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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他们不觉得我有忧郁症。
  我也不觉得自己有。
  可是我在这一刻，想到的却是去死。
  我今年24岁，性别女，名叫林扇。他们都叫她——扇子。他们，是指的我的朋友和同事，还有亲人。现在，他们都在千里之外。
  现在是十月的天气，温度时高时低。我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背上一个小包，里面放着一个小便签本和一只水笔，和钱包。身后，住的是宾馆的客房。
  将所有的的行李收拾好，包括随行而来的衣物，手机，银行卡等放在一个角落里。反正这些东西将再也用不上了。
  有一天，它们会被描述成——林扇的遗物。
  我从遥远的海滨过来，离这个地方有千里之远。很快去的下一站将是人烟稀少的地方。但那里，将是最合适我回归自然的地方。
  我没有写遗书。
  这个东西等要人要死的时候，才会有很多的想法。现在想来想去，内容却都不是重点。放弃大量的经济来源，放弃可求救的信号，放弃求生的希望，我只希望用自己的方式了结。
  这不是忧郁症。
  出门的时候大堂经理朝林扇亲切地打招呼，“林小姐要出门了么？”林扇订了一周的客房，今天算在内也才是第二天功夫。一大早的，他的笑脸不由得让人心情开朗了些。她笑笑，捋了捋背包的带子。“是的，要出去逛几天再回来。”
  “要我把车给您开过来么？”他哈着腰又问。
  “不用。我坐公交车。”林扇昨天让他租了车，本想今天开出去的。想来想去，还是算了。走了几步，听到他在背后说，“那行，您慢走。”林扇又回过头来叮嘱他，“麻烦您有空把车还回去一下。我改变主意了，不租用了。”
  “哦。好的。您尽管放心。”他应承。林扇满意地出了门，很轻松。
  这毕竟不是五年前了。
  戴上墨镜，长筒黑色的大头皮靴，松散地长裤系着根蓝色的皮带，稍微露出些肚脐眼来。风拂起林扇过肩的长发。一件白色汗衫，微微低头便能看到若隐若现的乳沟，性感还是有的，林扇外面披件中袖的小外套，背包在手，轻松上路。
  再见了。她不会再回来。
  这位于边界小镇有着不为人知地平静和暗涌，林扇喜欢他身后的那片森林。一旦走进去，迷失方向，就等于走上不归路。林扇畅想着这样的□□。又嘲笑自己变异的思想。为什么不想活的好好的？林扇又没大病没大灾的！
  不想被人理解和了解，所以这些事情，就别再关心了。瞧，公共汽车来往的次数不多，人却不少。林扇站在那儿等了许久，却没有上得了车。总有些人在林扇身边挤来挤去的。但他们可能要失望了，林扇只带了车费钱，而且林扇这身材，不见得比本地女人有料。他们一定要失望了。
  无聊得很，林扇便向旁边走去。向路人说着憋脚的土话，摸清了线路，大约在半道下车徒步往山里走就可以。从宾馆里出来，林扇又晃悠着走了很远，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也让自己再感受一下人生的喜怒哀乐。
  一个女人抱着两岁左右大小的女孩子走在路边，被几个人调戏，大小都没放过。女人在面红耳赤地争吵着，企图抢回被夺的小女孩，路人当作没有看见似的。
  林扇也当作没看见。即使听到那小女孩哇哇地大声地哭喊着，“妈妈，妈妈……”撕心裂肺的声音拉扯着林扇的脚步。林扇停下了，但没有回头。拳头攥紧了，但又松开了。
  不关林扇的事情。
  别跟林扇提见义勇为，那都是虚伪。都市里的人有几个人看到不平之事愿意出手相助的？小悦悦的死有没有说句什么？后来之话不表，当时的心谁都明了。林扇不是愤青，也懒得去多管闲事了。
  她溜了一圈回到车站，又有一帮人站在那儿，眼神却到处瞄。见林扇来，吊儿郎当地叼着烟儿问，“妞，上哪去啊，哥载你。”用的还不是正宗的普通话。夹带些地方方言。林扇用白话说了句，神经。忽视他飘过。后面一声吆喝，“好香啊！”
  林扇今天并没有擦香水。但他们的话让林扇反感至极。
  车来了。这一堆人就围上了林扇。左挤右挤，连林扇想不挤都没有机会。林扇感觉到腰和胳膊，臀部都让人给揩了油。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任其卡在车门口。后面的人在叫嚷着，公交车司机斜着眼若有所指地瞅着林扇。
  林扇是个少见的外地客。
  她连一点发怒的情绪都没有，任他们挤着推搡着，终究是后面的人恼了，这才把林扇推上了车。司机的眼神坏坏的，不住地往她身上瞟。她故意朝他媚笑，回眸，迅速换上冰冷的面孔，透过墨镜搜寻最后面的位置。
  离门口近，只有一个老妇坐着，旁边是空的。
  即使是在追寻最后的梦想，她仍旧不忘咄咄逼人，抢先几个男的坐了下去。
  他们朝林扇吹口哨，她没有反应。
  他们站在她的旁边，只要林扇的头一侧，视线就可以与他们的下半身对齐。他们故意将重点部位向前来回地挺进。样子极度淫秽。只需要一斜视，就可以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路上的小搔扰并不影响她的心情。中途老妇下了车，便挪进了靠窗的位置。原来的位置被那些一旁边挤兑的人一屁股坐了下来。不但如此，而且一步一步地向她挤靠。
  突然，他两眼发直，脸都刷白了。喉结开始急促地上下活动，深呼吸，僵硬地瞅着左下角。没错，那是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正紧紧地顶着他的肾部。
  林扇的眼神他一定看不到。那是深沉地笑。
  匕首是她常备之物，放在靴子内侧。
  挪回原来的位置坐正，一切安然无样地继续。
  一路晃过的风景，人烟渐远渐少。车身破烂的叮当响，夹杂着乘客的谈话声。她把匕首收进靴子，然后托起腮邦子瞅外面。思绪放远，抽痛的心，又开始犯病了。
  痛心药，没有带来。
  车子突然急刹车，转弯停下。她膝盖上放着的包惯性向前飞去。在它平稳地落到门口处，门口大开，一群人蜂拥而上。林扇起身，来不及去捡包。
  人的气味，混杂的声音，充斥着林扇的鼻耳。林扇起身，马上有人把她拨开，那屁股一顶，把人硬是给搪塞了出去。瞅着眼前中肥胖的中午女人，没有说话。她肥硕的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来，挑着眉头看着对方。挑衅？没兴趣。
  拨开视线，寻找自己的包。很好，它被路到角落，上面无情地印着某兄台的脚板印。毫不介意地拾起来，撞拭掉上面的灰尘。抡上右肩。车起，剧烈行起，便捉住座椅。
  再过不久，便可以下车了吧？
  林扇闭着眼睛，感觉身后的不规则运动。司机虽是技术熟练，但未遵守基本的交通规则。且这车子看起来有八成新，却可见最多两年，便要报废。
  “大哥，我就这点钱，还要给孩子买吃的。求求你，还给我吧。”悲泣的乞求声传入耳中，这不正是刚才坐林扇旁边那伙人么？她打算视而不见。无论她哭得有多凄惨，还是他们有多狠。一切与她无关。
  车上很吵，即使如此还是听到很强地一声，是有人撞到了车座椅上。一会儿，没有声了。车内竟然突然很安静。林扇微微回眸，讶然至极。
  那个哥们慢悠悠地收回脚，歪着嘴角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而对面，一个头发杂乱的干瘦女人背靠着座椅跌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她手中的一个三岁小孩子奄奄一息地滑落在一旁。
  没人说话，没人吱声。
  难道车上这么多人，还会怕了这几个人么？那母女俩似像昏了过去。他们也真够狠的。有没有点良心？这些人肯定都不出手抱个不平的。
  林扇挪了一下脚，定住。抿起唇。想收回自己该死的冲动。
  那哥们剔着牙骂着，和旁边几个人大声地笑了起来。林扇不再犹豫，转身，蹲下身去查看母女俩的情况。孩子，嘴唇发紫，手脚冰冷得很。像是得了重病。推推女人，她终于悠悠转醒。定是刚才撞到椅背上，昏了过去。看她凌乱的头发下，现出了一丝淤青，却不像是刚撞到的。
  她眼眸中的苦楚，绝望和害怕，林扇全都看到。瞬间，她收起眼神，强壮着自己去抱起孩子。那孩子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生气地娃娃。林扇有种预感，仿佛，那也是她要走过的路。那个孩子，她在天堂，等着自己。
  手脚突然发抖，不是害怕走向天堂。是她，一个母亲的绝望和伤悲，让林扇悸动起来。
  林扇伸出向掏口袋，才想起没带钱包。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起身，拆下眼镜，走向那个哥们。他有丝讶然，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你，你管什么闲事？别以为我怕了你！”
  果然，他几个兄弟就挡在他的面前，拦住了林扇的去路。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歉，给钱。”
  那几个兄弟朝林扇淫笑，上下用有色的眼光打量，并且试图动手动脚。林扇没有动。任其所为。
  那哥们乐了，“哟，主动送上来的娘们，哥们，尝尝鲜吧！”
  林扇的全身肌肉都感到了愤怒和屈辱，但内心，却是平静的。
  他以为她怕了这么多人，所以不敢开口。胆子便大了起来，起身伸手要摸林扇。林扇挑起眉，他便反射性地缩回了手。林扇看到了他眼中的惧意。
  林扇轻轻地说，最后说一次，道歉，给钱！
  他嗤笑，哟，你当你是谁？爷就是不道歉！就那么一把小刀，你当爷是真怕你了？那令人作呕的凶恶状，就像小丑一样可爱。他吆喝一声，车后面又站起来几个男人，向林扇走来。
  如果林扇识趣，应该撇得一干二净，漠不关心，就像这车里的另外一些人。女人低声地呜咽，让林扇没有退路。
  车子猛然一晃，林扇失去重心。在这一瞬间，那几个男的突然扑过来，将林扇团团捉住。丝毫动弹不得。林扇听到那女人在歇斯底里地嚎叫着本地方言，但都没有人理会。即使林扇被捉，仍旧没有人出手相助。
  林扇也没指望。
  他们的脏手，捏了林扇好痛。
  林扇越挣扎，他们捏得越紧。有人捏林扇的屁股，有人还想来摸林扇的胸，林扇受不了。瞪了对方一眼。他随即给林扇了一巴掌。挺清脆的一声，火辣辣地疼。
  林扇低垂着头，双手被反剪，没有剧烈的喘息，只有冷静。
  他们笑着，拍打着林扇。说着方言，好像天方夜谭。林扇拧了眉头，望着靴子。
  打林扇，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扇的头猛然昂起，双腿半屈，借着昂起的力量，双腿获得伸展的空间，抓住机会，踹住两人的胸膛，一个过肩摔，有些力不从心。这后面的兄弟们，还是有点重量。咬咬牙，把他们撞到栏杆上。手趁机脱溜出来。
  在那哥们瞪目结舌之时，一把明晃晃地匕首，再次回到了他的脖子上。
  大惊失色，脸色再次刷白。胆小鬼！
  我宁愿与你同归于尽。林扇轻笑着在他耳边道，也不会放过你。
  他全身在发抖，求救的望着眼前几个哥们。没他们，他哪来那个胆招惹林扇？现在，他们惧怕于林扇的速度和身手，没敢轻举妄动。
  有话，好商量。
  林扇不想再重复林扇的要求，不给点颜色看看当林扇是好玩了？手指微微用力，匕刃没入皮肉之中。血丝渗出，他惨叫一声，妹——，姐姐饶命！
  林扇当作没听到，耳听四方，眼观八路，随时注意他们的动向。
  对，对不起。大姐。我，我赔钱！说着，面露苦色，眼泪鼻涕一大把，手忙脚乱地掏出口袋的钱，递了过去。那女人惊愕地瞅着，没有想到会有眼前的一幕。
  他的兄弟把钱接过，递给那个女人。她手捧着比她原来的钱还多一倍的票子，两眼发呆。
  想下车么？林扇温柔地笑着问。
  他要哭了，想，想。
  那就走吧。林扇放松了力道，司机会停车的吧？
  那哥们苦着脸点头，喊了一声，车子停了。车门开，林扇推了推他，他到了门口，回眸瞅着他的兄弟。兄弟们各各嘘嘘相望，没有人向前一步。林扇一脚踹了过去，下去。磨磨蹭蹭的，真不像个男人。车门跟后关上。看到他摔了个狗啃屎，爬起来想摔打车门的时候，车子应声开走了。
  这时候，倒懂得见风使舵了。
  没人会拦林扇，甚至会给林扇让路。有人用惧怕的眼神，有人带着羡慕。林扇瞅那几个人几眼，他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戴上墨镜，走向女人。她总