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6 22:06      字数:4800
  一点光亮,依稀可以看到茶叶在水晶杯中起舞。那茶和水应该是相爱的吧?它们彼此欣赏,互相交融,在与对方的结合中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可是茶唯一爱的是热水,而热水却是多情的,这公平吗?
  怎么会想这些?关你什么事?乔莫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轻呷了一口,果然没发挥出水平。她蜷缩在沙发上,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个人静静的,只待眼泪慢慢地滑落。
  一觉醒来的时候,雪白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难道,是在医院?果然,手背上还挂着点滴呢。怎么会?乔莫仔细地回想着。昨晚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后来貌似给冻醒了,然后她迷迷糊糊地摸索着爬上了床,然后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陈静打开盒饭,香气扑面而来,还真是饿了。乔莫讨好加抱歉地对陈静笑了笑,想起身吃饭。
  陈静没好气地说:“你呀,就是这般好处,病了还这么有食欲。”
  乔莫笑了笑,“我还没力气跟你斗嘴呢。”
  陈静边扶她起来,边趁人之危加紧报复,“莫莫啊,你昨晚哭过啦?”
  “谁说的?”乔莫大惊。
  陈静从包里拿出化妆镜递给乔莫,“你看看,大熊猫眼,昨晚边哭边睡着了吧,妆都没卸。”
  涂嘉程提着刚买的日用品从外面走进来,脚步停了一下。
  乔莫狡辩着:“哪有,昨晚化妆舞会呢。”
  “还专门把眼睛化肿是吧?你就装吧。那你之前还拽着我的胳膊说‘哥哥,别走’是什么回事啊?”陈静煞有介事地模仿着乔莫的语调,“对了,你还有个哥哥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涂嘉程正在倒水的手一滞。
  乔莫不敢去看他,仍在狡辩,“你做梦呢吧?”
  “是你做梦呢吧?”陈静丝毫不想让着病号。
  乔莫豁出去一般,“嗨,这年头,谁没个哥哥妹妹的,至于吗你?”
  “不听你瞎扯,我去上班啦,你家备用钥匙我继续替你收着,以防万一。”
  陈静走后,乔莫快速地吃了几口,不咸不淡地对涂嘉程说:“你走吧。”
  涂嘉程没有说什么,仿佛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低头玩着手机。
  乔莫突然用尽力气一般吼了出来,“走啊!”
  涂嘉程抬起头,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乔莫也不服输地回瞪。涂嘉程没有说什么,无奈地走开。
  后来涂嘉程就后悔了。
  乔莫竟然回去上班了。
  靠着化妆提了提气色,倒也有了些精气神儿。乔莫忙碌地在办公室间穿梭,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停不下来,一旦停下就会失去生命力。
  B组组长是个闲不下来的女强人,好像并不知道乔莫还病着呢,拿着报表气呼呼地去找乔莫,“这么简单的数据,怎么会有这么多低级错误?”
  乔莫十分抱歉:“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我马上去改。”
  组长刚要说什么,乔莫已经转身,下一秒,便晕倒在地。
  涂嘉程恰好经过,看见乔莫晕倒,心头一紧,立马冲了过去。
  秦茉莉推了推许星辉,许星辉会意,大步走去,对想要去抱乔莫的涂嘉程说了句“我来吧”。
  涂嘉程抱起乔莫,并不放手,厉声道:“就不该任着你们,惯着你们!其他人都回去工作,陈静跟我走。”
  陈静一路小跑,跟着涂嘉程走出了办公室。
  乔莫在涂嘉程的怀里发抖,涂嘉程用唇触了触她的额头,竟然发烧了,还这样硬撑着。
  她的手紧拽着他的衣服,她咕哝着:“哥哥,我难受。”
  涂嘉程的心好像被什么揪起来一般,很疼,却触摸不到。他说:“莫莫,我也难受。”
  办公室里已经炸了锅,纷纷在猜测是什么情况,尽管秦茉莉和许星辉多次提醒大家现在是工作时间,但仍挡不住大家八卦的心。最后众人得出统一意见,为了女人,兄弟反目。因为有人看到昨天乔莫上了许星辉的车和他一起出去吃的饭,而现在,涂大少竟然对着兄弟发火,其中奥妙不言自明。在一片八卦声中,最惶恐的当属B组组长了,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竟然成了凶手,十分的委屈呀。
  终于还是回到了医院,终于还是逃不出那个人的魔爪。同样的病房,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生活真的如戏一般,什么都没有预兆性,什么都出其不意。以前身体挺好的,可是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进医院了。
  乔莫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手有些微痛,头倒是不那么晕了。她看着床边趴着的人,不由得心头一暖,鼻子有些发酸。她轻轻地抬手去摸他的头发,他的鼻子,还有冒出来的胡须。那个人咕哝了一句“莫莫别闹”,她的眼泪无声地掉落。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最重要呢?
  许星辉和秦茉莉抽空过来看了看,乔莫十分感动,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只不过有人关心过度……这次不管怎么说他都下定决心不走,理由还很充分:“我住院的时候是你一直照顾我的,就当我还回来好了,再说别人还都得上班呢,谁会有那么多时间照顾你啊。”
  “哦?这样啊。从此两不相欠是吧?那行,成交!”乔莫尽量让自己装作平静。
  “你怎么会这样想?莫莫,你到底想怎样?到底在想什么?”涂嘉程气结。
  乔莫瞪着眼睛倔倔地看着他,“我想要的东西自己会争取,用不着别人的费心和施舍。如果什么东西都要等别人来施舍的话,那人生如行尸走肉一般,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成,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安心的话,那就这样吧。我出去抽根烟。”说完涂嘉程头也不回地离开。
  胃很难受,每当郁闷的时候就会暴饮暴食,明明吃不下了,还是强迫自己一停不停地吃。真的很难受,分不清到底是心里,胃里,还是脑子里。脑子里突然凌厉、清明、尖锐了许多,寻找不及,乔莫吐进了袋子里。吐了以后果然舒服了许多,可是那个难闻的气味让她还想吐。
  隔壁床的阿姨看在眼里,心疼地说:“孩子,你是不是怀孕了?”
  涂嘉程刚好推门进来,脚步一滞。
  乔莫本来就无血色的脸顿时铁青,她好像是在竭力说服自己一般,“不,不可能。”
  阿姨可能是觉得自己的人生经验受到了质疑十分不快,倚老卖老地说:“我都有两个了,我还不知道吗?年轻人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再赌气也不能糟践自己呀,要不然等老了,各种毛病就随之而来,一下子爆发出来,后悔都来不及啊。我看你老公挺好的一个人,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别闹情绪,对孩子不好……”
  后面的话乔莫已经听得不是很真切了,她现在唯一希望的是一切都是假的,或者这仅仅是自己做的一场梦,醒来以后就不会有悲伤。
  涂嘉程已经找来医生,原来不过是虚惊一场,真的不能再暴饮暴食了。乔莫闭上眼睛,慢慢地躺下,不去关心别人到底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茶舞
  清泉在你的上空飞舞
  你如精灵畅快地起起伏伏
  我靠近,想把一切看清楚
  却闻到一缕缕沁人的香
  空灵如水晶是你的小屋
  你的感情在每一个角落散布
  轻声低吟的是炙热的温度
  直到华美的生命若有若无
  走自己的路
  不管会有多辛苦
  纵使人生失去颜色
  投入时便注定万劫不复
  走自己的路
  哪怕会粉身碎骨
  纵使人生充满苦涩
  我仍爱你最初的温度
  一个人,闲坐,水晶杯,一撮茶
  万般回忆在起舞
  感情如升腾的温度
  只怕慢慢冷却散去
  人生不过是散
  是浓墨重彩后归于平淡
  而后才明白
  相爱时不过是在水的热度中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
  ☆、快乐的时光
  是不是每个人的大病初愈都会有重生一般的感觉?乔莫不知道别人是否如此,反正自己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似的。
  清明节已过,也无所谓祭奠的问题,关键是爸妈永远都在心里,乔莫安慰着自己。
  采茶的时节,却不能亲身去体验,着实是憾事一桩,乔莫每天工作的时候只要一想到这个就很难提起兴致做其他的事情。
  正当她极其郁闷的时候,总务小姐说涂总召集大家到会议室开会。
  涂嘉程简短地分析了一下形势,不是很乐观,所以春茶上市要打好头炮。主要是做好高端市场的推进和家庭消费市场的扩大。宣传策划许星辉全权负责,产品质量肯定是没问题的,采购部要对外地供应商的货严格把关。家庭消费方面首先要以价格博取优势。但是现在机械采茶的人工也越来越少,而且都是年纪偏大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所以效率不是很高,成本也会增加,这个问题会后各主管留下继续讨论研究。
  “至于高端市场,”涂嘉程对秘书说,“小文,你联系一下我老家那位姓周的阿婶,她自己采茶烘焙的技术可是一流,我们主推这个。其他的机械操作方面的让卢主任盯紧点。”
  乔莫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
  “不过周阿婶不轻易见外人,你还按我以前交代你的办。”说这话的时候涂嘉程看到乔莫的眼神蓦地黯淡。他接着说:“就是那个背有点驼,背篓与众不同的那个。但是记得让她照顾好身体,在茶园采就行,别上山了,别累着。还有,告诉村长,不允许外人进入茶山。”
  乔莫的眼睛转了转,表情变幻莫测。
  涂嘉程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得意与苦涩。
  许久,他说:“茶博会快到了吧?相关人员做好准备。散会。”
  终于熬到了周末,乔莫借了陈静家的车开去茶山,凭着星星点点的记忆,尽管走了点弯路,但还是找到了。
  果然茶山入口有人拦着不让进。乔莫解释说自己是中心大街涂家邻居顾阿婶的亲戚,到茶山去找一位姓周的阿婶。她还不忘撒娇地叫了声“大哥”。
  保卫人员轻笑了一声说:“来茶山的哪一个不想拜访周阿婶。你走吧。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乔莫虽然不甘心,可是仿佛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她转身刚走几步又折了回来。尽管不情愿,但还得靠它。乔莫拿出一把钥匙,上面赫然刻着一个“涂”字。
  保卫人员目瞪口呆,他俩相互对视了一眼,毕恭毕敬地对乔莫说:“您里面请,里面请。”
  还是那片亲切的土地,多了的是更浓的香气,乔莫深深地呼吸着来自大自然的芬芳,心情十分舒畅。
  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姓周的阿婶。可是阿婶确实不愿意跟外人打交道,就连自己村子里其他采茶人的歌,也从来不应和一句,只是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茶的世界。
  乔莫几次开口,阿婶都没有回应,她只好一步一步跟在阿婶身后,看她怎样采摘,可是她的手法如此娴熟,如此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乔莫伸出手去想摘一片,被阿婶打了回去。就像小时候在厨房偷吃,被妈妈打手教训一样,不是惩戒,是带着宠溺的小警示。乔莫心中洋溢着丝丝的感动和幸福。
  一阵细雨,乔莫也并不躲闪,依然立在原地看着。
  时间就这样在安静中度过,只有动作,没有语言。
  又过了一会儿,乔莫弱弱地说:“下雨天不能采茶,您等的是这句话吧?”像个孩子一样,眼神那么迫切,渴望得到老师的肯定和赞同。
  阿婶这次并没有打她,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乔莫心里有一丝的小得意,跟了过去。
  既然阿婶不说话,那乔莫只好自己说。
  “我小时候,哦,也不能算是小时候,就是前些年吧,家里也种茶的,我很喜欢,常常自己采摘、窨制,自己觉得味道还不错呢。可是我知道,在这方面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原来的那些小把戏,拿出来只能是丢人现眼。做茶就跟做人一样,也是要不断追求新的更高的层次的。
  我也不是来偷师学艺的,因为我是光明正大的。嘿嘿,您不赶我走,让我在一旁看着,我就知道您不烦我。那我也不奢求什么,就这样跟着您就行。您累不累啊,我帮您捶捶肩吧?”
  阿婶终于笑了,“你这小姑娘,确实长得就挺招人待见的,嘴还甜,你能进来我就知道你本事不一般。果然,人机灵,学得也快。”
  乔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撒娇地说:“阿婶,您取笑我呢吧?哎?您的方言味不重哎,我都能听得懂。”
  “我是外地嫁过来的,这门技术是夫家传下来的。孩子大了,留不住,也都不愿意学。我呢,也不是为了挣多少钱,喜欢罢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