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
乐乐陶陶 更新:2021-02-17 08:49 字数:4770
虽然背对着他,但芸心隐隐能感到,那双手,虽然尽力掩饰,却也不可抑止般地微微颤抖。
一阵巨响毫无预兆的炸开,紧接着,灰土败瓦顿时破茧而出,一瞬间,众人眼前烟雾弥漫,双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刺得睁不开眼,耳旁更是嗡鸣作响,仿佛有千万锣鼓般令人头昏欲裂。
几乎是一瞬间,静蝶突然迅速抽出藏于手中的利刃,刀剑之声骤然响起,头顶顿时飘下一阵阵飞扬的尘土,还未待两人回过神来,静蝶便飞快将两人紧紧拉住,随后只觉一阵逆流在井底荡开,生生与那井底的潮湿抗衡。
“快走!”短短的两个字,却透露着刻不容缓的决然。
这人世间,善与恶,竟都是那么地绝对。善人无论怎么遭人陷害,险象环生,都能依心无芥蒂地忽略一切虚伪背后的恶意,总是自欺欺人般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以德报怨的宽容。
而恶人呢?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心存歹念,不思悔改,把善者的善良看作最致命的弱点,硬是生生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眼中除了自己再也容不下他人。
就如这猖狂冷笑的粗汉,即使她们给予相信,却依旧得来的不过是最可笑的利用。
纵然,她们从来没有真正的将自己的命交眼前这个人。
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人要是再不学会提防,那么就只能傻乎乎地丧命在所谓的“善有善报”的信念上。
她们其实心知肚明,那粗汉怎么可能将出口轻易托盘而出。就如屈打成招般,得到的答案绝非就是她们想要的。
一得必有一失,纵然心中知道这可能的结局,她们还是决定放手一搏,也许放下芥蒂,真的可以得到真挚。
只是,这一次,她们有错了,错在轻信,可是倘若没有那粗汉的险恶,又那来的她们的轻信呢?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方才在井底时,静蝶就思量着用月茵笛的神力来助她们逃出井底。那粗汉岂是那么容易被她的软鞭打落的,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露出了破绽,只是她们并非个个如静蝶般心细如尘,又怎么去在意。
月因笛形成一道光束,五彩斑斓,好似焰火般光炫夺目,蕴含着对生存的渴望,也蕴含着死里逃生的一线生机。
芸心知觉脚底渐渐离开地面,不断有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此时,却再也赶不到丝毫的阴冷。
那不过是黑暗破灭时最后的光华,纵然,毫无色彩的黑暗,是谈不上光华的。
不断有水漫过井底,一阵高过一阵,井底的男子顿时埋没在水中,却在大厦将倾前没有丝毫的挣扎。
也许,对于一个决心赴死的人,生与死已经没有任何的差别。
只是,心在粗汉被湮灭的那一刻,芸心的心,还是不可抑止地一颤。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被流水吞噬,她还是不禁感叹,人的生命,在死亡的面前,竟是如此轻易地卑微,卑微到可以随时被践踏。
不出片刻,井底里已经渐渐被水淹没。
“真是太可怕了,这个该死的东西,竟然想淹死我们。”一上岸,丝荫便不安风地聒噪道,语气里满是不屑烦躁。
“可是,用死也要阻止我们,这玉龙山庄,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又是一阵缄默,黑暗中,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彼此的起伏,却不能揣度他们心中究竟孕育着什么……
☆、第九章 更深醉几许(1)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三人一路往前,不曾停歇,也不曾言语,万物似有意配合这沉默般,安静了下来,一种有些尴尬的沉默在黑夜中僵持着。
黑暗中,阴风徐徐,夜色如墨,虽是初春,但在这百花殆尽的蝶阴谷,却无处不展现着百花零落,繁华空梦的萧瑟。
也许,人生,正是如此吧。
“你说,这玉龙山庄中会不会有诈?”犹豫了几分,丝荫突然幽幽地问出了三人心中皆担忧的问题。
声音很轻,却掩饰不了那语气中的凝重,一字一句如斧锤砸冰般撞在她们心中,破碎的冰渣带着最凛冽的杀气刺入心中,痛的令人无法忽视。
静蝶脸上陡然浮起一层不明的思绪,夜色似化不开的墨一般投在她的脸上,将她那绝美的脸藏在黑墨中,亦如她的心一般,总是避不开黑暗的纠葛。
“可是,这是我们出去的唯一的路。”芸心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口不对心道。一番话却让心中陡然结冰,一阵不祥之兆似冰封湖面般将心中的担忧紧紧拢住,只是一开口,却又是宽慰之词。
事到如今,那个问题明显所有人心中都已有了答案,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这样的自欺欺人,也许真的可以减轻一些心中的不安,让自己看开一些。
只是不知为什么,嘴里越是轻松,心中却越是沉重。一字一句,却仿佛费尽了心思去伪装。彼时,面对蝶夫人时,掩饰仿佛不用费吹灰之力,但此刻,她却觉得伪装是多么得艰难。
“唯一的路?”嘴角突然勾起一丝嘲弄的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弄弄的不屑,语气陡然结冰,“谁知道那个死老太婆是不是耍我们,抑或,她根本就是个疯子。她明明知道去什么玉龙山庄有多么得艰险,为什么一个字都没告诉我们?她分明就是想让我们死。”
心中越想越不对头,那蝶夫人笑里藏刀的模样似乎又浮现在脑中,只是那电石火花般的迅速令她还未来得及仔细看清,便已经被那光火刺伤。
那蝶夫人,分明就如蝶仙所说,是一个心怀鬼胎,无恶不作的妖怪。
“此刻,说这些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快一点离开这里,及时赶回仙湖岛。”静蝶冷冷出声,眼里竟添了几分不耐烦。她不想一直在这蝶夫人的话题中打转,也不想无故增添三人心中的烦忧,兴许,那蝶夫人要的,就是这样吧。
看着丝荫脸上明显的不耐烦,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好笑,难道,她真的忘了,这一切,可都是她引起的。
倘若她没有执意回头,兴许她们就会像蝶仙所说那般,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
只是,“倘若”二字在事实面前,是多么地虚无,虚无的毫无意义。
又是一阵死寂,死寂地仿佛四周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没有生命的躯壳,在黑暗中一直穿梭,却迟迟无法找到前方。
突然,前方出现一道微弱的光线,随着三人加快的步伐,那光线在眼前不断扩散,愈见清晰,刺眼,只是,那看似光芒万丈的背后,究竟是不是一条不归路呢?
“你们看,这是什么!”芸心突然惊呼起来,语气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喜悦。
那意味着,前方不是死路。
一阵寒气随着黑暗的结束迎面而至,将挣脱了束缚般不断灌入四周,将一切感觉拢住,随着这一阵寒气,她们知道,前方,又是一拦路虎在等待与她们的邂逅。
放眼望去,之间前方,除了一面铜镜,别无其他。空旷的荒野中,飘忽着缕缕雾气,形成一道道斑驳,若有若无好似轻纱帐幔,却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锐利。
四周闪着凌冽的光,在雾中患得患失,没有那么清晰,却如刀剑寒光般刺眼。
又是雾气,芸心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满。她忽然很讨厌这样的雾气,纵然它漂浮虚空,若隐若现,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可正是这美丽的背后,暗藏着无限不为人知的杀机,随时随刻,便可以在这美丽的掩饰下,出其不备让人在明枪暗箭中丧命。
越是美丽,就越是虚伪。就如这飘舞的雾气般,它真的可以遮住这丑陋与贪婪吗?不会,它只会提供一个绝佳的条件,用那看似美丽的外表遮住这孕育的杀戮,从而令人疏忽防备,松懈警惕。
这就是美丽的背后永不变动的定数。
三人不禁踏过石路,四周繁花似锦,碧叶扶疏,与方才那百花殆尽的萧瑟大相径庭。
但无论外貌怎样改变,心中的丑陋和背后的阴险却是永远不会变得。
虚伪,会用千百张伪善的面孔来试图迷惑人的双眼,一次一次以新的形态示人。只是,那又如何,那险恶的心,却从来不会改变。
看着这表面看似祥和宁静的背后,是杀机暗藏,还是是非难料?
不断有寒气迎面而至,萦绕四周,令人感到肌肤一阵的冰凉。
柳眉微微颦起,心中的警惕没有丝毫的松懈,这温山暖水间,为什么会有这般的寒气?
前方那挂在墙上铜镜,已经微微泛黄,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岁月碾过的痕迹。
那是一面巨大的铜镜,是用最常见的青铜制成。表面呈青色,泛有斑斑锈迹,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但透过那粗糙的锈迹,依旧可以看清那铜镜上精致的花纹。铜镜的表面上刻有各式各样龙飞凤舞形态万千的动物,栩栩如生,雕工细致,美轮美奂,即不失令人不可逼视的威仪,又透露出生动活泼的鲜活感。
即使是年过已久,却依旧可以看得出那精美的底质,可谓已臻出神入化。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面铜镜?”好奇心驱使着她疾步地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
“轰!”
……
“轰!”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响在耳边炸开,虽然已经是见怪不怪,但三人耳边还是生生颤了一下。
伴着这一颤,心中陡然警惕,目光顿时变得锐利无比,她们知道,那隐藏在背后的危机,出现了。
“是谁打扰我的休眠。”一个粗重沉厚的声音似钟鼓般响起,带着沉闷的缓慢,在三人心中敲醒剧烈的警觉。
静蝶眼中不知何时氤氲起一丝防备之色,倘若说来时眼中带着不容松懈的警惕,那现在,则是剑拔弩张的一触即发。
除了芸心,两人眼中皆是布及眼底的敌意和防备。仿佛那一声怒吼,已经明确了对方的立场。
相对于两人如此大的反应,芸心则是不以为然,眼中依旧炯炯有神,仿佛如一面净水般不参丝毫的杂色。
纵然,她不知,这份纯真,她还能把持多久,或是,还能在她身上,停留多久。
“你们好大的胆子,感闯入这里,找死。”那声音似乎没有停息的意思,沉重地好似铁锁剧烈摇晃般,令人感到天旋地转,一阵晕眩,双眼渐渐模糊,转眼间,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漫无焦点的白芒,意识仿佛也渐渐溃散在这漫天盖地的白色中。
“小心!”芸心突然出声,随后,连忙从衣袖中拿出月因笛,放至唇边,轻轻吐出一缕气,天籁之音顿时响起,似雨后和风般疏散迷蒙的大雾。
玉润珠圆的笛声清脆通透,好似丝竹之声,一点一滴将渐渐殆尽的意识拉回。
脑中的雾气渐渐散去,眼前一点一点恢复蚕食的亮光,眼皮中的疲倦也如数消散,只是跟着消散的,还有心中仅有的仁慈。
仁慈,在这惊心的破咒之路上,是最可笑,也是最不容的。
其实,与那些人相比,她们有胜几分呢?她们不过是比他们幸运,能在这硝烟杀戮中存着那一份仁慈,那一份在世俗红尘中难以完整的仁慈。只是,就是那分仁慈,最终是她们致命的弱点。
那在这硝烟杀戮,心存仁慈,是福,还是祸呢?
倘若失去了那分仁慈,人性的残缺,又会不会是失去自我呢?
吹奏笛子的瞬间,心中隐隐升起一丝窃喜般的得意,还好早有准备,以防万一,想不到这看似平静的背后竟然是如此的凶险。
这蝶阴谷,诡异的如深海一般,每一处都翻涌着看不见的波涛,而这些,绝不是警惕可以提防的。
“是谁那么缺德,竟敢用这么低级的摄魂术。”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丝荫稍作思考,前因后果一下子清明于心,在也不顾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原则,横眉怒目道。
☆、第九章 更深醉几许(2)
“哈哈哈……”一阵陈淳的笑声传来,悠扬长远,但她们却听得出这背后的凶狠。倘若这里的人都是表里不一,笑里藏刀,那么,表面越是柔和,心中的阴险就越是令人难料。
三人随着那笑声的方向望去,神色皆是不一,但有一点相同的,那便是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信任。
这里,除了同伴,没有人可以信任,也没有人值得信任。
因为只有同伴,才与你有着共同的目的。
而所谓信任,也只是存在一夕之间,等待明日,也许,所谓同伴,就是反目成仇的背叛。
轻易付出信任,就如轻易交与生命一般,到头来,不过是成为他人利用的工具。
“你是谁?藏在那里,有本事出来打一场。”见除了她们,四处无人,丝荫不禁怒火攻心,她目光仇视地扫荡四周,却只有空旷的荒野中那一缕浮在空中的雾气在风中迟迟不肯散去,显得异常地寂寥。
“哈哈哈哈……”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