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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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更新:2021-02-26 22:15 字数:5140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王爷”,我只觉得心头狠狠地一震。
抬眸望去,隔着中间厮杀在一起的人马,我瞧见对面,高高的马背上,那戴了面具的人正直直地看着我。隔得太远,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可,那张反射着光的面具却是怎么也错不了!
韩王!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他没有过桥,没有过桥……
那便只能说明,苏暮寒猜中了我的计划,并且,分毫不差。否则,韩王既是主帅,定然不可能不过桥!
那么,苏暮寒呢?
撑大了眸子瞧去,寻了好久,却都不曾见那记忆中的身影。
我走了神,却听李文宇喝道:“公主小心!”
回神,我瞧见韩王高举了弓箭,直直地,对准了我。
那一刻,不知为何,心头一阵刺痛。
随即,又是苦笑。
这有什么啊?方才,我不是还在祈祷着,他可以过桥,祈祷着他,被我军生擒么?此刻,他用弓箭对着我,我又有什么好伤心的?
我与他,立场不同。
那箭矢已经隔空飞射过来,李文宇大吃一惊,轻身跃起,挥剑将那箭矢砍断。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我分明瞧见,李文宇的剑刃都留下了一道口子!
好强劲的力道!
“公主!”
显王隔着悬崖喊我,我吃惊地回头,听他道:“往后跑,离这里十余丈,还有一座索桥!”
那种恍惚之意上来了,我几乎要以为,我与他,伸手可触。
不知为何,眼泪泛起来,弥漫了整个眼眶。眼前的事物,一下子变得模糊不堪。那人影,只是我的眼前晃动着,我只瞧见那纳白的衣衫。
那张脸,连着梦里都很想看清楚的脸,此刻,却仿佛是异常地模糊起来……
这时,后面,似乎又瞧见谁的影。
一阵反光射来,我只觉得心头一个机灵!韩王来了!
不必说,他不是杀我,必也是来擒我的!
这样想着,也再不管其他,夹/紧了马腹,大喝一声再次朝索桥跑去。
此刻苏暮寒已经离得我很近了,终于,听他的声音传来:“梓儿,快停下!”
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说过如此重的话。那时候,他的声音,总是淡淡的,轻轻的。
他已经飞奔上来,我甚至,都闻到了属于他身上的,那种清淡的味道。
来不及回头,我的马儿已经踏上索桥。不过跑了两步,突然听得“嘎”的一声响,索桥猛地一个晃动。我吓得不轻,马上反应过来了,索桥已经被人砍断了!
又是一阵“嘎”的声音,接着随着“轰”的一声,整座桥猛地塌下去。
我不觉惊呼一声,胯下的马儿一声嘶鸣,猛地下坠。
“梓儿!”身后之人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我只觉得浑身一颤,回头的时候,见他右手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可,我分明瞧见他抓住了,却只是很短的时间,又松开……
二人,一下子掉下悬崖去。
“王爷——”女子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
我呆住了,叫谁,王爷?
第015章 偷心
那声音……
青阳!?
我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直直地击中了心头,追上来的人,是青阳!
戴了面具的人,是青阳!
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暮寒,你又究竟是什么人?
抬眸,想看清楚抱着我的人,只是,周围的光线暗得很,我,什么都瞧不见o“先生……”
颤抖地唤他。
他附在我的耳畔,低声说着:“别怕。”
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声音,清淡,嘶哑。
不知为何,那一刻,眼泪疯涌而出。手抬不起来,只能任凭它滑落。
我不知道我们会掉去哪里,下面,越来越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仿佛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抽在我的身上,我痛得忍不住叫出声来,二人的身体一个停滞,随即,又往下落去。苏暮寒抱住我,我不知道我们究竟撞在了哪里。
只觉得身体剧痛,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有些头昏眼花,闭着眼睛,却觉得,好刺眼。
勉强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已经是白天了,看这天色,想必都接近午时了。阳光照射下来,直直地打在我的脸上。本能地眯起了眼睛,想抬手挡住。猛地发现,我的手……
侧脸,才瞧见,我的手被藤条紧紧地缠住了,而我的身子,亦是被牢牢地缠住。
心下一个激灵,是了,我怎么忘了。昨夜,我与苏暮寒,从索桥上,掉了下来。试着动了动,才发现,根本挣不开。
我失声叫:“先生……”
他呢?去了哪里?
周围虽然是纵横交错的藤蔓,可,有没有人我还是可以看得清楚。除了我,谁也不曾瞧见。
心下惊慌起来,艰难地别过头,只能用余光勉强看得到地面。看了看,离开地面还有约摸二丈的样子,我能看到的不多,我不知道苏暮寒是不是在下面。
微微握紧了双拳,如果,他直接摔了下去,那么后果定是不堪设想了。
“先生!先生——”我大叫着,没有人应我,没有人应。
我不知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也许,他根本不在下面,所以听不到我叫他的声音。
也许。他已经……
咬着唇,我不敢再想。
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浑身开始疼起来。我咬牙,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第一次,觉得这般无助。
想起夏侯子衿,他若是知道了此事,要他情何以堪?
赫然闭上眼睛,昨夜,瞧见我与苏暮寒从索桥上摔下来的,唯有青阳。其他人,应该都还不知道,而青阳,定然不会说出来。
两军丢失军师,谅他们谁也不敢声张。只会,派人秘密沿着狭长的崖底进行搜索。
这仗,暂时是打不下去了。
微微抽动了一下手臂,“嗯。”痛得忍不住哼出声来。我的手腕处想必已经被勒得红肿不堪了。
这时,隐约听见下面有人的脚步声传来,我心下一惊,忙失声叫:“先生一
一”看不见人,我只期待,他能应我一声。
“先生!”我又唤了一声。
半晌,才终于传来他的声音:“我在。”
他的音色里,满是疲惫,似乎,还急急地喘着气。
我忙又道:“先生没事吧?”我看不见他,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他利用我下毒害了夏侯子衿,可是如今,真的面对了他,我却依旧,还要关心。
他应了声,随即又道:“再忍一下,我救你下来。”他的话音才落,我又听见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拖来的声响。
我咬着牙,不再说话。
隔了好久,才感觉他伸手碰触到了我的身子。我只觉得浑身一颤,我终于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他定是去找了东西来垫脚,只因这里离地面还太高,纵然他是男子,也是够不到的。
我以为,伸上来的,会是匕首。
却不想,只是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
着实,吃了一惊。
用石头,哪怕再锋利,要想磨断这么多的藤条,又该化去多少时间啊?
“先生……”
他喘着气应我:“嗯?”
欲开口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他一定很累了,那些话,等着下去的时候再问。此刻,给他保留一些体力,我也需要快些挣开这些藤条。
他倒是不在意我突然不说话了,只是努力地加快地手上的动作。我深吸着气,唯有那摩擦的声音,在我的耳畔一遍一遍地响起。
中间,夹杂着他急促的呼吸声。
而我,那种无助的感觉,终有是渐渐地散去。诚如我说的,他给我的感觉,太平静了。让我可以,什么烦恼,都不去想。
只是啊,如今的先生,还是多年前,我认识的他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身子突然往下摔去,我禁不住轻呼出声,却是撞进一个怀抱。他抵不住,抱着我摔倒在地上。
听他闷哼一声,我吃了一惊,忙慌张地爬起来,回身查探他。
那副容颜就这样撞入我的眼帘。
依旧那般美得,摄人心魂。
如第一次,我在雾河边上的山洞里,揭开他的面具时,看到的一样。
他真的,是韩王!
指尖一颤,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撑着身子欲起来,却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我瞧见,他的左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落在一旁的石块上,亦是。
磨了这么久的藤条,他连着整条手臂都颤抖不已。
而他的右手,却是异常干净,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甚至觉得,他方才去找了这么多的树枝和泥土来垫脚,他都未曾用上这只手。
眼前,仿佛又闪现昨夜,我们摔下来的那一幕。
那时候,我分明瞧见他抓住了索桥的桩子,却只是极短的时间,又放开。而此刻。我终于知道这是为何!
青阳没有骗我,她说的,都是真的。
在南山落崖那一次,他为了救我,废了右手!
想到此,只觉得心头狠狠地刺痛。
所以,他不是放了手,他是根本,抓不住。
先生……
俯身去扶他,他的左手还是不住地颤抖着,掌心还有鲜血流出来。很多细小的石末深深地嵌进内里,看得我一阵心酸。
他却淡声问着:“可有哪里受伤?”
我怔了下,终是摇头。只是浑身被勒得好疼,全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我想,若不是这索桥下面铺着这么大的藤网,这么摔下来,早就死了。
他又道:“前面有一个深潭,我去洗洗。”说着,自己站了起来,也不看我。径直朝前走去。
我迟疑了下,终是跟着站起来,走在他的身后。
他也不回头,只缓步往前走着。瞧着他清瘦的背影,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二人走了一段路,才真的瞧见他说的那个深潭,他蹲下去,将左手进入潭水中。我迟疑了下,终是走上前,挽起衣袖,伸手,握住他的手,小心地帮他清洗着。
他的指尖微颤,却是没有逃。
我轻笑着,开口:“如今,我该称呼你什么?先生?王爷?还是太子?”说话的时候,侧脸,直直地看着他。
他没有回头看我,薄唇紧抿着,只偶尔微微皱眉。我知道,将掌心里嵌入的杂物取出来,会疼。
半晌,才听他低声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如何称呼我?”
他的话,倒是让我怔住了。
他却将手从我的手中抽出来,我一下子未曾想到他会如此,吃了一惊,却见他径直起身。
“先生……”我脱口唤他。
猛地。又怔住。
是啊,不管怎么样,他在我的心里。始终,是我的先生,不是么?
他不是韩王,亦是不是什么前朝太子,他只是我的,先生。
明显瞧见他的嘴角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并禾停下脚步,而是径直朝前走去。
我站起来,撕下一块衣袂追上去,走在他的身侧,小心地缠上他的手。他不拒绝,由着我做。
我咬着唇,好多的事,我要问他。
我说过的,他,欠我一个解释。
才要开口,却见他突然抬手推开我,猛地退了一步,他的身子抵着一旁的壁沿,弯腰咳嗽起来。
我大吃一惊,居然,呆住了。
那时候的三年,每次他重咳不止,我都只能是,隔了那层纱帐,看着。
而如今,于我来说,那层纱帐仿佛已经成了我生命力与他之前无形的隔阂。
没有也似有。
“科……”他还是咳着,低着头,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只瞧见,他的身子忍不住颤抖着,若没有身旁的壁沿,他怕是,连站都站不住。
“先生。”
跨住了那一步,迟疑了下,终是伸手扶住他的身子。
他说不出话来,咳了好久好久,才终是缓缓平复下去。我只是觉得有些心惊,他的咳嗽之症似乎比那时候,还要严重了。那时候,我也从来,未见过他咳得这般严重的。
扶他就着壁沿坐下,他背靠着,急促地喘息着,脸色煞白。
他推开我,嘶哑着声音开口:“转过身去。”
我怔了下,终是转身,低语着:“先生还怕我看见你这样么?”
背对着他,我瞧不见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重重的呼吸声。
他给我的感觉,总有种无法接近的难。
以往,是隔了一层纱帐。
后来,是那张水光银色的面具。
现在,却是我再也猜不透的,他的心。
徐徐的凉风吹过来,将这崖底的草木掀起一阵“簌簌”的想。今日,阳光明媚,抬眸,还可以瞧见斑斓的颜色。五彩的光洒下来,多像是我曾经在他房里看了三年的轻丝纱帐啊。
不必回头,我亦是知道,此刻我与他之间,又染起了这一层纱帐。
听他低倦嘶哑的声音传来:“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