单单只是想问这么简单的一句吧。”声音依旧是冰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馨铃冷笑一声,眼中却添了几分无奈。
渊源,正是他们两国的渊源,才赔上了仙湖岛中上百条无辜的命。你说,她能不知吗?
“那么,姑娘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魔夜教头眼中始终带着一丝猜忌,那目光不断在身上来回审视,抬头间,馨铃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一张被扭曲地狰狞的脸。
“我想这一点,你比我还要清楚吧。”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脸上的神情始终被倔强地用冷漠掩饰,语气倔强地陌生。
“如果姑娘肯与我们魔夜教合作,我保证,你一定会得到你应有的一切。”说这番话时,魔夜教头的眼中竟有这一丝陌生的诚恳,只是她知道,那所谓的诚恳,不过是逢场作戏。
“应该有的一切?”轻轻一笑,神情在瞬间变得有的彷徨,双眼幽深地空洞。人世间,究竟有什么是她应该拥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人性的贪婪而找寻的借口罢了。
无心无欲,无争无求,换来的,竟是他人的背叛和利用!
她是善良的,她可以宽容地面对每一个人,但她的善良绝不是他人争名逐利的工具,更不是成全他人一步一步抵达野心的道路。
“那你觉得,我应该拥有什么?”馨铃突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神情中散发着浓浓的嘲弄和不屑。
她叶馨铃,绝不是他人脚下卑微的石子,也不屑欺师灭祖去获取那所谓的“平安”,当人性被泯灭,当良知被蚕食,那一个人生存的意义,还有什么?
“比如说,仙湖岛。”那魔夜教头似有似无地提点了一句,语气中仿佛是志在必得。也许,在他的眼中,没有人在权欲面前,不会低头。
“这句话只怕你曾经也对紫兰说过吧,你说,到最终,这所谓的承诺,是用什么方式来兑现的?”馨铃突然一阵嗤笑,随后目光鄙夷地望着他,仿佛在看待一件荒唐的闹剧。
“你可不要不识时务。”魔夜教头果然脸色巨变,双手用力揣着酒杯,那酒杯在瞬间被碾作粉末,纷纷扬扬,随着逐渐松开的手散落,漂浮在空气中。
“就算我识时务又能怎样,骗得了你,我骗不了自己的良知。”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每一句都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决。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魔夜教头突然松下了紧绷的脸,目光挑衅地望着她,仿佛在等着她的跪地求饶。
“死有何惧,你觉得,贪生怕死,委曲求全,将命托付在像你们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与死,有什么差别。”冷笑一声,馨铃突然抬起头,目光直逼视那魔夜教头,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倘若说死是必然的,那么死得其所,也是好的。
只是,就这么死了,云飞腾该怎么办。
他陷得那么深,倘若自己就这样如青烟般散去,那他,是否能够接受。
心中不禁划过一丝莫名的惆怅,她转过头,看着云飞腾,只见他浑身剧烈的颤抖,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目光慌乱地仿佛有千万浪涛翻涌。
晓嫣紧紧地抓住他,防止他的冲动而坏了全盘。他的眼中始终看着自己,心中顿时一颤,随后,所有的担心害怕全都流露出来,她不知道,当他看着自己落寞的背影时,眼中的落寞,该是一番怎样的孤独。
只是她也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啊。
她要顾全大局,她要试图保住仙湖岛所有的人。明知也许没有明天,她的心,却依然还是那么地不舍,那么地痛。仿佛所有苦苦维持的坚强和勇气就在那眷恋的目光中倒塌,只有那无尽的牵绊和沉痛侵如那失去庇护的心。
云飞腾的唇抖了抖,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仿佛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发不出一句声音。他生怕自己只要一句话便会泣不成声,他更怕,他的话也许会让事情的恶化演变的更加的迅速。
她努力忍住眼眶中的湿气,突然坚决地转身,她真的好怕,好怕自己在瞬间后悔,好怕一时的冲动将演变成不可挽回的遗憾。
那决然而悲怆的转身,砍断的,却是她与他之间最后的牵绊和缱绻。
也许,今日过后,没了自己,他忘记那伤痛,找到一个能令他康复的幸福吧。
斩断了情思,了结了牵绊,爱,也就成了那记忆深处的旧梦。
人只会为那旧梦惋惜,而不会为了它再一次伤痛。就如,结了疤的伤口,即使难以忘却,却也不再痛了,不是吗。
“好一个死有何惧,我到时很好奇,你这一份忠烈,能维持到几时。”说着,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目光化作凛冽的寒光,比那空中的月光还要苍白。
那空中的苍白的明月不知何时躲入了云尘,滚滚黑暗拢住火光,似要将它吞灭。
“来人,端上来!”冷冷一声,却带着刺骨的杀气,四周漆黑一片,魔夜教头的脸渐渐被黑暗拢住,只有那嘴边的一抹弧度依旧清晰可见,扣人心弦。
那看似平凡的弧度,每上扬一寸,云飞腾的心就沉沦一分,以为那残忍的弧度,扣着的,不是其它,而是馨铃的命啊!
两个面无表情的丫鬟手捧着一个木盘,木盘上是一个酒壶,酒壶的两端摆放着两个空酒杯。
心在瞬间揪紧,馨铃紧紧地盯着那个木盘,目光随着那酒杯渐渐移动。她知道,这以为着什么。可是,既然跨出了这一步,她还会后悔吗?
难道今夜,真的是她在人间最后的记忆吗?
☆、第九章 更深醉几许(7)
“这是我给你最后的选择。”魔夜教头的冰冷的声音在耳旁骤然响起,没有丝毫的情绪,仿佛是那离别时沉默的笙箫。
游离的思绪渐渐被拉回,溃散的目光仿佛找到了焦距一般,紧紧地盯着那酒杯,心中越来越多的情绪沉积在胸口,似要随时喷发。
“你不是不怕死吗?那我倒要瞧瞧,老天爷会不会帮你。”见她神情恍惚,魔夜教头更是得意,“这两杯酒里,一杯有毒,一杯没有毒,倘若你喝下了无毒的那一杯,那么,我就答应放你们走。倘若,你喝下了有毒的那一杯……”
他突然停下,目光带着残忍的好奇细细打量着那张绝色的脸,心中暗暗揣度这心思缜密的女子在生死攸关前的抉择,随后嘴角扬起一道戏谑的弧度,“用你的命换这里所有人的命,也是值得的,不是吗?”
“馨铃!不要!”云飞腾仿佛受了刺激般,从座位上突然站起,欲穿过这层层戒备走上前来。
那两个丫鬟相互对望一眼,突然走了上来,试图再一次用手拦住他。
可这一次,云飞腾仿佛如脱缰的野马般,再也不受那缰绳的束缚,硬是生生将两个丫鬟打晕在地。
“馨铃,不可以!”晓嫣也突然大声呼喊,加入了云飞腾的反抗。
只是,终究只是飞蛾扑火,无济于事,不出片刻,两旁纷纷涌上的魔夜教徒已经将两人擒住。尽管他们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在那强大的力度前,却依旧不得动弹半分。
“让他们上来。”魔夜教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眼里有一种残忍的兴奋。他挥了挥手,那拦在身前的束缚顿时消失,两人不顾一切地飞奔到馨铃面前,眼中皆是苍白的绝望。
“馨铃,不可以,绝不可以,你不可以死,你绝不可以死!”云飞腾一字一句地说出,仿佛是在求她般语气中没有丝毫应有的底气。
“馨铃。”晓嫣早已泣不成声,声音微弱的没有一丝力气,仿佛所有精力都在抵达她的面前时点点殆尽。
“怎么样,下定决心了吗?”冷冷地看着她,魔夜教头竟有一些迫不及待的兴奋。
“好,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否则,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冷冷地出声,语气里没有一丝恳求,也没有丝毫的臣服,耳边的哭泣声渐渐汇成一片,声声入耳,句句惊心,晓嫣和飞腾似乎还说了什么话,她却已经无法听清,眼中那渐渐逼近的木盘带着死亡的气息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
而心,也在一点一点走向生命的尽头。
耳边的哭泣声愈来愈响,似黑暗中一股翻涌的暗泉,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肆意横行。嘴角勾起一丝嘲讽,那绝望般的哭泣,是她人生的尽头中最后的凭吊吗?
脑中陷入一片茫然,她不知道后来身旁的人还说了些什么,她想,那也许是些挑衅的话吧。
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握住那木盘上的酒杯,一寸一寸靠近自己的唇边。她知道,那两杯酒,都带有剧毒,因为,没有人,会给自己留下后患的。
她也知道,魔夜教的人是不会遵守诺言的。所以,她从来没有将希望寄托在魔夜教的任何一个人身上。
她隐隐记得,那粉末,好像叫磷黄粉,遇酒便可焚烧,但没有外界的借助,只要遇风,火,便会瞬间熄灭。
晓嫣当时曾说过,这磷黄粉如果不小心被修仙之人误食,便会产生巨大的火势,瞬间可以吞没一个岛屿。
每个修仙之人体内都含有一颗灵珠,这是他们千百年来修炼的结果,也是她们拥有无穷法力的根源,磷黄粉一旦触及这含有仙气的灵珠,那么后果,便是晓嫣所说的那般。
灵珠,对于一个修仙者而言,是多么弥足珍贵的东西啊,它是辛苦修炼一世的成果,也蕴含着无限的法力,只是,对于一个垂死之人而言,再珍贵,又还有何用?
那酒杯渐渐向嘴唇靠近,即使濒临绝境,手,却不曾颤抖。
酒杯靠近的速度很慢,不知是自己贪恋人世间的情谊,还是心存余幸,只是,她忘了,再慢,也终有抵达的那一刻。
当唇瓣触碰到那冰冷的酒杯时,心中竟莫名地腾起了一丝伤感,昏昏沉沉占据了胸口,只是她知道,这惋惜,不是为了自己,却又不知,究竟是为了何人。
手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那酒杯随着手的姿势渐渐倾斜,透过宽大的锦袖,她看到了云飞腾那流水纵横的脸。
心不禁又一次痛如刀绞,也许,她的一生,注定要用这痛来结束吧。
倘若时间能够凝固在这一刻,她能在拥有片刻看着他的幸福,看清楚那一张令她今生刻苦铭心的脸。
只是,从她的那个角度向前方看,毕竟是有限的,她能看到的,也只是限制在某一个特定的格局中。
难道,月黑风高,万籁俱寂,泪水纵横,是她,在人世间最后的记忆?
在那冰冷的液体抵薄唇的那一刻,馨铃突然感到一阵力道将手中的酒杯用力夺取,随后又是一阵惊呼,她还来不及出声,只听耳边响起云飞腾撕心裂肺的惊叫声:“晓嫣,你干什么……”
☆、第十章 绝处逢生(1)
“晓嫣,你干什么!”渐渐殆尽的思绪被拉回,馨铃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慌乱,那紧张不安好似刀绞般仿佛随时可以将她湮灭。所有的理智,镇定,都在这痛彻心扉中消耗殆尽。
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她是这般的慌乱,即使在生死边缘徘徊,她也从来不曾感到束手无措。纵然她不是一个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但她也绝不可能用他人的死来成全自己的活。
何况,眼前这个人,可能是自己这一生中最后一个亲人。
身子猛然一抖,仅剩的欢乐,希翼,都仿佛在这一刻,在生死前被抖得一干二净。她突然疾步跨上前试图阻止什么,双眼中的锐利已经渐渐化作潮湿。
一杯饮尽,晓嫣似乎还并未打算就此作罢,手在空中挥出一阵凛冽的风,随后,那另一杯酒已经握在手中,那端着木盘的丫鬟还未来得及阻止便已经被打晕在地,痛苦地呻吟了几声终化作沉默。
“晓嫣。”馨铃刚要阻止,却为时已晚,那酒杯在完美的倾斜中勾出一道残忍的弧度,只有片刻,那酒杯已经不见一滴残酒。
“咳……”晓嫣轻咳了几声,喉中拢起一阵腥甜,一点一点顺着喉咙在胸口处蔓延,那沉重的疼痛在胸口不断繁殖着丝丝苦楚,仿佛在一点一点将她的生命绞灭。
眼中突然变得有些湿润,晓嫣勉强地撑起苍白的脸,往日美丽的容颜此刻已经是一片蜡黄,一道血痕从嘴角边流落,在唇边蜿蜒成一道猩红的弧度。
脸上的血色点点殆尽,苍白的好似一张白纸,脆弱地仿佛轻易便可戳破。胸口的痛越来越清晰,伴着这痛,她知道,自己苦苦维持的勇气就在这一刻再也支撑不住了,她的生命,就如手中的一捧清水,尽管奋力试图挽回,却依旧躲不过一点一点流逝的必然。
胸口的痛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