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      更新:2021-02-26 21:53      字数:4744
  他猛地捉住她的手,很巧妙地避开针头。她动弹不了,却也不痛。路恩说道,不要逼迫他们去挖掘你的秘密。你也别想着逃走。等结果确认是清白的,我才会放你离开!
  真的嘛?林扇听着刺耳。她的内心还是希望他说他不会放弃她。可现在,他还是改口了不是嘛?
  林扇。他直起腰来,轻柔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不配合调查的后果很严重。我希望你想明白。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瘾,我能帮你的,你尽管开口。
  这个时候说这些,有用么?林扇冷冷地想着。怨他。如果不是他从中阻拦,怎么会有今天?
  ☆、(六十二)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配合?林扇恼怒地质问,我说的都是真话,连你都不信,他们会信么?好笑。
  路恩看到她眸中受伤委屈的表情。那是她不会轻易流露出来的。他的心,渐渐偏向她。虽然他不清楚她到底交代了什么,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调查组嘲讽她。
  该说的,我都说了。林扇吸气,让自己恢复冷冰的模样。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路恩抹了一把脸,大步走了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扇拼命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护士正好推门而入,林扇收了泪,正气说道,我要吃饭。
  路恩回到边防站,这里军医院还要坐上三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他只顾蒙面睡觉,到了站里,战友都出来迎接他。他把奶奶收拾好的礼物都带给他们分发,看他们乐成那样,他也忍不住笑了笑。
  晚上,他拧开了台灯,趴在桌上面前展开了纸笔。战友们吆喝他去打球,他拒绝了。大家笑他是不是这次回家相亲成功,正寻思是给人家姑娘写情书。对于他休假期间发生的事,除了站长和几个搜救队员知道,其他人都不了解。
  他现在内心的挣扎,不止讶然于发现自己对林扇充满了信任。他相信她真的只是去寻找绝路,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告别自己,而这种绝望让他不寒而粟。如果是沁航造成的,调查组把他找过来,会不会更加刺激到她?医生交代她不能受刺激的。当初获救后,何站长问起她时,他回答的是,她是我在半途中看到行为异常的人。几个深入森林,试图逃跑。有潜伏和走私嫌疑。我几次劝她知迷途返,但她都不听劝告。
  现在他却想扳回自己的结论。为什么?因为,林扇不是为了走私或潜逃而来,她身上的毒瘾才是最大的危害!
  路恩十指交叉,顶在下颌,目光炯炯有神。他奋笔疾书,写明自己当初对她的怀疑与判断,到后来她的改变与表现。为了救他,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请求组织撤销对她的调查,戒掉她的毒瘾。
  摸摸口袋,找出手机。他拨通了调查组的电话。随后他又觉得不妥,当即挂掉。拿着写的报告,走向了何站长的办公室。
  军医院的夜晚,非常宁静。林扇右手吊着绑带,左手已拆了点滴针头。杨黎正扶着她,从电梯里下了楼。这是头一回,她走出军医院的大楼。微风拂面,好不舒爽。天空星光点点,还有一轮弯月清冷。这几天她努力地让自己配合治疗,补充营养,身体复元得很快。医护人员终得同意她下来走走,但警告她不能走出医院。她明白,她的额头上还挂着“嫌疑犯”几个字。
  我想在这里走走。筋骨都快软掉了。林扇说。杨黎也点头应声,确实是。我要是你,都快能在被窝里孵出小鸡崽了。
  林扇被她的话逗笑,早知道就弄几个鸡蛋放在被窝里了。
  杨黎头一次听她也会开玩笑,不由得惊讶她的改变。哈哈。林扇,我就你怕不是一个称职的鸡妈妈,小鸡崽没孵出,怕把鸡蛋都给压坏了。
  就算小鸡崽来到人世,它也勉不了被宰杀的命运。
  杨黎诧异于她的思维瞬间又变得如此低迷。她看起来就不像一个快乐的孩子。林扇望着月亮叹惜,如果明知道她的出生不能给她快乐,而是无尽的痛苦,又何必让她出生?
  林扇。这话太沉重了。杨黎不懂,但她知道,林扇有心事。
  林扇回眸朝她笑笑,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才不想当鸡妈妈呢。
  杨黎扑哧一笑,把刚才的插曲抛之脑后,挽着她的手道,你肯定是给调查组的那帮人给逼疯啦。是我我都受不了她们的。我相信你是清白的,赶紧撇清了。我们一起出去游天下吧。
  有林扇的保护,她们两去哪,都将所向无敌了吧?杨黎想到这个,眼前就浮现出一幅美好的蓝图来。她作为千金大小姐,可以任意指点江山,谁有异议,保护神林扇出场,顿时雷死一片。
  她正傻笑着呢,林扇都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美梦。突然□□的疼痛让她攥起了拳头。身体就像被寒冰侵袭,冷得直发抖。无数条虫子钻入她的体力,狠狠抽气。她有一种强烈的瘾,想要一口,只要一口,就能平息那个恶魔在身体里的盘旋和咆哮。
  她颤抖着,咬紧了牙关。
  夜色笼罩着,她们缓慢走到了阴暗处。杨黎陷入她的狂想中,没有发现林扇的异样。她倚靠着墙柱,努力克制自己痛苦地呻吟,额头上也冒出汗来,脸色刷白,呼吸紧促。
  脑海里咆哮着一个声音,我要可卡因!一点点也好!快点解除我的痛苦!无论什么代价,也要给到我!只要给我吸一口,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都愿意!
  林扇瞪大双眼,抑制自己的手伸成爪状要伸向杨黎的脖子,她的手好像伸出意志,要摧毁眼前的一切。而她的嘴唇,好像要吐露出苦苦哀求的话来。
  不行!不能!心底,还有一个声音在喊,你不能伤害任何人!曾经的沁航,已经是个例子了,你不能再去伤害任何人,否则你永远都没有办法抬起头来!坚持,忍着点,你能战胜它的!
  杨黎突然尖叫出声,哎呀,我的天啊!我的手机还放在包里没有拿。我有约好今天晚上等电话的。林扇,你在这儿等一会,我去去就来。我一会就来哦。
  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视线之间。林扇苦笑,环视四周,不远处就有个洗手间。她顿时有了主意,拔起沉重的脚步,走了过去。
  ☆、(六十三)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焦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女洗手间。几个蹲位的门都大开着,看来没有人。她迅速冲了过去,坐在马桶上。扯出一旁的纸巾,揉搓成一团,塞进嘴里。她怕,自己承受不住这一波,会咬断舌头。
  曾经有一次,她也是这样毒瘾发作。可发的真不是时机,她正在开车,而副驾驶座上坐的是正是沁航。她满眸里都蓄满了对他的情意。而他也对望着着她,温柔似水。他刚从他们公司的酒会上下来准备带她去约会。喝了点小酒的他不能开车,便让了她来开。就在快要到达的时候,她毒瘾发作,思维和手脚都不受控制,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偏离了她的大道……
  在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后,车子撞上路边的护栏停了下来。惊魂未定的林扇悠悠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脸是血的沁航,他闭着眼睛,一脸痛苦。她还来不及说什么,眼睛又是一黑。
  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只是手和头部撞伤了些,并没有大碍。但沁航为了护她,伤得比较严重。沁航的家人狠狠地训斥了她,如果不是她,他哪会受伤?连个车都开不好!自责,难过,无奈充斥着她的内心。她想进去和他说一句对不起都没有了勇气。这一次说对不起,以后呢?她能保证以后不会再毒发,不再做出不受控制的事么?他会接受和一个瘾君子在一起么?他的家人呢?
  黯然,心酸。
  杨黎拿着手机,边懊恼错过电话时间。她边回拨电话边视线搜索着林扇的身影。奇怪了,这丫头手脚都不利索,能跑到哪里去?正好电话接通,她便放弃了寻找林扇的念头,站在原地聊起了电话。
  林扇从马桶上滑下来,倒在了地板上。她的脸上都沁出了汗水,面目可怕。她蜷缩起来,阻扯手抓上胸前的伤口。只要抓破伤口,大量的鲜血就会喷涌而出。那她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可她不想死了。就算是没有洗脱罪名,她也照样活着。她不想死,不想被冠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她不想死,她想看看,路恩会和谁牵手,他不是去相亲了么。而她有一个心愿,想看看他当新郎的样子。
  她不想死!就为了这样的一个小小心愿,谁也不能阻止她!
  杨黎许久才挂了电话,林扇还是没有回来。她开始有些慌乱了。大感事情不妙。这个林扇,可别吓她。她要在哪磕了碰了,出了点什么事,那她怎么向那些吃人般的医护人员交代?收了手机,大声着她的名字,不时向路过的人询问有没有见到一个病人在散步。可均是摇头。
  杨黎绝望地蹲在地上,抱膝痛哭起来。林扇,林扇,你上哪儿去了嘛!你要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唔唔……
  哭完了,她猜想林扇会不会是自己回病房了?转身要走,就看到她倚靠在侧所外的墙壁上朝她笑。杨黎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眨了又眨,揉了又揉,二话不说扑上前去抱住她就是一阵痛哭。
  林扇一怔。痛的是她,她哭什么呢?她很虚弱,听到她的喊声,才勉强支撑着走了出来。她发现什么了?她的脸色很难看。
  杨黎带着哭腔断断断续续地说,你把我吓死了。我怕你一个人到处走,磕到碰到,出了点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拜托你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我的心脏可承受不起这样的惊吓。
  感觉到杨黎传过来的担忧和悸动,林扇惨烈的一笑。满心窝的欢喜。好久,没有人担心过她了。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是怎样的出发点,她也为自己扛过一关而庆幸。
  我累了。林扇轻轻地说着无力气倚靠到杨黎身上,找个地方坐一会吧。
  她心身俱疲,找了张花园里的长椅坐下来。片刻的安宁,终得她体内喧嚣的因子停滞下来。杨黎独自在那儿叽叽呱呱地说起了她这几天在外的游历。就如妈妈的催眠曲一般,安然入睡。
  第二天给林扇转病房,例行的医护巡房。当医护人员惊讶于林扇胸前的伤居然有血丝沁出,又料想昨天的散步,责备的目光就梭梭般指向一旁的杨黎。她到知道厉害,打算脚底抹油准备开溜。医护人员一声喝令,把她的腿邦子都给吓软了。
  林扇说道,这不关她的事。是我昨天自己非要一个人去上侧所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杨黎感激地朝她一瞄,欣喜她没有说出自己为了打电话把她抛下的事情。医护人员终于把火力转向了林扇。林扇,你知道不知道这一跤摔得有多险?你这是拿命当玩笑开!你这样做,不但自己要承担风险,也给我们医院增添了许多麻烦!这么久了,你的亲人怎么就不来看看你!也该有个人管管你这个个性了!
  ☆、(六十四)
  老子来医院治病,还要受你们的气嘛?!林扇突然把瓷杯往地上一摔,满面怒容。医护人员望着一地的碎片,被她吓了一跳,面面相嘘。
  有个护士小声的嘟哝,我们这不是为你好嘛,你到发起脾气来。疯子就是疯子!
  滚,全部给老子滚出去!滚!林扇眼红了。她疯狂地挥舞着双手,抓到什么就丢什么,将所有的一切都要横扫出去。杨黎也不由得吓白了脸。医生抢过护士的镇静剂,抓住她的手,准扎了下去。
  林扇杂乱的发丝下的面孔,突然定住了。
  杨黎见医护人员的脸色越发沉重,赔上笑脸送走她们。掩上门,如负重释地松了口气。林扇,谢你救我一命。你的火发得像真的一样,把他们吓得一怔一怔的。
  舒不知,林扇并不只是帮她,她有多想逃开医院。她的身体本来很康健,却因一次又一次地受伤,成了医院的常客。她讨厌这里,讨厌有白色床单,和药水味道的地方。讨厌有钱进来,没钱要死都不能看病的地方。
  这种厌恶感,迫使她更有冲动想逃离这里。
  林扇看着杨黎叫来医院后勤人员打扫了卫生,她则坐在一旁指指点点。林扇又起身下床,杨黎惊了。你要干嘛去?
  再去散步。林扇迳自穿上拖鞋,就要往外走。杨黎拦住她,林扇的目光冰冷而坚定。最终,无言的胜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杨黎耷拉着脑袋惋叹,照顾林扇,真是件苦差事啊。
  路恩和方平,何站长和调查小组已经在医院的会议室内里坐镇。个个面目严肃。调查小组面前已经摆放着路恩写的事件报告。
  一般正常的思维,是不会有人会寻死觅活的方式这么特别。路恩道,选取自种方式都比这个来得迅速。而我们无法接受她的个性方式,就把她列入了嫌疑的范围。我承认,这是我失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