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
阎王 更新:2021-02-26 22:10 字数:4688
们对完美可能抱有的一些模糊看法,但是,却没有哪种准则能确实无误地引导我们写出杰出或优秀的文学作品。同样,虽然某些准则能使我们在某些方面纠正和弄清楚我们对美德可能抱有的一些不完善的想法,但却没有哪种准则可以使我们确实学会在一切场合谨慎、非常宽宏或十分仁慈地行动。
有时会发生这种情况:由于极为真诚和迫切地想以自己的行为获得人们的赞同,我们反而可能误解恰当的行为准则,因而被应当用来指导我们的原则引入歧途。在这种情况下,期待人们完全赞成我们的行为是徒劳无益的。他们不能理解影响我们行为的那种荒谬的责任观念,也不会赞成随之而来的任何行为。然而,那个由于存在不正确的责任感或所谓错误的道德心而受骗犯罪的人,其品质和行为仍有一些可敬之处。无论他因此而怎样不幸地被引入歧途,由于他存在着高尚而富有人性的东西,仍然是人们同情而不是憎恶或愤恨的对象。人们对人类天性中存在弱点深感遗憾,这种弱点使我们如此不幸地受到欺骗,即使在我们非常真诚地为臻于完美而努力,并且尽力按照能够合理地指导我们的最好的原则行动时,也是这样。错误的宗教观念,几乎是以这种方式把我们的天然情感引入歧途的唯一原因;那种赋予责任准则莫大权威的原则,只能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歪曲我们对它们的想法。在其它一切场合,常识足以指导我们即使不是最为合宜地行事,也离最为合宜地行事相距不远。假如我们急切地希望做得好些,那么,我们的行为大体上总是值得称赞的。所有的人都一致同意:服从造物主的意志是首要的责任法则。但是,就也许会加到我们头上的特定的戒律而言,它们彼此就大不相同。因此,这时彼此之间应当最大限度地克制和容忍;虽然维护社会的安定需要惩罚各种罪行,而不管它们由以产生的动机是什么,但是,如果它们明显地来自有关宗教责任的错误观念,则一个善良的人总是会比较勉强地加以惩罚。他决不会对他所判处的那些人感到他对其他罪犯感到的那种愤慨,而且正是在他惩罚他们的罪行的时刻,他会对他们那效果不好的坚定和献身精神感到惋惜,有时甚至感到钦佩。伏尔泰先生最好的一出悲剧《穆罕默德》很好地表现了我们对产生于这种动机的罪行所应当持有的情感。在那一悲剧中,一对青年男女具有极其纯洁和善良的性格,除了彼此过于相爱这种使我们更加喜爱他们的弱点之外,没有其它任何弱点,他俩在某种最强烈的错误的宗教动机的唆使下,犯下了可怕的凶杀罪,使一切人性原则受到冲击。一位年高德劭的老人,尽管是他俩宗教上的死对头,但曾对他俩显示极为亲切的感情,他俩对他也曾怀有非常恭敬和尊重的心情,这位老人实际上是他俩的父亲,虽然他俩不知道这一点,但是,造物主显然要借助于他俩的手来把这位老人作为祭品,并且命令他俩去杀死这位老人。在他俩准备实施这一罪行时,他们受到下述两种想法之间的斗争所引起的极度痛苦的折磨?即:不可推卸;另一为对这位老人的体恤、感激和尊敬,以及对他们将要杀死的这个人的仁慈和善行所产生的敬爱。这样的表演显示了任何戏剧中所曾表现过的最吸引人的或许还是最有教益的一个场面。然而,责任感最终战胜了人类天性中所有可亲的弱点。他俩实施了强加于他们的罪行;但是立即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以及他们受到的欺骗,因而被恐怖、悔恨、愤怒等折磨得身心俱裂。当我们确信正是宗教把一个人引入歧途,而不是以宗教为借口来掩盖某些最坏的人类激情时,我们就应该像对不幸的赛伊德和帕尔米拉所怀有的情感那样,同情每一个这样被宗教引入歧途的人。
因为一个人也许会根据某种错误的责任感作出错误的行为,所以天性有时也会占据优势,并且与之相反地引导他作出正确的行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看到那种动机占据我们认为应该占据的优势,不会不感到高兴,虽然那个人自己很软弱因而不那样想。然而,由于他的行为是出于软弱而不是原则所造成的,所以我们决不会比较满意地加以赞赏。一个执拗的罗马天主教徒,在圣·巴多罗买大屠杀中,为怜悯心所驱使,以致救出了一些不幸的新教徒——他曾经认为自己的责任是去毁灭他们——这似乎不值得获得我们会给予他的那种高度的赞扬,他只是带着完全的自我赞同的心情作出上述宽大行为。我们也许会对他具有仁慈的性情表示高兴,但是,我们仍然会带着某种遗憾的心情来看待他,这跟应当对完善的美德表示的钦佩是截然不同的。就其它一切激情而言,情况不复如此。我们见到它们合宜地自我发挥作用不会不感到高兴,甚至在某种错误的责任观念指导这个人约束它们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非常虔诚的贵格会教徒在被人打了一耳光时,不是泰然容忍,而是忘记了他自己对我们救世主的格言所作的字义解释,以致给予那个侮辱了他的畜生适当的惩戒,当然不会使我们感到不快。我们会对他的这种精神感到愉快和高兴,并且因此更加喜欢他。但是,我们决不会用那样一种尊重和敬意来看待他,这种尊重和敬意是应该给予在同样情况下根据什么是应该做的这种正义感采取合宜行动的人的。凡是带有自我赞同情感的行为都不能严格地称作美德。 道德情操论(卷四)第一章 论效用的表现赋予一切艺术品的美,兼论这种美所具有的广泛影响
效用是美的主要来源之一,这已为每个多少考虑过什么东西构成美的本质的人所注意到。一座房子所具有的便利如同它合乎规格一样给旁观者带来愉快;而在他看到相反的缺陷时,则像看到位置对称的窗子具有不同的形状,或者门不开在建筑物的正中那样颇感不快。任何设备或机器只要能产生预期的结果,都赋予总体一定的合宜感和美感,并使人们一想到它就感到愉快,这一切是如此清楚明白,以致没有人会忽视它。
近来,一个富有独创性并受人欢迎的哲学家,也指出了效用使人感到愉快的原因。这位哲学家兼有极为深刻的思想和极强的表达能力,他具有不仅用非常清晰的语言而且用极为生动的口才来探讨最深奥的课题的非凡而又巧妙的才能。按照他的说法,任何物体的效用,通过不断给其主人带来它所宜于增进的愉快或便利而使他感到高兴。每当他看到它的时候,他就会沉浸于这种愉快之中;这一物体就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不断给他带来满足和欢乐的源泉。旁观者由于同情而理解那个主人的情感,并且必然用同样愉快的眼光来观察这一物体。如果我们参观大人物的宏伟大厦,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象假如自己成为这种大厦的主人,并且拥有这么多巧妙的、精心设计制造的设备而会得到的满足。他还提出类似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任何物体外观上的不便利都会使其主人和旁观者感到不快。
但是,任何艺术品所具有的这种适宜性,这种巧妙的设计,常常比人们指望它达到的目的更受重视;采取和变化方法来获得便利或愉快,常常比便利或愉快本身更为人们所看重,似乎想办法获得便利或愉快的过程才是全部价值所在,据我所知,这还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而,这种情况是经常出现的,可以在有关人类生活的成干上万个最不重要或最重要的例子中观察到。
当一个人走进自己的房间并发现椅子都摆在房间的中间时,他会对仆人发怒,或许他宁可自己动手不厌其烦地把它们重新背墙摆放,而不愿看到它们一直这样乱七八糟地放着。这种新的布置所具有的全部合宜性来自腾清和空出了房间的地面所造成的更大的便利。为了获得这种便利,他甘愿自己受累,而不愿忍受由于缺乏这种便利而可能感到的各种苦恼;因为最舒服的是一屁股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这是他干完活以后很可能做的。所以,他所需要的似乎不是这种便利,而是带来这种便利的家具的布置。但是,正是这种便利最终推动他整理房间,并对此给予充分的合宜感和美感。
同样,一只每天慢两分多钟的表,会受到对表很讲究的人的轻视。他或许会以几个畿尼的价格把它卖出去,而用五十个畿尼另买一只表,它在两个星期内慢不了一分钟。然而,表的唯一效用是告诉我们现在是几点钟,以使我们不失约,或者因为忘了那个约定的时刻而造成诸多不便。但是,我们并不常常看到这个如此讲究这种机械的人比别人更加认真地严守时刻,也不常常看到他比别人更加急切地为了其它什么理由而想精确地知道每天的时间。吸引他的,不是掌握时间,而是有助于掌握时间的机械的完美性。
有多少人把钱花在毫无效用的小玩意上而毁掉自己呢?使这些小玩意的爱好者感到高兴的不是那种效用,而是能增进这种效用的那个机械的精巧性。他们所有的口袋都塞满小小的便利设备。他们设计出新的口袋(那是在他人的衣服上看不到的),以便携带更多的东西。他们带着在重量上、有时在价值上不亚于常见的犹太人百宝箱中的大量小玩意散步。这种小玩意中有一些有时也许有点用处,但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省掉,它们的全部效用当然不值得忍受负荷的辛劳。
因此,这也不仅仅同我们的行动受到这种本性影响的这些微不足道的物体有关;它往往是有关个人和社会生活中最严肃和最重要事务的隐秘动机。
那个上天在发怒时曾热望加以惩罚的穷人的孩子,当他开始观察自己时,他会羡慕富人的景况。他发现父亲的小屋给他提供的便利太少了,因而幻想他能更舒适地住在一座宫殿里。他对自己不得不徒步行走或忍受骑在马背上的劳累感到不快。他看到富人们几乎都坐在马车里,因而幻想自己也能坐在马车里舒适地旅行。他自然地感到自己懒惰,因而愿意尽可能自食其力;并认为,有一大批扈从可以使他免去许多麻烦。他认为,如果自己获得了这一切,就可以心满意足地坐下来,陶醉在幸福和宁静的处境之中。他沉浸在这幸福的遐想之海。在他的幻想之中浮现出某些更高阶层的人的生活情景,为了挤进这些阶层,他投身于对财富和显贵地位的追逐之中。为了获得这一切所带来的便利,他在头一年里受尽委曲,而且在潜心向上的第一个月内含辛茹苦,费尽心机,较之他在没有财富和地位时的全部生涯中所能遭受的痛苦更有甚之。他学习在某些吃力的职位上干得出色。他勤奋好强,夜以继日地埋头苦干,以获得胜过其竞争者的才能。然后,他努力在公众面前显示出这种才能,以同样的勤奋乞求每一个就业的机会。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向所有的人献殷勤;他为自己所痛恨的那些人效劳,并向那些他所轻视的人献媚。他用自己的整个一生,来实行享受他也许永远不能享受的某种不自然的、讲究的宁静生活的计划,为此他牺牲了自己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得到的真正安逸,而且,如果他在垂暮之年最终得到它,他就会发现,它们无论在哪方面都不比他业已放弃的那种微末的安定和满足好多少。正是在这时候,他那有生之日已所剩无几,他的身体已被劳苦和疾病拖垮,他的心灵因为成千次地回想到自己所受的伤害和挫折而充满着羞辱和恼怒,他认为这些伤害和挫折来自自己敌人的不义行为,或者来自自己朋友的背信弃义和忘恩负义。最后他开始醒悟:财富和地位仅仅是毫无效用的小玩意,它们同玩物爱好者的百宝箱一样不能用来实现我们的肉体舒适和心灵平静;也同百宝箱一样,给带着它们的人带来的麻烦少于它们所能向他提供的各种便利。在它们之间,除了前者所带来的便利比后者稍微明显之外,没有什么真正的不同。宫殿、花园、成套的装饰用具、大人物的扈从,也是物品,只不过其明显的便利给每个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已。它们不需要其主人向我们指出哪一方面构成它们的效用。我们很容易主动地理解它们的效用,并由于同情享受而称赞它们所能向其主人提供的满足。但是,一根牙签,一支耳挖勺,一把指甲刀或其它类似的一些小玩意,它们的奇特性就不是这样清楚。它们带来的便利或许同样大,但并不那么引人注目。而且我们不会这样快就理解拥有这些东西的人所感到的满足。因此,它们不像豪富和显贵地位那样可以作为虚荣心所追求的合理对象;这样就构成后者的唯一好处。它们更有效地满足了对人类来说是很自然的独特的爱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