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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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更新:2021-02-26 21:53 字数:4755
这个时候要带走林扇,她将毫无还手之力。与其再度走出去,不如就地了结。秀眉一紧,二话不产,明晃晃地匕首已握在手中,刀尖直逼胸口。她取刀之快,也让他瞪目些舌。
他真没想到对方有武器。她防备着他,不允他使用武力带她走出丛林。她宁愿死也不向祖国忠诚?在他知道的情况下,他绝不允许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被吞噬掉!
他握紧了双拳,更坚定了自己的意志。无论如何,也要抢在她下手之前,夺下匕首,救下她。
林扇抬起下巴,紧紧地盯住他的脚步。他每走向一步,都在扼杀她活下去的希望。死不可怕,只是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逼迫自己离开人世。他走,匕首就往下扎一分。死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在心了。
他要明白,他想带走她,那就只能带走她的尸体!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他伸出手,停止!匕首尖已经靠近胸前的肉,眼看就差分毫便会刺进去了。她不是开玩笑的。她甚至都不留意深度,只凄惨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她满面的辛酸与无奈。或许,她不是敌特份子,她也不是偷渡客……
他说,放心匕首,我们好好谈谈?先把你的伤弄一下。
林扇拒绝,我的伤不用你管。你离我远远的,离我越远越好!
最后都是用吼的,她情绪激动极了。手一挥,刀尖从胸前划过,一道血红之光顿现在白白的胸前,她眉头皱也不皱,死命地盯住他。
她真的敢伤了自己。
他收回了手,驻在原地研究她。
林扇的泪流完了,疼痛也麻木了。胸前的伤痕,已经顾不上了。
他蹲下身来,放下背负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包来,有一瓶药水和包扎带。他放在地上,声音放柔了。药在这里。
滚!——
他从未被女人吼过,还这么没面子。要是战友们在,肯定要笑话他了。
他摸摸鼻子,有些无奈。好,好,我走。我马上就走。你不要伤害自己了。我走了之后,你把伤口弄一下吧。
林扇缓缓地别过脸去,挪开盯他的视线,飘向远方。
他自知无趣,再度背好地包,打量着她。她头发散乱,身子倚靠近着树干上,周围的树丛里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的动物袭击她。可她却不想逃离这种危险之地。眼下这情况,硬来是没有办法的。与其逼反她,不如以静制动。隐后观察她。
你确定不要一起走出丛林么?他有些不甘心地又回头问了一句,到了下午和晚上,这里的危险会更大。你要考虑清楚。这个地方,不是一个女孩子呆的地方。
林扇一点反应都没有,罔置若闻。
不管有什么目的,他都不可能放弃她。只是,现在形势下,为保住她的性命,下下之策了!
直到他高大的身影没入丛林,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再也听不到任何一声人发出来的声音,许久许久的功夫,一波疼痛全身袭卷而来,直扑脑门。
匕首丢下了,胸前的疼痛不及手骨折裂的疼痛,她再也忍不住,仰天哭嚎起来。
☆、(五)
痛哭让疼痛减轻了不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扇收起了眼泪,把匕首收回靴内,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现在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动,她也咬紧牙关攀着树杆,让自己的身子站起来。
真是丢脸,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流完了她一生最多的泪。
只是,他真的离开了么?真的放弃了么?林扇有些怀疑,警觉地环视四周。风不知道从哪拂起,居然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浑身发软的感觉让她知道此刻的心身都处在极度虚弱的状态,如果不尽快休息和治疗的话,不用自杀也能去见阎王了。林扇自嘲地笑着,一步一步吃力地踱着步子。
每一步,走得都如此艰辛。每一步,都像要风烛残年一般,瑟瑟发抖。
死亡,就肆虐在周围。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阵眩晕袭卷而来,头重脚轻,身形一晃,随风跌了下去。她不知道会跌倒在哪,身体感觉到触碰到树枝,尖锐的刺穿透衣衫,扎进皮肤。眉头因疼痛拧了起来,她忍不住嘤咛一声,全身蜷缩起来。
大豆般地汗,布满了脑门。
她屏住呼吸,死命地咬住下唇。忍,再忍,心身的疼痛,只要能忍过去,她就没事了。
好一会儿来,这波剧痛的倾袭已过去,林扇的呼吸开始恢复正常。她缓缓地睁开了还夹带着汗珠儿的眼睛,睫毛的汗珠儿在闪闪发亮。
她虚弱地笑了笑。为自己再次战胜“它”而自豪。
那娃娃脸孩子留下的药对她来说,没有用处。
但这个举动,却莫名地温暖了她的心灵。她的笑,不只是自豪。
身子渐渐舒展,挪动身子,缓缓支撑着坐起来。警觉地环视四周,那孩子真的没有追上来。不然,他若真好心,刚才看她挣扎,应该要出来管管闲事吧?可他没有出现。
那也好,这样她想怎么做都是自由的了。
这是一片比较稀疏的丛林,下午三点半的时光,还是能从参天大树下透着光亮。伴随着鸟叫声,特别清脆响亮。林扇的心情莫名地好了。她的选择没有错,来到大自然,魂归自然,心情舒畅,毫无牵挂。眼下,迫于伤势,她的体力可能支持不了自己走得更好。
要找到一个安葬自己的合适的魂归之处,是眼下最急的事情了。
丛林树木林立,越走越密。有些地方,甚至要跨过高高的灌木丛才能走过去。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爬不过去,只好另觅新处。毫无方向,东走西窜。一转身,都分辨不清自己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的。眼下,也只能随意了。
脚下的路时深时浅,她便在可视之界内,寻找能看得见地面的地方走过去。走几步,一不小心,不知道哪来冒出根树藤绊到她的脚。踉跄几下,庆幸没有摔倒。
身后,似乎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声。她有种预感,就是那孩子躲在某处。
她故意放慢脚步走了几步,猛然回头。环视四周,冷笑扬声,你不用躲了!也不要再跟着我了!你这样做!都是没有用的!等你真正明白以后,你会发现这全是一场空!
没有人回应。
深吸了口气,她又说道,不管是不是你在。我劝你少管闲事,还是先自保你那条小命吧。你别以为,我没有能力杀你!我的事情,你胆敢再插手,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她说的很大声,耗费了好大的力气。但愿那孩子能懂,也能知难而退。
这样,她放心地继续前行。偶尔回头张望。以致于没有留心脚下处处被绿叶掩盖住的地方,一脚下去,居然是空的。原来这一斜坡处,布满了树丛野藤,架空了坡度。她惊呼之下,人已经翻滚到旁边的下坡去了。
这一滚落,右臂的骨头再度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幸好坡度不高,她的身子撞到了树杆上,这才停了下去。但手臂的疼痛,又是一波极度的疼痛袭卷而来。
她必须自己治伤,否则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支撑着走下去。
流泪,解决不了问题。她窝在树杆旁边好一会,缓缓地爬起来。真是祸不单行,太不小心了。
林扇抽出匕首,就近寻了个细树枝砍断,也不管干净与否,砍成三断,再从身上的内衫划出布条来,好好的一件衣服,就破破烂烂的割裂成几条,只留了半截,露出雪白的腹部肚皮。
把布条打结,只能勉强用右手帮忙,再用牙齿咬紧。为了方便,她干脆席地而坐,也不管屁股下面是些什么绿叶。双腿夹紧树枝,左手笨拙地削着树枝旁末。只要一不小心,匕首就会划到腿上。
林扇现在半残废的样子,也要拜这娃娃脸的孩子所赐。他要不横掺一脚,怎么会搞成这样?此刻真恨不得他在面前,用匕首将他捅上几刀解恨。好心是没有好报的,他那脑袋瓜怎么就不懂?算了,再想也无益。
树枝散发着说不出来的怪味,还渗着沾沾地枝液。不管有毒与否,能派上用场就好。削好了树枝,左手在地上胡乱擦拭,地面的青苔带走不少粘液。她开始有些喘息了。用手臂拂掉额头上的汗珠,再次动腿将布条夹住,一个一头地打结,拉紧。这些费力的动作,耗了她大部分的力气,同时也转移了许多因为疼痛的注意力。她做些什么,总比干疼承受着好。
等树枝削好,布条结好,余下的事情,是更加难以承受的。林扇若无法承受,则可直接奔入西天。但她就有股不服死的意志,死也不能这样。平时虽受些小伤,但都有着专业医护,现在这断手的事,也只能靠自己的感觉给解决掉。否则,将会拖累她的行程。
十指连手,她的手骨非得要自己去扳正了,才能接上。想到这样全身就发冷,胃寒。
她可以懦弱么?可以害怕得放弃么?只要想到回头的事情,一切思绪就要嘎然而止。手指的颤抖,迟疑,如死神的手一般,缓缓伸向右腕。
咬咬牙,那椎心般的疼痛就会过去的。只要一下下,就会不痛了。
☆、(六)
林扇这般安慰着自己,心如锤鼓一般响动。做好心里准备承受一切,倒是无所畏惧。左手握着右手的冰凉,运力!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不止如此,扑面而来的腥臭味让她本闭上的双眼猛然睁开。不好!这不是人!眼前吐着鲜红芯子,瞪着一对小而碧玉的眼睛的,不是人,是一条成人臂粗的大蛇!
它悠闲地滑着柔软的身子过来,在她大概一米左右的距离盘旋住,直起半截头部,微张着扁而宽长的大嘴,红芯吐露的速度堪称一流。
林扇大气都不敢粗喘一口。在它的眼中,只有活动的猎物才能引起它扑腾撕咬的兴趣。可怜林扇刚以为自己获得自由,摆脱了一个危险,现在又面临另一个险境!
她要有所动静,必定大口一张,毒牙和毒液就会扎进她的肉里,在血管理沸腾。眼前这大蛇尚不知品种,但看它那自信地昂首模样,完全有侍无恐。
林扇当然不愿屈死在蛇牙之下!
它与她都在僵持着。乱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先动!
手腕骨头里击起的阵阵痛楚,又开始撕裂她的大脑。失神之间,她控制不住地微晃了一下。大蛇敏捷地向她又游走了几分。它身后长而粗的蛇身,都不由得让人扼紧了喉咙。她紧张得不敢吞口水。汗珠子大豆般地滚落下来。
左手心还在冒着冷汗,可匕首的存在,多少给她壮了点胆。轻轻地,用力地捏紧了它,寻找时机,一刀,扎进它的七寸!
大蛇似乎感觉到了猎物的防备,它并不着急前进和扑杀。它和所有的食猎者一样,对猎物总是充满了兴趣与耐心。
如果她的右手没有受伤就好了。这样使用匕首更加游刃有余。左手使利器,总是有些不灵泛。她懊恼自己没有把左手的功能也训练出来。现在,她就要堵上一把,看谁先死。
拿着匕首的手晃了晃,一道明亮的光闪耀眼。争分夺秒之间,已聚集了全身的力量,全凭着左手的匕首,防备着大蛇的扑杀。大蛇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朝她扑了过来。她本能的就地一滚,不巧又撞上了右手腕,剧痛让她松懈了警惕,分神瞬间,蛇身已缠绕住她的脚步,
蛇腥味儿更重了,就如死亡的气息一般笼罩在她的头顶。顾不上右腕上的痛楚,全部力量蓄上左手,匕首所向之处,直达蛇头。可大蛇何其灵敏,那利牙毒液近在眼前,熏得她一阵眩晕。
她卯足了劲,想推开大蛇的头和身子,可越挣扎越紧。蛇头已经侵至眼前,张开大嘴就要咬下去。而匕首的速度,因为左手不便,没能跟上去。眼看着,牙就侵入皮肤当中。
蛇身圈得越发紧了,不止她的右腕骨头发疼,全身被圈的骨头都开始要被束缚得喘不过气来。即使不被毒死,也有可能被勒死的!
林扇有那么一刻,甚至认命地想,那就这样吧。从了命运的安排,无论是何种死法,只要达到目的了,就可以了。追求平静的安乐死,也许越追求,越想的越得不到。至始至终,内心的欲望居然从来都没有平息过。人的一生,都是被欲望驱使着,活在世上苦苦追寻的人生目标,无非就是欲望的化身。林扇这才发觉自己修为之少,以为放下了的,其实未必。
对于死,她居然有些不甘心来。
蛇牙刚咬进皮肤一点,突然被拽了出去,但力道不大。蛇身圈得更紧了,林扇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痛苦的嘤咛了一声。蛇头突然调头了方向,朝一旁扑去。蛇身放松了圈,她获得片刻的喘息。
林扇全身发软,窝在地上握着匕首闭着眼睛喘息。头一次觉得躺在地上是件多么舒服的事情。耳边突然传来刀尖刺入肉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