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桃桃逃      更新:2021-02-26 22:04      字数:4783
  “师傅,你自恋就去看大夫,都说自恋到了你这地步,已经和神经病无异了!”
  “死丫头!什么时候学着牙尖嘴利了!看为师怎么家法伺候!”
  “牙尖嘴利了也是师傅逼徒儿,徒儿不得不学会,要罚,师傅该罚你自己。”
  无荷花的荷花池上,两师徒笑闹着,在众下人眼中看来是如此不可思议。大家也略有耳闻,那个传说中武艺超群又为个女人背叛武林背叛白月仙庄的二少爷,以为该是个落破的男人,没想到却是艳胜百花,便是世上难以再找到比他更漂亮的人儿,无论男女。反而他的女徒弟却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丫头,单纯如路边的野花,那里有什么可贵之处。
  然而,那二少爷虽然嘴巴不饶人,却如此显然处处以她为宝贝,仿佛她是才这是天地间唯一的绝色。
  甚至爱护到了可悲的地步。
  白敬月躲在屋角看着,嘴里是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旁边的清岚,目光寸步不离少艾,却无插手地打算。
  白敬月看了,也不禁道:“不怕你家主人被我二哥拐了?”
  清岚面色无任何波澜,仿佛除了少艾的安全其他一概与他无关:“她不是小孩子,自己心里有分数。”
  白敬月玩味地看向这个似乎无情无爱、死心踏地守护主人的男子,那日云来客栈的誓言,人人都听到了心里,他怎会不明了。若这人确实只望守护没有其他遐想,倒也不足为惧。就怕守护到了最后,感动了那主子,反倒是主子以身相许可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见到二哥,怎可被其他男人绞乱了计划。
  刚把目光移回到池中小亭,却看到小妹怒气冲冲地从另一头快步奔向池中小亭。白敬月忙飞身过去,可距离数十步远,哪里来得及拦下。只见白茹月在亭前立住脚,瞪着两人就吼:“二哥!”
  “啊?”两师徒停下嬉闹,不明所以地看向茹月。
  茹月狠狠地扫视过素仙衣一身不男不女的装扮,简直快要被气死了:“二哥你怎么还是这打扮?”
  “我一直都是这打扮啊,有何问题?”素仙衣优雅地坐下,明知故问。
  “我不是为二哥准备好了新衣服吗?二哥你堂堂七尺男儿,穿得如此不伦不类,成何体统!”
  听到这里,少艾才明白过来,她回过头看师傅——嗯,确实从第一次见面,师傅就是如此穿着了,所以连她初时都误认师傅为女子,还是位绝世美女。师傅所穿地虽非一般姑娘家的打扮,但素白绸衣布料高雅,层层叠叠,发型也是简单挽个小髻,长发飘飘,加上他如此相貌,还真是像女多于像男。
  可是大家都认为,素仙衣就是如此,很适合他,没人想过要改变。偏偏白茹月就是要挑起这古怪担子,居然敢朝素仙衣下手。
  “茹月,那衣服太古怪了,二哥穿不上身啊。”素仙衣闹够了,就开始剥刚才少艾送来的荔枝,但不是往自己嘴里送,而是一颗一颗填鸭式地都塞到小猪猪的无底胃里。少艾只要有得吃,哪里会拒绝,便听话地一口一颗,不再滋声。
  “哪里古怪?那才是寻常男子穿的衣服!”那可是她精挑细选来各大布行最优质的白布绢料,亲自决定下最适合二哥的衣服款式,在最好的裁缝店订做的衣服,二哥居然说古怪?
  素仙衣相当同情这个显然脑袋智慧欠缺的小妹子,语重心长地道:“茹月,不是二哥打击你,请你想象一下,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寻常男子'这四个字吗?”
  寂静沉没在这小亭中,众人身上都多了层薄汗。
  确实……无法想象……
  白敬月看时机正好,从小妹身后走出来:“茹月,这就你不是了。”
  “嗯?”茹月和少艾哪懂他这话中计谋,只有素仙衣明白,他这弟弟绝不如表面看来温和,满心都是诡计。而且很明显,他想算计的人正是自己。
  白敬月温柔地笑,从头到脚打量过少艾,然后扬手敲在茹月头上:“秦姑娘怎说也是我们的上宾,你居然不先为秦姑娘张罗,在那瞎忙活我们自己家兄弟的事儿?”
  茹月出生时没遗传到她两个哥哥的头脑,还昏呼呼地不明白三哥所言:“三哥,你是说……”
  “我是说,先去给秦姑娘换身衣服吧,她一路颠簸,身上衣物也脏了,你居然还不帮人家准备一下。”
  茹月总算明白过来,冲白敬月眨眨眼:“明白!三哥你放心,秦姑娘就交给我了!”说着推起少艾:“秦姑娘,麻烦你稍移玉步到我房间来一下啊,放心,我保证让你满意!”
  少艾没想到话题一下子跳到自己身上,忙摆手:“不,我穿这样就很舒服了,不劳两位费心……”
  “怎可以!”白敬月叫道:“秦姑娘是上宾,若被人看了岂不是笑我们白月仙庄待客不周?!”
  “可是……”少艾向来最嘴软,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一直沉默的素仙衣知道自己再不出声就要让弟弟计划得逞了,忙道:“小猪猪……”只这三个字,就被白敬月捂住嘴,再说不下去。
  “茹月,快带秦姑娘去吧!”
  “哦!”茹月忙拉着少艾就离开。
  白敬月按嘴这一下举动看似玩闹,却是使了十分的内力。他知道若二哥开口,定是没人能说得过,哪里还有机会再拉走秦姑娘。正想着,一阵风刀就侵袭而来,白敬月反应快,忙向后跃开数步险险避过。
  再看素仙衣,纤纤玉指,柔弱柳腰,哪里可见刚才出招之狠力。
  然尚未等白敬月站稳,素仙衣已连番快攻,面上不复半点儿笑容,瞬间便已到白敬月面前,抬手一掌就攻过来。白敬月明白根本不够时间躲避,唯有以双臂硬挡下,那掌看似轻抚般力道,却震得他足足飞出七、八步远,勉强撑住,双手已是麻木没感觉了。
  两人来往几招不过刹那间的事,看得围观家丁都目瞪口呆,不明两兄弟怎突然打起来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二哥!
  头上薄汗已湿,白敬月知道敢算计二哥,便该预了有此后果。他硬撑着站起身,假装无事般拍拍身上尘,笑道:“映月神功当真是厉害,谢谢二哥赐教。”说着一恭手,轻轻松松便把刚才之斗的原因盖过。众家丁见是两兄弟练武,也就没放心上,纷纷作鸟兽散。
  素仙衣歪着头撇撇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大胆,居然连我的徒弟都敢动?”
  “二哥这话就古怪了,敬月何时动过秦姑娘?”
  素仙衣抬起白如玉的手:“你是还想跟二哥再练几招?”
  “不!不!”白敬月忙笑着摆手,开玩笑,双臂已刺痛地快举不起来了:“敬月已知道自己是远未到火候,二哥还是收起手吧。只是,二哥,你难道就不想看看秦姑娘漂亮的模样吗?”
  “少艾喜欢怎样就怎样,不需要勉强。”
  “女孩子是种很不可思异的存在,平时每天共处可能还没什么感觉,忽然一天她摇身一变成了女人,却可能让人深深为之迷恋上哦!”
  素仙衣不置可否,事实上小猪猪不打扮也已经让他神魂颠倒,只是这话绝不能让敬月知道。
  “够了!”素仙衣摆摆手,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不要再玩什么花样,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敬月不敢了……”
  白敬月恭手送二哥离开,已走了几步远的素仙衣忽然背对他喊到:“敬月!手臂最好立刻去冲水冷敷,不然这三天非痛得你掉眼泪!”
  白敬月面上浮起笑容,摸摸刺痛难忍的双臂,掀开衣袖,早已一片赤红如血,却不见半分外伤。他咬咬牙,深吸口气,才走回过主屋那边让下人去料理这对熟猪蹄。
  25。迷恋
  茹月拉着少艾就直奔她的小闺房,不顾少艾满口的拒绝,将一件件美服凑到少艾身上,看哪件最适合:“秦姑娘,你打扮真是太朴素了,还真看不出是如花姑娘家。你才十六吧,应该多穿些鲜艳色彩的衣服,总是灰蓝灰黑的,多难看。”
  “茹月姑娘……”少艾不知道怎样可以拒绝她。
  茹月性格爽朗,拉住少艾的手:“你就别推辞了,若不把你打扮好了,我可无法跟三哥交代。你别看三哥好脾气,其实他最坏了,又记仇,若得罪了他,三年都没好日子过。我小时候不小心打破他最喜欢的一对白瓷花瓶,当时害怕死了,就偷偷埋起来不让他知道。后来啊,他笑得温柔靠近我,问是不是我把他的花瓶埋在了院子里,我当然否认啊,三哥也没追究。结果我足足苦了三年,不管什么事都不顺利,吃饭卡到骨头,走路踩到蕉皮,想热个饭都烧到头发,最可怕是风雨夜不小心和我最讨厌的马向君那傻小子被困在山里……”茹月突然脸红起来,声音也柔了:“当然,我也是因为这样才发现到那猪头的好……但是最可怕是知道我要结婚时,三哥笑眯眯送了份礼给我,我打开一看,就是那一对白瓷花瓶的碎片!你说可怕不?当时真吓死我,活见鬼了!没想到那堆花瓶碎片,他居然收了三年!”
  茹月一边小声说着,一边留意四周是否有人偷听:“反正啊,我觉得三哥是最可怕地,不要被他的外表骗倒了!他比蛇还能记仇,得罪了他就一个字:惨!当然,秦姑娘你是客人,没招惹到三哥也没什么,我只是先提醒你注意而已。”
  少艾还是有点儿不太相信白敬月那么温文的样子会是如此性格,可一想到仙人阁里师傅人前人后两种样子,也隐隐有些相信。同血缘的两兄弟,果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反是茹月脾气虽急躁,倒是个率直性子。她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件漂亮衣服适合少艾,推着少艾到屏风后就要她换:“快去吧!二哥若见到,一定迷死你了!”
  少艾推托着,不愿意换这不方便行动的衣服:“不了,茹月姑娘,我真的……不适合地……”
  “不会不适合的!”茹月一说急起来:“二哥是多么天仙般的人,你也见到了,你也希望能配得上他吧?”
  “不……我只是个徒弟,说什么配不配的……”少艾面色唰地就红起来。
  茹月叹口气,突然同情起二哥:“二哥如此仙人般的人物,你也有不满意吗?”
  “不,我怎会不满意。可是,我对师傅,我觉得我对师傅,并不是那种……”
  茹月眼珠一转,突然扔下衣服,笑着拉起少艾就往外跑:“带你去看样东西!看了你一定会迷恋上二哥的!”
  少艾被她拉着跑,反应不过来:“什么东西?”
  “是二哥十八岁时,武当派的画痴谢宿生为他画的一幅画。谢宿生是江湖上出名的画痴,扬言为不武存只为画痴,而且他只画美人。他第一次见到二哥,就深深迷恋上了二哥,并画下了这幅画!”
  茹月带着少艾一路来到后院的旧仓库,见没什么人,提剑就砍下锁。少艾担心:“你砍坏锁,不要紧吗?”
  “没事!我经常来这里看那幅画!小心头!”仓库里黑漆漆,少艾只能被茹月拉着走,听她叨个不停:“二哥离开的时候我才七岁,对他的记忆只有他很漂亮,具体是多漂亮也不记得了,直到我发现这幅画。虽然人人对他都无好话,但我心里就是忍不住喜欢上这个离家出走的哥哥。当初爹把家里所有和二哥相关的东西都烧了,是三哥偷偷跟谢宿生要来这幅画,藏在别院的。”
  茹月停步在一面巨大的布前,拍拍上面的灰,笑着拉起厚布:“没人能抵抗十八岁时的二哥,他真是美得让所有人迷醉。”
  当双眼适应了昏黑的光线,少艾看到,画中,是一名年轻男子转头的瞬间,不同于现在这般非男非女的装扮,而是真切的男装发束。然而那张美得天地仅有的脸,已然跨过了男女凡人仙子的区别。年轻的他,面上还有几分孩子气,还有几分固执,几分梦想,更有几分倔强,偏偏倔得如此生动,一双薄唇微翘如夜魅,能毒死所有凡人。柔发翻腾,如海似风,眼中全是高傲地笑意。
  “谢宿生只是画痴,本不擅诗作,但还是为二哥题了一首。”茹月的声音如此遥远,少艾只见得画上写的四行草书:
  薄唇如蝶百花惭,
  乌丝胜夜众星暗。
  人云西施颦笑媚,
  怎胜仙眸天下醉。
  少艾看着,看着,看得痴了。
  那是个如何迷人的男子,哪怕找遍全世界,都再无法遇到第二个他。
  “这幅其实是谢宿生重画的第二幅。因为当年二哥知道后,狂笑了一番,当夜就偷闯武当派,没任何人发现。可第二天早上,武当派吓得炸开了锅,因为画中人多了一对猫耳朵和猫胡子,旁边写了另一首诗:毒唇刻薄百家气,心肠胜夜黑无底。谁人敢画白皓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