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      更新:2021-02-26 21:53      字数:4747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让你实现诺言。但它,实在太强大了。我见过很多,屈服和死在它手中的人。如果我进去了,再也走不出来。你也要带着我的骨灰,去完成这个诺言。
  你瞎说。路恩不悦地轻敲了下她的头,不准悲观。你那么坚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战胜不了?心里要有信念,要让他们失望,要脱离他们的控制,要活得精彩,做真正的自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说,但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发作的频率降低了,而且没有以前的厉害。或许,这也是个好兆头。
  他说,那恭喜你离新生活新面貌又进了一步。
  她忍不住想象起新的生活来。路恩见她没有声音,摸摸她的额头,还有体温。估计是睡着了。她真是个奇特的人。一头飘浮着洗发水香味的头发,被病毒伤痛折磨嘚越发削瘦的身体,坚忍的个性,捉摸不透的性格,也许缘于她奇特的身世。她只是暂时被打倒而以。他想守护她,看她再次勇敢地爬起来。
  ☆、(八十九)
  路恩真没想到方平说的是真的。
  他清楚地记得方平是这么在手机里对他吼,你不知道她的右手断了么?怎么这一出去,断得更厉害了?就算骨头接回位了,你得给她上药啊。非让她死撑啊?你怎么看得下去?你自己试试,把手折断了,再接回去,当没事一样试试?你丫的,找抽啊?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知道她的手断了,可我——
  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他哪让她又弄断了?
  方平气呼呼地说,小子,你装也没用。到现在,医生给她重新上药,估计几个小时之后才能转醒。你也别担心,杨黎在这呢,我们会照顾好她。
  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路恩又补充了一句。
  他此刻正坐在回站里的最后一班车上。手表指示还有两个小时就会到达目地的。他这一回去,除了平时的休息日才能出来,可能很久都会见不到她们。从前他的工作,连休息日也换成了工作日了。现在心里有牵挂的人,他到对休息日重视起来。
  杨黎抢过电话,对着路恩说了一大串情意绵绵的话。方平实在听不下去了,抢了手机,果断地说再见,摁下了挂断键。
  此刻他们俩坐在医院的花园里,享受着清风拂面。方平知道她本已经打算离开这里,逃离她的父母控制,要不是路恩说要带她回来,需要人照顾,他是没有办法挽留住她的。他曾这样对她说,是不是心又鸾动了?还是手痒了又想花钱了?你要真脱离了父母,所谓的自由,真的一文不值。
  杨黎不得不承认她没有能力脱离父母,方平说的对。但那自由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解。她忍不住向道出残酷现实的他吼,我的事情你不懂。
  现在林扇在这,成了留住她的理由之一。但这并不长久。她起身抱紧了双臂。今天她穿得很少,打扮得十分时尚。她打算在林扇面前展现她风情万千的一面,可惜计策失效。林扇压根就没有睁开过眼睛。他说她陷入了昏迷中。情况看起来真不妙。她出来的时候很扫兴,才觉得这么用心,没有欣赏也是一种失败。
  她突然觉得很冷。方平很自觉地脱下常服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没有拒绝,那件带着他体温的衣服。
  杨黎娇声问,你们打算把林扇怎么样?她没有嫌疑,为什么路恩又将她抓回来?
  大小姐,你用词能准确一点么?方平翻白眼,这不是抓,是请。
  杨黎撇嘴,还跟我较真了。我看就是抓。林扇有伤在身,抵抗不成反加重了伤势。看不出路恩下手这么狠,唉,我一颗栾心,都给他破碎了。
  路恩不是让你留下心来照顾她么?方平心里不是滋味。眼前的女人,在他面前说看上他的兄弟。
  我像是伺候别人的人么?杨黎冲他瞪眼,要不是拜托我的人是路恩,我才不会理她呢。她那个鬼脾气,我可受不了。
  方平双手插在裤兜里,对她的怒容并没有影响,林扇并不会在医院呆很久,她很快要去别的地方。所以,你不必担心要伺候她很久。
  路恩什么时候再来?她刚问完,蹬着细高跟鞋的脚就崴了。她叫起来,蹲下身去捂着脚。方平知道她又小题大做了。他责备着她爱漂亮,是在折磨自己的脚,穿又细又高的鞋子明显的在与风险挂勾。她一直嚷着走不了,疼得厉害。他没办法只好扶她到一旁的坐椅坐下来。
  当他脱下她的鞋子,看到她的黑色丝袜时,他的心跳加速。不可否认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是个尤物。而他,已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他用他在部队里的方式给她的脚踝处揉搓,来减轻伤痛。不过他嘴巴也没停止骂她,你真是个笨女人。爱漂亮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来换吧?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做这种蠢事。
  她撇嘴,那是我的事。要你管!要不是和你说话忘了看路,我至于崴脚么?都怪你!
  脚又不是长在我身上,你自己不看路,还赖上我了!方平嗤笑,连路都走不好,你还想逃离你父母的控制?别异想天开了!
  杨黎大怒,一脚就踹中他的胸膛,蹬了他。看他跌坐在地上那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杨黎哈哈大笑。你管我那么多?跑不跑得了,我都要去尝试,万一又落网了,你就要送结婚礼物给我了!
  他神色一凛,漂亮地站了起来。就为了逃婚,所以才这样?
  她点头,是啊。
  方平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他坐在她旁边,审视着她。她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觉得发毛。方平,你不会是想去告发我吧?我可告诉你,我要进了围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就算你结婚,我也要让你过不上好日子,我要让你——
  怎么样?方平挑高了眉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气模样。就你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能把我怎么样呢?将来我结了婚,老婆肯定不会相信你的胡说八道!
  喂!方平,你欠打!她抡起粉拳就向他砸来,他一把揪住,拉到他怀中。他的视线炯炯有神,男性的热力把杨黎电得昏头转向。她有些害怕在黑夜的花园长椅上,他如果兽心大发,那她该怎么办?他看起来长得还不错,就是跟她八字不合,她没办法接受他啊。
  你再打扮,在我眼中也是丑女人。他邪恶地一笑,松手推开她,不屑地说,不能挑,不能推,不能洗衣做菜,你这种女人,只能靠你父母安排,嫁给达官贵人做花瓶。所以,劝你还是识相点。
  杨黎愤怒地咬牙切齿,是你没能力提供给你老婆不用洗衣不用做饭不用挑不用推的生活吧?你这没能力的家伙,养不起宠不起老婆,所以才要老婆做这做那,给你做牛做马!我宁愿当花瓶也不做牛做马!
  你——方平对这种大言不惭歪曲真理的女人表示极度的无语,他气结不矣。杨黎冲他瞪眼,得意洋洋地说,反正又不是嫁给你,做花瓶又怎么样?
  那你愿意做花瓶,那还逃什么婚!方平生气地咆哮,赶紧把自己当花瓶给卖了呀!
  杨黎气极败坏,从来没人这么羞辱,大声地对待她。她眼眶里那金豆豆瞬间就迸射出来,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吸着气嚷嚷,那是我的事。我的事!反正又不是嫁给你,你操的哪门子心!
  ☆、(九十)
  话说得这份上,方平也觉得自己火气大了些,声音和语气不觉软了下去些。我只不过说出事实,你愿意做花瓶,迟嫁早嫁都是一回事。逃也没用。你要不愿做花瓶,就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瞧你这样,说两句就哭,要是我手下的兵,我罚她给我跑操场三圈,叫她以后连哭是什么动作都不知道!
  你个混蛋!杨黎用纤纤玉拂戳他的胸口,可发现戳得硬生生的疼,像钢板一样。她眼泪婆娑,我要能想到办法,早就想了,我父母根本就听不进我的话嘛。
  你都跟他们说了什么?方平很狐疑这个女人的智商。
  杨黎道,我说我还想出国再进修几年,或者我想去哪个国家游玩一下,或者……
  方平打断她的话,说你是猪脑子,还一点都没有说错。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脱离不了你父母,他们控制着你的经济来源。你说服不了你的父母,你的借口实在太过于苍白!
  说完,他调头就走。这女人,白痴得不行。他要是再和她说话,他就是要降低智商了。像她这种女人,怎么活到现在,要是长此以往,恐怕只有那些高富帅愿意娶她这个没头脑的女人。一辈子的幸福,就是这样毁于一旦!
  杨黎一瘸一拐地跟着他后面,她可不要一个人回宾馆。喂,方平,你等等我。我脚疼,走不动!
  无论她如何哭天抢地,他仍旧没有回头或停下来的意思。想着这几天,白天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晚上没他陪着,她才不敢出来到处混呢。她长得这么漂亮,要是在路上碰到什么流氓或者混蛋,没有护花使者怎么行?方平就是个混蛋,他使她的脚崴伤了,还没心没肺地丢下自己不管!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哭够了没?就在她像小孩子一样,干脆蹲在地上哭泣的时候,他回到了她的身边,嘻笑着问。杨黎赌气地推他,他闪开来。她又喊,你干嘛回来!像你这种混蛋,只有那种劳碌命的女人才会嫁给你,你这种人谁嫁给你,谁会不幸福!
  你怎么就知道不幸福,要不你试试?方平挑衅着说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抱了起来,她并不沉重,身体还带着浓浓的香水味,还不停地挣扎。他有些不爽地训斥她,你再动我就把你丢下来不管。你自个慢慢走回去。
  杨黎大吼,方平你个王八蛋,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晓得么?你敢这么抱我,我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那就嫁给我好了!
  我不要!
  你不嫁给我,你怎么能确定嫁给我就一定不幸福?
  因为你是个混蛋!
  混蛋也可以让他的老婆过上幸福的生活!
  你骗人!
  试试不就知道了?
  林扇果然在半夜里清醒过来,床头那盏柔和的灯光,让她迅速回想所有的事情。她晃动脖子,看到病房里还有一个床位,但是中间隔着隔帘,她看不到对床的情况。她还发现自己的右臂再次打上了石膏,而且疼痛的感觉已经减弱。
  点滴瓶的针头扎在她的左手上。床头柜上放着的一部手机,那绝对不是她的。她缓缓地拿起来打开,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有一条未读信息,上面写着,扇子,这是给你的手机,临时要方平买的,别嫌弃。我归队后,有一段时间不能出来。请你配合方平的安排,早日恢复康复。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这个号码联系我或直接找方平。请保持联络。
  他的细心和体贴,再次温暖了她的心。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目光放空,脑子里一片空白。恍然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也许,沁航也在等待她。
  她知道,这一切,都得自己去面对。既是选择了这条路,她便不会退缩。不会再让路恩失望地放弃她。
  重回军医院,是她没有料想的事情。她更没有计划过,从要走上绝路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打算再活着。走到这一步,是自己放过了自己。阳光照射进病房,护士按例给她换药。她也是二度进院,护士们明显认识了她,对她的极度配合感到十分诧异。虽然嘴里没说什么。
  对床的病人有亲人照顾,一大早的就有人来送花,嘘寒问暖。隔帘也被拉开,是个大妈。相对于她,林扇这床显得冷冷清清的。她很关照这个新来的病友。叫亲人送了些水果还有吃的放在她的床头柜前,并尝试跟她聊天。
  孩子,你咋伤的手啊?那大妈问道,林扇想了想说,摔伤的。
  那大妈就唠叨起要小心之类的。说她也是不小心,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滑了一跤。就滑到医院来了。她的亲人那细心关照的模样,林扇羡慕极了。
  再好,那也是人家的。林扇有些落寞地想。她也畅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作母亲,会有儿孙,那种一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景象何其幸福。只是,她能走到这一步,不知道要有多大的毅力和信心。
  方平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水果和早餐。看到她便自顾说起来,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问了下护士才去买的。来晚了些。你洗漱了没?
  林扇心想,她这样子想下床还有点难度。大妈在一旁插话,孩子,这是你男朋友吧?你扶她下床呀,她手脚不方便,你应该帮帮她才对。
  方平解释,我不是她男朋友。我受人委拖来照顾她的。
  林扇想起身,他连忙过去帮把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他比路恩细心,他嘴里念叨着,伤成这样,路恩这小子怎么就没发现呢?他真是粗心大意。林扇本顺从他,听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