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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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恋 更新:2021-02-26 22:15 字数: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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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太子就同这位政治家发生了冲突。脓特烈屡次要求俾斯麦强迫南方诸邦的元首们打定主意要求统一。他说道:“我们一定要统一,不会发生危险的。只要我们打定主意用正当态度对待他们,你就知道你还未充分行使自己的权力!”
俾斯麦说:“我们在战场同我们的同盟共同奋斗,就这一层理由来说,也不能恐吓他们。恐吓他们就是等于让他们投往奥地利的怀抱。”
腓特烈说:“这有什么要紧呀?由这里的大多数王公宣布帝国成立最容易不过了,全数的君主不得不接受这种压力!”
俾斯麦说:“我们不能劝威廉王做这样的事!”
脓特烈说:“贵大臣,你若不愿这样做,你就是让君主寸步难行了。”
俾斯麦说:“我们必需把德意志发展问题交付于时机来考验。”
腓特烈说:“为我自己考虑,因为我代表的是将来,我不能漠视这样的迟疑。”
俾斯麦说:“太子不如不发表这样的意见。”
脏特烈说:“我极力抗议不允许我开口,除了君主之外任何人没有权利控制我的发言权。”
俾斯麦说:“若太子命令我,我将照着你的命令去做。”
腓特烈说:“我没有命令俾斯麦伯爵,我抗议你这样说话!”
神斯麦说:“你若以为无论什么人办事都胜过我那么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乐意辞职。”
太子原有充分的理由批评俾斯麦,他不会屈从俾斯麦的意志。他的父亲把政权交给了一个与其政策思想正好相反的人。因为一部分市侩们需要建立一个更独立的德意志,其间并无理由,为什么太子不该做同样的事。但是他的政策思想是从亲身的经历中得来,应该是他自己的宗教。其实他的政策思想是由一个比他聪明的人灌人他脑中的。这块布的普通花样也不是他自己的,这是一块蓝色的英国布,是他极力称赞的英国夫人所定的式样。夫人的娘家情形自然深印于他的心中。但是这块布是用一种紫色的普鲁士线织成的,这是帝制的线。这种线是谜特烈自己介绍的,就是要霍亨索伦学英国样子,允许人民参预政事,同时他要把与之同一个阶级的人的权力弱化,简化为虚衔与形式。
腓特烈要掌握统治权,要穿皇帝的紫袍,要戴皇冠,需要他的夫人分享这诸多体面;但是他却不要作同等级的首领。他应以此作格言,他的骄矜把其他许多德意志王公降到反叛贵族的地位。当他告诉俾斯麦说,他过于看低自己力量的时候,我们就听见一番责怪的话,这是俾斯麦从未听说过的,我们不能不付之一笑。这位陆军军官因为同胞相助才得到势力。当他提议以这种势力反对他们时,他绝未想到这是失信于他的同胞。他这样的无信,与其父亲很不相同。俾斯麦比这位假民主党要真实得多。这位贵族子弟从前曾耻笑过“德意志王公目无上帝和法律的妄自尊大”,他很想把他们全废了,如同汉诺威与拿骚的元首被废一样——他废他们,不是为虚衔,为的是实权,他绝不肯让任何人侵犯实权。当人格展露的时候,时局变得非常“重要”,陆军的暴烈不能与有魄力的睿智与方略相比。
虽是这样说,这个天才的人却正在逆风中行舟。同时太子是位知识浅薄的人,正在被风潮所卷携!除夕晚上,议论时局说得很好的也是这位太子,他说:“这个时候,我们好像既不为人所爱,也不为人所敬,只是为人所畏。人家当我们是无恶不作的人。这并不只是这次战争的结果——俾斯麦所持有的就是‘铁血主义’,他照着这个主义究竟把我们领到什么地方了!倘若我们随处都遇着怨恨与不信任,权力,好战的声音,荣华,有什么作用啊?……俾斯麦使我们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却丧失了昔日众多的朋友,失去了世界的同情与我们心境的安泰。我深信德意志不用铁血主义就能够做到道德征服,也能够统一,只要用它的权利,都能办到。”……这个大胆的贵族公子,原是个性激烈的人,但却有独到的见解,1866年他打胜奥地利却没有统一德意志……将来要提醒人们盲目崇拜武力与外表的成功是多么为难呀!
在公道的阿利斯泰蒂或林肯嘴里才配说这几句话。那时候,只有李卜克内西或弗莱塔格这种人才可以说这样的话,但是一个陆军领袖就不该说这样的话。他要强迫与他同级的王公们服从同盟,提出要宣布宪法却又不与人民商量。随即很庄严很高兴地穿上白橡皮袍子——同他从前在乡下草地上所穿戴的一样。况且他不明白近十年的历史,为什么丹麦之战可以是一件“好事”除非是因为两个公爵的领地都到了普鲁士手中?他当日在尼科尔斯堡曾帮俾斯麦保留奥地利,奥地利为什么打败仗?北德意志联盟的宰相为什么要延缓南方的加入,然而他最后使他们加入,却要他们感谢他的铁血政策?德意志统一确实能够不用武力办到2 既然是这样,诸邦至少也要抛弃他们的权力,所剩下的给这位批评家的不过只有白檬皮袍子。这是他的二十二位同级王公也穿的。这位太子的命运却很好,因为这个家长时代(他父亲就是家长时代的最后代表)免得他去尝试实行,使他能够名传后世,还戴着未试用的理想家的光圈。
那位大实行家只管毅然踏步向前走,不管那位反对马基雅弗利,直奔向他的政治手段的最终目的。那位民主派太子要在军中宣布其宪法。这位反动派宰相却想在凡尔赛召集德意志帝国议会。这种方法初时只不过是一种手段用来恐吓那些迟疑不决的诸邦王公俾斯麦却是要把恐吓当作事实,其实他已经在这所宫中把他们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当时南方诸邦大使反对草案中的二十二点。俾斯麦执拗不肯改,大使回去后,一如即往。
现在,俾斯麦装作只同巴登与符腾堡两邦提议通融办理,巴登见巴伐利亚只想牺牲巴登来取得土地,很愿通融。不料此时,邮政、铁路、电报都起来说话了!德意志请邦的军队要求各穿各邦的制服;德意志的统一几乎在衣服的颜色上触礁!有一位巴登的大臣批评俾斯麦:他对诸邦的利益表示出不寻常的关爱!他不于预许多事并非没有理由,当德意志更高的利益要他不顾巴伐利亚的利益时,他也只有忍疼割爱了。除了巴伐利亚外,诸事都准备好了,磋商的几方面都想共同签字了。符腾堡的王后是俄国人,哪料到她竟然出来干预。俾斯麦外表镇定,却在亲朋密友中都表现出极度愤怒,他计划要鼓动南德意志的民众起来反对政府。
现在巴伐利亚又威风起来了。等他们两个星期后再次出现时,就要求对他们更多的让步。宪法中写明要筹办一个外交委员会,让巴伐利亚当主席。巴伐利亚的邮政、铁路、电报都要独立,太平时候巴伐利亚的陆军也要独立。最后巴伐利亚在酒税上得到了它想要的,俾斯麦也如愿以偿——“一个满意的巴伐利亚,签合同。”
在这个十一月的一个晚上,会议过后,俾斯麦手端酒杯走人同事中间坐下,说道:“巴伐利亚的条约已签字生效,德意志已经统一,皇帝要行使治权。这是一件大事,但报界是不会满意的,无论怎样按照以前的态度撰写历史……会说道‘这个傻子本能够多要求些,因为他们是让步的’,这条约有其缺点,但会因此更牢固,将来能够补缺……我以为这是近些年来诸多要紧的事情之一。”
他们随即用怀疑的语气谈及巴伐利亚王,阿比肯说:“但他却是个很好的人!”
俾斯麦很诧异地看着他说:“我们这里都是好人。”
大功告成之晚上,俾斯麦开始议论大局,坦白畅说。他坐下来,喝了很多香模。不管谁在他面前,他都坦直地说:“我将死于七十一岁。‘他是从一种计算中得出此数的,在座的都不明白这个数是如何算出来的。
“你不可能死得这样早!我们一定会赶走死亡天使!”
俾斯麦很安详地说:“不会在1886年,我还有十六年,这是一个神秘的数目。”
十九、参谋总长毛奇
当他作为一个实干家在凡尔赛办事的时候,更加迷恋于历史的一些精神。有一次他说:“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奇怪的世界里。以前是脚踏地,现在成了头朝地。也许不久教王将住在一个信奉耶稣教的德国市镇里;帝国议会将到凡尔赛来;加塞尔还有一个立法院;加里波第将当法兰西军长,将有教王的穿阿拉伯服装的步兵在为其打仗!”路易王要到的时候,他说道:“我绝未想到我会来特拉农当总管家。拿破仑和路易十四对此应作何感想?”
大概而言,他这五个月做的全是琐碎的事,有人记载过几百次的谈话中都表示他沉闷的心境,有人问他怎样度过这个时期,他惟一的回答是“在政治生活里并无一件事有值得让人留恋之处。我今天播种,却不晓得将来会长出什么东西。”我们看得出他的自白是居于魔鬼和浮士德之间。总体而言,在他的谈话中有较多的不安和仇视。吃饭的时候,他一个人蝶蝶不休,直到把自己生平的事都说完,才更换话题,说打猎,谈饮食。我们几乎听不见全德意志族所讨论的政治问题;不谈瑞农和施特劳斯书信往来的事。他所谈的是香菇和鱼,烧肉和乌尔特,香摈与甜酒——他屡次谈这样的酒食。我们可以看出酒食是俾斯麦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不但要求多,而且要求美,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的本性。
君主请他吃饭,他必定先吃饱了才去,不然就是回家再吃一顿。“因为在君主的桌上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当我看见只有几块肉片时,我只取一块,否则别人就要挨饿。因为预备好的一个人吃一块。我要吃饱喝足后,才能签一个满意的和约!所以我宁愿在家里吃饭。”他在君主副官面前几次重复这番话。吃饭的时候,他也忘不了他的贵族情调,他说:“法兰西的兔子没有野味,与我们的兔子不同,我们的兔子有可爱的水草味、首香味。……我们一家人都非常喜欢吃。假使很多人的食量同我们一样大,这个国家将是会破产的,我也要外出谋生了。”
他常说他睡眠不好。他吃过一顿饱饭之后要等到半夜才能人睡。常常是只睡一小会儿就醒了。“我在考虑各种各样的事,尤其别人对不起我的时候,我就想。……这时候我就写公文、写信——我并不用笔写,而是在脑子里写。当我作大臣的时候,通常晚上写公文,早晨起来读,便觉得极粗糙无味——这样的文章只应当是某某亲贵写的,我宁愿睡觉。但是我禁不住还要写。”他睡到早上很迟的时候。十点或十一点之前无人敢喊醒他,因此他听不到军事报告。
他的生活比较单调。现在他已经很少骑马了,时常做做体操,或是一个人在四周都是高墙的花园里散步。有一次他偶然看见一把梯子靠着墙,“我当时特别想爬上去。那里有哨兵么?后来我问卫兵我们是否应该进巴黎。”他外出并不佩剑。“我常带着手枪,因为到了必要时虽然愿意被刺,但我却不愿不报仇而死!”他在法兰西时被人怨恨,进兵之际,也有人想暗杀他。他写信给夫人说:“这里的人当我是一只善闻血腥的猎狗。老婆子们听见我的名字就下跪求饶。阿提拉同我比只不过是一只羔羊。”
旧时幻想的心境现在很少再现了。有一次他记载过这样的一种心境。他写道:“我觉得心里很烦闷,就骑上马一直沿着路易十四街跑下去,在籁籁落叶中走过剪过的篱笆旁,经过静寂的池子和男女神的石雕像,附近无人,除了约瑟跟在我后面跑,他的佩刀一直在响。一个人独在异域,又逢这样的时节,自然思念家乡。孩提时代的记忆渐渐浮现出来。”
战事之初,他吩咐他的儿子们说:“若你们中的其中一个受了伤,要先拍电报到大营告诉我,不要先告诉你们的母亲!”八月间,他同君主在一起。在马斯拉图尔附近打仗后的那天晚上,有个军官走过来和毛奇低语,毛奇露出惊恐的神情。悍斯麦立刻问道:“此事与我有关吗?”
军官答道:“第一队骑兵初次进攻时,赫伯特伯爵坠马,比尔伯爵受致命伤。”
俾斯麦问:“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
“从第十师传来的。”
他立刻上马,一言不发地就跑去了。他同他的表兄一起到战地医院去寻找,直到晚上才找到了比尔。比尔并无大碍,只是坠马受了点轻伤,赫伯特却被长矛刺伤。自从俾斯麦在俄罗斯得病以来,这次寻找儿子的经历是他最为痛苦的。假如他真的看到两个儿子死去,他的精神会垮掉的,就如同割掉了他的一条腿。失去儿子,他的生活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